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一章起,劍非將拋棄多主角的寫法,另外幾個人的劇情依然會寫,但是不會和希文的劇情做穿插了。只是會自然的過渡一下。
面不算
「匡啷」
一座鎦金玉獅鎮紙掠過一條弧線,狠狠的砸在了楞嚴的身邊,激得楞嚴一陣心悸。他極其惶恐的伏倒在地上,絲毫不敢對鎮紙的落下做任何反應。跟了朱元璋這麼多年,他清楚的知道,若是在這個時刻你有任何擾亂他情緒的動作,你的頭將永遠的離開你的脖子。
這是在應天大內的尚書房,剛剛退了早朝的朱元璋本來就極度不爽,多年來的洪澇、乾旱就像是老天對自己的懲罰,從不間斷,在黃河流域漸漸有蔓延開來的趨勢。自己堂堂大明天子,卻要天天來應付幾個尚書的扯皮,為一寸堤壩的修補來下命令。做為開國皇帝的朱元璋又何其不想做個明君,起早貪黑的處理奏章,使得他本來就不健康的身體雪上加霜。手下大臣無數,卻沒有如劉基、徐達般能徹底為自己分憂的干臣。
看著地上那已經斷為兩截的牌匾,朱元璋心裡暗歎道「伯溫,這就是你們對我的懲罰麼?」
地上牌匾斷口殘次不全,但是上面鎦金大字依然醒目,赫然就是七年前朱元璋親筆書寫的「武昌韓府」四個大字。
朱元璋冰冷的聲音傳了下來「說!怎麼回事?」下朝回來就看到這樣一幕令自己揪心的事,朱元璋再也不能保持自己那游刃有餘的御下姿態。
楞嚴匍匐在地上的身體不敢有所動作,利索的把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心裡也對師弟方夜雨的貿然行動相當不滿。
寂靜,極度的寂靜。
不過,在皇上面前,這種寂靜一般都沒什麼好事。
「放屁!」朱元璋龍手猛然一拍,純金的真龍寶座被震得嗡嗡做響「你當朕是瞎子還是聾子?武昌出這麼大一個事情,武昌守備竟然絲毫沒有反應,只到事情已了才出現!」
說著,舉起左手,指了指地上的殘匾,厲聲道「朕的親筆書匾被亂匪肢解,皇家尊嚴何在?你現在把這個事情帶回來和朕說就是為了落朕的面子?」
楞嚴身體猛然一顫「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屬下收到這個消息已經是今天凌晨,片刻也不敢耽誤就先向皇上您來報告了。」
朱元璋嘴角浮過一絲冷笑,嗤道「好!好!這就是我設立的錦衣衛!」
楞嚴不知道朱元璋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不過他也沒那個膽去問,遂匍匐在那裡沒有動彈。
「這個消息朕竟然是從葉卿那裡首先聽到,你堂堂一個錦衣衛統領,竟然連朕的御前侍衛消息速度都不如,要來何用!?」
這個時候你既算有千萬種理由,也不能和天子頂著說了,不然人頭難保。楞嚴略帶著哭腔大呼道「請皇上恕罪!請皇上恕罪!」
朱元璋思索了很久,看了看地上抖動著身體的楞嚴,皺了皺眉頭「今天的事情朕先放在這,你給朕滾出去,好好想想!」
楞嚴倉皇的退了出去,走到門口狠狠的瞪了門口跪著的葉素冬一眼。
葉素冬面無表情,對楞嚴的挑釁沒有半點反應。
「葉卿!」朱元璋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葉素冬臉上流露出一絲笑意,起身恭謹的走了進去。
朱元璋依然是坐在龍椅上面,只是用雙手撫面,撐在了几案上。
葉素冬走到几案前面,單膝跪地,等待朱元璋的指示。
「葉卿想不想坐錦衣衛統領的位子?楞嚴很讓朕失望!」
葉素冬心中一凜,馬上回答道「微臣只要能在皇上身前辦事,無所謂職位高低。楞統領雖然這次有所失誤,但是其辦事還是很忠心的。」
朱元璋滿意的點了點頭,放開了覆在臉上的雙手「那好,暫時就先不動了吧!」
葉素冬暗呼了口氣,要是剛剛自己稍微有點得意忘形,露出點欣喜的樣子,可能就沒有機會活著走出尚書房了。
朱元璋歎道「葉卿把前兩天武昌的事情詳細的說一說。」
葉素冬一愣「楞統領他……」
朱元璋冷哼一聲「他說的話朕怎能相信,葉卿深得朕心,該不會騙朕吧?」
葉素冬嘴裡馬上唯唯諾諾「微臣不敢!」心想,鬼才會得到你的信任,你只相信你自己罷了。不過想歸想,嘴裡還是馬上把當天的事情又複述了一遍。
……
朱元璋眼中精光一閃「你是說,在這之前已經有官兵攜帶軍弩去截擊過韓希文?」
葉素冬肯定的一點頭「臣不敢欺瞞皇上,那天屬下西寧派的一個弟子正好就在發生現場不遠的一個酒樓上,登高望遠,確實見到了官兵出現。而攔截韓希文的人裡,除開五個域外高手,都是武昌守備府裡的戎兵。」
「啪」几案被朱元璋拍出了一個手掌印,可見這個大明天子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
「太放肆了!明知道韓府是朕欽賜的紅頂,竟然還有人敢冒死去找他們的麻煩?葉卿!武昌的守備是何人?」
「回皇上,此人名叫陳洋,乃洪武三十年殿試的探花,能文能武。是胡惟庸丞相親自提拔的青年俊彥之一。」早就料到朱元璋有此一問,葉素冬到是答得利索。
「哦!?」朱元璋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是胡惟庸的人麼?呵呵、呵呵,不錯啊!」
葉素冬低著頭,沒理會到朱元璋的意思。
「好了,那就先不動他了。傳朕旨意,武昌守備陳洋動不及時,處事不力,致使韓府蒙受損失。朕罰其俸祿一年,撤去其守備之職,念在現在沒有更合適人選,命其依然代守守備之職,只到新的任命下達為止。」
葉素冬一愣,這個懲罰和沒罰差不多,只相當於一個警告。不過為官數十年,葉素冬也深知不應該多問,遂接口答道「微臣遵旨,這就去傳話。」
「等等!」朱元璋叫住了準備退下的葉素冬「再傳朕的旨意,武昌韓家,勞苦功高,多年為大明長江商貿通航起了不小的作用,朕念韓府重修不易,現在應天擇一府邸賜予。望其能在應天繼續發揚光大。」
葉素冬一楞,朱元璋這是要把韓府眾人接到京城來保護了,只不知道朱元璋何以如此厚待韓家眾人。
「嗯,容朕想想。」朱元璋揉了揉額頭「內城西區燕王府自棣兒分封駐地以後就一直空著,不如就賜予韓家吧!」
葉素冬心中一顫,應天空下來的爵府多不勝數,從來沒聽說皇上會把王府賜予一個外姓的。今天朱元璋竟然把其兒子中最出色的燕王原來的府邸賜給了韓家……。那個說韓希文是朱元璋私生子的消息不會是真的吧!
朱元璋看到葉素冬聽了自己的話依然愣在那裡,不爽的哼道「不知道葉卿有什麼意見?」
葉素冬猛然醒了過來,躬身退後道「微臣領旨,這就去擇人通傳。」這些都是朱元璋的口喻,沒得聖旨可拿,葉素冬只能自己找人去傳旨了。
看著人全部都退下了,朱元璋朝尚書房一處黑角歎了口氣道「方夜雨他們也太放肆了,正常你去給他們點教訓,讓他們懂得點節制。不過,別顯露了你的身份,畢竟在處理完內部因素前,我還不想直面龐斑他們。」
「放心。」
西寧沖,西寧道場。
「九指飄香」莊節坐在籐椅中,皺眉道「素冬你真的沒說錯麼?」
葉素冬還沒接話,邊上撩起二郎腿的「老叟」沙天放就笑道「素冬又不是第一天當差的雛兒了,這樣大的事情肯定不會拿來開玩笑,老莊你又何必再問。」
莊節歎了口氣「沒想到,原來區區一個給我們八派提供銀錢支使的韓家,竟然一躍成為京城最為受寵的家族,甚或有凌駕我們西寧之上的態勢。不知道該擔心還是該放心。」
葉素冬接著道「還有一個更令人吃驚的消息,在韓府那一戰上,一直在武學上默默無聞的韓希文竟然一個人就接下了方夜雨那邊不下三個高手的圍攻。若不是最後裡赤媚來接應,恐怕包括紅顏白髮、『禿鷹』由蚩敵在內的幾大高手全部要了帳在他手上。」
莊節猛然站起來,一掌就在茶几上印出了四個手指「什麼!?」
看著沙天放的凌厲眼神,葉素冬苦笑道「據說,連裡赤媚都負了點小傷,若不是官兵及時趕到,結果還真的是難以預料。」
莊節看向窗子外的太陽「難道當年無想大師稱讚的不僅僅是他的琴藝和商才?」
沙天放哼到「那小子上次過來的時候原來一直瞞著我們!」
葉素冬苦笑道「那時候好像我們西寧也沒有一個人和其談論過這方面的事情吧,說其故意隱瞞也沒有道理。」
沙天放啞然。
「怎麼?父親你們提到的就是七年前來我們家作客的那個愣頭小子麼?」一個清脆冷冰的聲音從後堂傳了出來。
莊節無奈的看著從後堂走出來的女兒,冷若冰霜的玉顏,玲瓏有致的身材,都是她傲視平輩的條件。
「我不是說過,和你師叔師伯說正事的時候你不要來插嘴麼?」莊節的眼神相當嚴厲。
莊青霜展顏一笑,宛如大地回春「師叔師伯不會介意的哦?」
沙天放和葉素冬相視苦笑,這個天之嬌女,確實讓他們不想過分責罵。
葉素冬笑著對莊節道「反正也沒什麼機密的,現在我估計八派對這些事情都有所聞了,青霜聽一聽也無所謂。」
莊節哭笑不得,歎道「要是你們還這麼慣著她……」
莊青霜皺起她嬌俏的眉頭,嗔道「爹!」
莊節搖了搖頭,苦笑不語。
沙天放理了理自己飄逸的髯鬚,歎道「可惜啊,韓家還背負著一個關係長白和少林的命案。趁著現在尚未塵埃落定,不如就由我去走一回,幫韓府撐下腰,搞好點關係?也好在以後能有個幫襯,畢竟韓家態度還未明瞭。」
葉素冬點了點頭,看向莊節「我認為沙老的建議不錯,我現在皇命在身,不能遠離;師兄你是一派之主,大大小小的事務都需要你來做主。正好沙老現在沒什麼要事在身,去武昌探一探也是好的。」
莊節看了看女兒,不知道她凝神是在聽些什麼,聞言歎道「現在也只能這麼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