褻瀆 恍如一夢卷 章十三 恍如一夢 全
    羅格的手輕輕的,輕輕的將安德羅妮的身體放下。她的臉容安詳,嘴角甚至還凝固著一點微笑,看上去就像是正在做著一個甜美的夢。

    他另一只手觸摸著安德羅妮胸前的傷口。一點灰色的如有生命般,迅速染上了羅格的手指。但無論它怎樣掙扎,也只能停留在羅格的指尖處,再也無法寸進。羅格的神情凝重,將已被染灰的指尖放進嘴裡,片刻,他霍地站了起來,望向安德羅妮飛來時的方向,雙眼已盡化成銀色!

    房間中的一切陳設都在顫抖著發出呻吟,它們微微扭曲,表面上開始出現成片成片的細小龜裂,室內的空氣猶如處於曝日烈陽之下。蒸騰可見。只有安德羅妮如沉睡在夏日的樹陰下,絲毫不受房間中陣陣安流的侵擾。

    羅格俯身,慢慢扳開安德羅妮纖長的五指,取過了她一直緊握的碧落星空。這把陪伴了安德羅妮十年的神器此刻星輝暗淡,只是偶爾,才會游離出數點星屑。胖子以舌輕輕舔舐了一下碧落星空的劍尖。鋒銳之極的劍鋒立刻點破了他的舌尖,滲出了一點細細的血珠。

    他握著碧落星空的手因為過於用力而青筋突起,指節發白。剛剛從碧落星空的劍尖上,他嘗帶了一絲熟悉的味道。那是羅歇裡奧家族血脈的味道!

    羅格大步從破碎的落地窗走出,然後騰身而起,在空中略略辨認了一下方向,身影一閃,就此消失在西南方的天空中。

    在他加速前的一刻,瞬間爆發地強大殺機喚醒了尚睡眼朦朧的奧希妮亞.晨風從破碎的落地窗中吹進,溫柔地撫摸著沉睡中的安德羅妮.她半邊依舊俊美無匹的面容隱隱約約變得模糊起來,在風的吹指拂下激起一片一片如星砂般的碎屑,然後漸漸消散。

    風很柔,似是無力攀上她另一邊的容顏.天空不知何時開始陰雲密布,風也大了.席卷而過的風帶著細小地砂石,不斷抽打著行人的臉.風中帶著濃濃的潮濕和些許的寒意,看來在這個夏日.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在德羅帝國的西南邊境上,大衛,佛朗哥和凱瑟琳正在策馬狂奔.因凱瑟琳不精騎術,是以她和大衛共乘一騎.再向前方數十公裡.就會有一個聖輝同盟的小型軍事要塞了。現在他們正處於兩條戰線的蹭地帶,一路上隨處可見燒毀的村落和倒斃於地,無人收葬的屍體。

    他們足足攜帶了十幾匹快馬,一路上毫不停留地飛馳,馬匹倒斃一匹,就再換一匹,務求在最短時間內逃回聖輝同盟的領地.此時一路狂奔過來.所有的馬匹都已經接近於極限,換乘馬匹倒斃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終於數聲悲嘶過後,最後兩匹馬也倒在了路上.

    大衛轉而將凱瑟琳負在背上,一躍而起,向前方狂奔而去,速度甚至比奔馬還要快上許多。他一直存留斗氣體力,為了就是這麼一刻。

    要塞終於遙遙在望。大衛高叫一聲,駐守要塞的軍官立刻認出了月下蒼狼騎士團的首領,慌忙打開了要塞大門。大衛腳下不停,要塞那厚重地大門剛剛打開容一人出入的縫隙,他就一閃而入。數分鍾後,三人帶著十幾匹戰馬從要塞另一側的大門奔出。向數公裡外的另一個小要塞奔去。

    要塞剛剛建成不久,面積不大,容兵不過千人。正中央豎立著一座高高的塔樓,視可以覆蓋到要塞地各個方向。小要塞的指揮官目送著大衛一行遠去,這才重新登上塔樓。要塞雖然不大,但位置重要。因此這個指揮官也是出身光明教會聖堂的人物。

    他眉頭緊鎖,眺望著要塞四周,隱隱有著不祥的預感。他身上也有著其他聖堂的通病,那就是看不大起聖堂之外的人。就算是大衛這樣出眾的人物也是這樣。大衛的樣子並不象他自己說的那樣由緊急公務,看上去,他正在惶急的逃避著什麼。

    他有些想知道,能夠讓月下蒼狼騎士團的團長也要如此亡命奔逃的究竟是什麼人物。可是一想到此處是聖輝同盟控制的范圍,然而大衛仍然豪不停留的繼續向領地深處奔逃,他又有些不想知道答案了。

    答案偏偏就在此時出現。

    地平線的盡頭驟然起一陣狂風,在漫天沙塵中,一個人影正在緩步前行,向著要塞走來。高塔上,要塞指揮官的瞳孔收縮了一下,在這個距離上,他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有那把綻放著奪目湛藍光華的長劍牽動著他的神經。

    如此距離,還能看到如此光華,看起來這把長劍所蘊含的力量肯定已達神器級別。在要塞指揮官的印象中,的確是有把非常著名的神器與此劍非常類似,只是他一時想不起那把劍的名字。

    要塞中警鍾長鳴,大批的戰士從房捨中奔出,依著警鍾的指示奔上了城頭。城牆上,一張張硬弓已經拉開,可是待發的箭尖卻在顫抖。兩名駐守要塞的法師開始念頌咒語,然而這些平素就是在夢中都不會背錯的咒語此刻卻念得斷斷續續,錯漏百出。狂亂得魔法能量在兩位法師身邊聚集有散開,散開又聚集,竟然沒有一個魔法能夠施放成功。

    整個要塞為之顫栗的,正是從風沙中行來的那個男人。他緩步向前,猶如在散步一樣,然而他每一步落下,與要塞間得距離就會拉近百米!

    羅格終於立定。抬頭望著百米處的要塞。地上的馬蹄印和空中殘留得若有若無的氣息都在表明,那在碧落星空劍尖上留下依點痕跡的羅歇裡奧家族成員剛剛逃進了這個要塞。

    咻!城頭上射來一只弩箭,可是准頭實在是差的厲害,遙遙插在羅格身後的地面。距離胖子的身體足有十余米遠。這一箭和聖輝同盟精銳戰士的素質實在差得有些遠了。

    沉思中得胖子似是被這一箭所驚醒。他嘴角浮上奇異得微笑,而後碧落星空斜指地面,發足向要塞城頭奔去!

    “放箭!快放箭!”隨著城牆上一聲歇斯底裡得叫喊,上百支利箭如雨般向羅格潑下。只是這些箭一進入羅格身周數米范圍,就會微微一偏,與胖子擦身而過。

    百米距離,羅格不過跨了三步,然後一肩撞在要塞厚重得大門上!

    大地一陣輕輕得顫栗!然後是震耳欲聾的轟鳴!

    轟鳴聲中,要塞那已經變了形的大門猛然向城內飛出,隨著大門一起被撞飛的,還有十余個抵在大門後的戰士!

    要塞的城頭經不起這突如其來的撞擊,晃動數下,而後轟然倒塌,巨石與數十個戰士一起砸下,一舉將羅格埋在了下面。

    又是一聲轟鳴,巨石與肢體紛飛中,胖子微笑著走出,他僅僅向前一步,就出現在十余米外的要塞戰士群中。胖子隨手將前面一個錯愕的戰士拉到前面。兩人的鼻尖幾乎碰到了一起。

    那年輕的戰士張著口,卻叫不出來,他驚慌的眼神迅速暗淡下去,轉而透出一層奇異的藍色。

    已經穿透了他腹部的碧落星空再用力的攪了攪,才抽出了他的身體。羅格的左手將那戰士緊握著長刀的右臂一把撕下,反手一擲,那把鋒利的戰刀就此沒入了另一位戰士的胸口。羅格信步前行,沿著空中殘留的痕跡,一路向要塞後部殺去。圍在他周圍的足有數百名戰士,每一刻都有無數的刀劍向他刺來。

    揮拳、肘擊、膝撞、抓撕……這一刻胖子捨棄了一切魔法與武技,完全以原始的本能與同盟戰士貼身肉搏!碧落星空不住的揮斬、刺擊、切割,甚至劍柄也敲碎了三顆頭顱!

    遠處響起了輕微的頌咒聲,兩名僥幸沒有站在倒塌城頭的法師終於驚魂稍定,鎖定了羅格的位置,開始頌念咒語。為求將這恐怖的敵人打到,他們已經顧不上威力強大的攻擊魔法會波及到周圍許多戰士的生命。

    羅格忽然回頭,向兩位法師看了一眼,那琥珀色的龍睛在陽光的照射下正發出柔和的光芒。

    兩名法師體內忽然一陣劇痛,他們身體內那充沛的魔力全部不受控制的燃燒起來,頃刻間已化為熊熊烈焰,將兩位法師點燃成兩株明亮的魔法火炬!

    胖子又抬頭,望向了高塔上正在指揮的要塞指揮官。兩人的目光交匯的剎那,指揮官忽然發現,羅格的眼瞳竟然是銀色的!他略有疑惑,何時自己的眼力變得這麼好了,竟然能夠在這種距離上看清人眼睛的顏色?

    他隨即發現,並不是自己的眼力有所提高,而是羅格正站在他的面前。胖子的左手正溫柔地摘去他的頭盔!

    指揮官大驚,他想拔出腰間的佩劍,想發動斗氣抵抗,可是任由他如何催運,已臻至十四級的斗氣有如一潭死水,就是不動分毫。

    指揮官的雙眼中閃過絕望,他無助地看著那把湛藍色的長劍在眼前輕柔地揮過。

    喉間一涼之即,他忽然想起,這把劍的名字叫作碧落星空。

    羅格左手五指不斷伸長,破入了指揮官的頭顱,開始強行提取他的記憶。羅格的目光隨即越過要塞高高的城牆,落在了大衛三人逃走的方向。在他銀色的目光下,蒼茫的大地上有一排蹄印通向遠方,一直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

    下一刻,羅格的身影已經從高塔上消失,而下方同盟的戰士們猶自亂成一團,尋找著自他們中間失蹤的可怕敵人。他們沒有發現。身邊的高塔正搖搖欲墜。

    轟隆聲中,高塔突然倒塌,無數巨石挾帶著烈風落下,將這些戰士都埋在了下面。

    胖子的身影閃動間,早已消失在遠方。

    時間可以很漫長,也可以很短暫。從他撞開要塞大門到揮袖離去,前後不過一分鍾而已。

    天空中一陣波動,艾德蕾妮與米羅悄悄現身,注視著下方死傷狼藉的要塞。

    “原來這家伙生起氣來這麼可怕啊!以後逗他時要小心些了。”艾德蕾妮喃喃地道。她忽然轉向米羅,微笑起來。笑得不懷好意。

    “米羅,你也看到他的可怕了吧?怎麼樣,你還打算搶他的女人嗎?要不要重新考慮一下?”

    米羅臉色鐵青,重重地哼了一聲,但並未作答。

    胖子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歡暢,手中的碧落星空劍鋒依舊光輝燦爛,絲毫未有一點血痕留下。只是劍柄上沾染的碎骨和腦漿顯示出這把神器剛剛進行過血腥而野蠻的殺戮。而羅格身上那件白色的長袍此刻已經完全變成了暗紅,上面粘滿了肉塊和內髒的碎塊。

    短短時間裡。他已經如風般卷過兩個要塞和一個小鎮,親手割下了五個聖堂的頭顱,點燃了十二名魔法師的身軀。

    胖子簡直要笑出聲來了。因為他終於追上了前方一直在逃竄的人。

    遠方,一座巍峨的巨大要塞出現在地平線上。羅格追殺的人剛剛進入要塞,甚至於要塞的大門都還未完全合攏。

    只是這座要塞要比羅格經過的兩個要塞要大上數倍。羅格對這座要塞的資料很清楚,是聖輝同盟西南戰線的一個重要中轉站,縱是平時,也會有萬名戰士和十幾名魔法師駐守。而且在這種規模的要塞裡,他必然會遇上多位聖堂武士。

    羅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邁開大步,開始飛奔。他知道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在聖輝同盟的戰線裡如此橫沖直撞,此刻警報必定已傳遍了整個聖輝同盟,同盟一方的強者們應該正在向這裡聚集。再多耽擱一會,胖子恐怕就再也回不到奧希妮亞了。

    而且以他一己之力,要想攻進這巨型軍事要塞中殺人,又是談何容易?普通的聖堂武士若是單獨對上了胖子。連他一擊都未必接的下來。可是若是幾個聖堂武士聯手,那情況就會立刻不同。

    這些羅格都清楚,可是他就是不去想。

    手中的碧落星空的劍柄依然溫柔,似是殘存著安德羅妮的體溫。那躍動地星空斗氣中,又含著她多少氣息?

    羅格奔馳如風,步聲如雷。每一大步邁出,就是百米距離。轉眼間,他已出現要塞的大門前。

    此時此刻,要塞的大門剛剛合攏。

    羅格終於笑出聲來。

    他一躍而起。撲向數十米高的要塞城頭!

    要塞城頭上已經密密麻麻地站滿了重甲執斧的戰士,當中有十余個武士身上閃耀著神聖斗氣的光芒。隨後魔法光輝此起彼伏,十余個攻擊魔法帶著長長的尾跡,劃破長空,向著躍在空中的羅格飛來!

    對如暴風雨般襲來的攻擊魔法,羅格完全視而不見,只是不斷在空中加速,沖向城頭!

    所有的攻擊魔法在進入他周圍一個無形的范圍之後,忽然紛紛轉向,繞過了羅格身體後,才繼續沿著原來的軌跡向茫茫天空中飛去。

    在眾魔法師大吃一驚之際,羅格的身影忽然閃了一閃,然後就此消失。

    “小心!保護法師!”一聲呼喝突地在城頭響起,然而終是稍嫌遲了一些。

    三個魔法師痛苦地倒地,全身抽搐不已。他們偶一張口,就會噴出一大口烈焰。另有兩個魔法師身上突然透出十余道湛藍光線,然後身體化作十幾塊碎塊,慢慢散落在地。由於傷口全被藍色晶體封住,是以這兩個魔法師的頭顱落地時,還能看著一地的屍塊面落疑惑之色,甚至有一個的嘴巴仍在不斷開合,似是要詢問什麼。

    胖子悶哼一聲。肩頭已中了一個聖堂武士一記沉重之極的鏈枷。鏈枷上附著的是十六級斗氣,縱是他體質強悍,也感到極為難過。只是作為生生挨了這一擊的補償,羅格已經撲到了那聖堂的懷中,碧落星空瞬間已經在他的胸腹間連捅了十幾下!

    羅格以這名聖堂的屍體為盾,飛速向城頭的內牆沖去,綻放著水藍光化的碧落星空隨手向後方一個橫揮,叮當聲就此響成一片。羅格不用回頭,已知切斷了十幾件兵器,以及數具身體。

    胖子要沖過城頭。在他的感應中,凶手剛剛奔過了要塞的主樓,向後方逃去。他至少要看看,究竟是羅歇裡奧家族的哪一位能夠如此狠心,對自己的血脈之親下次毒手!

    羅格突然立定在城頭!

    一桿戰槍槍尖急速顫抖著,發出懾人的尖嘯聲,以無法想象的高速向羅格咽喉刺來!持槍的是一個面容威嚴的中年男子,他眼神如電,握槍的雙手穩如磐石,身上覆蓋著由斗氣凝成的土黃色戰甲。

    胖子的面容凝重起來。無論如何,一個聖域中的對手,都是輕視不得的。而此刻在他的身後,數名聖堂武士正領著百名最精掠的重裝戰士殺來!

    胖子忽然張口,吹出一道灼熱之極的氣流,迎上了那中年男子的戰槍。氣流一觸到戰槍,那無可抵擋的高溫立刻將槍尖熔成了廢鋼。而那男子的斗氣戰甲也同時炸開數團銀色的火焰,這些火焰黏性極重。貼在斗氣戰甲上,狠狠地燒灼著。

    那男子沉喝一聲,斗氣驟發,撲滅了身上的火焰。他不向前進,反而後退了兩步。此刻己方占據著絕對優勢,因此這男子采取穩扎穩打之策,務必要將羅格留在此地。

    只是羅格得此空隙。也是不進反退,可是他的速度較那中年男子快上了何止數倍?盡管後背上接連中了數擊,但羅格此刻筋肉如鋼,無論是劍是斧,都不過切入數公分而已。在撞倒了一名聖堂武士和數名重裝戰士後,他終於沖入了人群。

    羅格大喝一聲。神足發力一跺,落足處堅硬的青巖忽然起了一道波浪,向四方擴散而去!羅格周圍十米之內,無論是聖堂武士,還是普通戰士都突覺腳下傳來一股大力。猝不及防之下,統統被擊上了半空。

    無聲無息的,一道由暗紅陰影凝成的長刃從羅格左手指尖伸展出來。

    這是摩爾克之刃,幾乎可以切開一切盔甲的魔法之刃!

    胖子雙手驟然大放光華!瞬間,一朵藍色為底,暗紅紋線的鮮花在城頭綻放,那一瓣瓣詭麗柔嫩的花瓣,似是帶著狂喜,迎接著當空落下的零碎肢體和漫天血雨!

    當雨收花謝時,十米之內,除了羅格,再無一人站立。

    羅格執著碧落星空,盯著面前驚愕不已的中年男子,大口地踹著粗氣。就在此時,胖子心中忽然升起一陣警覺,他的頭發甚至都微微飄揚起來。

    遠處的塔樓,一個身披光明教會服飾的魔法師剛剛完成了咒語,一道繚繞著隱隱歌聲的聖光從天而降,向羅格頭上落去。單以這一擊之威,就可以看出這不知名的光明法師魔力足以與大魔導師相匹敵!

    空中似是響起一聲輕輕的歎息,一個魔法護盾悄然出現在羅格頭頂,擋住了這聖輝一擊。魔法盾與聖輝相持了片刻,然後在劇烈的爆炸中雙雙化去。

    虛空中又探出一只手,纖長五指不住彈動,數道魔法之風柔柔地吹向了立於塔樓的光明法師。但那光明法師的魔法戰術雖然有些呆板,可是基本功扎實無比。他一板一眼地發動防護魔法,轉眼間竟將所有吹來的魔法之風統統擋下。艾德蕾妮微微一怔,這種對手從來都是她最討厭的類型。他們雖然魔力遠不及她,可是若想在短短時間內擊敗他們,也幾乎全無可能。

    城頭上那執戰槍的中年男子沉喝一聲,緩步踏前,向羅格逼來。周圍幸存的幾名聖堂武士也重新圍了上來。

    羅格冷冷一笑,再次提起碧落星空。

    就來此時。一股突如其來的烈風瞬間繞著羅格轉了數圈,圍著羅格的數名聖堂都口噴鮮血,向後飛出。而那些重裝步兵則連血都噴不出來,只是軟軟地萎頓在地。烈風隨後向那中年男子吹去。風中隱隱現出米羅的身影,他手執巨錘,對著那執槍的中年男子就是一頓亂砸!

    米羅兵器上占的便宜實在太大,力量又要遠超那男子,因此雙方兵器剛一接觸,那男子的戰槍就立刻彎曲變形,徹底毀卻。他眼見米羅錘影如山。沒頭沒腦地砸下,實在是無法可想,竟然直接從城頭上跳了下去。

    米羅巨錘一收,哼了一聲,回頭向羅格叫道:“沒用的家伙,還不快跟我來!你想殺的人在哪裡?咱們動作快點,速戰速決!”

    羅格對米羅的話充耳不聞,只是眺望著遠方的天空。面色越來越凝重,又似是在不住的掙扎。

    米羅眉頭一皺,道:“親愛的羅格大人,您在發什麼呆呢?想發呆的話,等……”

    米羅話未說完,羅格忽然收回了目光,他冷冷盯了一眼米羅,哼了一聲,道:“你不准備逃了嗎?我可是要先走一步了!”

    不等米羅回答,羅格忽然騰空升起。向著奧希妮亞的方向疾飛而去。

    米羅臉色剎那間已是鐵青一片。他咬著牙,轉頭向羅格剛剛凝視的天空一望,臉色忽然大變!

    在碧藍的天空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高大的中年武士,他的臉上早已被刻上了歲月的痕跡,面容威嚴而不凌厲,雙眉間有一個明顯的川字。似乎在過去的時光中,他常常雙眉緊鎖。

    他遙望著遠方疾飛著的羅格,眉頭略皺,又向米羅望了一眼。

    雙方目光接觸的剎那,米羅如遭雷擊,悶哼一聲。差點摔倒在地!他忽然明白了羅格為何要立即逃走。

    空中立著的,正是威震整個大陸的神聖騎士團團長,血天使奧古斯都!

    奧古斯都凝立不動,在他身後又陸陸續續地亮起數十團光芒。一個又一個神聖騎士裝束的人從虛空中踏出,立在血天使身後。

    奧古斯都緩緩抽出腰間的長劍,正要發令,面色忽然微微一變。

    虛空中忽然響起了一陣極輕微的尖嘯聲,然後數十支魔法長箭不知自何方而來,瞬間破空而至,射向奧古斯都!

    血天使似緩實快地揮動長劍,從容地將所有的魔法箭一一擋下,只是每擋一箭,他的眉頭皺得就會緊上一分。

    就在此時,城頭上的虛空中伸出一只纖手,一把捉住米羅的後頸,將他拎入了虛空。而遠方天際光芒一閃,羅格也就此消失不見。

    遠方山顛上,休斯輕歎一聲,將手中的精靈王之弓交給了艾菲兒,有些落寞地道:“是時候回去了,走吧!”

    奧古斯都身後數十位神聖騎士紛紛挺起巨盾,抽出長劍。為首的一名騎士來到奧古斯都身後,恭敬地道:“奧古斯都大人,此時追擊還來得及。”

    奧古斯都遙望著魔法長箭射來的方向,沉默片刻,終於搖了搖頭,道:“不必追了。”

    那名神聖騎士一愣,但見奧古斯都已經步入了虛空,他也只能疑惑地向遠方望了望,當然什麼都沒看出來。那神聖騎士搖了搖頭,無奈地率領著神聖騎士們離去。

    虛空之中,威娜提著龍魂戰槍又立了片刻,直到神聖騎士們都已離去,這才在空間風暴中穿行遠去。

    要塞主樓中,一直站在窗前觀戰的大衛終於松了一口氣,轉過身來,剛想說些什麼,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咳聲中不時有血珠濺出。

    凱瑟琳走了上來,想幫大衛拍拍後背,卻被他一把推倒在地。凱瑟琳笑了笑,又盈盈站了起來。她此刻左臉高高腫起,上面有清晰的五個指印。客戶四一向對容貌極為在意的凱瑟琳此刻完全不以為意,只是靜靜立在一旁。

    大衛的踹息終於平復,他抬起頭,向凱瑟琳冷冷地道:“我失去了一個妹妹,不想再失去另一個,所以拼死將你帶回來。不過你既然能夠向安妮下手,那麼哪一天把匕首插到我的心口也並不是不可能。這個哥哥,我可不敢再當了。從現在起,你我恩斷義絕,再無任何關系!”

    凱瑟琳攏了攏微亂的頭發,微微一笑,道:“哥哥,並非是我狠辣無情,在這場大戰中,個人的力量其實是微不足道的。像安妮這樣的劍聖,多一個少一個根本就不可能影響到大局。其實我也不想殺她,只是她肚子裡的孩子非死不可。”

    大衛死盯著凱瑟琳,但他知道自己是絕不可能從凱瑟琳口中套出什麼來的。良久,他終於冷冷哼了一聲,大步走出了房間,臨出門之際,他腳步猛然一頓,又噴出一口鮮血。

    大衛身體一晃,不得不扶著牆壁,這才沒有倒下。但他仍然邁著蹣跚卻堅定的步伐,一路遠去。

    凱瑟琳輕輕一笑,笑得滿室生輝。

    黃昏時分,羅格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奧希妮亞的上空。他如流星墜落,碧落星空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藍色軌跡。轉眼間,他就穿過破碎的落地窗,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滿地的碎玻璃、紛亂的紙片,破損的家具,房間中的一切都和他離去時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安德羅妮不見了。

    空中殿堂的大殿深邃而幽遠,片片飛雪間游走著道道藍色光帶,凝輝游彩,恍如夢境,迷離奇幻。

    大殿中央的冰晶雄麗依舊,冰晶前那黑發的女神同樣婉約沉靜,猶如千百年來從未換過姿勢一樣。

    一陣絮絮的低語正在大殿中飄蕩。

    “***啊,外面的世界已經變化了好多。你知道嗎,安德羅妮被人害死了,下手的人還是她自己的親人。可是不知為什麼,等我回來時,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她的屍體了。我想你一定記得安德羅妮的,她有了我的孩子,卻來不及生下來。臨去之前,她最後的願望就是能夠看你一眼……唉,我知道,現在這些對你而言都已經不重要了。”

    大殿的邊上,羅格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以使自己能夠更加放松的坐著。他仰視著空中的***,隔了許久,才輕聲地道:“***,最近教會的信徒又增加了好多,你一定能夠感應得到信仰之力又增強了好多吧!”

    “其實我知道,為了得到這些新信徒,我殺了不少光明教會的信徒。他們雖然大部分並不是直接死在我手裡,但不管是誰下的手,實際上都應該算到我頭上的。戰爭開始已經快半年了,我都數不清殺過多少人了,一百萬,還是二百萬?”胖子的聲音再次想起,低沉中隱隱透出一絲蒼涼與無奈,但更多的卻是堅決,“但這並不重要,只要能夠增強信仰之力,我不怕再多殺一百萬。實際上,很快我就要用一百萬靈魂去引導黑暗主神的分身進入這個世界了。我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也許我是在親手將毀滅之源引入這個位面。可是我只能賭一次,因為惟有黑暗主神才有可能對抗光明教會背後的光明諸神啊!如果不引來黑暗主神。那麼天界諸神一樣會毀去這個位面的。”

    大殿又沉寂下去。

    片刻之後,羅格緩緩站了起來,從懷中取出一深黑色的長盒子。盒子以不知名的奇異金屬制成,以青紋為底,以金絲纏繞的花枝裝飾。盒子似是蘊藏著龐大之極地魔力,不住地有淡淡的霧氣從花枝中間冒出,消散在大殿中。

    數片雪花飄蕩而下,無聲無息地沒入了盒子的表面,轉眼間又從盒底穿出。

    羅格輕輕撫摸著它。抬頭望著空中有如冰雕般的***,道:“***。我想了很久,還是將它放在你這裡比較好。你不反對吧?”

    ***一如以往。對他所說的一切都無動於衷。

    羅格也早已習慣將她的沉默當作同意,他一揚手,將那金屬盒子用力擲向了***身後的巨大冰晶。

    金屬盒無聲無息地沒入了冰晶,然後如在水中一樣,慢慢地向下沉去。每沉一分。冰晶中的浮力就似是大了一分,終於,它停在了冰晶的中央。

    “我該走了,***,過兩天我會再來看你地。”羅格最後看了一眼***,步出了空中殿堂。

    他立在空中大殿斜伸而出的金屬蓮瓣尖端,俯視著***的國度。

    他忽然發現。神域中也有風,風中的清冷,一如昔日地她。

    胖子微露苦笑,沖天而起。轉眼就消失在神域上方的虛空之中。

    此時在南方的群山中,四位強者正在捨生忘死地相斗。

    風嵐劍聖倫蒂妮手中長劍與尋常魔法長劍大不相同,它要細上數分,又長了足有半米,在倫蒂妮的斗氣驅使下有如一條毒蛇,游走不定,時而回縮盤曲,時而閃電出擊。長劍的劍刃上有兩道柔風環繞,在它們的托扶下,劍刃時時會在擊出的半途中變向,落點變幻莫測。

    倫蒂妮身影已經完全化成了一道道光帶,繞著普羅西斯不斷旋轉,手中長劍如暴風驟雨般的攻向這位久負聖名的星空劍聖。

    普羅西斯面色冷峻,手中魔法長劍每一次揮動,都會在空中留下數十點星痕。他時而前進,時而後退,但只在數米方圓內活動。可是單看那如電如風的趨退,就可知他在速度上絲毫不比倫蒂妮差。

    兩大劍聖都以速度和詭變見長,普羅西斯的星空斗氣陰狠毒辣,偏又絢麗百凡。而倫蒂妮容貌美麗,行動翩然,她長劍帶出的微風中都含有隱而不發的斗氣,可以傷人於無形,陰險處絲毫不下於星空斗氣。

    兩大劍聖往往激斗半天,長劍也不會相交一次。若遠觀他們的決斗,單看兩人那翩翩風姿,的確是無雙的享受。

    而在不遠處的另一場決戰,就遠較普羅西斯與倫蒂妮地戰斗要激烈得多。柯比蒂安周身籠罩著朦朦的斗氣光華,隱隱可見戰甲的輪廓,不過他的斗氣戰甲較其他聖域強者的斗氣戰甲要模糊得多,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分辨不出在那淡淡的斗氣光華下其實還有一件已經凝成實質的戰甲。

    若是羅格在場觀戰,必然又會感歎。柯比蒂安的斗氣戰甲強度分毫不差於風嵐劍聖倫蒂妮,然而不知底細之人對上了這個獨眼龍酒館老板,很容易忽略他真實的力量。那時稍有輕敵的下場,就是落敗身亡。

    柯比蒂安面目顯得有些猙獰,獨目圓睜,盯著巴伐利亞大公,手中的雙手巨劍運使得如風如雷,一劍劍如斧鑿般向大公劈去!他步履沉重,每一步踏下,都似是非要踩碎腳下的巖石才要罷休。

    而萊因哈特手中的長劍鋒芒不顯,除了質地特別堅硬、足以與柯比蒂安的巨劍相碰而不損壞之處,看不出有其它的什麼特別之處。大公淡灰色的眼眸毫無表情地看著柯比蒂安,手中長劍運使如風,劍技樸實無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守得滴水不漏,任獨眼龍的攻擊如何狂暴凌厲。也無法攻破大公那固若金湯的防御。

    戰場上不關是重重劍影與斗氣爆發時綻放的絢爛光華,還有飛濺的點點血珠。其實四名強者已經從清晨戰至黃昏,仍然打得難解難分。雙方戰局紛亂錯綜,時時會交換對手,或者是己方兩人同時攻對方一人。隨著時間的推移,雙方的斗氣消耗也在增加,身上也多多少少地掛了一些輕傷。四名強者混戰時,兵器用不著直接接觸肉體,單是劍鋒上吞吐不定的斗氣就有可能切破對方的防御。

    初接戰時。柯比蒂安與倫蒂妮還能稍占上風。柯比蒂安斗氣雄渾激昂,劍技大開大闔。威猛無雙。而風嵐劍聖倫蒂妮則是輕盈詭變,與他正好相得益彰。相比之下。大公與普羅西斯的互補性就沒那麼完善,雙方配合也十分生澀,因此陷入了苦戰。

    只不過普羅西斯和萊茵哈特有的是耐心。普羅西斯的星空斗氣雖然比倫蒂妮稍弱,然而他的劍技與星空斗氣早已溶為一體,渾然天成。全無一點破綻。倫蒂妮雖占上風,可是就是無法徹底擊潰普羅西斯的守御。而巴伐利亞大公則開始只守不攻。只不過巴伐利亞大公神聖斗氣雄渾純正,其他的特性還未彰顯,但已足以在戰斗中瞬發初等治療術,醫治自己和普羅西斯身上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傷口。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一場激烈、凶險卻又十分沉悶地聖域對決的天平,正在悄悄地向普羅西斯與巴伐利亞大公一方偏移。倫蒂妮和柯比蒂安已經感覺到戰局的微妙變化。他們試圖挽回劣勢,可是普羅西斯與巴伐利亞大公的耐心與韌性都遠遠超乎他們的想象,牢牢地掌握著局勢,並且將優勢一點一滴地擴大著。

    倫蒂妮忽然後退。瞬間就站在了距離普羅西斯十余米的地方,手中長劍發出一聲聲響徹雲霄的長吟,直指星空劍聖。

    普羅西斯收劍而立,淡定地看著正瘋狂提升斗氣地倫蒂妮,手中長劍散發的水藍光華寧定溫和,一點不因對手攀升的斗氣而產生波動。

    “普羅西斯!你對當年的事難道一點愧疚都沒有嗎?”倫蒂妮高聲叫道。

    “愧疚?”普羅西斯冷冷一笑,道:“我普羅西斯對於做過的事情從來都不會愧疚!何況當年你初時溫柔馴順,後來卻變得驕橫暴躁、喜怒無常,又有幾個人忍受得了你?從你當年一劍將姬絲麗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一起斬殺的那一天起,我們之間就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要對當年事情愧疚地,恐怕不是我吧!倫蒂妮,你再不走,就是逼我殺你了!”

    倫蒂妮的聲音與她的斗氣一同瘋狂攀升:“你只記得姬絲麗的孩子!那我肚子裡地孩子呢?!你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我告訴你,在你狠心扔下我的那個晚上,我就把他打掉了!普羅西斯,你既然扔得下我,那麼我就能殺了你的孩子!”

    聽到倫蒂妮也有過孩子時,普羅西斯的眼神終於波動了一下,然而這一點漣漪旋即化去。而一旁的柯比蒂安臉上的肌肉猛然抽動一下,揮舞在空中的雙手巨劍微微停滯,這才繼續砍下。得此時機,巴伐利亞大公攸忽間後退了數十米遠,身上乳白色光輝不住閃動,數個低階的治療術已經施放在自己身上,還順手給普羅西斯也治了一下。

    普羅西斯望著倫蒂妮,只是淡淡地道:“倫蒂妮,當年之事早已過去了,現在我感興趣的惟有手中之劍。如果你打算把這場決戰繼續下去的話,那麼我會殺了你的。”

    倫蒂妮一陣瘋狂的長笑,斗氣已經攀升至極限,她身體上眾多微小的傷口一齊噴出細細的血線。

    “好啊!普羅西斯,你來殺我吧!看看我們之間誰能殺得了誰!”

    倫蒂妮緩緩提起長劍,柔軟的劍鋒被斗氣激得筆直,數道淡青色的風不住繞著劍鋒舞動著。

    柯比蒂安看著立於十米外,不動如山的巴伐利亞大公,緩緩將雙手巨劍舉過頭頂。嗡!他的巨劍發出一聲宛若鍾鳴般的顫音,然後一抹烈焰自劍柄迅速燃至劍尖,熾熱的氣流使他的身影都變得有些模糊。他怒睜的獨目緩緩流下一道血線,身上斗氣凝成的戰甲已然消失,看上去全部的力量都已經集中在雙手的巨劍上。

    柯比蒂安大吼一聲,伴隨著吼聲。數顆斗氣火焰凝成的六芒星在他身周出現,環繞著他的身體徐徐飛舞著。

    獨眼龍突然躍上半空,雙手巨劍如挾帶著巍巍山岳,當頭向巴伐利亞大公砍下。大公也換成了雙手握劍,長劍如有萬斤之重,緩慢地向上揮起,迎上了柯比蒂安的劍鋒!

    一點閃光在雙劍的劍鋒間亮起,剎那間已經亮至奪去世間一起色彩的地步!驟發的斗氣風暴無處宣洩狂暴的能量,在堅硬地地面上犁出一個一米多深的大坑。並且外緣還在不住向外擴展!在斗氣風暴地中心,柯比蒂安身上的鏈甲早已經被狂亂的斗氣氣流撕得粉碎。他健壯的身軀上迅速步滿了傷口,甚至於有皮肉整片地飛出!然而他那滴學的獨目依舊怒睜。拼命催運斗氣,試圖將大公連劍帶人劈成兩半!

    巨劍分毫也不能前進,因為他想劈開的,是一座高山。

    大公身上的盔甲顯然比柯比蒂安地鏈甲質地要好得多,在這樣狂猛的風暴中也只是步滿了龜裂。尚未破裂,只是大公的頭盔被斗氣給掀飛,露出前額上鑲著的一塊碩大的琥珀色寶石。

    大公淺灰色的眼瞳中燃起了熊熊的聖焰,額間地寶石也在放出璀璨的光華。寶石的光華越來越亮,轉眼間那強烈的琥珀色光華就壓倒了一切,填滿了柯比蒂安地視野……

    倫蒂妮的長劍無聲無息地迎上了普羅西斯的長劍。

    她劍鋒上附著的斗氣頃刻間已經壓制住了普羅西斯的星空斗氣,並且一舉擊碎了他的魔法長劍。只是這一擊不是沒有代價。倫蒂妮猛然噴出了一口鮮血。可是她近乎瘋狂的笑著,長劍劍鋒顫動,一寸寸地粉碎著星空劍聖的劍鋒,向他的心髒游去!

    普羅西斯英俊而清秀的臉忽然變得透明。從肌膚下透出淡淡的水藍色光華。他將手中僅余劍柄的魔法長劍拋下,那只同樣變得瑩藍通透、有如藍寶石雕成的右手竟然一把握住了掄蒂妮的劍鋒!

    倫蒂妮的雙眼因驚愕而睜大,因為她的劍烽已然無法寸進,而普羅西斯的左手中則多了一把純由星空斗氣凝成的長劍,一劍毫不留情地向她的心髒刺來!倫蒂妮接連催運斗氣,可是在那深如淵海的星空斗氣面前,她斗氣掀起的風浪轉眼間就消失在大海之中。

    “自姬絲麗死後,十五年來,除劍之外,我的心中再無他物。”普羅西斯的聲音毫無感情,他一邊說著,一邊以手中劍緩緩向倫蒂妮刺去。“而你們兩個,一個心中只有仇恨,另一個只懂得逃避,又怎麼可能是我的對手?順帶一提,現在的我,根本就不需要碧落星空!”

    星空斗氣凝成的劍鋒前進雖緩,但終於還是觸到了倫蒂妮的左胸。她華麗的胸甲在星空斗氣前迅速凹陷、龜裂、破碎,然後甲下的襯衣也無風自裂,露出了衣下雪白的胸肌。

    當的一聲脆響,大公那把纏繞著神聖斗氣的長劍從側擊來,挑開了普羅西斯的斗氣長劍。緊接著他一拳重重地擊在倫蒂妮的後背上,拳上附帶著的雄渾斗氣僅一擊就擊碎了她的防御。

    倫蒂妮猛然噴出一口鮮血,背心處衣甲粉碎。她微微搖晃了一下,就軟倒在地,暈了過去。

    普羅西斯眉頭微皺,靜靜地望著大公,他手中的斗氣長劍仍不斷地射出點點星芒。

    在夕陽的照射下,大公額頭上寶石的光芒顯得愈發的柔和。他微笑著道:“尊敬的普羅西斯先生,您既然已拋卻舊情,那不如把她交給我吧!巴比倫帝國的魔像軍團蜚聲大陸,我對這個默默很感興趣。”

    普羅西斯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倫蒂妮,沉吟不語。他自然知道大公是什麼意思,也知道在逼迫倫蒂妮吐露魔像軍團的秘密過程中會發生什麼。他的心雖已死去,然而倫蒂妮曾經與他的關系畢竟非同尋常,因此始終沉吟不語。

    大公見他猶豫不決,皺眉道:“這樣吧,普羅西斯先生,我知道您與風嵐劍聖之間很有舊誼。我可以向教皇陛下打聲招呼。在今年新收進聖堂的孩子中,先由您挑選十人,以傳承您的星空斗氣。您看如何?”

    普羅西斯指尖微微顫動了一下。

    每年光明教會聖堂都會在大陸各地挑選一批資質根底上佳的孩子,針對其各自特點進行相應地訓練。雖然這些孩子中最終成為聖堂的十中無一,但光明教會聖堂的建立已有數百年時間,隨著教會勢力日益發展,聖堂的數量也就越來越多。聖堂和神聖騎士團是光明教會武力的核心,聖堂的壯大反過來也推動了光明教會勢力的擴展。

    以如今光明教會的勢力,每年從大陸各地挑選地孩子仍不過一百余人。自然人人都具有非凡的武技或者是魔法上地天份。若是普羅西斯能夠從中挑選十人,以他如今的造詣。假以時日,弟子中必然會出現新地劍聖。在過去的十幾年裡。普羅西斯所有弟子之中,真正的天才惟有安德羅妮一人,所以他才會將碧落星空傳給了她。

    普羅西斯知道安德羅妮已然到了北方,站在了神聖協約的一邊。不過聽聞她也突破了聖域後,星空劍聖的心中還是欣慰遠多於遺憾。畢竟對於強者而言,很少有人看重世俗的權勢與紛爭。

    普羅西斯沒有回答大公的問題,只是默然轉身離去。

    大公看了看依然昏迷不醒的倫蒂妮,微微一笑。

    這夏末的時節,在羅格單槍匹馬突襲了聖輝同盟的戰線後,原本有些陷於膠著的戰局驟然升溫。在羅格與眾強者撤回奧希妮亞的當晚,龐培的海神軍團突然出動,沿著羅格走過的路線席卷了聖輝同盟的戰線,一夜之間就推平了三座小型要塞和六個城鎮。使得同盟腹地的物資堆積地與運輸樞紐失去了庇護,直接暴露在帝國大軍的鐵騎面前。

    而在數百公裡外,亞歷山大的冰河軍團也開始挺進。這位北國軍神在楓葉平原的一系列戰斗中擊潰了奧匈帝國的十萬大軍,在聖輝同盟的戰線上撕開了一個大口子,並且揮軍前進,開始向戰場縱深前進。此時冰河軍團的態勢非常有利,既可以向西攻入奧匈帝國的本土。也可以轉而南下,包抄駐守在“絞肉機”戰線上的三十萬同盟大軍後路。

    此時在協約諸國軍團的進攻下節節敗退,但仍能做到敗而不亂,在後退了幾十公裡,依然維持著一條相對完整的戰線。

    不過戰線是無形的,而戰場遼闊無邊。在這千裡戰線上,雙方的騎士團都縱橫穿插,突襲對方的陣線上的空隙。或許是受到羅格那依次奔襲的啟發,現在兩大陣營擔任突擊的騎士團中都配備了相當數量武技高強的武者或是高階法師,以務求在突擊那一刻給予當面之敵毀滅性的打擊,迅速打開突破口。

    夏末之季,雙方傷亡的數字直線上升,地圖上戰線的標記也不斷地變換著。

    不過在東線的戰事中,聖輝同盟並不都是一帆風順的。

    在一個夏日的午後,四千名人面蜘蛛騎士團正沿著大路疾行,他們正准備去攔截前方德羅帝國的一支輕騎兵。自大戰開始以來,德羅大軍諸兵種中損失最慘重的就是騎兵,若再將這只三千多人的輕騎兵滅,對於德羅帝國來說可是一個不小的損失。整支人面蜘蛛騎士團保持著沉默,惟聞蹄聲隆隆,戰馬的鐵蹄使得大地都在微微顫動。突然之間,大地的顫動強了少許,這一點變化雖然極為微小,然而瞞不過岡薩雷斯那敏銳的感覺。他抬起了右手,身旁並騎而行的副官立刻發下了號令,轉眼之間,整支人面蜘蛛騎士團就停了下來。

    大地的顫動越來越明顯了。

    岡薩雷斯眉頭緊皺,抬手向側方一指,整個人面蜘蛛騎士團立刻動了起來,面向著他手指的方向,布好了戰陣。騎士團中數名法師則開始吟頌咒語,為自己加持防護魔法。似是感應到了那無形中的緊張氣氛,許多戰馬都在低低嘶鳴,不安地用鐵蹄刨著地面。

    千米外的山丘頂上,敵人終於出現了。看到他手中那一把美麗湛藍光華的長劍,岡薩雷斯的瞳孔越縮越緊。

    羅格在山丘頂上站了片刻,突然抬手向岡薩雷斯一指,然後邁開大步,竟悍然向整支人面蜘蛛騎士團發起了突襲!

    “這人是誰?難道他想向我們進攻嗎?簡直是瘋了!”一名剛剛調如人面蛛蛛騎士團的法師指著狂奔而來的羅格,不敢置信地向身邊護衛的騎士們問道。他還未等到回答,就感覺手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痛。那法師一聲慘叫,凝神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的整只手竟然在融化!而在他的眼中,整個世界都開始染上火紅色,周圍的景物也在逐漸扭曲模糊。法師若有所感,抬頭一看,這才發現頭上十余米處不知何時多了一片數十米見方的火雲,火雲散發著驚人的高熱,不住向下方聚集的人面蛛蛛騎士團噴射著近乎於透明的火焰。

    烈焰風暴!

    法師的意識中剛剛來得及浮現出這一魔法的名字,熊熊的烈焰已將他整個吞沒。幾乎在火雲成型的同時,羅格就已經沖入了人面蛛蛛騎士團陣中。數道藍色光華驟然亮起,剎那間鋒利無匹的碧落星空已經將數個措手不及的騎士連人帶馬給砍成了數塊!

    羅格出手如電,隨手折斷了刺來的一支戰槍的槍尖。而後大喝一聲,揮手向正試圖脫離火雲范圍的岡薩雷斯擲去!胖子根本不看自己的戰果,就掉頭向遠方奔去,轉眼間就消失在茫茫地平線上。人面蜘蛛騎士團果然無愧於精銳之名,在這短短一瞬,已經有數名騎士以身軀擋在了羅格與岡薩雷斯之間。槍尖若一尾流動的魚,悄無聲息地進入那數位騎士的身體,又從他們背後穿出,速度分毫未有減緩,游進了岡薩雷斯的胸口。

    空中殿堂裡,雪似乎永遠也下不完。羅格依舊靠在牆壁上,仰望著空中的***,道:“這一次岡薩雷斯應該沒機會活下來了,除非有哪位神明肯救他。其實未必是他下手害的安妮,不過既然我只知道凶手與羅歇裡奧家族有關。那麼索性將他們的家族全部滅掉好了。反正就算是殺錯,也沒什麼的。”

    羅格沉默了一會,才道:“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過幾天我會再來陪你的。”

    空中殿堂裡,雪不知從何而來,紛紛揚揚地飄落,有消失在大殿的地面上,不知向何而去。

    塵世幾天的工夫,在神域中似乎僅是短短的一瞬。

    “***,今天我捕捉到了大衛.羅歇裡奧的行蹤,可惜這一次居然有聖域在他身邊,只能便宜他了。不過他中了我兩個詛咒,一個月內休想從床上下來,只可以羅歇裡奧總是躲在大軍後面,看來在決戰之前是沒有機會殺他了。”

    羅格頓了一頓,輕輕歎道:“如果安妮在的話,應該不會願意看到我將她的親人一個地推向死亡吧……***,我該走了,現在戰爭越來越激烈,信徒的數量也差不多夠了,在最終的決戰之前,我恐怕沒有時間再來陪你了。不過你不用擔心,距離戰爭結束,不會有多久了。”

    羅格有些落寞的身影消失在大殿的門口。只是他並不知道,身後,***的雙眼已經緩緩睜開。

    光明大神殿周圍的景色永遠美麗得超乎人類的想象。只是這一刻,秘境中的景象雖然和以往沒有任何不同,但是總給人一種全無生氣的感覺。

    在幽深的神殿深處,教皇正獨自立在兩扇高大數十米的大門外,似是等候著什麼人的到來。兩扇大門以黝黑色的不知名晶體雕成,門上刻滿了天界諸主神的神跡傳說。

    終於,兩扇大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了,大門後的世界,是無盡虛空,以及散發著絢麗光輝的空間風暴。

    兩個高達三米的巨大天使緩緩從虛空中踏出。他們身上披著淡金色的全身戰甲,樣式奇異的頭盔將面容整個地遮起,甚至於背上的雙翼也大部分都被薄薄的甲葉給護翼起來。兩位天使走出大門後,看都不看教皇一眼,他們一言不發,只是分向兩邊一站。

    教皇謙恭地低下了頭。

    在虛空中又踏出了一個天使。他並不高,體型只如常人大小,然則兩邊侍立著的巨大天使立刻跪了下去。他身著一襲藍色的胸甲,胸甲上鐫刻著漫天星辰,他栗色短發在空中飛揚,面容俊美無比,看上去甚至有些柔弱。然而他身上那無窮無盡、浩若汪洋的威壓足以打消任何人的不敬之念,而他背後伸展出的,竟然是六片天藍色半透明的羽翼!羽翼揮動只間,有無數星輝緩緩游出。

    自始至終,他的雙眼都為睜開。

    “偉大的安底雷奧利,歡迎您來到這卑微的位面。”教皇蒼老的聲音在空洞的大殿中不住回蕩,久久不散。

    夜正深,房間中也沒***,惟有窗外透進的微弱光線將房中的陳設映出了一點輪廓。

    細劍被緩緩地才抽出了劍鞘。

    劍鋒時明時暗,代表著七種負面力量的七色光芒此起彼伏,不停地變幻著。

    在黑暗中,七色的劍鋒上映出了死神班迷醉的雙眼。他伸出指尖,輕觸劍尖。鋒利的劍尖輕輕的點破了他的手指,於是瞬息之間,七種負面力量如狂潮般湧入死神班的身體,反覆考驗著他的魔法抗性。

    死神班晃了一晃,終於還是沒有頂住所有的負面力量,中了遲援的效果。他身上斗氣光芒閃爍不定,花了數分鍾攻夫才將遲援效果拾壓了下去。當再次望向七色細劍時,班眼中的火焰更加織熱了。

    此時窗外透進束束搖曳的火光,伴隨而來的是陣陣噪雜人聲,當中還有聲聲對女神的贊美。這一群人沿著死神班窗前不遠的一條長街浙漸遠去,但那喧鬧的聲音還隱隱傳來。

    班臉上露出厭惡之色,他關上了窗戶,將喧囂的人聲都隔在了外面。他知道剛剛遠去的那一群人都是狂熱的神聖教會教徒。這些教徒響應著教皇羅格的號召,正在向德羅帝因南方的堪培拉平原聚集,以為最終聖戰的勝利貢獻自己的一分力量。

    死種班非常厭惡這些狂熱的信徒,在信仰和神聖的名義下,他們其實什麼事都於得出來,簡直比土匪和暴徒還有過之而無不及。班曾行數次向羅格提起過此事,要求他管束這些信徒,但每次羅格都只是隨意敷衍他一下而己。

    對於這場戰爭,死種班也感覺到厭煩了。他實在無法理解戰爭的意義,不明白有何理由值得這麼多國家都投入到這場史無前例的人族大內戰中去。戰爭進行得越久、各種戰爭中必然存在的悲慘景象看得越多,死神班就越懷念昔日北國小湖邊的寧靜日子。

    班有一種強烈的渴望。他想重新回到悠閒的退休生活中去,這場戰爭,並不屬於他。

    只是當他的目光落在細劍上時,就再也離不開了。由當初***允諾拾他地一月增添一個樂章,到如個的數月才有一章,死種班雖然對此感到極為惱怒,但對於一個不守信諾的女種,他其實也無可奈何。就算他怒,也無處發洩。

    “再忍一下吧!只要再多一篇樂章,我就退休不於了。再多一篇就好……”死神班如是想著。

    最後的時刻就要來臨了。

    就在一月之前。亞歷山大的冰河軍團詳攻奧匈帝國,待五萬多奧匈殘兵被奧匈皇帝緊急調回國內防守時,亞歷山大突然揮師南下。一路上勢如破竹,連勝十一場,終於包抄到了絞肉機戰錢的後方,而龐培的海神軍團則正面突擊,突破了聖輝問盟的戰線。在凡爾登與冰河軍團會師。

    至此聖輝問盟十萬大軍被切斷了一切退路,陷入了重重包圍。

    而在東線戰場上,則是巴伐利亞公國取得了重大勝利。在公國十萬大軍面前,德羅帝國超過二十萬的軍隊竟然每戰皆敗,一路潰退,防線支離破碎。最後傷亡了三萬戰士,而被俘的竟有十萬之眾.再算上敗退中的逃兵,最終二十萬德羅大軍中,只要不到三萬人逃回了傲希妮亞.

    在擊潰了德羅主力大軍之後,巴伐利亞公國大軍轉而向西,匯合了絞肉機戰線東端的神聖同盟軍隊,重新整編過後。在堪培拉草原上與神聖協約諸國主力展開了對峙。

    一時間,在一望無際的堪培拉草原上,協約與同盟雙方各自集結軍隊,決戰已是一觸即發。

    在協約一方。是以阿斯羅菲克兩大軍團為主力、輔以德羅帝國和其它僕從國數萬軍隊的二十五萬大軍。而在神聖同盟一方三十五萬的大軍,而且還有陸續有軍隊進入堪培拉草原。

    在這場大決戰前,其實協約國一方不光在軍團素質上、而且在戰士數量上也已占據了憂勢。因此戰前亞歷山大和龐培都一致認為,惟有以相對弱勢共力迎敵,才有可能引動同盟一方的主力前來決戰。

    過去一系到的戰斗已經證明,在傳統的三大帝國中,德羅帝國和奧匈帝國早已衰落,他們的軍隊仍然充大,但戰力早已不復當年。作有阿斯羅菲克帝國兩大軍團的戰斗力要遠遠凌駕於南方諸國之上,放眼大陸,除了光明教會還從未投入過戰斗的神聖騎士團外,應該再無敵手。

    然而此次決戰,同盟一方縱然有兵力上的巨大憂勢,也未必就能擊敗協約國,除非神聖騎士團全部出動。這正是費爾巴哈大帝想要看到的拮果。大帝知道,光明教會的武力核心除了神聖游士團之外,還有一個神秘的聖堂。而聖堂中究競隱藏著多少厲害家伙,那是誰也不知道的。

    但無論光明教會中隱藏著何許人物,聖堂裡擁有多少降臨或者是轉生的天使,都無法改變他們注定毀滅的命運。因為在黑暗主神巴薩羅狄摩高根的分身面前,這個位面的一切強者都會發覺自己的無助與絕望!而將黑暗主神的分身直按引入位面,這也將是大陸上前所未有的神跡!就算是千年前精靈帝國的輝煌時代,也未曾實現過如此神跡!

    而且在決戰日的當天,***也有可能以分身或者是本體直接降臨的方式加入戰爭。

    讓協約一方決定不投入過大兵力的另一個理由則是,當黑暗主神分身成功降臨時,單是他那源自於黑暗的恐怖氣息就足以將大多數體質較弱的戰士轉化成毫無自主意識的黑暗生物!在黑暗主神現身的瞬間,協約一方就可能有八到十萬的戰士成為犧牲品。當然,當主神的分身踏入平均素質在差得多的同盟大軍的戰線時,恐怕會有超過三十萬的戰士被轉化成黑暗生物,成為巴薩羅狄摩高根的僕從。

    這些天裡,奧希妮亞幾乎變成了一個不夜之城。

    每晚這裡都***通明,一批又一批的神聖教會教徒與家人告別。他們從這裡出發。一路前往堪培拉草原參加最後的聖戰。沒有人杯疑戰爭會失敗,因為堪培拉草原已經被預告為神跡之地,女神奧黛雷赫將在那裡降臨,她將親眼目賭自己信徒們奮勇作戰的英婆。

    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喧鬧夜景的羅格微微歎息一聲。他自然知道在堪培拉草原草原等待著這些信徒的將會是什麼。他一口飲盡了

    盡了手中的葡萄酒,那猩紅的酒液有一種特別的味道,那是有些夾帶了血腥的味道.

    羅格放下酒杯,一路來到了修斯的房間。在這大戰前夜,他的心中始終有莫名的忐忑不安。他想和這老狐狸談談,也許能談出點什麼來。

    不管在那裡,修斯的居處都是簡潔而典雅,讓人覺得十分放松。他一邊品著茶,一邊在看書。見羅格進來,他微笑著打了聲招呼。居然罕見地給羅格也倒了一杯茶。

    羅格也不客氣,做在修斯面前,直截了當地道:“修斯長老,決戰馬上就要開始了,我感覺到心裡非常的不安.可是又找不出原因.不只您能否給我一點指點?

    修斯苦笑了一下,道:“羅格大人,這場大戰站在雙方背後的分別是黑暗和天界的主神,我想這一點您比我要更加清楚。我就算比普通人知道的多一些。可終歸是一個平凡的精靈,怎麼可能介入到主神之間的爭斗中去?所以關於這場戰爭,我其實幫不了你什麼。”

    羅格沉吟了一下,又有些不死心地道:“那麼修斯長老,您給我的希洛之書中每一頁都有這樣一句話:‘諸神不是萬能的,而希洛無所不能。’我實在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您已經鑽研了希洛這書幾百年的時光,一定可以給我解釋一下。”

    聽到“諸神不是萬能的,而希洛無所不能”這句話,修斯的眼角微微跳動了一下,拿著茶杯的手也有些顫抖。他這些變化如何逃得過羅格的眼睛?

    修斯仔細地看了羅格一會,這才道:“羅格大人,看來您在希洛之書上很有進展。我可否問一下。您已經看到第幾頁了?”

    “第四頁……啊!”羅格話未說完,就覺得一陣無法忍受的劇痛襲上了頭頂,一時間似乎有十余頭食魂魔在爭相吸食他的腦髓一樣。

    在無法言喻的劇痛中,希洛之書第五頁的內容一一在他靈魂之中浮現。

    “於黑暗裡創造光明。在虛無中開辟道路。諸神睡去而又醒來,他們的目光充斥迷茫,他們的光輝將接受挑戰。塵俗的終點即是諸神的起點,睡前的結局實為醒後的開始。諸神會彷徨,因他們需在虛無中尋找存在的意義。而結局與開始之間的距離,即使諸神也無法跨越。對結局的一切眷戀,都將成為拷在諸神雙足上的鎖鏈。在神域中沒有徘徊,沒有終點,前方為存在之意義,後面即毀滅之深淵。”

    “諸神不是萬能的,而希洛無所不能。”此時羅格腦中的劇痛漸消,然而希洛之書第五頁的內容卻使他的心情越來越冷。難道說,自己一次又一次前去神域探望***,試圖將他拉回的舉動,竟然會是可能將他拖入毀滅之淵的鎖鏈嗎?

    “羅格大人,如此看來,您已經看到第五頁了。您閱讀希洛之書的速度之快,實在是超乎我的預料。”修斯看了一會羅格蒼白的臉色,沉吟了一嚇,道:“每一個能夠閱讀希洛之書的存在都會從書中得到自己的體悟。我只能說,希洛之書擁有我們根本無法想像的力量,在如此力量面前,我們應該謙卑。所以我無法就希洛之書的內容給您任何的解釋,事實上,一切的解釋對您都不會有絲毫的幫助。現在我唯一能夠給您的忠告就是。希洛之書一共有七頁,無論如何,您也不要去翻看最後一頁。”

    此時羅格頭頂劇痛剛歇,整個人如同虛脫了一樣,全身上下大汗淋漓,只是虛弱地點了點頭。

    就在此時,裡面的大門忽然打開。艾菲兒如一陣風一樣從裡面沖了出來,他懷中抱著一大堆各式各樣的魔法材料,剛一出門就道:“修斯長老,您快過來看看,這個預言的結果真是很奇怪呢!”

    艾菲兒說的又脆又快,直到一番話說完,才看到羅格也在場。他立刻兩眼放光,盯著羅格,看個不停。有過前幾次幾乎被艾菲兒搾干的慘痛經驗,此刻羅格在她面前不由得有些心虛。好在艾菲兒還能夠以正事為重。道:“羅格大人,您也來看看這次的預言吧!”胖子心中松了口氣,而且對艾菲兒的預言十分好奇,聞言站起,向裡間走去。?

    在經過艾菲兒身邊時,這小精靈忽然極輕極輕地問:“一會能給我三十分鍾嗎?”

    胖子的腿立刻一軟。裡間非常寬大,四壁都覆以鋼板。這是由於艾菲兒預言時發生爆炸之類事故的機率要遠遠高於一般的魔法試驗。但無論發生什麼樣的事故,她都不會被傷到分毫。

    房間正中央的地面上放置著一面圓形的大銅鏡,鏡邊雕飾著古樸的花紋以及許多造型奇異的生物。羅格對於神魔學說已可以說是大家,一眼就認出了雕像中的幾個低等神明或者是初階惡魔。可是大部份的雕像他也分辨不出。而且這面銅鏡太過巨大,幾乎點滿了房中的地面,也不知道當初是如何運進來的。

    然而羅格的目光旋即就被銅鏡中的影像所吸引,再也無法離開。越是看下去,他的臉色就越是蒼白。到得後來,胖子的臉上已全無血色。

    銅鏡的中央已變得完全透明,看上去似是一扇通向無窮廣闊世界的窗戶。銅鏡內裡世界雲霧繚繞,在雲開霧散的片刻,可以看到世界的正中央有一大片蒼郁的陸地,上面山脈巍巍,大川縱橫。

    羅格只覺得此刻的自己有如一個立於雲層之上的神明,正俯視著整個世界。

    羅格越看這快大陸的地形地貌,就越是覺得眼熟。他早已不止一次有過在高空飛行的經歷,終於認出大陸中部偏北那一條極其雄偉的山脈正是中央山脈。

    難道銅鏡中反映的,就是我們這個位面嗎?羅格心中剛微微一動,就看見這片大陸東方忽然雲氣一開。一塊新的大陸若一頭龐然巨獸,驟然從雲霧深出沖出!

    這快大陸面積約為羅格所居大陸的一半,然而上面山更奇、水更清,蒼蒼翠翠,令人一望而心曠神怡。

    無論是傳承自羅德裡格斯的記憶,還是大陸上諸多的傳說,都有無數關於神秘東方大陸風土人文的記載。然而羅格勢力不可謂不大,足跡也不可說不廣,十幾年來卻始終未能真正見到一個曾經踏足過東方大陸的人物。就連羅德裡格斯留下的記憶,對於東方大陸也是語焉不詳。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踏足神秘的東方大陸遠比羅格到***的神域中轉一圈要難得多。

    此刻神秘的東方大陸竟然就這樣在艾菲兒的預言中出現,將全貌呈現在羅格的面前!有那麼一刻,羅格甚至產生了一種強烈的願望,他想躍進銅鏡中的世界,到那神秘的東方大陸上好好地看一看。

    然而接下來的變化讓他目瞪口呆。

    西方大陸上顏色不斷變幻,看得出來是四季更替,而東方大陸上始終蒼碧如一。這神秘的東方大陸自雲霧中現身後,並沒有就此停頓,而是整塊大陸都在緩慢移動,距離西方大陸越來越遙遠。

    轉眼之間,東方大陸似是觸到了一條無形的邊界,驟然爆發出一團強光,然後就此消失得無影無蹤!

    許久許久,羅格仍然盯著銅鏡中翻湧的雲氣在發呆。直到剛剛的一幕再次重復時,他才回過神來,向艾菲兒問道:“艾菲兒,你這個預言的時間清楚嗎?”

    “時間?”艾菲兒皺眉思索著,慢慢地道:“預言一般不會清晰地給出時間,不過這次的預言很奇怪,似乎呈現出的結果不是發生在未來,而是產生在過去。所以我才要找修斯長老來看看。”

    羅格立刻望向了修斯,修斯當即苦笑道:“連諸神都不是萬能的,我又怎麼可能什麼都知道呢?”

    羅格沉默不語,再次將銅鏡中的預言看了一遍,忽然道:“修斯長老,我怎麼感覺到東方大陸並非自己離去的,而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推動著它。看上去……它像是在逃離。”

    羅格得到的只是沉默。他其實自己也清楚這樣的問題除了高高在上的諸神外,恐怕是沒人能夠回答得出來。

    他搖了搖頭,就向門外走去。

    只是羅格還沒邁出門,就被一把拉住。胖子一回頭,正好迎上了艾菲兒那雙亮如晨星的雙眼,在那清澈的眼瞳中,羅格看到的是不容違逆的堅定。

    “三十分鍾!一分鍾也不能少!”艾菲兒絲毫不給羅格留一點商量的余地。她隨手將房門重重關上,把修斯隔在了房外。

    房門忽又打開,一聲尖細的慘叫響起,地底侏儒被艾菲兒一腳踢了出來。

    當第一縷晨曦劃破夜的黑暗時,有如散落在堪培拉大草原上朵朵野花一般的營帳都活動了起來。無數神聖教會的信徒從營帳中鑽出,在一個個神職人員的引領下,向指定的地點集中。

    廣闊的大草原上早已經樹起上百根高高的木桿,桿頭上飄揚著各色的旗幟。神聖教會每一個神職人員都得背得出每面旗幟下需要站立多少名信徒。只是信徒們並不清楚他們接下來要干些什麼。不過因為他們足夠的虔誠,所以草原上的秩序還算井然。盡管如此,當百萬信徒都就位後,天色也已大亮。

    信徒中早已搭起一座木制的高台,數十位身披黑袍的神職人員在高台上跪成了一圈,正自祈禱著。在魔法力量的作用下,他們的祈禱聲越來越響亮,不斷從高台上飄下。被越來越多的信徒們聽見。台下數百名神職人員也全部向著高台跪倒,開始頌念禱詞,而他們身邊的信徒見狀也紛紛跪下。

    轉眼之間,百萬信徒齊聲吟唱的頌詞已響徹天地!

    高台上早已布好的魔法陣突然大放光明,七色的光霧有若噴泉般湧出,在流光溢彩之中,摩拉自魔法陣中浮現,冉冉升上了天空。

    此刻的摩拉周身繚繞著升騰的聖輝,風采一時無雙。

    見到這有如神跡的一幕,信徒們祈禱的聲音更加大了,有若癡狂。他們紛紛以前額觸地,以此來表達內心的虔誠。因此也就沒有幾人發覺本來是湛藍色的天空正在逐漸轉為灰暗。

    信徒們祈禱的聲音鋪天蓋地,完全壓倒了遠方傳來的陣陣廝殺聲。天色初亮之時,協約國大軍就踏出軍營,在堪培拉草原上布下了戰陣。仿佛是冥冥約定好了一樣,聖輝同盟的大軍也同時出營,幾十萬大軍在協約國面前展開。不出費爾巴哈大帝所料,列在同盟大軍軍隊正中央地,赫然是五萬去掉了一切偽裝的神聖騎士!

    協約大軍則將騎兵配置在戰陣的兩翼,目的一是機動,二是隨時監視同盟軍隊的動向,免得他們分兵襲擊後方正在舉行召喚儀式的百萬信徒。而協約戰線的中央是換裝了巨盾的海神軍團,在這些重裝步兵的身後,豎立著十余座高台,台上站滿了法師。

    在協約戰陣後方一座連夜豎起的數十米高塔上,大帝、羅格、亞歷山大、龐培和薩拉溫格都立於其上。從這裡可以俯視整個戰場,甚至可以遙遙看到戰線後方那黑壓壓的百萬信徒。而以羅格的目力,更可以看到空中摩拉那飄然若仙的身姿。只是此時胖子自然沒有香艷的心情,見召喚儀式一切平安,並示出現預料中有人搗亂的場面,他的目光又落在了聖輝同盟的戰陣中。

    不出所料的話,胖子今天將會看到許多久違的故人。

    果然,一行人緩緩登上了位於聖輝同盟戰陣後部的高台。高台上早已擺好了兩張高座,其中一張坐的正是那早已刻印在羅格靈魂深處的蒼老身影。

    今天的教皇身披華麗的法袍、頭戴璀璨高冠、手執紅寶石權杖。惟有在最盛大的儀式上,他才會穿上這套禮服。然而教皇的寶座並非放置在代表著最尊崇地位的高台中央,安坐於中央的是一個粟色短發、俊美得讓人有些心生憐意的年輕人。令人感覺到奇怪的是,他雙眼緊閉,似乎對戰場上發生的一切都無動於衷。

    似乎感應到了羅格的注視,這高踞寶座的年輕人忽然微微一笑,倒是把胖子嚇了一跳。

    此時震天的戰鼓和號角聲將羅格的心思拉回到戰場上來。高台上已經只剩下他、大帝和老總管三人,亞歷山大和龐培不知何時已經走下高台,統領各自的軍隊作戰去了。在這場大戰中,羅格的冰殿武士和冰雪法師團都已經交給這兩大名將統一調配,以期發揮最大程序的戰力。

    所以現在無兵可動的羅格反而無事可干。

    “陛下,您無需擔心,我已經看過同盟方的軍勢,他們法師的數量遠遠不足,強者上則與我們勢均力敵。目前在軍力上我們的劣勢雖然較大,可是相信以亞歷山大和龐培將軍的指揮,以及我們在法師數量上的壓倒優勢。就算不借助黑暗主神的力量,我們也有很大地機會獲勝。”老總管緩慢而低沉的聲音就算是在殺聲震天的戰場中,也能清清楚楚地傳到大帝和羅格的耳中。

    費爾巴哈大帝面色冷峻,點了點頭。他安坐在高座之中,左手持酒,右手握刀,俯視著整座戰場。

    戰局已趨熾烈,羅格這才發現,自己無意中在教皇身邊那異常俊美的奇異人物身上花費了太多地時間。

    此時神聖騎士團數以萬計的騎士已然若狂濤怒潮般接上了協約國的戰線!

    那勢挾萬鈞的沖刺、閃爍著寒光的槍鋒以及神聖騎士一張張充滿了宗教狂熱的堅毅面容。一起構成了一幅極具沖擊力的畫面,僅僅是遙望,已讓人難以抵御那排山倒海般襲來地氣勢,惶論正面迎擊數萬神聖騎士的沖鋒?

    然而龐培做到了!

    在他的指揮下,人數上處於劣勢的海神軍團有若一道長堤。牢牢地擋住了面前地狂濤。每一組海神戰士的動作都整齊劃一,他們奮力將手中的五米龍槍送入沖鋒而來的神聖騎士的戰馬體內,爾後提起置於腳邊的戰斧,狠狠地劈開被巨大慣性拋飛而落馬的神聖騎士們的身體!

    神聖騎士們一批接著一批地發起沖鋒,後排的神聖騎士則或擲投槍,或拋戰斧,將這些呼號著要收割生命的凶器擲入海神戰士的防線中!

    長堤上迅速出現了裂紋。??

    海神戰士一個接一個地倒下。可是他們寧可用身體去充當阻擋奔馬的血肉壁障,也不肯從駐守的土地上後撤一步!全速沖來的神聖騎士往往在轟鳴聲中將阻擋他們的海神戰士撞飛,然後自己也從馬背上拋出,摔在協約國的戰線深處。就算協約戰士不是亂刀齊上。披著厚重甲胄的騎士如此摔落,也難以幸存。

    長堤在顫抖,看上去它越來越脆弱了,然而任潮水巨浪如何拍擊,它始終屹立不倒!

    中央的戰局一時陷入了膠著,兩翼的局面則是各有不同。在左翼,隸屬於巴伐利亞公國的騎士團戰斗力強悍,並憑藉著數量上的巨大優勢壓制住了阿斯羅菲克帝國的騎兵,還開始分兵襲擊德羅帝國步兵的側翼,迫使他們不住地後退。而在右翼,亞歷山大親自指揮的冰河軍團則將正面數量相當的奧匈帝國騎士軍團打得潰不成軍。在付出了巨大的傷亡後,奧匈帝國的三萬輕騎兵終於逃回了己方步兵的戰線之後,得到稍加喘息、重新整隊的機會。

    戰場上空忽然亮起一陣陣絢爛的光芒,隨後無數拖著美麗尾跡的攻擊魔法劃過長空,落在了對方的點陣裡。隨後火焰、冰霜、荊棘、沙塵甚至還有散發濃郁死氣地黑雲在戰場上此隱彼現。那絢爛的光影之後,掩蓋著的是恐怖的殺戮力量!

    每一波魔法攻勢過後,雙方陣線中都會出現許多空白的地帶。特別是神聖騎士團的隊列中竟然被密齊的魔法生生轟出了一道鴻溝!神聖騎士們魔法抗性遠較普通戰士為強,若這一波魔法落在同盟其它部隊身上,恐怕造成地傷亡數量還會增加一倍。

    非常明顯的是,無論是魔法的數量還是威力,協約一方在這場魔法中都占據了上風。

    大戰之前,康斯坦丁曾經透露說光明教會中能夠在戰場上發揮作用的光明法師有二百多人,而同盟一方此次在戰場上出現的法師一共在三百人左右。相較之下,協約方足足調集了八百多個魔法師!這主要是得益於德羅帝國繁榮的魔法文化。而且在過去的一年中,神聖教會的冰雪法師團也培養了足夠多的新晉魔法師。

    第一波攻擊魔法過後,主掌輔助攻擊的魔法師也紛紛完成了咒語,他們或為己方戰士提供攻防加成,或削弱敵方戰力。自然,魔法師數量上占據絕對優勢地協約一方此輪又壓制住了同盟的氣焰。

    在己方法師的強力下,海神軍團的防線終於暫時穩定了下來。此刻雙方戰線開始交錯在一起,戰斗進入了最殘酷的角力階段。雙方猶如兩名角力的斗士,都不可能不流血,雙方拼的就是讓對方的血流得比自己多、比自己快。

    大地上數十萬戰士在殊死搏殺,天空中無數魔法和羽箭交錯著飛過。這種時候,只要將羽箭射到對方的陣營中,就肯定會有斬獲。因此,協約大軍中受到重重保護地一萬名精靈射手發揮的作用並不比人族弓箭手多多少。只不過他們此刻用的都是特制的破甲毒箭,殺傷力非常可觀。?

    除了極少數人之外,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天空正在暗淡下去,原本透澈的藍色早已被深灰色所代替。而在協約國大軍背後百萬信徒地聚集地上,天空已經完全被黑暗所占據。

    天空中的黑暗非常的詭異。不同於夜幕那自然產生的黑暗。遙遙望去,倒更像是天幕被一雙巨掌生生撕開後,露出了隱於幕後的那深黑色的、無光的虛空。

    在黑暗背景地映襯下,飄於空中、一襲白衣的摩拉美麗得如此脆弱,似是一陣稍大的風吹來。也能將她吹得碎了。

    看著她向那夜、向那天、向著那無盡的黑暗縱情地伸展出自己地雙臂,羅格的心中猛然抽痛了一下。

    羅格已然知曉,諸神的意志非是凡俗所能掌控。他不知道將黑暗主神的分身引導入這個位面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他更不知道分身究竟帶來了黑暗主神的哪些神力。是否會如大帝所說的那樣,巴薩羅狄摩高根所踏足之處,就會自行轉化成黑暗主宰一切的國度?如果真是那樣,那他如今所作的一切,又有何意義?

    生或死,存在抑或毀滅,這關乎於整個位面命運的命題,剎那間顯得距離他如此的遙遠。

    胖子不在乎眾生的沉浮。也不真正關心位面的存亡,將希洛之書讀到第五頁的他,就算本體毀滅,靈魂也能在虛無中長存。

    他仰視黑暗的天,聽著充斥著整個戰場的怒吼和慘叫,看著鮮血逐漸滲透大地,望著無數熟悉的人因為各自的理由在殊死搏殺。

    羅格忽然覺得這一切都是如此陌生,如此的沒有意義,就若浮生一夢,夢中無論是英雄壯懷,兒女情長,還是權傾天下、富貴榮華,醒來時,無非是落下一枕荒唐淚。

    從未有這麼一刻,他如此地想拋下一切,與她在虛無國度,就此相伴著走向永恆。

    天地間隱隱傳來了一陣轟鳴,將恍惚中的羅格震醒。從那已被撕開的天幕中,有數道粗大之極的黑色電光蜿蜒而出,擊在遼闊無邊的草原上。每一道閃電落下,就會在大地上劈出一個百米方圓的大坑!羅格掌心微微出汗,大帝也緊張地站了起來,就連一向從容的薩拉溫格也睜大了雙眼。那雙向來混濁的眼中時時閃過懾人的精光。

    一道無形的威壓悄然擴散,籠罩了百裡方圓。

    在這一刻,戰場上所有強者的目光都落在了天空中不斷擴大的黑暗上。敏銳的直覺已經告訴他們那隱於黑暗之後的存在是何等的強大。無論是哪一方的強者,在這一刻,在這尚未現身的強大存在在宣示著自己威嚴的一刻,幾乎都在顫?

    羅格掃視過匍匐著的百萬信徒,又望了望正捨生忘死戰斗著的數十萬戰士。莫名地為他們感覺到淡淡的悲哀。當巴薩羅狄摩高根分身現形的那一刻,黑暗的狂潮將席卷大地,絕大多數普通存在無論屬於哪一個陣營,都將會成為祭奠主神的犧牲品。

    當然,神聖與光明屬性的存在將會首當其沖地受到打擊,只是這裡面也包括了精靈。

    黑暗已經悄然占據了整個天空,就連普通的戰士們都覺察到了天地間的異象,手中的格殺動作也緩了下來。

    在黑暗之中還有黑暗。

    天幕已被撕破,黑暗虛無的最深處,又有一點最純正的黑暗湧了出來。在這點黑暗面前,完全沒有光的存在。

    羅格屏住呼吸,靜靜地等待著決定命運的那一刻。

    遠方忽然隱隱傳來一聲淒厲的叫聲,叫聲非常熟悉,那是摩拉的聲音!

    羅格心底一陣顫栗,他還未及去看一眼摩拉安然與否,就發現在那最深的黑暗中,竟然出現了光!

    那是絕對的光!

    光輝瞬間驅散了剛剛還占據著整個天空的黑暗,將整個世界重新導回光明!

    只是相對於這個脆弱的位面而言,光輝實在是太強烈了。

    那壓倒一切的光輝中所蘊含的除了無法言喻的威嚴,還有無窮無盡的高熱!

    有若實質的光輝若天河垂落,當空傾洩而下,聖輝所直接照耀著的一切都在高熱下瞬間化成虛無。

    聖輝似絲,若雨,如潮!

    凝立於空中的摩拉,首先被這從天而降的聖輝吞沒,光與熱的巨浪緊接著淹沒了尚不知變故的百萬神聖教會信徒。

    “那不是黑暗主神!”羅格忽然大吼一聲。

    在剛剛的剎那,他已經透過天空中最強的一點聖輝,看到了一個緩緩旋動著的聖輝四面體!

    那是天界主神的氣息!

    在主神那無窮無盡的威嚴面前,整個位面都在不停的顫栗!似知道這微渺的位面不足以承受自己的光輝一樣,天空中那足以毀滅一切的光輝忽然倒卷而回,收束了自己的一切威力。

    轉眼間,呈現在眾生面前的,又是一片湛藍的天空。

    那剎那間的光輝已經使羅格雙目紅腫,淚流不止。他揉了揉眼睛,這才慢慢看清了眼前的一切。那曾經匍匐著百萬信徒的大草原上,此刻只留下一個深不見底、方圓達數千米的巨坑。

    羅格無比苦澀的一笑。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何召喚黑暗主神的儀式,最終竟然會引來天界主神的光輝?他望向了大帝與薩拉溫格,這才發現大帝端坐在椅中,面容肅穆,雙眼中有兩道血線緩緩流下。

    巨變之余,費爾巴哈大帝反而顯得非常的平靜,他微微側頭,傾聽著同盟一方如山崩海嘯般的歡呼聲,然後慢慢地道:“看來我剛才沒有看錯,最偉大的黑暗主神並沒有依我們的召喚來到這個位面,我們從黑暗之源中召喚出的反而是天界的主神啊……”

    高台上一片靜默,不論是羅格還是薩拉溫格,都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大帝的問題。

    “薩拉溫格啊,你已經跟了我二十年了吧?”大帝忽然問道。

    “確切點說,再過兩天就是二十一年了。”

    大帝點了點頭,站了起來,摸索著向前走去。薩拉溫格立刻向前一步,扶住了費爾巴哈,引著他向高台的階梯走去。

    “薩拉溫格啊,依你看,我們還有可能贏嗎?”

    “陛下,可能性總是時刻都會存在的。”

    “很好,我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了,一會沖鋒時,你願意為我指引敵人的方向嗎?”

    “非常榮幸,陛下。”

    兩個老人互相攙扶著,沿著階梯慢慢從高台上走下。聽他們交談的語氣,就似是鄉間小鄉村中兩個普通老人在談著秋天的收成一樣,平靜而溫和。

    一時間,高台上只余羅格一個。他茫然四顧,盡管天蒼碧如洗,可是掠過高台的風依舊蕭瑟。

    風中帶著一種特別的感覺。

    那是絕望。

    嗆啷一聲,費爾巴哈大帝抽出了戰刀,指向了前方。薩拉溫格與他並轡而行,為大帝牽引著戰馬,向著聖輝同盟的戰線,緩緩加速。

    看到了在軍陣中前行的大帝,亞歷山大抽出了佩劍,失去了武力的龐培則端起了手弩,他們與大帝同時策動座騎,迎向了面前數十萬的同盟大軍。

    帝國兩大軍團無數軍官盡管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但是見到大帝已經親自上陣,於是紛紛策動手下的將士,開始向前方推進,誓要與當面之敵決一死戰!

    此時薩拉溫格身上不住湧出濃濃的黑霧,將自己和大帝都裹在了裡面。這一團黑霧滾滾向前,穿越了龐培的海神軍團,直接沖入了神聖騎士團中!

    萬千悍勇的神聖騎士竟然無法阻止那一團黑霧分毫!他們一被黑霧卷入,就此全無消息,而在黑霧的後方,只留下一條由汩汩鮮血鋪成的大道!

    此時此刻,那些普通的戰士們雖然不了解天地間的異變究竟是源出何處,然而他們都隱隱明白,勝利的天平已經向同盟方傾斜。德國帝國和其它僕從國的軍隊都有了畏縮之意,只有阿斯羅菲克帝國的戰士們跟隨著他們的帝王和將軍,義無反顧地向聖輝同盟發起了沖擊!

    一時間,北國勇士的吶喊壓倒了南方同盟的歡呼!

    絕望的時候應該做些什麼?羅格忽然用力晃了晃頭,雙眉緊緊皺起。羅格明白大帝的意思是要他自尋出路,可是雖然召喚不出黑暗主神的分身,但這個位面的戰爭未必便輸啊!

    羅格決定做點什麼。

    他知道現在逃是沒有用地,這場戰爭如果輸了,那無論他逃到哪裡,都不可能逃脫光明教會的追捕。至多他成為第二個羅德裡格斯,那也不過和光明教會多周旋幾年而已。更何況,他剛剛發現自己與***之間的聯系已經被切斷了。羅格完全不敢去想究竟發生了什麼,既然天界主神都能夠在黑暗之源現身,那無論發生了什麼都是有可能的。

    羅格忽然感覺有異,似乎周圍的空間又一次發生了微不可察的變化。他微微體味了一下這隱隱的變化,臉色突然大變,從高台上一躍而起,向前線站滿了法師的高塔撲去!

    不知何時,晝已經變成了夜,湛藍的天空換上了夜的晚裝,而夜幕上綴滿了燦爛的星辰。

    晝與夜突如其來的更替,只是因為那安坐於教皇身邊的俊美男子已睜開了雙眼。即使相隔遙遠,羅格仍然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雙眼中那幽過錯的夜空和無盡的星辰。

    自他雙眼而來的夜透著神秘、精致而脆弱的美麗,與他的容貌相一致。只是這美麗的星辰中有無窮的殺機。

    凡他雙目所及之處,所有的法師都在痛苦地掙扎著,而且法力越強的法師,掙扎就愈是無力!夜幕初成的瞬間,協約國一方的高台上就亮起了兩株耀眼的魔法火炬!

    法力引燃!

    羅格心中如電光石火般掠過了這個名詞。對於這個並不屬於正統魔法體系的法術,羅格並不陌生,甚至於他自己就能夠以龍睛引燃法師體內的魔力。然而那是刻意為之,而且一次最多也就是對付一兩個法師而已。

    如那人這般,雙目所及之處盡是法力引燃之域,這,這又是何等神威?

    原來尚有一線希望的戰局,在那人睜開雙眼的瞬間,已徹底變成了絕望。

    協約方惟一可以賴以扭轉戰局的就是占據壓倒性優勢的高階法師,然而在法力引燃的領域下,越是法力高強的法師就越是難以自保。況且此刻法力引燃領域的神妙之處遠非羅格的龍睛可比,凡是擁有神聖法力的法師竟然都不受法力引燃的影響!這也即是說,現在是同盟一方開始擁有壓倒性的法師優勢。

    “偉大的安德雷奧利,在您的破法雙瞳前,一切不信吾主之徒都只有毀滅一途。主的光輝,看來就要照耀在這個位面每一個角落了。”高台上,教皇緩緩地道。

    安德雷奧利似是隨意地掃視著整個戰場,只是他視線落到哪裡,哪裡的法力燃燒領域就會以倍計的增強。

    聽聞教皇之言,他淡淡一笑,以柔和而飄渺的聲音道:“我並沒有做什麼。這一切的光輝與榮耀都應歸於吾主,偉大的迪斯馬森。當然了,偉大的塞坦尼托利亞做了很多,他的光輝也不應被忽視。”

    他蘊藏著無數星辰的雙眼注視著協約方的一座高台,忽然淡淡地道:“那個異教徒很有意思啊!阿迦、列農,你們去把他留下吧!”?

    應安德雷奧利的召喚,那兩個伴隨著他一起來到這個位面的巨大天使從虛空中穿出,他們分別召喚出一輛燃燒著天界聖焰的戰車,然後在無數神聖騎士的歡呼聲中,向著協約國一方飛去。

    教皇抬了抬手,奧古斯都立刻俯身向前,聆聽著他的吩咐。

    “奧古斯都啊,盡快將這場戰爭結束了吧……”

    血天使點了點頭,然後飛上了半空,以手中長劍指向了協約方已開始呈現混亂之象的戰線!

    夜幕下不斷亮起聖輝,數十個神聖騎士一一現身,他們的背後有若隱若現的雙翼在緩緩揮動。此刻在高台周圍,數百名一直屹立不動的神秘戰士也紛紛掀去自己的外袍,以數人為一組,迅捷無倫地向著協約大軍沖去。

    此時夜幕中驟然出現了一道彎彎曲曲的銀色光芒,它自虛無中來,瞬間已劃破了半邊天幕,最終落於一個腳踏著火焰戰車的巨大天使身上。

    妖蓮那深黑色的戰靴從虛空中伸出,似是不經意地踏在火焰戰車上,而後一道若有若無的力量波動就遍布到天界戰車的每一個角落。

    天空中忽然炸起一團徑達百米的火球。隨後又是一道銀色的閃電劃破了天空。這道閃電是如此耀眼,它甚至使那團巨大無比的火球都顯得黯然失色!

    天地間隨後響起兩聲如雷鳴般的痛苦咆哮,在這轟轟隆隆的咆哮聲中,一身妖蓮的威娜終於現身。她稜角分明的唇邊此刻正不斷溢出金色的血液,而那閃耀著金色十字星的雙眼則盯著正向她飛來的血天使,奧古斯都!

    她左手中握著一片原本屬於阿迦的巨大羽翼,那羽翼尚在痛苦地抽動著,而她的龍魂戰槍早已離手,釘在另一個巨大天使列農的雙翼上。

    失去了一整只羽翼的天使阿迦正向地面墜落,他金色盔甲內不住竄出數米長的聖焰,尚未落地時就化成了一團巨大的火球,而後轟鳴著墜落在同盟一方的陣營中,那驟然爆發的聖焰波浪席卷過了千名戰士!

    列農則在天空中痛苦地掙扎著,他已經無法控制住火焰戰車。那燃燒著熊熊烈焰的戰車漫無目的地向前方飛出,然後劃出一道弧型,墜落在協約一方的陣營中。下一刻,翻湧的烈焰沖天而起,最終形成了一朵蘑菇型的火雲。

    天際突然傳來一聲長長的龍吟,神聖巨龍不知從何處鑽出,一口咬住了龍魂戰槍,然後狠命一甩頭!列農猛然咆哮了一聲,反手將燃燒著聖焰的巨劍刺入了神聖巨龍的胸口。神聖巨龍發出一聲痛苦的龍吟,咬著龍魂戰槍,掉頭就向遠方逃走。

    龍魂戰槍上,穿著兩片猶自開合不定的巨大羽翼。

    列農威勢依舊,然而背後的傷痕處已經開始噴射出淡淡的聖焰。

    教皇歎息一聲,有氣無力地道:“都是我無能,讓奧黛雷赫在這個位面恢復了力量,毀去了您帶來的兩位榮耀的力天使……”

    安德雷奧利淡淡一笑,他的目光完全沒有放在威娜身上,只是隨著羅格而動,漫不經心地道:“無妨,阿迦和列農這樣的僕從,吾主座前已經有些太多了。”

    羅格已然落在了站滿了法師的高台上,一把將搖搖欲墜的芙蘿婭攬在懷裡。她面色慘白如紙,銀牙死死地咬著下唇,正在拚命壓抑著體內已快沸騰的魔力。當被羅格抱在懷裡時,她才有如一艘躲進了避風港的小舟,神情舒緩下來。不僅僅是她,羅格身周數米內的幾個法師體內的魔力也都漸漸平息,而離羅格稍遠的法師則痛苦依舊,不時有人化成閃亮的魔法火炬。

    見此異狀,高台上一息尚存的法師都拚命向羅格身邊擠來。

    “死胖子,你……”芙蘿婭顯得虛弱之極,連話都有些說不動,不過靠在羅格懷裡短短時光,她的臉色就好轉了許多。

    “別說話,我立刻想辦法送你走,然後你就找個地方躲進來,千萬不要被光明教會給發現,記住了嗎?”胖子溫柔地在她唇上吻,舌尖上嘗到了一絲焦苦的味道。

    一股烈風襲上了高台,將羅格身邊那些已奄奄一息的法師們都吹落了高台。風中出現了米羅的身影,他剛要說什麼,羅格忽然站了起來,將芙蘿婭送到了他的手上。

    米羅吃了一驚,道:“你在干什麼?”

    胖子道:“立刻帶她走!”

    “那你呢,你怎麼不逃?”?

    羅格苦笑了一下,轉身望向了聖輝同盟的方向,歎道:“我嗎?……我已經逃不了了。”

    米羅順著羅格的目光望去,見數千米外,那一雙藏著萬千星辰的眼,正寧定地望著羅格。米羅不再多言,抱起芙蘿婭向遠方飛去。

    此時戰局已經變成了屠殺。奧古斯都身後數十位展現了淡淡光翼的神聖騎士如流星般,前赴後繼地沖入那一團仍然在頑強前進的黑霧中。黑霧靜止了片刻,然後正中央一道炎柱沖天而起,直沖上數百米的高空,這才漸漸消散。

    在那炎柱升起的地方,只留下一塊徑達百米的空白地帶。

    死神班將手中的細劍從一名聖堂武士的咽喉中抽出,腳下微微一晃。他看著圍上來的新一組聖堂,面色漸漸凝重。每組聖堂中都會有二三個負責近戰的戰士,一名遠程攻擊的弓手,數名法師,以及一至兩名專門保護法師的聖堂武士。如此搭配之下,這一組聖堂足以將一名聖域強者送上毀滅之途。

    能夠突破聖域的強者寥寥可數,然而接近聖域的聖堂卻可以大批培養。

    倚仗著手中細劍恐怖的威力,死神班已經將兩組聖堂送上了不歸路。可是轉眼之間,第三組又圍在了他的周圍。班並不指望會有援助,他知道己方所有的聖域強者肯定都會面臨著二三組聖堂的威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提聚了最後的斗氣,輕輕一震手中的七色細劍,忽然從聖堂頭頂一躍而過,撲向了躲在後方的法師們。

    嗆的一聲輕響,一柄純由斗氣凝成的水藍色長劍架住了死神班的細劍。

    在這戰火紛飛的沙場中,普羅西斯看起來還是那麼從容。

    天空中不斷降下帶有毀滅力量的罡風或者是火焰,間中會有白色或者是金色的羽毛飄落。夜幕下四處是游離的彩光和飄移的空間縫隙,根本看不清正殊死戰斗著的威娜與奧古斯都的身影。

    羅格一手揮舞著摩爾克之刃,一手執著碧落星空,如一道清風般從兩組聖堂中間席卷而過,只在身後留下了十余具破碎不堪的身體。然後他雙臂一伸,又將近百名蜂擁而來的聖堂通通攔住。

    然而無論胖子是沖鋒、後撤、飛升還是隱匿,安德雷奧利的目光始終鎖定在他的身上,未曾有分毫的偏離。

    這攜一天星辰而來的六翼天使似是對其它人全無興趣,也根本不關心戰局的進展,只是寧寧定定地看著羅格。

    在這無比慘烈的戰場上,其實時間的流逝非常地緩慢。抱著芙蘿婭疾飛的米羅,直至此時還沒有飛出戰場的范圍。

    天地之間忽然響起了教皇那蒼老、然而雄渾有力的聲音:“……主說,那應該停止的,就不會再向前!”

    羅格悚然而驚!

    這是多麼熟悉的聲音啊……

    他抬起頭,看著那正一分一毫失去色彩的世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一道無形的力量悄然擴散,在胖子周圍數米的范圍內,血仍然鮮紅、劍依舊湛藍。

    但在世界完全失去色彩之間,又有一個清越得足以穿金裂石的聲音響起:“神說,時如逝水,去而無回!那理應向前的……”

    此時天地間已徹底變成了黑與白主宰一切的世界,也是絕對靜寂的世界。在這一刻,艾菲兒的聲音也已消失。

    然而羅格知道,這一次教皇的大預言術受到了干擾,因此世界萬物的靜止將不會像以往大預言術發動時那樣長久。他心中微微一動,仰望著失去了色彩的天空,接連做了數個動作。

    在這靜寂的世界裡,惟有教皇的聲音依舊在每個人的靈魂深處回蕩著:“……你依主的光輝而生,秉承主的榮耀而行。然而在那背棄與墮落之途的盡頭,你所竊取的一切光輝都會消散。惟有重重的鎖鏈……”

    羅格估計的果然沒錯,教皇的話尚未說完,世界就恢復了本來的色彩。在萬物結束靜止的瞬間,羅格的身影也自原地消失。

    教皇的手指向了虛空,在他手指處,威娜應聲從虛空中彈出,深黑色的妖蓮上纏繞著數十道縱橫交錯的聖光鎖鏈,正隨著教皇的聲音在不住收縮。

    此時艾菲兒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以諸神之名,給予眼前之天使以自由行動的庇佑……”

    天空中綻放出絢爛的煙火,困鎖住威娜的鎖鏈一一炸開。

    只是在兩個相互矛盾的預言術激蕩沖突之下,艾菲兒的聲音突然啞了下去。就在此時,康斯坦丁那高大的身影擋在了艾菲兒之前,那戴著信仰鐐銬的雙手前伸,抵住了虛空中兩道相互激蕩著的狂猛能量!

    教皇的目光越過了千米的距離,落在了康斯坦丁的身上,似乎極為惋惜地歎息了一聲。

    康斯坦丁大喝一聲,身周聖光如焰,竟強行抵住了兩大預言術的沖擊!

    然而他隨即駭然發現,自己體內的所有聖力有如雪遇艷陽一般,在飛速地消融著!轉眼之間,兩個預言術糾纏在一起所形成的能量亂流已經尋找到了突破口,若山洪驟發,沖進了紅衣主教的那狂猛之極的能量並未損毀紅衣主教的身體,而是吹散了他墮落的靈魂。

    在意識消散之前,康斯坦丁的靈魂深處反覆回蕩著教皇的一句預言:“……然而在那背棄與墮落之途的盡頭。你所竊取的一切光輝都會消散……”

    砰的一聲,信仰之鐐炸裂了。直至最後一刻,紅衣主教也不明白,他是如何墮落的。

    紅衣主教那偉岸的身軀緩緩倒下,他終於無力再給予艾菲兒更多的護翼了。然而教皇的大預言又一次響徹正天地,這一回的目標竟然對准了艾菲兒!“主掌控一切,主創造世間!主說要毀滅的,即不會存在!”

    艾菲兒張了張嘴,卻只噴出一口鮮血,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事實上,此刻戰場上一切的聲音都已被教皇的大預言術給壓了下去。教皇的語聲實已過於響亮,以至於絕大多數人已根本聽不到一點聲音!

    此時傳來一聲悠然歎息,修斯悄然出現在艾菲兒身前。向來從容的修斯此刻面容說不出的肅穆、凝重和哀傷。

    修斯抬手向艾菲兒一指,那洪亮的聲音竟分毫不亞於教皇!

    “主掌控一切,主創造世間!主說要長存的,即會永世不朽!”

    這一次兩個相左的預言相遇,響起的是一記無聲的驚雷!雷聲瞬間傳遍千裡,至於究竟在這個位面中激起了怎樣的風暴,摧毀了多少有形無形的存在,那就無人可知了。

    修斯望了望天空。低歎道:“艾菲兒,走吧,我們已經盡力了……”

    說罷,他抱起已無力站立的艾菲兒,慢慢地步入了虛空。

    啪!一個精美的茶罐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天空中威娜雙翼盡展,妖蓮上尚余的鎖鏈都消失無蹤.她盯著奧古斯都刺來的巨劍.臉容越來越羚。自她出戰那一刻起,短短時間內擊殺兩個力天使,與血天使奧古斯都激斗,又承受了教皇大預防為主預言術的沖擊,縱然她是完美戰斗藝術而著稱的光天使,此刻力量已拉近於消耗殆盡地邊緣。

    更何況高台上還有安德雷奧利穩坐如山!

    或許其它人看不見,但在威娜的眼中,清清楚楚地映出了六只天藍色的羽翼!

    威娜心中泛起一陣苦澀,自不得不墮落之時,她就知道總會有這麼一天。

    她也試圖抗爭過。然而那壓倒一切的無力感總是充斥於胸,所以她才會在神域中全無寸進。威娜知道,無論在神域中前進多遠,她也全無可能與天界主神的光輝相匹敵。因此一直以來,好都要是在世麻木中等待著審判日的來監,也做好了接受一切命運的准備。

    這樣一段記憶,被她封印在神之本源的最深處。她相信***是看不到這段記憶的。當審判日真的來臨時,威娜這才發覺,原來承受命運地滋味竟是如此的苦澀。

    她微微地陷入了恍惚。但仍本能地向巨劍的劍鋒抓去,只是奧古斯都巨劍忽然一偏,竟然躲開了威娜如電光石火般的一抓威娜驚愕地發現,這樣的結果連奧古斯都都吃了一驚!還未等她追擊,血天使臉色一變,身影閃現間已然出現在百米之外。

    在他原先所處的方位上。有水藍色光華一閃而過,然後砍了個空的胖子才現出身形。

    “發什麼呆呢!快走啊!”胖子怒吼。

    “那你呢?”

    “我走不了了!”胖子吼聲如雷。

    虛空中突然傳來一個柔和的聲音:“那可未必啊!”

    聲音未落,艾德蕾妮已自虛空中步出,擋住了安德雷奧利凝視著羅格的視線。

    千米之外地安德雷奧利安坐不動,只是嘴角微露笑意,似是不經意地盯了艾德蕾妮一眼。

    艾德蕾妮悶哼一聲,身上立刻噴出洶湧的黑焰。轉眼間就化成了一株燃燒著的火炬!火焰中的艾德蕾妮忍受著魔力焚身之苦,她卻未叫,也不動。

    “真***見鬼!”胖子咒罵一聲,身形一閃之際。已出現在艾德蕾妮之前,迎上了安德雷奧利目光。隨後一道無形的力場從他身上發出,籠罩住了艾德蕾妮的身體,瞬間就撲滅了她身上黑焰。

    見胖子回到自己的視線之中,那六只羽翼上綴滿了星辰的天使,雙眼重新變得溫和。

    接下來的變化則完全出乎威娜想像之外。她只覺得眼前一花,懷中已經多了一個奄奄一息地艾利國蕾妮;然後背後雙翼一緊,又是被胖子一把捉住。威娜全身一軟,立刻又感覺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傳來,竟然就此被硬生生地扔進了空間風暴中!

    威娜忽然感到疑惑,剛剛那極短的一瞬,不知為何,她的感應與反應似乎都千百倍地變得遲緩。?

    空間中地波紋尚未來得及消散,全身都裹在聖焰之中的血天使已破空飛來,他手中的巨劍劍尖亮起一點精芒,要在空間壁障尚未完全恢復之時,將威娜再度逼出虛空。

    一陣莫名的感覺悄然傳遍了奧古斯都的全身,他突然有種直覺,似乎已經闖進了一片知的國度。

    羅格的身影悄然出現,擋在了空間波紋之前。他冷冷地盯著威震大陸的血天使,慢慢提起碧落星空。

    奧古斯都凝住了沖勢,他看著羅格的雙眼,眉頭微皺。從那雙眼中,他讀出了決絕。是血天使多年征戰中,最不願意讀到的內容。

    他明白,此時此刻,只要胖子一息尚存,誰也休想從此處穿越空間!

    天空中炸開一團聖火,又閃過一抹藍色星光。

    在那決定命運的瞬間,奧古斯都和羅格已然交換了位置。

    碧落星空帶著飛散的星屑,從天空中墜落,而後深深地插在早已被鮮血浸透的大地上,只露出短短一截劍鋒。那無數閃亮的星屑,自天至地,繪出了一道清晰的軌跡,久久不散。

    羅格臉上帶著奇異的微笑,使盡最後的力量,狠狠地一拉!然而他的意識正迅速地模糊,力量也飛速地消散。他雖然抓到了血天使的羽翼,但已經無力將它撕下。

    在千年之前的那一場大決戰中,未能等來希洛神跡的精靈們,是不是,也曾經如此的絕望?

    羅格迷迷糊糊地想著,他的手慢慢地松開,身體緩緩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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