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過一次的我懂得了很多,雖然說不出來,但是心中一些隱形的固囿確實已經不復存在。現在睜眼看著外面花花大千世界,只覺的從來沒有這麼真實過、清晰過,每一棵大樹,每一片枝頭,在我感官中都是那麼勃勃生機,不再是死物。
看著把我拉起的蘇欣然,直把她看得羞怯的轉過頭去。
以前真的沒發現她這麼美,她的出現在以前,最多也就是讓我驚訝於她和紀惜惜的神似,卻從來沒去注意過她自身的傾國傾城。圓嫩如璞玉的晶瑩臉蛋、如秋風修剪過的柳葉彎眉、秋波含情的月芽雙目,加上那小巧挺拔的鼻兒、欲說還休的誘人紅唇,讓人沉溺進去就難以自拔,特別是她散發出來的雍容典雅氣質,卻有著一股調皮真性的脾氣,讓人欲罷不能。天道是什麼?是發現一切世間的美好。就像紀惜惜彌留之際對浪翻雲的囑托「去吧!去愛盡天下間的美好」。雖然在其他人看來,這只是一個嬌妻對不捨於自己的丈夫一種安慰,但是細細想來,何嘗不是知道浪翻雲是要走上天道之途呢?
今天晚上蘇欣然臉紅的次數比以往加起來都多,我笑著打趣道「欣然莫不是喝了烈酒麼?臉上如此酡紅。」
蘇欣然猛然放開了攙扶我的雙手,害得我一陣踉蹌。
她雙手在臉蛋邊輕輕搖扇,嬌笑道「沒什麼了,只是有點熱。」
一陣秋風吹過,玄武湖畔又捲下了一片片枯葉。
我拉了拉衣襟,笑道「原來欣然這麼怕熱啊!我還有點冷列!」
蘇欣然臉頰都快熟透了,不依嬌嗔著揮舞拳頭追打過來。
玄武湖畔嬉鬧嚶嚶。
過了片刻,我拉住她道「對了,你怎麼會找過來的。」莊節那小子現在還沒找到這裡。
蘇欣然理了理心緒「你二伯叫我來找你的,說有事要和你商量。」
我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笑道「原來欣然還是身具高超武功的俠女啊!我以前還真的不知道列。」
蘇欣然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以前你根本正眼看人家的時間都少,莫說我是不是會武功了,想起來都不忿。」
我愕然,但很聰明的沒有多嘴。
「既然二伯有重要事情,我們就先回去吧。」我看了看莊青霜,有點尷尬。
蘇欣然笑道「我來吧,我帶了匹馬拴在了林外,方便送青霜回去。」
我看了看夜色「那我先趕回去,有勞欣然了。」
回答我的是一個娉婷的背影。
太傅府。
我渡步走進了大廳,大廳中只有二伯一人,大伯估計是去和八派的人交流感情去了,父親現在應該是在賬房理帳,至於母親和弟弟妹妹,想來早已睡下。
我緩緩坐到二伯身邊,嗨然道「不知道二伯有什麼事情這麼緊急?」
二伯一言不發,隨手遞了張便簽過來「這是怒蛟島傳過來的消息。」
怒蛟幫?我一愣,怒蛟幫能有什麼問題,有浪翻雲、談應手和凌戰天的坐鎮,配上翟雨時的絕世計謀,我還真想不出他們會有什麼事情。難道胡節竟然能在勢均力敵的情況下攻陷怒蛟島?
心中疑惑,忙接過便簽。
這一看不要緊,手中的紙條差點掉落。
上官鷹毒發身亡!
怎麼可能?有這三大高手坐鎮的怒蛟島怎麼可能會被人下毒,而且還是上官鷹!
心中震撼,忙拿起紙條繼續瀏覽。
天啊!我都快瘋了,下毒的竟然是……
原來,胡節包圍怒蛟島後雙方一直處於膠著狀態,在強敵窺視的時候,浪翻雲還真不敢放下任何的心神,每個主要人員都有隨身的高手保護,而且防護之嚴,讓浪翻雲自己都不敢說一時半刻可以解決其中任何一人。
不過小心歸小心,不願意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一次戰鬥中,向來身先士卒的上官鷹站在炮台指揮下屬攻擊敵艦,誰知沒站多久,他突然間暈倒在炮兵腳下,人事不省。後經過浪翻雲的搶救,甚至動用了二伯贈與他的霸道百毒解藥,依然回天乏力,當天晚上上官鷹就嚥下了最後一口氣,情形極似其父上官飛。
浪翻雲多番回憶才想起一個細節,那就是唯一不是心腹的怒蛟島原住居民,方二叔的廚娘葉嬸!葉嬸是怒蛟島的老居民了,誰也不會想到她的身上去,可是就浪翻雲的記憶,她是唯一的破綻。
當眾人趕到葉嬸的住處時候,果然發現其已經不在。浪翻雲孤身趕赴渡口才攔截下了她,誰知道「葉嬸」盡然撒出了一篷藥粉,成功的留下了浪翻雲的腳步。這不是毒藥,但是誰也說不定洞庭湖的水是不是毒藥的另一成分。
浪翻雲在紙條中很確定的說那「葉嬸」絕對是一個宗師級的高手,配製毒藥更是登峰造極。
我呼了口氣,理了理心裡的思緒。
二伯轉頭看向我「怎麼樣?有頭緒沒有?浪翻雲不能確定這個高手到底是何人,看看希文是否有點頭緒。」
我苦笑,若不是比其他人多一世的記憶,可能我也不知道她是誰。而根據我的猜測,這個神秘的「葉嬸」該是連單玉如都推崇有加的色目「毒後」正法紅!只有她才有這個手段在浪翻雲的眼皮子底下給島上的人下毒,並且由於她不是直接下毒,而是利用某些先天後天的自然手段混毒,所以難以被人發現。
這麼想,就可以說明白為什麼當年我幹掉瞿秋白後,紀惜惜依然被毒死,因為下毒的根本不是那個「大醫師」,而是聞名天下的「毒後」!
設想一下,她只要在浪翻雲的小谷,利用秋天開花的花粉來傳播一些毒素,就可以輕而易舉的讓紀惜惜慢性中毒。甚或她根本不用這麼複雜,只要在浪翻雲兩人的飲用水源裡面添加一些諸如汞、鎘、鉛一類的重金屬,就可以在不知不覺中破壞掉紀惜惜的腎脾功能,即便是醫師有通天之能,也難施展回春聖手。
她可能是想把浪翻雲一起幹掉的,但是估計浪翻雲那絕頂的先天真氣自然的把這些有害物質都清理出了體外,才沒有毒發。
想到這,我的心裡就一陣發虛,連忙喊過管家,到家中水井裡面提了一兩桶水,放入了些許鹽酸和其他試劑,試探試探。
二伯也坐不住了,連忙問道「到底是怎麼了?你心中是不是有敵人的資料?」
我整理了心中的資料,連忙把事情如倒豆子一般傾瀉了出來。
二伯聽完,拍著茶几哈哈大笑「希文怎麼忘了我就是一個『庸醫』呢!」
我一愣,還真的是沒記起來,面前就是一個可以和閻王搶命的歧黃聖手,我忙乎個什麼勁啊!
「呵呵!希文失態了。那家中有些安全,就多勞二伯煩心了。」
二伯撫手大笑「什麼時候希文也這麼婆婆媽媽了,放心,有我在的一天,當不會讓那老妖婆得手。想我殷浸藥石數十年,也不會比那妖婦差到哪裡去。」
我點點頭,放下了一樁心事。
看看紙條,浪翻雲他們已經把上官鷹那不滿週歲的小兒子立為了幫主,在現在群龍無首的情況下,幫務就全壓到了翟雨時的肩膀上,只是有凌戰天從旁協助。為了防止不測,浪翻雲壓下了立時追殺正法紅的打算,坐鎮怒蛟島。到是談應手夫婦已經潛出了怒蛟島,正在趕來京城的途中。
亂了!什麼都亂了!
正法紅我可以肯定不是天命教指使的,因為現在的局勢,若正法紅是天命教一派,該留在京城才是正理,只要得到了寶座,區區一個怒蛟島只是皮毛小事而已。這麼說來,搞混中原得利最大的是……方夜雨!他的政治婚姻對像正是色目族公主甄素善!而正法紅極有可能是甄素善的師叔級的人物!
若真是這樣,發怒的浪翻雲絕對不會讓域外聯軍安然回去了。龐斑一直很克制的情形下,發生這麼不和諧的動作,一定是方夜雨的個人決定。之前楞嚴在左詩的問題上已經讓浪翻雲很不滿了,這次方夜雨的動作絕對把怒蛟幫推向了徹底的對立面。
夜已深沉,我拿起茶盅,慢慢的走到庭院之中。
星斗漫天,沒有研究過星相的我看不出有什麼變化。
但是。
天下的運盤已經錯位,在這崩碎的輪迴中,天下該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