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氣氛頓時詭異起來,這邊的幾人,包括我、欣然、范良極和韓柏,都是神態悠然,表情平淡。但是另一方的白芳華和解符卻是滿頭大汗,眉頭緊蹙,一副想走又不敢走的表情。
我啞然失笑,抬手輕揚了幾下道「白小姐覺得很熱麼?韓某怎麼覺得深秋的涼意如此蕭瑟呢?難道,是韓某的錯覺?」
白芳華俏臉露出哀傷的表情,楚楚可憐的模樣真是我見猶憐「芳華若是知道希文你遊歷至此,恐怕就不趕來獻醜了。」
突然,樹林深處傳來一個渾厚的粗啞男聲,豪邁的笑道「白小姐現在忝為『平匪欽差』,雖然沒有具體的官職,卻高居二品。何必對人如此低聲下氣,要是有麻煩覺得棘手,那就讓我老曲為你解憂如何?」
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白芳華身後。此人長髮如掃帚一樣披肩而下,頭戴一個諾大的銅圈,上身肩寬臂厚,身型雄偉非常,整個就是一苗人打扮。他的臉目頗為俊偉,笑起來卻依然是冷冷的樣子,手裡拽著的流星還不住的晃動。
白芳華心中一歎,曲仙州雖然身手不錯,可堪與當年的赤尊信媲美,但是面對這連龐斑都不敢小覷的韓希文,卻只不過是徒增一個犧牲品而已。
曲仙州看到白芳華和解符依然一臉死氣,驚訝萬分「怎麼?覺得曲某尚不能滿足小姐的心願?那麼,加上石老師和他的幾個侄子,又當如何?」
「石中天!」白芳華和解符相視一眼,如果有這「劍魔」襄助,說不定真的能逃得掉。
韓柏理都沒理白芳華他們。自顧自的拿出了一張綢布,走到申屠九方身邊鋪將下去。一會,又拿出了許多點心,擺在了綢布上。
申屠九方目瞪口呆地看著韓柏,對一屁股坐下來的范良極道「你們不去幫忙?」
范良極悠悠的吐了個煙圈,咧嘴笑道「我都一把老骨頭了,去湊什麼熱鬧?」
韓柏回過身來,一邊招呼欣然坐下,一邊對范良極怒道「你這時候又說自己是老骨頭了?那時候你不是說你有一顆『年輕的心』麼?竟然搶少***位置!你直說自己是累贅,上去也幫不了大少爺忙就是了。還扮老資格。」
范良極猛嗆一口濃煙,不住的咳嗽。一臉尷尬。
白芳華等人都覺發璩,但是大敵當前。也沒敢鬆懈。
在曲仙州介紹的同時,石中天等人已經走了出來。此刻的石中天面色蒼白,頭髮也如曲仙州般胡亂披掛,一雙虎目精光駭人,卻是猩紅如血。渾身青筋突兀,就像是練功走火入魔了似的,一身上下冒著殺氣。而跟在他身後的就是刁項地兩個兒子,刁辟情和刁辟恨,兩人也不知道吃了什麼藥,個個瘦若枯柴。只是那雙眼睛都變得如九幽冥火般閃耀,陰森可怖。再後面就是衛青等石中天的弟子級地高手了,他們看上去到是還正常。不過跟著石中天三人走在一起。到是顯得他們不正常了。
范良極看到模樣駭人的石中天,連忙轉移話題「我說。老石是吃錯藥了麼?怎麼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地,只怕傳說中的殭屍也不過如此。」
韓柏興奮的點點頭「那他後面的幾個,不就是活骷髏了?」
「呃!」范良極愣道「江湖上是有那麼一個叫做『活骷髏』尤達的,說不定就是這模樣。」
我愕然地看著石中天「石中天?」
石中天那妖異的雙眼紅光大盛,嘿然道「怎麼?這麼快就不認識老仇人了?浪翻雲那小子一直龜縮在怒蛟島,石某只好先拿你開刀了。反正雙修府一戰,你和歷若海都有份!先殺了你,我再去大名府幹掉歷若海,那時候浪翻雲想不出來也不可能了!哈哈哈哈!」
我一陣啞然,身後范良極嗤笑道「老石你不是老糊塗了吧?就憑你?」
石中天嗜血的舔了舔嘴唇,獰笑道「不試一試怎麼知道?」旋又轉頭看向白芳華「白小姐有興趣吧?」
白芳華微笑的欠身道「那就由石老師作主了。」
我淡然的看著眼前的幾人,說起來他們都是江湖中鼎鼎有名地人物,可是對於我來說,高手和一般人已經沒什麼區別了。除非,他們也能夠突破世俗的藩籬,超脫出來。不過,我眼前的幾人境界都不行,沒有上乘地心境,就算學了上乘的武學又如何?
石中天猛然睜大雙眼,狂喝道「為了殺掉你們三個,我不惜捨身入魔,自毀經脈,修習『魅影劍術』裡地至高秘芨『碧落黃泉』,希望你們不會讓我失望!」說罷,他背上的長劍無手自動,劃出一道弧線飛到了石中天手裡。
數道人影閃過,白芳華、解符、曲仙州和石中天同時出手,跟在石中天後面的還有刁辟情等人。
「滋!」
數道劍氣隨著我的右手擺動呼嘯而處,就像一根根箭矢射向了來襲的眾人。
手中沒有仙瀾,心中卻有仙瀾。
只要知道了劍心,你就沒必要再用手持劍,因為那時候你就是劍,劍就是你!
看來石中天還是差太遠啊!我看著持劍飛掠而來的「劍魔」,心中一陣歎息。
劍氣劃破虛空,跟在最後的衛青還沒來得及動手,就已經被劍氣穿體而過,整個人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連聲音都沒叫出,死不瞑目。
石中天似乎根本就不在乎了,衛青的死竟然連讓他吃驚都做不到。
「嘶!」
恐怖的劍勁劈將下來,直接砍到了我的額前。石中天的『碧落黃泉』已經不再受到空間時間地約束,劍剛剛揮動,招式就已經完成。
連他身邊的白芳華等人都大吃一驚。這種劍術若是招呼自己,恐怕都只有逃走一途。
可惜,石中天始終沒有勘破「道」,劍法雖然可怕,但是依然著了痕跡,落了凡塵。
我輕輕的抬起右手,後發先至的用兩根手指夾住了石中天的長劍,搖頭一笑道「『碧落黃泉』?不過如此而已,雖然逆天反道,卻依然不能看破劍的『心』。沒有靈魂的劍。再鋒利也不過是把死物,再厲害的功夫不能勘破『天心』也只是俗招。若你技盡與此。那麼想殺我、歷若海和浪翻雲就不過是個笑話!」
手指猛然運氣,崩碎的氣勁就如散落的花瓣一樣。飛舞滿天。
炙白如雪,映襯著天地。
白芳華和解符都是抱著一樣地心思,那就是準備繞過我去劫持看起來嬌柔無力的蘇欣然,畢竟他們沒有和蘇欣然交過手,鐵冠道人也沒有告訴他們。
但是。剛剛在我手中迸發出來地「劍勁」,卻將兩人阻攔了下來。
這些無色無形的劍氣只有在光線明亮處才能襯處白色,但是那些人眼看不到、看不及地就只有依靠神念來躲避了。白芳華一襲雪白如雲的長裙沒辦法躲過如此密集的勁氣,只有眼睜睜的等著它們飛掠而過,帶起一片片輕紗。不一會,她的衣衫已然不整。春光外洩,一片盎然。
解符在剛才就已經受了點傷,這時根本就沒來得及運起神功護體。就被一波氣勁打地跌跌撞撞,從半空狼狽掉落。只看那一身斑斑血跡。就知道他吃了不小的虧。
曲仙州比較靠後,雖然劍氣讓他受到了影響,但是仗著他流星錘的面積,硬是抗了下來,只是步伐有點凌亂。
而此時最遭罪的就要數石中天了,那勁氣不但在這麼近的距離破空襲來,而且在他的長劍裡,更有一股股強弱不一地氣勁如潮水一樣,蕩漾而來,震得他五內俱焚。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令他驚懼的是手中長劍竟然在我夾住地同時,失去了與他本人的聯繫。就像長劍本來是在我地手中,而非他手中一般。
難道這就是「劍心」?
納天下萬劍於一意的「劍心」?
「轟隆!」
石中天不甘心啊,雙手猛然冒出血紅的光芒,就欲與我爭奪劍的主導權,巨大的氣勁直接震破了我倆身下的地面。
一股激烈的漩流驟然形成,沖天而起。
劍與劍的鬥爭,是驕傲的戰鬥,容不下其他勢力的介入。
白芳華駭然拉著解符急退,躲開了氣旋的範圍。
刁辟情他們雖然樣子駭人,但是功力還是差得不少,直接捲進了氣旋之中。
曲仙州連拉都沒來得急拉,刁辟情數人就不見了蹤影。
轟隆!
轟隆!
轟隆!
三聲巨響震開了天上的雲彩,沖天的氣旋驟然而收。
我和石中天依然還是原樣站在那裡,區別的是,我依然一身儒衫,而石中天卻只掛著幾縷殘布。
劍碎,石中天單膝跪在了地上,臉上已經恢復一片平靜,眼神也沒有了那妖異的猩紅。
「噗!」
暗紅色的鮮血從石中天口裡噴出「原來,這就是『劍心』!我一輩子都企及不到的至高劍術。」
瞳孔潰散,一代劍豪就此斃命。
看到了自己的理想,死,值不值得?這也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刁辟情幾人的屍體落地,濺起些許灰塵。
而白芳華和解符已經趁著我們交戰的時候逃掉了。
曲仙州卻是走的另一個方向,因為剛剛戰鬥那劇烈的爆炸已經吞沒掉了他的一隻手和一條腿。現在除開跑回去養老,我真想不出他還有什麼更好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