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夜靠在林曉背上,她從未有過這麼貼近過這個男人。
這耗盡她所有的勇氣,她把頭輕輕地伏在他寬厚的背上,心跳得厲害。
她害怕!她害羞!這種感覺衝擊著她每一根神經末梢,讓她眩暈,但她喜歡這種眩暈,不捨得鬆手。
終於,舒夜也感覺到了林曉的心跳,跳得轟轟作響,卻也雜亂,於是,一種異樣的溫暖之氣在兩人之間升騰,漸漸,兩人感覺彼此心意相通,一股莫大的欣喜分別湧入兩人體內,讓彼此的痛楚、焦灼、思念頓時安靜,頓時安寧,一時間,他們倆忘記了自己,忘記了時間,忘記了一切。
黑夜中,早早而睡的蘇晴躺在床上,心中已想好了第二天怎麼繼續加大力度推動林曉與舒夜之間的進展;現在,她開始想著自己的事,想著她和老丁的未來,這可真是很頭疼的問題。
林曉的父母已熟睡,老人們擔心子女就如同他們的呼吸一般,因此,這擔心並不能干擾他們準時入睡,他們都知道,自己年紀大了,惟有做到身體安康,就是讓兒女最大的放心。
老丁則睡不著,他在想著自己的事。
他是個有耐心的男人,他渴望激情的碰撞,但更渴望心靈的交融,他這個年齡的男人,想找個對象更準確點說是找個老伴,這找老伴和找對象可不一樣,態度要審慎得多,速度和節奏自然也要緩慢得多。他覺得這樣的心情,這樣的日子是自己從前沒有過的,感覺很好玩。
小傑戴著耳麥,聽著童話故事睡得跟小豬一樣,大人的煩惱全然進不到他小小的腦袋裡,此刻,他正忙碌而快樂地做著與各種怪獸搏鬥的夢了。
因此,夜很寂靜,沒人看到林曉與舒夜的親密狀;也沒人知道他們這樣維持了多久。
林曉的腦海裡再一次閃過七公給他的占卜時說過:山窮水盡會柳暗花明,那人應在東海之濱。難道,舒夜正是他所應之人。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林曉馬上強迫不去想它,他不想失去自身的判斷力,而把選擇的權利交給冥冥不可知的天意。天意,真是難以揣摩的。
林曉緩緩轉過身,正看到舒夜一雙寶石般的眸子深情地凝望著自己。
林曉心砰然而動。
他無法不心動!
他不是鐵打,更不是無情之人。林曉心中掀起了千層巨浪,腦海仔細斟酌著字句,有些結巴起來,他生怕自己一開口說出表達不準確的話來。
看著林曉明顯一副大腦短路的樣子,舒夜笑出聲來,她把身子輕輕挪開了一些,這樣,自己對林曉就沒那麼迫得近了。
林曉看舒夜笑了,身心跟著放鬆下來,終憋出一句:「好、好晚了,回去睡吧。」
舒夜點點頭,說道:「那你也回去睡吧。」
兩人互道一聲晚安,然後各自回房去睡,這一夜,對他們來說,注定是漫長,他們都清楚地意識道:他們到了人生的一個重要關卡。
經過好一陣翻來覆去的深思熟慮之後,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選擇順其自然發展的態度。
這之後,舒夜開始回味著自己從背後大膽地抱著林曉的感覺,那一瞬間,似乎真的擁有了這個男人。
林曉想到舒夜的那一抱心中酸楚,這對舒夜來說,需要多大的勇氣和力量?林曉怕自己無法承載得起,可是,現在看來他林曉無可退避了。
這個時候,叫他怎能不想起韓冰來呢?
林曉想著韓冰:她在美國應該過得還幸福吧。
關於韓冰的一切,他林曉刻意去迴避,既然他曾經決定不去干擾韓冰的生活,那他就不能去打聽任何關於韓冰的消息,因為他哪怕獲知韓冰一點點消息,他就無法靜下心來。他是一個數千人大公司的老總,他沒有時間,沒有精力在愛情方面折騰了,他害怕為了韓冰而拋棄他現在所有的一切,拋棄親情、拋棄友情而只拜倒在韓冰面前。
這一夜的時間,對蘇家別墅的男女老少們來說可真是長短不一。
老丁職業性的第一個醒來。他是早上五點多起來的,起來後趕緊下到廚房,精心地為眾人準備著早餐。老丁越來越習慣與喜歡現在的這個總管兼廚師的角色,而原本的大學教授身份似乎早已丟到腦後。
第二個起來的是蘇晴,她這天得去上班了。昨天她賴了一天,讓林曉頂替自己,算是休息一天,然她屬於擰上發條的人,不工作就渾身不舒服。她想好了,趁著早餐時際,叮囑舒夜留下來,吩咐她這幾天的工作就是陪叔叔阿姨們到處逛一逛,驕海這麼大,可逛的地方多去了。
林曉爸媽和蘇晴幾乎是同一時間起來的,他們睡得早,起得也早;接著就是小傑穿著睡衣跑下樓,馬上興奮地和眾人講著昨晚做的英雄夢,相比而言,年輕的林曉和舒夜兩個卻是最晚起來的,還好,他們也不算起得太晚,趕上早餐。
餐桌上的林曉與舒夜對面坐著,他們兩人卻不怎麼敢對視。昨天的事對他們來說還好像是做了一個夢,這天亮了,他們又似乎回到白日裡彼此的角色,一個大抵是林總,一個是賣命的下屬。他們多少對昨晚的事都有些不好意思,是啊,昨晚他們似乎一下走得太近了,他們都還沒什麼心理準備。
敏感的蘇晴覺察出林曉舒夜之間的這種尷尬,她心中疑惑:林曉和舒夜之間氣氛異樣啊,似乎發生什麼?蘇晴憑著她女性的直覺感覺到了什麼,她看到兩人在看對方時眼神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這讓蘇晴大喜,事情似乎朝著好的一面發展。
蘇晴立時在餐桌上以不容置疑的語氣分配了這一天的任務:林曉與舒夜共同陪著叔叔阿姨繼續逛大驕海。
舒夜放下手頭的工作陪著林叔叔阿姨逛了三天,當然,這期間,林曉作陪。
這三天,他們沒有更親密的舉動,甚至語言上也並沒有更多的交流,不過,他們的眼神無形中交流得卻越來越多。
這三天,舒夜的心情是愉悅而甜蜜的,人最害怕就是在毫無希望中漫長的等待,而現在,似乎看到了光明,舒夜依然淺笑淡容,但心裡卻感覺情感的大潮快要漫過理智的堤岸。
有了舒夜做導遊,在這座複雜繁華得讓人恐懼的都市遊玩變得有趣生動起來。
林曉看到父母高興,心裡頭很是感激舒夜,而在另一方面,林曉感覺到自己似乎越來越願意看到舒夜,越來越願意與舒夜在一起,在讓他既感到激動又害怕。林曉不確定,他真得能重新開始情感旅程?!
三天後,舒夜返回南京,本來林曉想留她在驕海過上一個聖誕節的,但舒夜卻說工作太多,不得不去回去看一看。
很快老人們也回去了,為了不干擾林曉的學業,林曉已經耽誤了許多課沒去上了,既然選擇了上學,再忙也要把這個學業完成,做事有頭有尾,是他們林家人的風格。
老人回去時候再次找林曉談話,口氣嚴厲而帶指示意味:舒夜就是他們認準的兒媳婦!
老人走後,林曉趕緊回學校。晚上他請系裡的有關領導和教授吃飯,這點工作是需要做的,因為以後他林曉的工作會越來越忙,這個,這個曠課就可以會越來越多,得提前給這些人打個招呼。
系裡領導和林曉的老師都很通情達理,他們已從報紙和電視裡知道林曉的事跡,這樣一個特殊人物是要特殊對待的。領導說現在都是學分制,只要你過了學期末的考察,就沒問題。酒席間系主任還對林曉傳達了一個關於他的最新消息,就是中央電視台的記者在找他。林曉一問,原來他榮幸地當選了今年感動中國十大人物之一,欄目責任人正急著找他,和他討論他個人一個短片攝制的問題。
林曉得了一個消息,趕緊就和還在驕海的中央電視台感動中國晚會的導演聯繫,這個對於他個人以及公司宣傳的大好機會,他是不能放過的,如果他不認真對待的話,蘇晴姐是不會饒過他的。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林曉大忙起來。
和電視台的有關人見面,接受採訪,商討短片拍攝的細節;找同學借這一陣子的上課筆記,狂抄下來;橫山方面關於新農村論壇方面,林曉決定在明年開春先舉辦華中三省的地區性的論壇會議,先從小做起,積累經驗,三省的有關專家以及來自農村的代表名單由林曉和李向南兩個人敲定,然後分別去發邀請函,這之前,得定好明年論壇會議的主題以及討論內容,加上詳細的細節方面,讓林曉搜集資料,寫策劃案,忙得一個不亦樂乎。
這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又到了一年裡最後一天。
林曉按照原計劃,十二月三十一上午終於把手頭最後的一點活都忙完了,趕緊簡單收拾後就出門乘地鐵來到火車站,馬上買上一張去南京的火車票。
上了火車,看著一張張陌生而忙碌的面孔,林曉心裡塌實了。
他要去看舒夜,沒打招呼,想給她一個小小的驚喜。林曉靠著靠背,臉上有些發燒:都什麼年紀了,還玩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