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密武功說起來很奇怪,它與中土佛教講究的「中庸」、「平和」、「慈悲」大相逕庭,也就是說藏傳武功極其喜歡走入到某一個極端。
比如藏區三十六位僧王之中,竟然有三十一位都沒有縛雞之力!而他們修習的所謂功夫,赫然就是被藏傳佛教尊為至典的《大智慧書》中最為玄奧的「來生輪迴大法」!這個大法主要是修煉精神,可以說那三十一位僧王確實都是有大智慧的,因此一般人在他們面前連動手的慾望都提不起來。但是這種功夫已經不像是人類的功夫了,因為它號稱可以留住你今生的記憶和功力,不斷在人世間輪迴,直到你的精神修為達到與身體契合,金身成聖!這就是著名的「靈童傳說」的由來!而這個傳聞雖然詭異莫測,但是這些僧王之中確實有十來個功力高深得不像話,讓人又不得不懷疑其真實性。
而藏傳武功另外一支卻是極其強調肉身的重要,一味的最求強大的力量和破壞。比如很是有名的「龍象功」就是其中的典型,這種功夫若是練到高深之處,那種力道甚至可以讓小一點的江河斷流!讓激盪的瀑布倒捲!
不過八師巴是藏教裡面第一個把兩種功夫融為一體的絕代宗師,這也就不難理解耶羅的「變天擊地」大法為什麼可以施展「滅神掌」了。而且耶羅確實在我們眼前展示過羅漢金身,可見「來生輪迴大法」也的確真有其事。那麼耶羅自稱是蓮花生大師和八師巴弟子宋天南的隔世轉身也就不難理解了。
想到這裡,我淡淡一笑,自嘲道「自己不也是如此麼?不過與其不同的是,我是從後世轉生到了古代而已。」
裡赤媚聽到了我的自言自語,不解的看了看這邊,然後獨自沉思起來。
談應手站在破爛的擂台一角,無語的看著對面的宗喀巴,他還真沒想到宗喀巴的滅神掌威力到了如此驚人的地步,若不是他見勢力不妙、逃得及時,恐怕也就不僅僅是右膀脫臼了!
想到這,談應手瞄了自己血肉模糊的右臂一眼,左手驀然抓住右臂,「喀嚓」一聲,接上了脫臼的肩關節「滅神掌果然名不虛傳,只不過這麼霸道的功夫,恐怕大喇嘛你也負擔很重吧!」
宗喀巴搖頭苦笑「此功夫必須要『變天擊地大法』來支撐,不然按照小僧的功力水平,一天也只不過能施展兩次而已。不然,這脆弱的軀殼難以承受『滅神掌』的巨大反噬力。」
談應手失笑道「大喇嘛到是夠坦白,那麼今天我們就到這吧,不然整個廣場都會被我們拆了。」
宗喀巴長吁一口氣,其實他的體力已經差不多了「正有此意!」
這一戰明顯做平手論,而且看到這麼恐怖的對決,也沒有人敢上來挑戰了,人群遂漸漸散去。
談應手與宗喀巴攜手走到了評判台旁,宗喀巴第一眼就看見了仙姿卓然的秦夢瑤。
秦夢瑤露出淡定的笑容「大師的第二個願望也實現了,不知夢瑤入得大師法眼否?」
宗喀巴雖然聽青藏四密稱讚秦夢瑤如何如何,但是畢竟沒有親眼見過,此刻驀然看到早已突破的秦夢瑤,一個踉蹌差點沒有站穩。
努力收拾了一下波動的心神,宗喀巴頷首道「看夢瑤小姐的模樣,恐怕整個藏邊也只有耶羅一人可以與小姐比較了。」
秦夢瑤自家知自家事,她與耶羅還有一段距離「大師笑話了,有鷹緣活佛在,夢瑤怎敢妄稱。」
宗喀巴淡淡搖頭道「十日前,鷹緣活佛已經在布達拉宮金壁佛頂圓寂!」
「什麼!?」坐在評判台上面包括我在內的幾人俱都驚訝不已,一代傳奇人物,傳鷹的兒子,布達拉宮的主人----活佛鷹緣竟然就這麼悄然離去了!
我皺眉扳了扳手指,十天前不就是我們在山海關的時候麼?難怪當時心裡有種心悸的感覺。
欣然愕然道「活佛為什麼不等到除夕之戰後再圓寂?畢竟以他的無上玄功,控制這點事情應該是不成問題吧?」
宗喀巴淡然道「活佛的智慧,怎是我等能夠揣測的?」
我不住抬頭看向了天空,鷹緣此舉,到底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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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江上船隻來來往往,繁忙不已。
自從怒蛟幫倚仗自己的水軍艦隊大敗了「水鬼」胡節以後,長江流域自九江以上就出現了從來未有過的繁榮,因為沒有了官府的苛捐雜稅,商號行船比以前要省下至少一般的費用,所以湖廣、雲貴、蜀地的商人不要命的來往交通,居然讓朱棣控制的區域出現了從來未有的繁榮,財力直逼做守中央的朱允紋。
朱允紋不是沒有想過改變這個現狀,但是可惜,長江之上的水軍艦隊總是不爭氣,齊泰在戰鬥中幾乎沒有戰勝過翟雨時,要不是九江確實利於防守,恐怕朱允紋這最後一個水軍基地也早沒了。而陸上的戰鬥卻更是不順,因為要對付朱棣,所以根本抽不出多少兵力對付湖廣地區的守軍,可是湖廣總督辛遠湘本來就是宿將,兼且有十惡莊、山城和邪異門的協助,除非白芳華或者單玉如親臨,否則根本就沒有勝算。
雖然長江上每日的船隻都不少,但是今天武昌碼頭卻是異乎尋常的熱鬧,來往的船隻比之平日那是多了一倍不止。
一個在江邊賞梅的酸儒看著那些船隻,不解的問身邊同伴「今日非是佳節,何以過客如此匆匆?」
旁邊的秀才顯然也不習慣這人的口吻,懨懨道「據說武林中有以盛事將要在武昌舉行,那些船客大都是來赴會的。」
酸儒嘴邊露出不屑的笑容,搖著手中的折扇,故作瀟灑道「莽夫就是莽夫,天下如此混亂,然就是這些渣滓犯禁。」
秀才不置可否,轉頭看了看身邊飛馳而過的馬車。
酸儒不解道「王兄何必注意這些力夫?該不會也想去參加那個什麼盛會吧?」
秀才冷哼一聲道「我是聽說憐秀秀憐大家會在黃鶴樓獻藝,故才看看路邊有不有車載我一程。如是蘭兄沒有雅興,那我就先告辭了。」
酸儒怪叫一聲,大驚道「憐大家!?你怎麼不早說,***,去晚了就沒得聽了!」說罷,摟起衣擺,踉踉蹌蹌的衝到路中央,不要命的攔起馬車來。
而那秀才則目瞪口呆的看著這臉色和口氣變得同樣快速的酸儒,整個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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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天德看著府內忙碌的眾人,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是最輕閒的一個人了。
自從從應天回到武昌,韓天德就一改在應天之時點頭哈腰、唯唯諾諾的習慣,如入海的魚兒,在商場重新煥發了活力。有著朱棣的默許,有著怒蛟幫的全力,韓天德從沒有覺得像現在這樣如臂指使過,甚至覺得天下的財富都自動的向韓家聚攏過來,絲毫不用自己操心。而自己的兒子現在一個是天下景仰的宗師,至今掛著當朝一品「太傅」頭銜;而另一個現在赫然成為了張玉將軍麾下大將,縱橫沙場,建功立業。若不是幾個女兒現在仍未找到好的婆家,可以說人生幾近完美了。
想著,韓天德不自覺的歎了口氣。
驀然,身後傳來一聲爽朗的笑聲,幾個腳步聲由遠及近走了過來「三弟,現在你該是春風得意的,有什麼事情值得歎氣?」
韓天德轉身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兩個親兄弟「沒什麼,只是好久沒看見那兩個小子了。」
韓清風搖頭大笑「你啊!那兩個小子現在各有各的事忙,你急也沒用,反正還有半月就是除夕了,他們倆總會回來的。」
韓秋月淡淡一笑「是啊!說不定希武那小子還會帶了媳婦回來,三弟你可要早點準備好紅包啊!」
說到這裡,韓天德不由皺起眉頭「希武身邊有個女真公主,真的不會影響燕王對我們的看法麼?」
韓秋月嘿然笑道「怎麼會!有希文這塊金字招牌,燕王斷不會如何的。而且孟青青現在可以說和建州女真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燕王何必為了這樣的事情與我們為難?不過」他撫著鄂下短鬚「希文曾經跟我說過,我們韓家若是財產太多的話,還是主動點分出大半獻給燕王為好。不然若是等的燕王開口了,可能我們就有麻煩了。」
韓天德哈哈一笑「沒問題!現在金銀對於我來說早就只是一個數目而已了,這東西再多,也沒有多大用處。其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我還是懂的,要不,我們這就去準備?」
韓秋月擺手搖頭「不!不!不!按照覆雨劍的說法,我們應該在燕王殿下最需要錢糧的時候再送去,雪中送炭總比錦上添花來得珍貴!」
聽到這是浪翻雲的主意,韓天德頓時認可了幾分「嗯,這也是個道理。不過,我們怎麼知道什麼時候燕王殿下最需要錢糧?」
韓秋月舒展開眉頭「那就等希文回來再說!只有他才看得最是透徹!」
話音未落,前門突然響起了喧嘩之聲。
韓天德微皺眉頭,正要呵斥那些大驚小怪的家僕,猛然聽見老管家激動的喊到「大少爺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