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支箭矢從某個暗處飆射而出,發出破空之聲。
我心中淡淡一笑,很老套的埋伏了,這樣的攻擊連欣然衣角都沾不上,更不要說傷到我們兩個了。其實,這種攻擊在很多時候都是敵人試探的手段而已,並不具備殺人的意圖。
心念未落,只見欣然踏前一步,輕輕揚了揚右手,魔幻般的在半空虛抓幾招,飛射而來的九根箭矢就被她牢牢的捏在了手裡。
我輕輕拿過箭矢瞄了一眼,微笑道「這是只是一般的箭矢,沒有多大威力。不過,為了防止敵人在箭桿上塗毒,欣然你以後還是不要徒手去接了吧!」
欣然皺了皺鼻子,笑道「沒事了,這次陪你出來,二伯怕我們遇到一些麻煩,特意給了我幾瓶解毒靈藥。想來,塞外還沒有震北先生和二伯配置的靈藥解決不了的毒吧?」
我啞然失笑,我說欣然什麼時候膽子變大了,原來是有恃無恐!
我抬了抬眉頭,目光掃過周圍幾個堆棧,冷哼道「各位送來如此大禮,為何不敢現身一見?藏頭露尾就是各位的作風麼?」
一個陰冷、彆扭的聲音在我們側前方響起「桀桀,你小子到是急著找死啊!老夫剛剛只是在斟酌如何不傷及那個小妞的嫩臉,才猶豫了半分,沒想到你卻先急起來了。」
「老二你也真是的,我們哥幾個一起上,小心點不就得了?考慮個屁啊?」一個渾厚如鐘的聲音隨著響起。
「粗人、莽夫!」這個聲音到是簡單明瞭,語氣聽起來淡淡而有威嚴,可見其地位絕對在前面那人之上。
「你說什麼?信不信我一手捏死你?」前面那人顯然是個暴烈性子,一聽有人調侃自己,就忍不住叫罵起來。
「全部給我閉嘴!」隨著這聲怒喝,週遭安靜下來。
不多時,暗處走出的幾個人影已經將我和欣然團團圍住。
我心中一笑,這幾人就是剛剛酒樓裡坐在離我們最遠那桌的酒客,當是其他人被展羽的眼神掃過後,都不自覺的低下了頭顱,唯獨這桌人沒有露出任何怯懦的表情,殊為強悍。
為頭的大漢身高近九尺(兩米多一點),相貌威嚴,鬚髮俱張,一身肌肉就若鋼鐵作坊打造出來的一般,充滿了隨時欲爆而出的力量,讓人印象深刻。他手提一桿丈八蛇矛,站在黑暗中還頗有點當年絕代猛將張飛的神髓,不過他那神光內斂的雙眼決不會讓人誤會他是一個無能的莽漢。只看其他幾人都恭敬的尾隨在這人身後,就可以知道眾人中該是以他為尊,那句「閉嘴」的怒喝當是出自他口。
跟在其身後的是一個比之范良極更加猥瑣的老頭,身高不足五尺,乾癟而佈滿黑斑的皮膚在月光下格外打眼,加上那皺巴巴、尖嘴猴腮的老臉,讓人看起來都覺噁心。想來剛剛調侃欣然的話語就是這個人不擇口舌,想到這,我少有的動了殺意。
而這老頭身側跟著一個虎頭虎腦的彪形大漢,他比之最前面這人尚要高出一頭,銅鈴般的大眼鑲嵌在一張渾圓的大臉上,全身上下不滿了遒勁有力的肌肉,一雙大手正握著一尊小號石獅子把玩,石獅子在其手中就像是孩童手中的布娃娃似的,耍起來輕鬆自如。這次,連我身邊的欣然都倒吸了口冷氣----那石獅子雖然較小,但是卻是相對於高官厚宅門前的大石獅子而言的,我估摸了下那小號石獅子的重量,少說都有三百斤!
最後一人躲在三人身後,只隱約露出了一點身形,讓人看不真切。但就是如此,我還是感覺四人中以這人的心計最為深沉,因為從一開始我就感覺到這人的眼光從來沒離開過我和欣然,一直在找我們的破綻。這樣的敵人最是可怕,他讓我不由得想起了「病大聖」申屠九方!
我看到四人全部走了出來,淡然笑道「諸位不是打算突襲的麼?為什麼一輪箭雨之後,反而這麼慢騰騰的現面?」
拿長矛的大漢自嘲的笑了笑「只看你身邊姑娘的撈箭手法,我就知道偷不偷襲對你們來說根本沒有區別,與其這樣,還不如大方一點,出來看看你是何方神聖。」
「哦!」我和欣然相視一笑「閣下看出了什麼沒有?」
「沒有!」拿長矛的大漢到也乾脆「兩位跑到宗巴彥戈壁,想來也不是遊山玩水的,能不能告訴我藏龍,所為何來?」
我微微一笑「若我說我們兩人就是來遊山玩水的又將如何?」
拿石獅子的大漢怒吼如雷「放屁,寒冬臘月的,草原上連根鳥毛都沒有,你們游個屁,看個屁啊?」
他正說著,縮在眾人身後那個神秘人又嗤笑一聲「莽夫就是莽夫!」
拿石獅子的大漢猛然轉身,揚了揚手中的石獅子喝道「媽的,姓柴的小子,你是以為我阿克巴不敢砸你是不是?每句話都要和我抬槓!」
身邊那個乾癟老頭連忙拉了下大漢,歎道「別亂了,等會老大又會發火。」
阿克巴尷尬的笑了兩聲,回頭看了看藏龍沒有反應,臉色才恢復正常。
藏龍盯著我看了半天,眼神不斷閃爍,最後哈哈笑出聲來「不愧是『劍仙』韓希文,面對我們四人連眼睛都沒眨一下,這樣的風度氣勢,就算是較之塞外宗師『魔師』龐斑和『炙火』忽雷哲也毫不遜色,藏龍佩服!」
我一臉驚訝,什麼時候被人取了個「劍仙」的俗氣名號「沒想到韓某的些許劣名,竟然也入了各位的法耳!」
這時,躲在眾人身後那個姓柴的男子緩緩走了出來,臉上一片冷笑「『覆雨劍』浪翻雲、『邪靈』歷若海和『劍仙』韓希文並列為中原三大宗師高手,大名早就在塞外諸族中傳播開來。就是韃靼國師、域外的無上高手『炙火』忽雷哲都不敢輕易挑戰這三人,可見威名之盛。若連你也謙虛說只是『些許劣名』,那我們不是連馬糞都不如了?」
我啞然失笑,搖頭道「我只是奇怪諸位竟然認識韓某罷了。」
藏龍眼神一緊,解釋道「藏某在定邊城塞裡見過韓兄。」頓了頓,又道「若我沒有猜錯,韓兄一定是衝著方夜雨來的吧?」
我眉頭一挑「哦?」
姓柴的男子冷哼道「現在塞外誰都知道方夜雨已經斷了『半邊胳膊』,不少勢力已經不再如半年前般鼎立他,所以正是各方高手痛打落水狗的時機,韓兄此來的目的也就不言自明瞭。」
欣然拉了拉自己的衣裳,忽然覺得這大漠的溫度又降了幾分「那你們是要幫方夜雨埋伏我們,好帶個禮物去討好他咯?畢竟安樂集還是韃靼人的勢力範圍。」
藏龍哈哈大笑起來「怎麼可能!除開我是嫌命長了,不然就算是去暗算方夜雨都比來埋伏韓兄你們來得簡單,這麼做我不是自討苦吃麼?」
欣然鳳眼冷然看向那個乾癟老頭「這個老不休也敢來調戲我,你們還有什麼不敢的?」
彪形大漢阿克巴拍著手中的石獅子大笑道「這個老小子到現在都還是個童子之身,你說他能怎麼調戲你?」
這次連欣然都愣了一愣,忍不住大笑起來。也不知道他們這種人是不是對自己的長相自卑,范良極現在也是一樣,未經人世!
藏龍收起笑容,淡然道「我們幾人都是從不同的地方來的,但是現在都把安樂集當成了自己的家,所以,我們也想擺脫掉韃靼人的統治,活得更加瀟灑一點。若是韓兄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就來安樂酒樓知會一聲,想來在這塞外大漠,我們的消息總比兩位來得快些。」
我眼神一亮,藏龍說得很有道理,找尋方夜雨的蹤跡少不得要借助當地人的信息優勢。
欣然饒有興致的看了那個乾癟「老童子」一眼,笑道「藏大哥不給我們介紹一下諸位兄台麼?」
藏龍恍然大悟,拍了拍腦門道「你看我,這個怎麼忘了?我,藏龍;身邊這位是邊雄,邊老;拿石獅子的是阿克巴;年輕的這位是柴劭,柴兄弟。在安樂集我們合夥做了點小買賣,多少也保護一下這裡的商賈,久而久之,當地人送了我們一個『宗巴彥四鷹』的匪號。」
等藏龍說完,柴劭拿出一把圓月彎刀,在手中比劃了幾下「雖然韓兄在關內外威名遠播,但是柴劭還是手癢萬分,不知道韓兄可否賜教幾招,解解柴某之渴?」
我微笑者朝藏龍看了看「剛剛你們用箭偷襲,就是想先和我較量一下吧?」
藏龍臉上泛出一絲血色,尷尬道「本來是有這麼個意思,但是藏某生怕韓兄一不小心,失手就把我們兄弟幹掉幾個,所以只好先出來套套近乎了。」
我和欣然都會心一笑,無奈的搖了搖頭。
欣然渡步退到一邊,催促道「那你們要快點了,這裡晚上怪冷的。」
欣然話音未落,阿克巴歡嘯一聲,手中的石獅子已經越過了其頭頂,朝我砸將下來。
我一陣無奈,只得運起身法,消失在他的眼前。
「轟!」
雖然阿克巴沒有使用一點內力,但是那天生神力造成的巨大破壞,卻遠勝一般武林高手。只見我剛剛站著的地方此刻已經被石獅子砸出了一個大洞,赫然深達半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