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思索了片刻,緩緩道「不知道烈兄聽說過『寂滅心經』這種東西沒有?」
烈震北皺了皺眉頭「在下到是聽說千年前曾經出現過『換日大法』,不知道是不是差不多?」
無想僧聞言插話道「這秘籍貧僧知道,在少林藏經閣內就收藏了一本。不過那本秘籍似乎是讓人求死的法則,少林千百年來也沒人修煉過。」
二伯淡淡笑道「那本東西要是一般人練,是絕對不可能成功的。首先要說明的是,『寂滅心經』本就不是武功秘籍,而是醫書。」
烈震北眼光閃動「醫書?在下為什麼從來沒聽說過?」
「說得準確一點,它應該是本自救的『醫書』。」二伯梳理了下要說的話「早在秋月求學之時,曾經見過一本無名典籍裡面記載,任何絕脈的產生,都是因為母體十月未滿,不足月誕下嬰孩所致。若母體元氣過旺,胎兒胎體被旺氣侵蝕,則嬰孩後天經脈陰勝陽衰;若母體元氣不足,胎兒胎體先天陽氣被誘發,則嬰孩後天經脈陽勝陰衰。這個問題即便是習武步入先天之境也難解除,畢竟經脈不可重塑。根據描述,練習『寂滅心經』可以讓經脈萎縮,只到恢復至經脈未成形狀態,由後天囤積的先天真氣重新再造一遍經脈,即問題自可解決。」
烈震北駭然「難怪無想說這是求死的法則,要是稍有不慎,豈不是死得乾淨?」
「不錯,而且一般人根本就沒必要重塑經脈,要來何用?」二伯頓了頓,再道「即便是先生要嘗試,也要有個擁有先天絕陽功力的人來中和掉你經脈內的陰力。可是」二伯再環顧四周「在天下又極難找到這樣的人。」
我心中一動,看向浪翻雲,他正好放下手中的酒杯。我們心裡同時響起一個人的名字「成抗」!
烈震北洒然一笑「生生死死在烈某眼裡不過是過眼雲煙而已,何況烈某偷生浮世數十年,早就滿足了。這種機遇,有則喜,無也不憂。」
歷若海拍手道「好!為震北乾一杯!若沒有這種胸襟,又怎能在天道上走得更遠。」
登登登登!細碎的腳步聲從樓下傳了上來。只見趙財神滿頭大汗的帶領一班身著隆重華服的小廝跑了上來,每個人都端著不同的酒食。
「快!快!把東西好點上咯!」趙財神不愧是生意場上的一把好手,就是因為黑榜人物的到來,他就不惜血本的謝絕了其他所有的客人,一樓二樓寧願空在那裡。這一方面討好了這些高手,二也可以借勢宣傳黃鶴樓曾經風雲聚會,提高名氣。要是以後有人要來搗亂,就得先掂量下自己看夠不夠格了。
這些小廝手腳麻利,不一會就已經上齊了點心菜品。
今天本來是想把韓府命案來個了結的,但是多了這麼多人,當然是不可能舉行了。
浪翻雲微笑著對秦夢瑤道「靜庵還好麼?」
秦夢瑤抿嘴頷首,歎道「夢瑤下山已久,現在到是很想聽聽別人來告訴夢瑤,家師是否康健。」
烈震北安慰道「在我們的印象中靜庵總是一副柔弱的樣子,其實對於其他人來說,她比任何人都健康。何況她又不是個小孩子了,當會照顧好自己,夢瑤不必擔心。」
秦夢瑤恢復她那仙子般的淡然「有震北先生做保,夢瑤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范良極拿煙桿在鞋底敲了敲,哼道「言靜庵魅力到是不小,連浪翻雲和烈震北都另眼相看,只不知道天下第一美男子又是什麼態度?」說罷,睜著一隻眼看向歷若海。
韓柏搶先道「你這是嫉妒!你知道自己這丁點魅力連雲……」
范良極怒喝道「小子閉嘴!」看了看別過臉去的雲清,罵罵咧咧道「你這小子,看來是好久沒教訓了!」「了」字音未落,座位上的人影再次不見。
韓柏見他說打就打,心中大駭。嘴裡怪叫一聲,習慣性的從三樓窗口躍了出去。
我話都沒來得及說,三樓的窗戶外面就是水……
「撲通!」
在眾人訝異間,那清脆的落水聲依然響起。
「哈哈哈哈!」
三樓笑成一片,大家都笑得很自然,這一刻無所謂江不江湖,只是純粹的開心。
范良極一臉淫笑的站在窗戶邊,看著在水裡撲騰的韓柏,「小」懷大暢,調侃道「看你這個小子還敢亂嚼舌根,老子要出手教訓你,絕對沒幾個人會幫你的手。」
談應手看了看四周,滿懷感觸,回頭對浪翻雲道「七年前,就是在這層樓,談某欣賞了這輩子都忘不了的絕妙箏藝。可惜一晃經年,我們都還在這喝酒聊天,浪兄的嬌妻卻已芳婚渺渺。天何不公!」
浪翻雲幹掉了手裡的「血泊」,眼睛透出絲絲傷感「惜惜教會了浪某來享受生命,享受屬於自己的一切。雖然我們夫妻僅僅只有三、四年的情分,但是點點滴滴都已經烙印進了浪某的生命之中。相對於世間那麼多悲歡離合,浪某已經很知足了。」說著,眼神灼灼的看著談應手,右手指了指心口「惜惜並沒有死,她活在浪某這裡!」
無想僧拍著桌子大聲道「好!天下間也只有浪翻雲才能佩得上紀大家這樣傾國紅顏。人世間庸庸碌碌的人何其多,只要能瀟灑走一回,又何必說什麼遺憾不遺憾的!來,無想既然見證了七年前的絕世天籟,也不差喝下這一壺濁酒!」說著,拿起桌几上的「血泊」,對著浪翻雲那邊大喝一聲「干!」,濁酒入喉。
「好!歷某向來看不慣虛偽做作的法師和尚,沒想到無想你竟如此豪邁,無怪乎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龐斑!」
風行烈馬上遞上一杯酒,歷若海看了看,搖頭道「淺啄怎能盡興,給我一壺!」
浪翻雲訝異道「浪某還以為門主不善飲酒,所以七年前長街一聚,根本未能喝個痛快。」
歷若海拿起酒壺,洒然笑道「既然未盡興,那麼今天不醉無歸!干!」
「喝!」舉座響應。
秦夢瑤甚少飲酒,這一小杯已經是她的極限。妙目從浪翻雲、談應手一直看到無想僧,最後落在了我的身上,狡黠一笑道「夢瑤聽得莊主和浪大哥、無想大師的描敘,心裡都急不可遏的想體會一下當時的情境了,惜惜大家不能再為我們撫琴,不知道韓兄又如何?」
浪翻雲哈哈大笑「七年前希文那首『瀟湘水雲』連惜惜都讚不絕口,在怒蛟的時日裡每天仿奏一次,終年不贅。今天不如希文再開琴匣,輕奏一曲,讓我們這些老頭子回憶一番,如何?」
我其實一直沉浸在七年前那裊裊的琴音中,聽得浪翻雲的邀請,微笑道「既然浪大俠都服老了,希文又怎可讓大家失望?不過今時不同往日,那天只因惜惜大家一首『漁舟唱晚』勾起了希文的意韻,才會把『瀟湘水雲』施展得淋漓盡致。而今天大家濟濟一堂,希文只覺得身體裡面的血液在沸騰,如此良機,又怎能不彈首金戈鐵馬的曲子?」
「錚錚!」
突然,那宛如大地春雷一般的琴音在每個人的心裡響起,似狂風捲落葉,似出征將士馬革裹屍,似金戈鐵馬萬里如虎,似孤雁哀鳴漠北守邊。螺鈿嵌入,弦張開,在紛繁的十指撫弄下,宮商角徵羽錯落成江南的煙波、塞北的落日,時而激烈壯懷,時而繞指柔腸。跌宕起伏的琴音直引的眾人血脈噴張,就欲把領口解開,大喝出來。
我迷失在了自己的琴音之中,張狂的雙手如瘋魔一般在古琴上方飛舞。但是,即便是如此,我心中依然充滿了遺憾,這首「笑傲江湖」曲本應是琴蕭合奏(不知道大大們都聽過呂頌賢演的「笑傲江湖」的主題音樂沒,拋開那部片子不說,那首曲子確實經典),以琴音的深沉悠揚佩以蕭聲的深邃湛然,絕對是陷盡英雄的天籟。
當我奏完首遍曲子,等待走過蕭音部分的時候,一聲潤柔輕細,甘美而幽雅的洞簫闕音從三樓一處雅間傳了出來。切入的時機恰到好處,堪堪從洞簫曲頭進入。
我來不及驚訝,曲子已經被帶入到琴蕭交錯分奏和最後的合奏階段。洞簫的主人顯然在蕭藝上有極深的造詣,竟然可以準確的把握到琴蕭分段之處,恰如其分的和我配合,沒有絲毫的斧鑿痕跡。
浪翻雲和談應手對視一眼,顯然都看出彼此眼裡的驚訝。如此絕妙的配合,已經不下於當年紀惜惜的才情。
一曲畢,滿座寂靜。
剛剛還熱血沸騰的眾人此時都心醉了,片刻的安寧讓他們忘記了洞簫的驀然出現。
浪翻雲等人早就領教過我的琴音,對於我的曲子也教有免疫力了。他眼神看向洞簫聲傳出的雅間,淡淡而又略有好奇的道「不知道是哪位雅士合奏琴曲,若不嫌打擾的話,不如到大廳一聚。也不知道浪翻雲有沒有這個福分,對面欣賞閣下的蕭藝?」
「浪翻雲?你就是天下第一癡情漢子浪翻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