褻瀆 罪與罰 章十二 失落 全
    阿斯羅菲克帝國成立初期,尚保留了許多北國荒原上遊牧部落的純樸風俗。最初幾位大帝在位的時間都不長,最長的一位也不過執掌大權五年左右。他們需要與周邊的部落爭奪土地和水源,需要提防矮人和獸人的侵襲,需要防禦荒原上遊蕩的魔獸,甚至還要與偶爾出現的強悍黑暗存在進行殊死的搏鬥。

    阿斯羅菲克帝國立國初期的四位大帝,沒有一位是老死在深宮中。他們都得到了一個真正的北國勇士應得的歸宿。

    戰死沙場。

    惡劣的環境從未使北國勇士屈服。在度過了最初的的艱苦階段後,帝國頑強地成長、壯大起來。恰在此時,至高神的神跡降臨在當時的帝都。此後不久,當時勢力尚不算太強大的光明教會就為阿斯羅菲克帝國送來了最急需的光明法師、治療者以及魔法裝備的加工冶鍛技術,並且逐漸取代了那些部落時代的原始宗教,成為帝國第一大教會。

    那時帝國上上下下的眼中,權利就等同於責任。不過幾百年之後,隨著帝國疆土成倍成倍地擴張,以及財富的日益積累,這些質樸的風氣正日益遠去。等級和位階是日漸龐大的官僚體系的必需品。奢靡攀比之風在大小貴族中間也一年勁過一年。

    不過,帝國受物質和安逸的侵蝕程度還根本無法與富庶的南方相比。

    「跑這麼遠的路,是個小貴族就得帶倆隨從,趕輛馬車的吧?嗯,如果稍有點權勢地產,那馬車裡肯定還得放個漂亮女人。老子現在好歹也是親王了,居然還要靠自己的兩條腿趕路。」羅格有些自嘲地一邊想著,一邊發力飛奔。

    那一聲聲沉悶之極的腳步聲在森林中迴盪著,迅速地遠去。

    對於害得他落入如此境地的德魯依,胖子當然不會客氣,更何況德魯依還是主動招惹他的:「見鬼的德魯依們,你們都給老子等著,挖倒雲霄這城只是開始!這輩子老子跟你們耗上了!還有那個該死的自然女神,總有一天,老子要把你拉下神壇。那個紅眼睛的女神……她叫什麼來著……不管那麼多,反正她說過,神和我之間的距離也沒多遠!自然女神,就算不能把你怎麼樣,老子也要在你的信徒身上出一口惡氣!」

    羅格一邊詛咒著自然女神和她所有的信徒,一邊翻山越嶺,一路向神諭之城奔去。

    他抵禦自然女神之怒最多也就是十幾天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裡要從帝都飛奔到神諭之城,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過既然是靠自己的兩條腿,那羅格對道路的要求就很低了,只要不是棲息著火焰暴君的深淵那類地方,胖子都可通行。

    因此在帝國的大地圖上,羅格直接在帝都和神諭之城間畫了一根直線,然後就按這個線路開始飛奔。

    永久固化的加速術效果還是不錯的,至少沒有什麼馬車可以比得過羅格的速度,而且馬是需要休息和睡覺的,但胖子不用。

    身邊沒有一個聖域強者守著,他根本不敢睡覺。

    只是數天之後,一件尷尬的事情出現了。羅格身上的所有衣服都被自然女神之怒給活化了!

    從此之後,胖子不得不在山野中裸奔。

    這反而給他帶來了一種全新的感受。

    胖子迎著初升的朝陽攀上山峰,然後沐浴著金色的陽光,躍入山谷。夜幕降臨,在光明正大星辰和藍月的陪伴下,他大步奔過草原,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大群飢餓的魔狼。

    在晝與夜的交替中,他穿過森林、翻越高山、游過大河,一路上所過之處,也不知有多少魔獸領地、異族老窩被他攪了安寧。面對各式各樣憤怒的生物,胖子能跑則跑,跑不過的話就留下來惡戰一場。

    終於,在第十五次太陽躍出地平線時,羅格登上了旅途中最後一座山峰。在下方的谷地中,美麗的神諭之城正靜靜地沐浴著金色的晨光。三株高大的精靈古樹蒼鬱的樹冠正不住地噴發著淡淡的魔法水霧,氤氳的水霧為神諭之城擋去了深秋的寒。

    站在山峰之巔,羅格極目四顧,但見群山茫茫,雲海漫漫,前方是半輪紅日,身後懸一彎藍月。

    一時之間,他胸中多年積鬱盡去,深吸一口氣之後,羅格像一個真正的獸人那樣用盡全身的力氣狂吼起來!

    轟轟隆隆的吼聲帶著羅格心中所有的憤怒、壓抑、陰鬱,一波波遠去。

    啪啪數聲,羅格周圍的樹林岩石紛紛碎裂,掉落了四五塊不住蠕動、還未成形的異物。在陣陣吼聲中,這些尚未完成活化過程的異種生物紛紛炸裂,化成了數灘清水。

    在似是永無止歇的別出吼聲中,一個清脆的聲音忽然從羅格背後傳來:「叫得這麼難聽,還沒完沒了的!你沒看到山上的野獸都跑光了嗎?」

    羅格的吼聲嘎然而止,他風一樣的回身一看,身後不遠處正是那個正淺淺笑著的美麗精靈,正是艾菲兒。

    她竟然似是已經知道羅格萬里裸奔而來,不光等在這裡,而且手中還抱著一整套新衣。

    羅格一言不發,猛然向她撲去。艾菲兒驚叫一聲:「你要幹什麼?喂!先去洗澡啊,髒死了!」

    但是羅格哪管那麼多?他將竭力掙扎的艾菲兒按在一棵大樹上,幾下就撕開了她下在身的衣裳,然後直截了當地進入了她的身體!

    艾菲兒一聲尖叫,然後重重一口咬在羅格的肩頭,隨即她雙臂一展,緊緊地環住了他的脖子……

    風驟雨急,片刻即消。

    滿臉暈紅的艾菲兒極是不解地看著閃電般退到十餘米外的羅格,她纖麗的左手在下身一探,然後訝異地問:「啊!就這麼完了?」

    「完了。」羅格點了點頭道。

    艾菲兒也沒再說什麼,她拾起散落一地的新衣往羅格手中一放,道:「那就穿衣服回城!」

    在奔回神諭之城的路上,羅格不解地問:「艾菲兒,你怎麼會知道在這裡等我的?」

    艾菲兒取出一塊地圖,道:「修斯長老昨天就將你的行蹤路線圖交給我報。他說你今天早上會到,所以我就一直等著了。你吼得難聽,又那麼大聲,幾公里外都能聽到,我還會找不到你嗎?」

    羅格接過地圖一看,這正是自己房間中掛著的帝國大地圖中的一部分,東北角是帝都黎塞留,西南角是神諭之城,兩座城市之間,畫著一根筆直的線。

    羅格大奇。神諭之城的具體位置在帝國中仍然是一個秘密。他已經事事小心,印象中在離開之間,明明已經將標注著神諭之城的位置的地圖給燒燬了啊。怎麼現在又出現在艾菲兒手裡?

    羅格啟程時,修斯還未離開帝都。可是胖子不眠不休地萬里裸奔下來,修斯反而在神諭之城裡等了他數日了。

    不過想想也不奇怪。修斯留下的那本講述速度、時間和空間之間關係的那本莫名其妙的書,羅格根本就看不懂。修斯這老狐狸速度別說比他快,就是比他快上幾倍,也是完全可能的。

    不過胖子和艾菲兒下山的速度可不快。艾菲兒下身的衣服被羅格撕破了,動作一大,難免會露點春光出來。好在神諭之城中出奇安靜,大街上幾乎一個精靈都沒有,兩人才得以安然無事地回到了神使殿。

    一進神使殿,艾菲兒就道:「芙蘿婭在五樓,她不會拒絕和你上床。安德羅妮在四樓,若不打倒她的話,你恐怕上不了她。其它的精靈女孩子此刻都在城外,如果想和她們上床的話你還需要等。就這些了,沒別的事的話,我去幹活了,房頂的紫籐還沒照料呢。」

    「等等!」羅格叫住了艾菲兒,又好氣又好笑地道:「看你說的,好像我見一個女的就要上一個一樣!」

    「難道不是嗎?」艾菲兒疑惑地反問。

    在艾菲兒清澈的目光下,羅格老臉也不可避免地紅了一紅,他咳嗽了兩聲,道:「那也不是一天就要這麼多個吧……」

    艾菲兒道:「我知道你的身體有些變化,上床這種事,凡是堅持時間短的種族,次數一定會很多,比如菲利獅、克摩拉多之豹之類的都是這樣。你現在堅持時間這麼短,那麼要的次數一定會多。我還有好多事沒有做,沒法陪你,所以提前告訴你能夠和你上床的人都在哪裡。不過……你這次身體上的改變真的不怎麼樣。」

    羅格哭笑不得,苦笑著問:「好好!那現在你呢,還願意和我上床嗎?」

    艾菲兒皺眉道:「你的總量很奇怪!你應該知道,只要你想,我隨時都可以的。如果是問我感受的話,那就是這種做法還不如不做。」

    羅格的神經再堅韌,也無可避免地在艾菲兒面前敗下陣來。張皇逃向樓上。

    他輕輕推開芙蘿婭的房門時,撲面而來的是一股五顏六色的淡淡煙霧。小妖精已經完全把自己的居處變成了一個大魔法實驗室,實驗台上數十個各式器皿中,盛著顏色各異的不同魔法藥劑。

    房間的一角,安德羅妮正在休息。她又擺出了那招牌一樣的姿勢,兩條長腿高高地擱在一個試驗台上,臉上則蓋著芙蘿婭的一本魔法書。

    房間中芙蘿婭素面朝天,正不停地忙來忙去。聽到門開聲,她頭也不抬地道:「把飯菜放在邊上的桌子就行了。然後出去,別打擾我!」

    「現在離開飯時間還早了一些。」羅格微笑著道。

    芙蘿婭猛然驚呼一聲,定在了原地,渾然不覺得手中的水晶瓶正落向地面。

    碧落星空悄然伸了過來,接住了水晶瓶,又悄無聲息地收了回去。

    芙蘿婭已全然忘記了世界上還曾經存在過這麼一隻水晶瓶,她只是緩緩轉身,看著羅格。

    小妖精忽然嫣然一笑,她雖然未有絲毫裝飾,連頭髮都是一片凌亂,但只消一笑,即是風情萬種。

    她道:「死胖子,你居然真的活著回來了?」

    羅格笑道:「若不活著回來,豈不是白白浪費了佔你一次便宜的機會?」

    芙蘿婭臉上一紅,她隨即一咬下唇,對安德羅妮道:「安妮!你出去一會!」

    「不!我就在這裡,哪都不去。」安德羅妮取下蓋在臉上的魔法書,笑著道。

    小妖精劍拔弩張地與安德羅妮對瞪了一會,終於哼了一聲,對羅格道:「你跟我來!」

    芙蘿婭拉著羅格進了裡間,然後砰地一聲,重重地把房門關在身後。

    安德羅妮看著緊閉的房門,微微一笑,笑容中竟然有些苦澀。她右手雪白纖長的食指一下一下地扣著椅子的扶手,似是在計時。扣到一百二十下的時候,裡間的房門打開了。

    芙蘿婭臉上一片暈紅,碧綠中的雙眼儘是盈盈水波。媚得驚心動魄。她咬著牙,瞪著羅格,一字一句都似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死胖子!既然占完了便宜,還不快滾!等等,你這次回來要呆多久?」

    羅格計算了一下時間,道:「二天後就出發。這次我終於得來了,主持帝國東南戰線面對瑟克萊公車和特拉華帝國的方向。你準備一下,也跟我去吧。」

    芙蘿婭身體微微顫了一下,但表面上仍是若無其事地道:「如果不覺得我會拖累你的話,那我就跟你去好了。」

    羅格笑道:「你怎麼會是拖累呢?好了,我還要去找修斯那老東西,晚上再回來看你。」

    芙蘿婭似笑非笑地道:「我可只答應便宜你一次。你若敢硬來的……我這裡可以存著一些龍毒呢!你想不想試試?」

    胖子哈哈一笑,出門去了。

    小妖精又一次在忙碌起來。只是與剛剛不同,她的嘴角始終漾著一絲笑意。

    在房間角落,那本厚重的魔法書始終蓋在安德羅妮的臉上。她似是看不下去臉皮俱是極存的芙蘿婭和羅格之間的肉麻。

    只是,她鬆鬆握著碧落星空的右手,指尖在微微顫動。

    帝國軍令極嚴,一個月之內如果羅格不到前線,那立刻就是殺身之禍。阿雷公車距離配屬給羅格的『潮汐』軍團駐地雖然不算太遠,但大軍怎麼也得走上十幾天。留給羅格的時間已經極少,好在精靈們的效率非常高,短短一天功夫,三千精靈部隊就已經整編完畢,可以立刻出發。這些精靈中包括了二千箭手和一千工程部隊,可以說神諭之城已經傾巢而出。

    此時阿雷公車境內,紫荊蝴蝶早已經將四萬大軍整備完畢,在一日前就已出發。單是從整車的神速上,就可以看出她的出眾才能。

    按羅格的計劃,他將率領精靈們在多利亞克公爵的行省中與公車大軍會合,再向東南戰線進發。如果時間實在來不及,那麼他還可以孤身前往前線,先到報個到再說。不過他決定,這一次說什麼也要將安德羅妮或者是修斯帶上一個在身邊,不然的話,總不能讓他這個帝國的親王裸奔到前線面對未來的部下們吧?

    剛回到神諭之城時,羅格發現這裡幾乎就是一座空城,絕大多數精靈,甚至包括老人和孩子,都趕到山裡修建一個地下城堡,甚至修斯都跑去親自坐鎮。胖子大感好奇,也趕過去看了一眼。一進入地下通道,他立刻震驚於這座地下城規模之宏大、通道之複雜。

    據負責地下城建設的一個精靈法師說,這座地下迷宮原本被一群強大的亡靈所佔據,但在它們準備來到地面四處為惡時,被修斯長老及時察覺,於是精靈們與試圖衝上地面的亡靈們展開了一段漫長的拉鋸戰,並且逐漸佔據了上風。亡靈們見大勢已去,精靈隨時都有可能攻下地底迷宮,終於棄窩而逃。躲進了中央山脈的深處。後來修斯長老感覺這麼浩大的地下迷宮棄置可惜,就打算將其重新改造,以作為精靈們未來可能的庇護所。

    羅格聽後深以為然。神諭之城的確美麗,可是它所處的地勢易攻難守,就算建立再多的防禦設施,研究出再多的守禦魔法,城市防禦力也絕無可能抵得過這個通路四通八達、深處山腹之中的地下迷宮。

    胖子自己對於建設這樣一個地下城堡是極為贊同的。恰好,美麗精緻得過分的神諭之城就是華而不實的最佳註釋。

    羅格在精靈法師的引領下在地下迷宮中轉了一圈。這裡看來果然是死靈的聚積地,通道中四處迷漫著淡淡的死亡氣息。這些殘留的氣息雖然淡,但羅格自己就是死靈法師,對死亡氣息極為敏感。他感覺到這些氣息非常純正、強大,必然是來自於一些非常強大的亡靈。

    胖子暗自點頭,他終於明白修斯為什麼會突然不辭而別了。如此強大的亡靈,一旦衝向神諭之城的話,留守的精靈必然損失慘重。可惜這些亡靈生不逢時,迎頭撞上了修斯這千年難得一見的老狐狸,它們能夠逃入深山,這結局還算是好的。

    胖子在地底迷宮中匆匆看過,就急著回神諭之城安排出擊精靈部隊的裝備去了。也正因如此,他與地底迷宮最深處的大殿擦肩而過。若胖子站在殿中,必然會認出這是巫妖艾爾格拉的大殿。

    羅格也與修斯商議過抽調多少精靈之事,畢竟神諭之城自身盍和防禦都需要一定數量的精靈,而地下城堡的建設也要大量人手。

    修斯倒對羅格抽調三千精靈非常贊同。他認為現在神諭之城等於躲在阿雷公國背後,案例上不成問題。惟一需要顧慮的是中央山脈中遊蕩的獸人部落。獸人繁殖力極強,一個部落沒過幾年就得分出一批獸人,讓他們遷移到遠方尋找食物。不然的話,獸人的部落會越變越大,再蒼鬱的青山也會被啃成禿嶺。

    說到中央山脈的獸人,羅格忽然又有了一個主意。

    就在羅格回到神諭之城數日,杜林率兵返回了公國。他帶出去三千戰士,帶回二千七百多人,惟一不同的是當初的菜鳥通通變成了悍勇的戰士。在數月時間裡,杜林在深山中轉戰千里,與獸人和各種魔獸大戰數十場,將十餘個獸人小部落連根拔起。不過他發現隨著部隊在山脈中逐漸深入,遇到的獸人部落越來越多,而且無論是從組織、個體戰鬥力還是裝備上說,這些部落的獸人戰士都要較以前遇到的小部落強得多。

    杜林懷疑,在綿延萬里的中央山脈深處,有一個新的獸人帝國已經成型。在偵察到一個擁有數百個精銳獸人戰士的部落後,杜林以一百戰士為誘餌,將這個部落的成年獸人都誘入埋伏圈中,然後聚而殺之。杜林隨即乘勝突擊了這個獸人部落的村莊,不分男女老幼通通殺了個乾淨,然後帶上所有找得到的食物,悄悄地撤出了中央山脈。

    杜林戰果之豐,頗出羅格意料之外。看來這位臨危受命的昔日神聖同盟聯軍年輕統帥,的確有過人本領。

    紫荊蝴蝶與杜林這一對兄妹,俱都是罕見的將才。只可惜兩人都是不情不願才歸順胖子,要說他們沒有二人,估計連這兩兄妹自己都不會想念。因此胖子雖然對這二人委以重任,但也指示霍恩,不可有一刻放鬆了對他們的監視。

    為了不至於在出征之時後院起火,胖子可謂是頗花了一番心思。除了杜林帶回來的戰士外,羅格又撥給了杜林兩萬新軍,指示他去清剿中央山脈的獸人。在胖子寫給杜林的親筆信中,他告訴杜林除了武器鎧甲外,一切補給均就地解決。若是戰局許可,也要盡可能多地為公國掠奪食物。

    紫荊蝴蝶率領的四萬遠征戰士中有不少新軍來自於公國的佔領區,而杜林的戰士則清一色來自原阿雷公國。這樣就是杜林想造反,手下的戰士也不大會從命。

    呆在神諭之城的兩天,羅格幾乎忙瘋。但就算這樣,他也總是能找到一丁點時間與艾菲兒親熱。只是每次事後,艾菲兒那毫不掩飾的異樣目光總是讓羅格恨得每個牙縫都在癢。可是他能夠完全壓制自然女神之怒的時間就那麼長,在極有限的時間裡,胖子就算再神通廣大,也無法向艾菲兒展示自己的神勇。

    在二天後的清晨時分,一隊隊精靈從神諭之城中走出,準備再次投入血與火的戰場。精靈們都有與動物溝通的天賦,也是天然的優秀騎手,而北國又盛產戰馬,因此羅格索性將所有的精靈都變成了騎兵。

    羅格縱馬走在隊伍最後,行出一段距離之後,他忽然心有所感,回頭望去。胖子眼力極佳,雖然相距遙遠,仍然看到城頭上艾菲兒的秀麗身影一閃而逝。本來胖子對特立獨行的艾菲兒只是覺得很有個性,和她相處非常輕鬆,除此以外並沒有太多特殊的感覺。

    可是現在不知怎地,胖子忽然惘然若失。

    「或許,該把她帶在身邊的……」胖子默默想著。他歎了口氣,又搖了搖頭。艾菲兒實力不濟,羅格現在自身難保,在戰場之上怎麼可能照顧得了她?若想在千軍萬馬之中、漫天魔法火焰之下生存,沒有一定實力是不可能的。單看帝國名將腓特烈統領的『潮汐』軍團近十年來毫無建樹就可想而知,羅格即將面對的敵人絕不好對付。

    羅格率領著三千精靈進入阿雷公車,然後未經過德累斯頓,而是直接沿較近的路進入多利亞公爵管轄的帝國行省。

    由於天生的容貌,無論是帝國還是南方,精靈奴隸的價格居高不下。儘管在原屬於神聖同盟雷頓公國和阿雷公國中精靈貿易已被宣佈為非法,並且制定了極嚴苛的法律懲治敢於參與販賣精靈奴隸的人,但是帝國其它領域的精靈奴隸貿易仍然合法且活躍。

    羅格的名聲早已傳遍帝國。他的出名並非因為謀略、陰謀或者是出眾的魔力,而是因為他的背叛、以及那平庸相貌與身邊絕色精靈衛隊形成的強烈反差。不過在阿雷公國時,精靈部隊往往與數量遠遠超出的人類軍隊混編行動,因此並不算太突出。而此次三千精靈單獨成軍,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儘管三千精靈戰士打出了羅格的旗號,但三千個精靈就等同於三千堆金幣。『

    巨大利益的誘惑足以使人發狂,讓他們看不清精靈手中刀劍的鋒銳。至於羅格的旗號,平心而論,在帝國更多是讓人唾棄的對象,實在沒什麼震懾力。

    因此行走於帝國土地上的精靈,猶如大海中飄散的一朵血花,那甜美的味道引來了一群又一群貪婪嗜血的鯊魚。

    沒過兩天,就有近百隊心懷不軌的傢伙輟上了這一隊精靈。他們當中有冒險者、賞金獵人、通緝犯,甚至還有大隊的傭兵。他們當然不敢奢望能夠捕獲整隊的精靈,但是趁月黑風高的時候捕捉幾個哨兵還是辦的到的,對這些人來說,這種程度的收穫也可以算是發橫財了。

    對於這種局面,行省總督多利亞克公爵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他立刻表示要派兵沿途護送。可是一來帝國官僚體系效率低下,等到多利亞克的部隊調來,羅格早就穿越了他的行省了。另一方面,就是多利亞克部隊的戰鬥力遠遠比不上羅格的精靈戰士,到時候,究竟是誰保護誰?

    而且經老總管薩拉格溫提醒後,羅格對這個看上去庸庸碌碌的多利亞克公爵也多了一點提防。

    不過如今的羅格已非當日剛剛率領精靈們踏出中央山脈時的那個毫無根基的魔法師。他現在的權勢,就是放眼整個阿斯羅菲克帝國,也屬於可以就帝國大事說上那麼幾句的一小撮人。

    當年他為了保住手大多數的精靈,對很多事不得不隱忍。但如今,他已經不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欺負的無名胖子。

    對於身後尾隨的這些人,羅格早有定計。只有鮮血才能擦亮被貪婪蒙蔽的雙眼。

    在進入行省的前兩天。精靈身後的獵人們還在觀望動向,但到了第三天夜裡,終於有獵人忍不住動手了。只不過這一回,他們實在是錯的厲害。

    論個人實力、小團體作戰配合、裝備精良,甚至是夜戰水準,獵人們都要強於普通的精靈戰士。成群結隊的獵人們準備採取狼群戰術尾隨精靈,隨時準備撲上來狠狠的咬一口。可是他們並不知道,這批精靈當中還躲著羅妮和休斯這樣的人物,而且羅格自己,也並非僅靠背叛和陰謀向上爬。

    第三夜,天是陰的

    廝殺聲,報警聲以及臨死前的慘叫聲充斥著精靈營地的周圍,幾乎整夜不曾停歇,遊蕩在黑夜之中的上千頭惡狼,在這個無月的夜晚開始了他們第一次大規模的狩獵行動。

    寒冷的夜風中,慢慢的瀰散著越來越濃郁的血腥氣。

    清晨時分,精靈們猶如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照常拔營起行。只是其中有一隊近百人的精靈,每隔幾十米就會在道路兩旁樹一根削尖的木樁,然後將一個被精靈俘獲的冒險者穿在木樁上。

    精靈越行越遠,一根又一根木樁立在了道路兩旁。被生生穿在木樁上的冒險者們竟然有許多尚未斷氣,他們的肢體偶爾還會無力的抽動一下。

    數百根滴血的木樁使得精靈們踏過的路,變成了一條染血的路。

    尾隨在精靈身後的獵人們在極度震驚過後,這才發現,隱藏在鬱鬱叢林中的同伴們已經少了很多。只是,善良、優雅而聖潔的精靈何以會變得如此嗜血?至少,那一百多個精靈戰士將尚未死去的冒險者釘在木樁上時,手法熟練從容,完全看不到有絲毫的憐憫之情。

    這是,只有這個時候,極少數冒險者才肯去翻閱一下回憶,他們終於記起曾經在阿雷公國中見到過這些恐怖冷血的精靈。也曾經聽說過這只精靈部隊的名字——月至俺面。

    第四夜,濃雲依然掩去了藍月的光輝。

    廝殺聲和慘叫聲時時自精靈營地周圍的山林中響起。那些還在為貪慾折磨、未能及時從白晝的血腥中警醒,以至於還尾隨在精靈身後的獵人們,此刻已經悄然從獵人變成了獵物。

    第二天清晨,精靈們又如常出發,不過大道兩旁,又多了上百根血粼粼的木樁。

    在其中的一根木樁上,有一個看上去非常健壯的青年男子。他生命力非常頑強,儘管被削尖的木樁穿透了腹部,但仍徒勞的掙扎、試圖將自己的身體從木樁上弄下來。顯而易見,每一下動作,都會給他極度的痛苦。

    森林中忽然一聲弓響,一隻利箭刺入了那青年男子的後背,結束了他的痛苦。

    只是那支利箭剛剛飛出森林,一個月至俺面的精靈射手就閃電般的摘下背上的魔法長弓,一箭閃電般回射過去。

    森林中隱隱傳來一陣重物墜地的聲音,還有一聲淒厲的慘叫,那聲音聽起來像是一個年輕女子。只是不知道她是他的什麼人,是戀人?是姐妹,還是生死不渝的夥伴?

    「有這個必要嗎?」羅妮臉色不豫的問。

    「當然有。」羅格一面悠閒的在森林間穿行,一面答道:「我已經給過足夠的警告,可是他們居然還敢跟在我們後面。俺妮,金幣的光芒實在是太耀眼了,只有足夠的鮮血才能讓他們清醒,在這裡沒有任何仁慈與情面好講。我就是要讓所有的人都看到,只要敢來打我主意的人,不論男女老幼,我通通都要斬盡殺絕!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在賭命的時候多想一想。」

    羅妮歎了口氣,道:「你不是一直想讓精靈進入人族國家的嗎?現在你這種做法,只會增加精靈和人類之間的仇恨吧?」

    羅格微微一笑,道:「這些孤魂野鬼一樣的冒險者,在帝國中無權無勢、人數又少,殺了也就殺了。以帝國的政治架構,精靈能否融入人類社會,關鍵之在帝國中極少數的當權者,只要我在帝國的位置不倒,至少可以保住跟隨我的這些精靈。」

    羅妮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暗自歎息。羅妮自然明白羅格沒說出來的意思。胖子就是想要和精靈形成這相伴共生的關係。精靈的美貌、戰力、打造各種精品裝備的能力,甚至是藝術上的造詣都構成了羅格營造自己勢力的非常重要的支柱,而羅格的權位鞏固後,也能為精靈提供足夠庇護。

    只要胖子權勢不倒,殺些貪婪的冒險者根本不是什麼大事。如果有一天胖子倒台了。那時他自身難保,還管得了精靈能否融入人類國家嗎?

    還是那一句名言:我死後,哪怕洪水滔天!

    第五夜,是一個安靜的夜。

    在行省首府克萊蒙森城外,羅格終於與紫荊蝴蝶率領的大軍匯合了。按照計劃,這支軍隊應該在克萊蒙森獲得足夠的補給,然後再向東南邊境進軍。

    在克萊蒙森城中,羅格再一次與多利亞克公爵相遇,對於目前在帝國中炙手可熱的羅格,多利亞克地款待可謂極盡奢華淫糜,只可惜羅格目前情況特殊,對於許多精彩的宴後節目只能敬謝了。

    大軍的補給進行的非常順利,羅格預料中的刁難局面並未出現。恰恰相反,多利亞克主動為羅格調集了所有必需的軍需物資。當然一些耽擱是少不了的,不過那是因為行省官僚們辦事效率低下,而非多利亞克公爵有意從中作梗。

    這一次羅格能夠與多利亞克合作的如此愉快。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幾天羅格留下的那條猩紅之路的緣故。

    離開克萊蒙森後,再經過夜以繼日的緊張行軍,羅格終於在最後期限前趕到了自己的駐地—席爾德城。

    北地物產並不豐饒。帝國東南邊境更是一片貧瘠。這裡是由紅土構成的千里荒原,一到季風肆虐的季節,到處都是漫天的紅色塵土。

    羅格所要面對的。就是這片漫漫無際的紅土荒原!以及位於百公里外、荒原另一瑞的兩個國家。而龐培需要克服的地形要複雜的多,哪裡有山脈、丘陵、叢林和沼澤。

    貧瘠的物產、複雜的地勢以及廣闊的空問,使帝國的東南邊界成為一塊天然的用兵之地。

    羅格統帥的大軍抵達時,己是午後時分。

    呼嘯的風席捲起遮天蔽日的紅土,空中低垂的太陽也變得昏紅。緩緩的,散發著森森殺氣的席爾德城從風沙中浮現了。

    席爾德城頭的哨兵遙遙發現了這支緩慢行來的大軍。過不多時,城門中就奔出一小隊騎士,迎向了羅格的大軍。

    「羅格大大!我是潮汐軍團情報少校梅瑞迪斯,您可以叫我梅。從今天起,我將擔任您的副官。席爾德城現任最高指揮、潮汐軍團第四兵團長華萊士將軍派我來迎接您。所有的高級軍官都已經在總部等候。請

    您隨我來吧!」

    羅袼仔細看著前來迎接的格瑞迪斯。她身材非常高,幾乎與羅妮不相上下,著上去仍然相當年輕,只是臉上冷如冰霜,語聲雖然悅耳,可是冰冷得讓人非常不舒服。也許是身為情報官的緣故,她沒有披甲,僅僅是穿了一件裁減合身的軍裝,盡顯透著殺氣的冰麗。

    依帝國禮節,第四兵團長華萊士將軍應該率領所有高級將領出城迎接羅格才是,但他們競然僅僅派了一個少校級別的年輕女軍官領著十名士兵前來迎接!雖然梅十分英挺美麗,那十名士兵也是高大英俊的禮儀兵自非普通騎士,但是顯然,『潮汐』軍團是要給羅格新任的長官一個下馬威。

    看來想指揮得動潮汐軍團這批驕傲的傢伙,可並非易事,特別是胖子這種還背負著背叛與好色之名的人。

    不過,站在羅格身後的紫荊蝴蝶著到梅瑞德斯時,表面上雖然全無異狀,可是心跳稍稍地加快了一點。胖子的感覺何等敏銳?他立刻感應到紫荊蝴蝶心跳上的些微異狀。羅格心中一動,心知這個年輕的女軍官肯定不止於一個低級副官那麼筒單,但表面上,他絲毫不動聲色。

    至少在鎮定功夫上,羅格和紫荊蝴蝶之間的差距立刻顯現出來。胖於全身上下,溫度、血流和心跳一如平時,全無變化。

    羅格隨即下令讓大軍就地紮營,然後他僅帶了百餘衛兵,隨著梅瑞迪斯向席爾德城中行去。

    半軍事化的席爾德城座坐落於紅土荒原邊緣,是附近幾百里內最大的一座城市。它即是最堅固的防禦要塞,也是囤積各種戰備物資的中心。在席爾德城周圍,還修建著數個小型的軍事要塞,以做護翼之用從站進席爾德城的那一刻起,羅袼才初步對從未謀面的帝國名將腓特烈有了一點瞭解。

    在帝國語中,席爾德的含義為鋼鐵之盾。這座城防禦力極其堅固,可謂名符其實。席爾德城牆高壁厚,幾乎都以巨石砌成,城中的建築規劃也異於普通的城市,明顯可時看出街區規劃、重要路口的建築都經過了特殊設計,乃專門為巷戰準備的。如果配置了足夠數量的魔法師,那麼這座城市將成為任何攻城者的夢魔。

    此城原本是特拉華帝國所建,最初目的是為了防禦西北邊界的遊牧部落、獸人以及各種凶悍魔獸所建立的要塞,百年中經過不斷的加固和擴建,逐漸成為了現在的模樣。其後隨著阿斯羅菲克帝國版圖的急劇擴張,席爾德城變成了防禦帝國大軍的一塊磐石。

    十年前,腓特烈率領潮汐大舉進攻特拉華帝國,號稱鐵石壁壘的席爾德城竟然一戰而下,城中三萬守衛部隊盡數被殲。

    這也是腓特烈在東南戰線上最後一次輝煌的勝利。

    此後十年,整個東南戰線的戰局就一直處於膠著狀態,帝國東南諸國互有攻守,勝負難分。

    其實以阿斯羅菲克帝國的兵精將廣,若是傾國而出,東南諸國幾乎無法抵抗。只是帝國幾十年一直在數條戰線上同時戰鬥,並且在地底深淵和幽暗森林兩役大傷元氣,因此始終無法給與腓特烈足夠的支援。

    一路行去,不出羅格所料,從沿路所見的「潮汐」軍團戰士眼中,他看到不僅有輕視,還有仇恨。

    統領潮汐軍團數十年的腓特烈公爵被大帝勒令自殺,胖子就算不是罪魁禍首,也至少是主謀之一。他現在偏偏又被調來統領「潮汐」軍團,沒有當街跳出一個刺客來,已經算是不錯了。

    羅格親自指定了紫荊蝴蝶跟隨自己進城。一直到羅格在軍團總部的大會廳中坐下,「潮汐」軍團後三個兵團主要將領都已到場時止,紫荊蝴蝶身體上一共又出現了六次異狀。

    不管理由有多麼充分和高尚,但紫荊蝴蝶畢竟背叛了雲霄之城。此次她表現異常,最大的可能就是遇上了以前在寒月營地的同僚,以至於心潮起伏。羅格則把這六個可疑的將領一一記在心中。

    實際上,羅格將紫荊蝴蝶帶在身邊的原意,就是想借她的雙眼分辨出德魯依安插在「潮汐」軍團中的將領。紫荊蝴蝶僅僅答應了本人全心全意為羅格效力,她是絕無可能出賣寒月營地的同伴的。只不過她也未曾想到,心靈上那些細微的波動居然出賣了她。

    不過,第四兵團指揮官華萊士居然沒有引起紫荊蝴蝶的異動,這倒讓羅格有些奇怪。

    雲霄之城經營多年,腓特烈又是自然女神的忠實信徒。「潮汐」軍團中必然被德魯依安插了大量人手。羅格並不擔心那些力量強大地德魯依或者戰士,他最顧慮的是如紫荊蝴蝶一樣,個人實力並不突出的出自寒月營地的那些人。因此有了紫荊蝴蝶的雙眼,羅格心中大定。

    華萊士是一個非常粗豪的中年大漢,多年的征戰在他臉上留下了數道疤痕。他連幾句最簡單地禮貌套話都說得生硬無比,完全沒有官場中人應有的起碼圓滑。或許這也可以解釋為,他實在是太恨羅格了。

    羅格滿臉堆笑。笑容生硬中又透出些畏縮。潮汐軍團諸將看在眼裡,自然又多了些不屑之色。

    胖子在最中央的位置上坐下後,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

    在他精神的世界裡,四面是一片幽深的黑暗。慢慢地,有一點綠光如黑夜中的熒火蟲一樣亮起。似是聽到了無形中的召喚,綠光紛紛點亮。綠色的光點起初是一點接一點的亮起,後來是數點同亮。到得最後,竟然有數十點耀眼地綠光在同一時刻大放光芒!

    胖子猛然睜眼,全身上下已經被冷汗浸透!

    「羅格大人。您不舒服?」華萊士皺眉問道。

    「是啊!旅程實在是長了些。啊,我得去看看我的精靈衛隊安置得怎麼樣了,那些具體的事。你們自己慢慢商量吧!」不待華萊士回答,羅格就站了起來匆匆離去。

    會議之後,則是一系列繁瑣複雜地交接,以及如何安置羅格帶的這幾萬大軍。至於接收防區資料、協調指揮甚至是職位調整。這些都是以後的事了。

    這些具體地事務,羅格手一甩,全都扔級了紫荊蝴蝶。

    現在至少在名義上。羅格是負責整個紅土荒原戰線的最高將領,位階與寵培並列。胖子的權力實際上非常大,甚至於可以任免包括華萊士在內的高級將領。所以羅格對那些有意架空他並且極度仇恨他的潮汐將領根本不放在心上。起碼現在胖子有大帝的,有太多地陰險手段可以收拾他們。

    胖子不急,一點也不急。甚至於看到華萊士給他準備的僅僅是一座普通的二層小樓時,胖子也笑瞇瞇地接受了。

    令他意外地是席爾德城中自然女神信徒的數量……

    席爾德城整整忙碌了三天,大軍交接才算稍稍告一段落。不過忙得都是別人,胖子可是閒著很,一天到晚他唯一的事情,就是在城中閒逛。

    整個東南戰線的戰局膠著了十年,席爾德城中所有居民早就把戰爭當成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有戰士的地方,就會有無數的酒館和舞女,席爾德城當然也不例外。與其它半軍事化的要塞不同的是,這座城市地處交通要道,也是試圖穿越戰場進行走私等各種不法勾當的亡命之徒的重要聚集地。

    因此,席爾德有著東南戰線上首屈一指的繁華與奢靡。從這一點上說,潮汐軍團的總部所在地,目前寵培所在的斯比爾城就要乏味得多了。

    每到深夜時分,羅格就會一家一家酒館地逛過去。城中還沒有幾個人認得這個新來的最高長官,就是認得也沒誰把他放在心上。

    這天夜昊,羅格進入了一間不大的酒館。這間酒館所釀的烈酒在席爾德城中非常有名。酒館老闆是個年近四十的獨眼龍,據說年輕時也是把殺人越貨的好手,因此很少有醉鬼敢在他的地盤鬧事。

    不過酒館這兩天的風雲人物並非獨眼龍老闆,而是突然冒出來的一個俊美近乎妖異的劍士。這個劍士行止非常古怪,這兩天來都是深夜進店,一言不發,只是一瓶接一瓶地灌酒。這家酒館的烈酒後勁十足,而劍士的酒量看起來又不大,因此用不了多久他就會一頭栽倒在桌上,爛醉如泥。

    他那雙白晰若女人的纖手,那魅態驚人的臉,總會惹得男人們想入非非。常到這家酒館泡的亡命徒中,著實有不少喜好男色的。若不是懾於獨眼龍老闆往昔的惡行,面對如此一塊鮮美大餐,他們早就一擁而上了。

    這個劍士地確古怪。他看似已經醉死,但每次都只在桌子上伏了半個小時,就會忽然坐起,然後若無其事地揚長而去。前一天晚上還有一個實在按捺不住色心的殺手悄悄地跟了出去,看得酒館老闆直搖頭。但依席爾德城規矩,只要出了酒館大門,發生一切就不關他的事了,因此獨眼龍也沒有加以阻止。

    只是第二天深夜時,劍士又出現在酒館裡,殺手卻沒來。

    羅格施施然走進小酒館時,劍士正伏在角落的一張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

    羅格苦笑著搖了搖頭,正欲向那劍士走去。酒館中一個面容陰狠的戰士忽然站了起來,陰森森地道:「這個小傢伙我要定了!柯比蒂安,你如果敢多事,可以想想我們風狼的後果!」

    酒館老闆歎了口氣,道:「卡魯斯,席爾德城的規矩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他出了我的大門,或者是到我關門的時候,發生的一切就與我無關了。沒有人願意得罪風狼,可是如果你破壞了規矩,那華萊士將軍可不會輕易放過敢於挑戰他權威的人……」

    卡魯斯看起來雖然狂妄,但顯然不願意在席爾德城裡公然與華萊士作對。因此他哼了一聲,又緩緩地坐了下去。他身邊還有四五個同伴,都目不轉睛地打量著醉酒的劍士。其中一個魔法師打扮的中年人悄悄自懷中取出了一個白骨魔杖。

    此時一個溫和的聲音從旁傳來:「雖然你的魔法生涯洽談室不會輝煌,不過有總比沒有好。為了你的生命考慮,這麼便宜的詛咒魔杖還是收回去吧!」

    卡魯斯等人大吃了一驚,舉頭一看,見發話者是一個滿面笑容的胖子。卡魯斯站了起來,緩步上前。他手一動,腰間的彎刀已經到了手裡。

    「朋友,我們風狼的事,不是你管得起的……」卡魯斯的身上已經亮起淡淡的鬥氣光芒。看起來他戰鬥經驗十分豐富,上來就已提聚全部的力量,並不因為對手貌不驚認就有絲毫輕視。

    「實在沒辦法啊!」胖子無奈地聳了聳肩,一指爛醉如泥的劍士,歎道:「誰讓他這麼漂亮,我也想上他呢!既然大家都想要,那就來打一架吧!」

    卡魯斯哼了一聲,雙眼緊盯著羅格,手中彎刀開始嗡嗡作響。

    胖子則雙手一揚,開始高聲念頌咒語。

    手握白骨魔杖的魔法師忽然叫道:「這是火焰箭的咒語!……」

    他話聲未落,卡魯斯已經一振彎刀,迅速上前,要在這個胖魔法師咒語完成前將他砍成兩截。

    卡魯斯不愧風狼的稱號,前進如風,後飛如電!甚至他向後飛的速度比前進更要快得多。

    在他衝到胖子面前的一刻,那該死的胖子口中咒語不停,可是一隻碩大的拳頭已經帶著一股勁風,如雷轟電閃般打在卡魯斯臉上!

    這一拳蘊含著根本不屬於人類的大力,卡魯斯已經清楚地聽到臉上的骨裂聲。他只覺得神志非常恍惚,整個身體都變得輕飄飄的。恍惚之中,卡魯斯只明白了一件事,剛才那胖子念頌的的確是火焰箭的咒語,但他根本沒有調運魔力,只是在『念』著咒語而已。

    從一開始,那陰險的胖子就是準備給他來上這麼一拳的!

    卡魯斯恨恨不已,但他並不知道自己要落下的地方,正是那爛醉如泥的劍士頭頂。

    酒館中忽然有鮮艷之極的炫目藍光閃過!

    卡魯斯身上驟然亮起十幾道藍色光線,隨後他連一聲慘叫都未發出,身體就突然在空中裂成了十幾塊,散落在酒館的各個角落!好在屍塊上的每一個創口都被一層薄薄藍晶封起,要不然必然是漫天的血霧。

    酒館中一時鴉雀無聲。

    那爛醉的劍士仍然伏在桌上,只是他左手高高舉起,一指向天!那修長的食指指尖,有寸許藍色光芒吞吐不定,鬥氣中還在不住在飄散出點點極美麗的星屑。

    「這是星空鬥氣!」酒館中不缺少見多識廣之人,當即有人叫了出來!而那些曾經明裡暗裡打過劍士語音的人,此刻無不面如土色。

    胖子搖了搖頭,走到那劍士身邊,伸手扶去。

    在一片驚呼聲中,劍士的左手帶起一片模糊的殘影,又向胖子胸膛點去!

    胖子身前似乎有極明亮的銀色光芒閃了一下,不過酒館中眾人的視線都被胖子的身軀給擋住了,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麼。

    他們只看到胖子一手握著劍士的手,一手攬著他的腰,將他從椅子上扶了起來。

    劍士似是有些吃驚,睜開了朦朧的醉眼,看清了眼前的胖子,又閉上了眼睛。身體一軟,就此靠在了胖子身上。

    劍士忽然乾嘔了幾下,然後繼繼續續地道:「死胖子……你……你搶我的女人,我……跟你沒完!」

    胖子苦笑不已,連聲道:「好好!一定沒完,一定沒完!要是有完咱們不是男人!走吧,先跟我回去。」

    劍士又嘟嚷了兩聲,任由胖子扶著向酒館外走去。

    胖子忽然回頭向酒館老闆道:「您也看到了,這完全是卡魯斯咎由自取,我們可絲毫沒有壞了規矩。」

    柯比蒂安看了看卡魯斯那些目露狠色、但又不敢上前的同伴,歎了口氣,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酒館的門開著,寒風仍在將繼繼續續的對話送入酒館。

    「……死胖子,你為什麼……搶我的女人!……」

    「……是是……一定沒完……」

    酒館中的眾人從風中傳來的聲音中聽出,那個劍士似乎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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