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號教師節那天,段天的手機掉了。
手機在段天向上攀爬中從他的褲兜滑出,摔在地上,然後一個小小的翻身,滾落山澗,聽著遠遠傳來清脆的聲響,粉身碎骨了。段天不愁反喜,想是命運要他與外界徹底隔離吧。
方芸受不了段天掉了手機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說道:「那你怎麼和林曉他們聯繫?」
段天回答道:「該交代的都交代了,我可以和他們寫信啊,很久沒給人寫信了,感覺也是不錯。」
在方芸向鄉里申請後,段天成了一名代課老師,一個月一百元,與方芸這個正式老師的月五百的收入相比,差遠了。段天就這個工資待遇的嚴重不對等和方芸,彩虹小學的校長,展開了「嚴肅」的交涉。
方芸說沒什麼好說的,全縣那麼多幹了幾十年的老代課老師還都是一百多塊了。
方芸說道:「雖然你是碩士生,但我看你在短期內,你的教學效果是比不上這些初中、高中畢業代課老師的。」
段天有些不服氣,說道:「我是教育類專業研究生,熟悉教學規律,也有七、八年教學經驗,怎麼可能會差?」
方芸笑著就沒說什麼。
等到段天真正走上課堂,才發覺感覺不一樣。兩個班級在一個教室,這樣複式教學段天上課前是做了許多準備,譬如怎麼安排時間,這個班做什麼,那個班做什麼,原則是兩班的學生都不能閒著。段天原本是這樣安排的,在一個班講授新課內容的時候,另外那個班則可安排他們朗讀課文,或叫班長幫忙聽寫新字,或者上數學課用小黑板用早寫好的練習題目讓學生們先做。
段天講完一段課文時候,讓學生默記,趕緊到下一個班講解數學題,講完之後又到回來帶讀課文。段天的安排是通過方芸預審的,可一天下來,段天累得夠戧,頗感分身乏數,恨無三頭六臂。
方芸看了段天忙得前腳打後腳的那副模樣心中發笑,之前已把自己的教學心得詳細說給段天聽,但他能掌握多少,還要靠實踐了,不管怎樣,方芸看到這教室裡有一個還算英俊,偶爾鬧出個笑話會弄出個大紅臉的男教師站在其中中,心裡有一種很塌實的感覺。她甚至有一種錯覺,教室裡是父親在上課,而凝望著他的自己是當年的母親,多麼美好的一幕啊?方芸搖了搖頭,心中道這個一時頭腦發熱的大男生終究也是要走的啊。
在段天心頭,無法想像方芸過去五個班一同上課的情景。
方芸解釋道:「關鍵是要安排好課程,最多三個班級在一個教室裡上。一個班在教室外上體育課,一個班在教室外上自然課或者美術音樂課。孩子們都很配合的,平時很調皮的,但絕不會在上課時搗亂,班長、學習好的學生都會積極配合老師教學,很多事都可以指派他們代做的。」
真是不簡單,太需要統籌安排合理利用時間了。
上了一周課,段天畢竟有著上課的天分,邊上邊琢磨邊調整,每天還記錄了密密麻麻的教學體會,晚上時不時地來方芸的房間找她探討教學心得。
忙碌了一周,最快樂的事情就是每週星期六那天去彩虹瀑下的小學種植棚。
九月三十號那一天,方芸、段天領著家遠在學校住宿的七個孩子們上山了。方芸走在前面,像母親一樣小聲地叮囑著他們不要跑遠了。
孩子們卻不管,跑得沒影,留下方芸和段天兩個人靜靜地走在山路上。
兩個人,彷彿都能聽到對方心跳的聲音,一種異樣的情緒在山林間瀰漫。
段天走著走著,突然很激動,走上幾步,想抓住方芸甩在身後的手,卻被方芸掙脫了。二人又回到原距離,默聲前進。
愛情啊,愛情,當她到來時,給人心靈造成多大慌亂?!
兩個人一路無話,來到種植棚,看到孩子們已經在開始做事了。孩子們他們兩個過來,奔過來,手裡一人拿著一個綴滿黃色、紫色、白色小花的花環,把最好看的兩個戴在兩位可愛可親老師的頭上,秋日柔和的光芒掠過山崖,溫情地照在所有的人的身上。
活做完了,用中飯,依然竹筒飯,臘肉鹹菜。段天吃得眉飛色舞。孩子們一個個吃飽,方芸老師放他們的假,都出去耍去了。方芸是不用擔心他們的,山裡的孩子熟悉大山就像熟悉自己的家一樣。
午時的陽光最是熱烈,照射在山崖下的瀑布,在瀰漫的水氣上映出一道模糊的七彩光環,雖沒夏日暴雨後放晴後出現的彩虹壯觀瑰麗,但亦別有一番滋味。
種植棚臨水而建,二人坐在上面,騰出腳了,望向那潺潺的流水,傾聽大自然美妙的各種聲響,一時間,都無語了。
段天心裡充滿了感動。許久,他嘴唇顫抖地說道:「我願永遠住在這。」
方芸沒有答話,只是絞著手指。
段天整個人處在一種巨大情感衝擊下的戰慄中,他再忍不住,伸出手。
彷彿是很長的距離,終於,終於,段天的手按在方芸的肩上。方芸並沒有像上次那樣跳起身子躲開,任由段天的寬厚的手按在自己的肩上,方芸心底的幸福的顫抖迅速擴展全身。方芸眼淚出來了,淚掛在她長長的睫毛上,像顆顆閃耀的珍珠。
方芸身上不可遏止地顫抖傳到段天的手心上,傳到段天的心上,原來,原來,方芸是愛著自己的啊。一股從未有過的巨大的幸福潮流湧上心頭,讓他快樂得幾乎要呻吟出來。他兩手按過去,緩緩用力,讓方芸轉過身面對著自己。
方芸垂著頭。
段天的頭,一寸一寸地湊了過去,嘴唇終於碰到方芸的象牙一般聖潔的額頭。山林間的一切聲響都彷彿停止,兩人清晰地聽到對方心跳的聲音。
段天嘴唇繼續往下,親到那濕潤的眼睛,秀巧的鼻子,終於,終於……段天咬到了方芸的嘴唇。一旦咬到,就像一切都開啟了,段天大力摟過方芸,盡情地吻了起來。
啊,又甜、用香的嘴唇,又滑又靈巧的小舌。
方芸的玉牙抵不住段天的進攻,終於放行,方芸頭微仰著,手則僵硬而緊緊地抓著段天的衣服。
天啊,吻,原來是這個滋味,這太讓人受不了啊!可是段天,彷彿沒有停止的念頭,隨他了吧,這個、這個冤家……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一聲清脆稚嫩的聲音喊道:「哎呀,方老師和段老師在親嘴了!」
兩個人立時鬆開,看到一個最是調皮的男孩在那裡叫。
男孩「哎呀」了一聲,蒙住自己的嘴巴說道:「我媽說看不得大人親嘴的,看了會爛嘴巴。」想是男孩的母親為防兒子偷看自己而老公親熱這樣嚇唬男孩的。
男孩一溜煙地跑走了。方芸面色酡紅,紅暈順著脖子一直到那晶瑩潔白的肌膚,界限非常明顯,段天看了忍不住吞了口水,方芸「氣」得一拳打過來。
段天雙手摟過的腰,唇又碰了下方芸的唇,方芸躲了一下,但沒掙脫段天懷抱。段天手一用力,居然抱起方芸來。
方芸被段天這個孟浪的舉動嚇壞了,呼道:「段天,段天,快放我下來。」
段天心中得意極了,抱著方芸下到草地上,旋轉起來,大聲說道:「方芸,方芸,我愛你!我愛你!!!」
山谷回音,方芸羞得沒法,喝道:「讓學生聽到了,你再不放我下來,我可真要生氣。」
段天剛把方芸放下來,從山林遠遠鑽出七個學生頭來,頭戴著各色的花環,他們快樂地奔過來,邊跑邊傻呵呵地笑道:「方老師,方老師,我們也愛你哩!」
傍晚,段天看著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方芸給孩子們依次做晚餐,佈置作業,心頭填滿了幸福,啊,這個小小的彩虹坪,他段天尋到了他志同道合的愛人,命運啊,他要感謝命運,感謝林曉的西行的提議,感謝張勇的支援,感謝西行路上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他最直接要感謝的就是那次塌方,沒有那次塌方他們是不會拐到這裡來,他甚至要感謝那讓自己狠狠摔一交的石頭,沒有它自己怎麼會在這啊,當段天回憶西行的路上每一分每一秒的時候,行程的稍微改變都會使他與愛人失之交臂。段天現在快樂地想哭,想叫,想呼喊。
方芸不理他的瘋樣,兀自忙著,等段天看到方芸手中從教室裡拿出段天睡覺的睡袋等事物的時候段天結束自己的幸福的胡思亂想,忙過去,問道:「方芸,你這是做什麼?」
方芸臉微紅,沒說話,把這些東西徑直搬到自己的小木屋子。段天胸堵得慌,預感到什麼。
方芸把東西歸好,放置好,段天的睡袋放到了自己床上,輕輕一個轉身,對著段天,堅定地說道:「段天,這是你的家。」
段天的眼淚一下傾洩下來。
家啊,一個近三十歲男人終於有了自己的小家。
方芸準備好了,她不管那麼多了,她不再理性地分析了。雖然她做好了為了孩子們犧牲自己一輩子幸福的打算,可是,上天憐她,送上個可愛的男人給她,她從來不是猶豫的人,哪怕是這個男人今後離開彩虹坪,方芸只願自己的生命過程中,有過愛情的顏色。
方芸站在那一動不動,窗外夜色漸濃。
段天毫不猶豫走了過去,擁抱他心目中的女神。被段天一抱,方芸的眼淚也一下出來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當女神向段天坦呈她那聖潔軀體的時候,段天身處在一種瘋狂的激動狀態,而心靈卻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唐突委屈了她。
方芸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隨著段天那雙寬厚溫熱的手微微抖動著。愛人的手啊,你慢慢的喲。
呻吟,發自內心慾望的呻吟聲,在寂靜的夜晚比雷聲還要響。方芸不想去聽,想壓抑住,卻壓制不住,這是自己的聲音嗎?怎麼、怎麼這樣的……
方芸面色潮紅。方芸想自己身子是紅了一片吧。
身子忽然向上弓了一下,段天,手居然撫摩到自己胸前的兩花蕾。
……
…………
……………………
方芸呻吟道:「天,你會不會弄啊?」說到後面,聲音小得不能再小,羞得不能再羞。
段天腦袋發暈,冒出一句:「好久沒弄了,我……」剛剛說到,方芸用力地咬著段天的唇,咬得段天劇疼。段天不敢動,知道說了一句渾話。
終於,終於方芸感覺身下立時充盈起來,伴隨著是一種劇痛。
疼痛只是暫時的,當兩個人真正融合在一起,快樂的招引下讓兩個人忘了一切,瘋狂起來。
方芸品嚐到人生的極樂,她望著身邊睡得死豬一般的段天心頭柔情萬千。這個剛剛使自己從姑娘變成婦人的男人,現在沒事人一樣安睡著。方芸卻睡不著,手指俏皮地去捏段天的鼻子,看他不耐,又輕輕撫他那嘴唇上胡茬子,啊,這個男人啊,我的男人,方芸幸福的淚又滴了下來。
迷迷糊糊中方芸睡著了。
第二天國慶節,方芸早早醒來,梳妝清洗了一番,跟當地婦人一般在頭上挽了起來。看來是個大霧天氣,有少許山霧從木屋的間隙透了進來。
方芸推開門,忽然看到門口放著三籃子雞蛋,鹹肉各種東西堆力堆,臉頓時紅布一般。方芸想跑到校門口去看看,剛剛邁起步子,下身一疼,臉上更羞了。等方芸走到校門,向那條路看去,影影綽綽看到五、六個婆姨往下走,邊走邊笑鬧著。方芸心頭一陣陣暖流流過。
這時,段天起來了,在後面叫到:「芸,多穿點衣服,有冷。」
方芸轉過身看到依著門站著的段天。段天也看到腳下的一堆的東西,奇道:「芸,這是怎麼回事?」
方芸走回去,咬著嘴唇說道:「是家長偷偷放下的吧。」
「那他們是什麼時候放下的?」
方芸沒接段天的話,她想起去年彩虹坪王英大嫂對她說:「什麼時候妹子把自己事給辦了,什麼時候送上一籃子雞蛋了。」
方芸走到廚房裡,越想越羞,定是自己昨晚把段天的東西搬回自己屋子裡被村裡的人看到了,於是一傳十,都傳開了,說不定有好事的鄉親在他們屋子旁聽呢。方芸正胡思亂想之間,段天展開臂膀從後抱著她,問道:「想什麼呢?」
方芸忽然一個轉身,鑽在段天懷裡,拳頭一個勁地捶在段天胸上,不停地說道:「都怪你,都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