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們蟄伏隱居三十年,江湖上就輪到這般小丑來耀武揚威了!」
公良術先聲奪人,七節軟槍在其手中魔術般的並成一桿鋒銳長槍,風聲鶴唳的刺將下來。雖然當年兩人聯合數大高手依然沒有把陳友諒保護周全,讓文致襲殺當場,整個武林也因此對兩人的評價不高。但是公良術和甘玉意畢竟是上過黑榜的人物,而且蟄伏潛修三十餘栽,魔功日見深厚,這次白芳華以高官厚祿請得他們出來,就是為了對付怒蛟幫的凌戰天,所以甫一上來,公良術就使出了渾身解數,槍勁駭人。
凌戰天心下好笑,袖中鬼索神不知鬼不覺的飛蕩而出,倚仗著長度優勢,戳向公良術的面門。
公良術身在半空,姿勢無法改變,要是真的就這樣衝下來,恐怕長槍還未刺到凌戰天,自己的腦袋就已經遭殃了。只見他大喝一聲,長槍隨著手中勁氣突然一軟,槍頭槍尾被公良術拿在手中,赫然變成了一對雙刺!這時鬼索鏢頭剛好飛到其身前,被他格擋開來。
兩人的這一動作快若閃電,交手就在剎那間,凌戰天雖然一擊佔優,但是卻被甘玉意的分水刺騷擾,無奈的放棄了追及的想法。
鬼索從新回到衣袖中,凌戰天腳步一錯,躲開甘玉意的分水刺,右腳膝蓋猛的循勢擊出,直取公良術的下身。
由於船面黑暗,凌戰天的這一動作十分隱蔽,而且他的鬼索功夫有點類似於虛若無的鬼王鞭,神出鬼沒,讓人防不勝防,所以當公良術身勢落下的時候,不偏不倚被凌戰天的膝蓋頂了個正著,頓時受了輕傷。
凌戰天此時同樣不好過,剛剛的膝頂動作因為要做得隱蔽,所以他腳上只運了三分力道,雖然輕創了公良術,卻被其護體神功反震,本來靈活無比的身法出現了些微的呆滯,被甘玉意那凌厲的分水刺偷襲得手,肋下劃出一條不大不小的傷口。
兩大妖人不愧是配合了幾十年的老搭檔,雖然遠不及封寒那樣的超級高手,但是聯手的威力卻一點也不含糊。
凌戰天呲牙咧嘴的和甘玉意交手數招,趁著公良術運氣療傷之機退往一旁。
血,一滴一滴的掉落,甘玉意的分水刺竟然裝有倒刺,凌戰天肋下的傷口之血根本沒有停歇的樣子。
公良術回過神來,看著較為狼狽的凌戰天嘿嘿一笑「不愧是浪翻雲的兄弟,在我們兩人聯手之下還能躲過五招。不過,你們怒蛟幫的兩位後起之秀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
雖然知道這是公良術的騷擾手段,但是凌戰天還是不由得分神到了那邊。
陸揚天與戚長征對上白芳華也不過是個半半的勝負之局,但是現在白芳華一方加上了三個生力軍,形勢頓時急轉直下,兩人出手束手束腳,情況岌岌可危。
郎永清剛剛趁公良術兩人纏上凌戰天後,就潛回到了白芳華一邊,手中長矛如雜耍一樣滿天襲去,將戚長征截留下來。本來白芳華頗為忌憚兩人聯手,這下被郎永清一眼看出,破了這陣,讓白芳華對其的期望值又上升一些。
出現另外兩人,一人身著便裝,不過看那模樣,就像是邊遠異族服飾。他的招式也怪,放著兩手不用,腳下到是裝著兩塊刀片,腳出如風,在慢慢黑夜中看不清影子,只有鋒寒刀光。此人名叫夫搖晉,在海南那邊頗有名氣,外號正是叫做「無影腳」,可見他的功夫全在一雙腳上。
而跟著郎永清夾擊戚長征的那人則頗為達摩,外貌粗曠無比,手上一把開山大斧估量起來怕不有一兩百斤,揮舞起來虎虎生威,逼得戚長征左躲右閃,不敢拿手中的鋼刀去硬拚這巨型武器。此人名叫駱朝貴,正是雲南一代著名劇盜,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由於手中血腥過多,導致其到處被人追殺,四處流竄。當白芳華找上他時,臭味相投的兩方立即一拍即合,駱朝貴赫然翻身做了朝廷的鷹犬,享受了一番仗勢欺人的快感。
凌戰天並不認識這兩人,因為駱朝貴和夫搖晉雖然名赫一方,但是還不放在久處中原的怒蛟幫眼中,此時看其身手,竟然也是不弱!
徐娘半老的甘玉意得意的嬌笑道「白姑娘早就知道你們會來偷襲,所以趕著把我們招來,別人都說『鬼索』凌戰天算無疑策,這次算是栽在我們手上了吧?」
公良術和甘玉意之所以不著急擒殺凌戰天,是因為白芳華一方佔盡了優勢,陸揚天和戚長征隨時有喪命的可能。所以心性相通的兩人很默契的拖了下來,只要凌戰天的心神動作稍有猶豫,定會迎來兩人暴風驟雨般的殺手。
誰知凌戰天一點都沒露出著急的心態,一臉淡然的看著公良術和甘玉意兩人,虐笑道「早就聞得兩位當年位列黑榜名不副實,今天凌某算是領教了!」
公良術和甘玉意渾身一震,當年兩人被文致羞辱般的擊殺主君陳友諒,一時傳為江湖笑談,他們也因此含憤退隱山林達三十五年之久。這件事情一直是兩人心中的疙瘩,連白芳華都不敢去揭其瘡疤,今天赫然被後生晚輩的凌戰天戲謔,兩人頓時沒了先前的超然心態,眼神驀然閃過陰霾,同時呼嘯出手。
甘玉意的分水刺嗡嗡作響,彷彿是配合著她的獨門心法,讓人聽起來極不舒服。不過不舒服歸不舒服,凌戰天可不願意再被這掛滿倒刺的尖刃劃上一次,身形晃動,趕在公良術的前面送出了鬼索。
令人驚訝的是,凌戰天一直沒起作用的左手,赫然也甩出了一把鬼索,在兩人愕然失神的一瞬間殺向了飛身而來的公良術。
人真的是一個很奇怪的動物,因為不論身手再高的人,總是很容易的養成一種慣性,那就是對事情認識的慣性。
凌戰天從來沒說過自己只有右手會使鬼索,但是由於他從來沒有在人前展示過左手絕技,所以天下之人都以為他僅僅只有一把鬼索。
今天公良術終於知道凌戰天的鬼索是左右開弓的了,但是代價就是重傷!
公良術和甘玉意親密無間的配合被這突然冒出來的鬼索給打破,公良術由於先前的輕傷,本來就有一點氣虛,這一下被鬼索打個措手不及,索頭鋼刃無視其護體真氣直透左肩胛骨,帶出一蓬血霧。左肩受傷,兩手環握的七節軟槍立時沒有了進勢,凌戰天硬拚著挨了甘玉意一腳,右手全力掌擊,將公良術打出甲板。
甘玉意尖叫一聲,也顧不上去攻擊凌戰天了,收起分水刺,一個閃身飛離甲板,去救早已落入水中的情郎。
凌戰天呲牙咧嘴的看了水中一眼,暗罵了聲,急忙跑去幫陸揚天他們解圍。
正在這時,陳渲的主艦上突然傳來一陣喧嘩,「嗚」的飛出了一個信號彈。
白芳華諸人一陣愕然,他們吃驚的是不知道敵人搞的什麼鬼;
凌戰天他們也是愕然,他們心中感歎終於計劃成功了。
白芳華心中一陣蕩漾,怒蛟幫的高手應該已經全部出現了!若是敵人還有力量去脅持陳渲,那麼情況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許久未曾動手的幾個高手重新出來了!
到底是韓柏、范良極還是乾羅、封寒?
抑或是更高一籌的談應手!
長袖輕撫,白芳華費力逼開了陸揚天,閃爍不定的秀眸朝另外幾人看了一眼,最終輕咬貝齒,恨恨道「撤!」
「沒有老子同意,你們說撤就撤?」白芳華退開還沒兩步,黑暗中一根鐵嵌煙斗驀然襲來,熏得白芳華一陣氣悶。
白芳華極其鬱悶,她當然知道此物的主人是誰,要是平常碰上了這個活寶范良極,說不定她還會調侃兩句,但是今天這個情況,明顯不是開玩笑的日子。白芳華冷笑一聲,玉容冷得叫人心顫,一個肩撞逼開盜命,直接擠到了范良極的懷裡。
范良極的輕功不可謂不快了,但是白芳華的這一巧招卻讓范良極避無可避,手忙腳亂的抽身後退。
白芳華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雖然范良極一直喜歡口花花,但是卻從來沒有和除雲清外的其他女人親近過,自己這個動作雖然是無可奈何,當時卻也正是衝著范良極的特點去的。范良極一退退就是幾丈,而由於他和白芳華貼得太緊,到是讓陸揚天和趕來的韓柏不敢造次,眼睜睜的看著白芳華借勢跳出甲板,遁黑而去。
凌戰天趕到的時候,這裡的戰鬥已經結束了。
郎永清不愧號稱「滑不溜手」,白芳華的撤退命令剛剛下達,他就拋開了戚長征,幾個起落率先離開了這首樓船。若不是親眼所見,戚長征還真不敢相信這個矮胖子的身手這麼敏捷。
而「無影腳」夫搖晉則是發揮了自己的老本行,腳下生風,楞是避開了范良極的追截,幾個彎折沒入了滔滔江水之中,范良極因為顧及冰涼的秋水,站在甲板邊盤旋許久,終於沒敢跟著跳下去,被韓柏好一陣嗤笑。
駱朝貴是最慘的,本來手中的巨斧是對陣中的一大優勢,但是背著這個東西逃跑那就真是天大的苦差了。就在他猶豫到底要不要背著這個鐵陀跳進長江的時候,一肚子鬱悶的戚長征幫他做了決定,冷冷的鋼刀一把捅穿了其背心,把他連斧帶人一起送進了長江。
江水滾滾,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背著這把斧頭,要是還背著它,估計那是浮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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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文四年,洪武三十五年,七月二十二日。
怒蛟幫的「小諸葛」翟雨時利用敵人的怯戰心理,順利的偷襲策反了中央朝廷水師副都督陳渲,雖然齊泰本來就是想犧牲他,但是戰死的陳渲和背叛的陳渲卻是兩個不同的意義。因為陳渲叛變之後,駐首觀望的投機者終於找到了背叛的理由----貴為三品大員的水師副都督都叛變了,何況我們這些小角色?
所以駐紮在長江一線的其他小部水師在接下來的兩天跟著接連嘩變,一時間除開應天中央政府直接控制的區域,幾乎全部倒戈,朝廷的命令此時竟然出不了京城一百里!
天命所歸,還有什麼力量能夠阻止朱棣的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