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談崩了,倒也罷了,打仗她有軒轅金,也不用太操心,不過晉國原本答應會面之後給的那十萬擔米糧,二十萬兩白銀,十萬兩黃金,可還會兌現嗎?
回到大運的軍事要地無緇,軒轅金去佈兵排陣,準備戰事。傅依然則拿出她和晉國簽訂的協議,反覆看了看,連上面的花紋都瞧清楚了,見確實沒寫著如果談崩了會不會兌現承諾。她便懷著一絲僥倖的心理,派使臣前往晉國,讓凌紫陌把協約裡約定的東西給送過來。
不過結果是可想而知,凌紫陌基本是用鞋把那使臣從行軍大帳裡給拍出來的。使臣抱頭鼠竄,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看著使臣那張被打成肥豬一樣的腫臉,傅依然摸了摸鼻子,顯得略有些尷尬。她早就應該想到凌紫陌不會那麼好說話的。可是,唉,誰叫她豬油蒙了心,想錢想瘋了呢。
對於使臣所受的小傷,傅依然隨便安慰了使臣幾句,便令他退下了。
軒轅金哼了一聲道:「你也是的,何必自取其辱。」
「身為一國之君就應該有氣量,因為要打仗,就毀了前諾,也太小家子氣了。」傅依然反駁道。
「那若是你,肯把要緊的錢糧送給將要打仗的敵國嗎?」軒轅金輕笑了一聲問道。傅依然轉念一想,似乎她的氣量也沒大到肯送錢糧的程度,便不再抱怨凌紫陌是個不守約的小人了。
凌紫陌也是個說了就算的主,就在和談崩潰地第三日,就在大運邊境集聚了重兵,虎視眈眈的注視著另一邊的無緇城。那一隊隊打著晉國旗幟地軍隊顯得極為壯觀。烏壓壓的一大片黑衣,連臨近的江水都映得顏色變重了。
晉國似乎還沒有馬上進攻的意思,只壓在邊境之上。做出隨時可能戰鬥的準備,在氣勢上壓人一頭。
傅依然站在城樓之上,眼望著旗幟招展的邊界線,顯得有些憂心忡忡。說實話,這場戰仗真打起來,她一點信心都沒有。對於缺糧缺錢地大運。任何大的衝擊都有可能導致亡國的危險。她今天這個賭注賭的有點大發了。
軒轅金步上城樓。從後面扶著她地肩。輕聲問道:「你真地做好打硬仗地準備了嗎?」作為一國之君。傅依然有權力決定國家地存亡。她為了自己兒子而戰。這樣地心思他沒辦法阻止。只是打這樣地仗。他心裡地把握也不是很大。
「說實話。我還真沒準備好。」傅依然轉回頭看著他。眼光顯得異常地認真。她這句絕對是實話。連她自己都不確定到了開戰地那一刻。她會不會突然叫停。
軒轅金微微一笑。冷淡地臉上宛如注入了一絲陽光。他伸手攬過傅依然。將她地頭靠在自己懷裡。心中暗自發誓。管他後果會怎樣。他都會盡可能地保護他們母子。
有軒轅金在身邊。傅依然覺得很安心。她單手撐著城牆壁。邊向下望。邊享受著這難得溫馨地一刻。忽然她發現城樓底下有侍衛對著上面探頭探腦。似有什麼事要稟報。
傅依然令他上了城樓。
侍衛站在台階之上。稟報道:「啟稟陛下。有一中年男子要求見。說是送禮來了。」
傅依然呆了一下,從軒轅金懷裡掙脫出來,問道:「那男子是誰?」
「他不肯說,要見到陛下後,才肯吐露身份。」侍衛稟道。
「不管他是什麼人,打發算了。」軒轅金冷聲道,他好容易與傅依然獨處一會兒,就被人打擾了,心裡的火氣可想而知。
「那個,王爺,小人也想趕他來著,不過……。」侍衛說著,有些吞吞吐吐起來,臉上竟現出了可疑地紅色。
「不過什麼?」傅依然問道。
「不過他帶來的禮物卻很誘人。」那侍衛終於一口氣把話說完,仿若剛做一件大事般,長舒了一口氣。他也是個可愛地孩子,正是窮困之時,貪圖人家的錢財,也不是件什麼可恥地事,可是他卻像是犯了什麼大錯一樣。
「什麼禮物?」
「米糧十萬擔,白銀二十萬兩,黃金十萬兩。」
什麼?傅依然一聽驚聲叫了起來。這正好是晉國所承諾的數量,難道是凌紫陌過後自省,覺得自己的行為自**份,特別命人來補漏的嗎?可她實在看不出他是個這麼好心的人。
軒轅金忙問道:「來人可說是晉國派來的?」他也有些懷疑是不是晉國皇帝的意思,不然怎麼會數字這般巧合。
那侍衛卻搖搖頭道:「不是,那人不是晉國派來的。」
不是晉國會是哪呢?傅依然好奇心起,一拉軒轅金,說道:「走,咱們看看去。」
兩人下了城樓,在會客見到那個據稱來送禮的人。
那是一個長相看起來很老實的中年人,有很敦厚的面容,很善良的眼睛,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個老實的直冒泡的人,誰看到他都會想,這樣的人是一定不會說謊的。
「小人見過陛下,軒轅王爺。」那老實人恭恭敬敬的行了禮,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到底是什麼人派你來的?」傅依然坐在大長案幾之後,喝問道。
「是陛下以前的故交,得知陛下有難,特派小人來此解救的。」那老實人道。
她有這樣的故交嗎?傅依然把所有認識的人都在心中過濾了一遍,根本想不出他所說的那個人會是誰?
「你直接說。」傅依然恨他繞彎子,聲音比剛才高了一度。
「請陛下摒退左右,小人只能告訴您一個。」老實人垂首道。他的眼神有意無意的瞥向軒轅金,似在暗示該摒退的就是他。
傅依然沖軒轅金點了點頭,軒轅金會意,一擺手,帶著廳內的侍衛走了出去。他並未走遠,只在門口處靜守著,只要裡面一有動靜,就立刻衝進去。
「現在你可以說了嗎?」傅依然問道。
「是,我們主子有一封書信要交給陛下。」老實人從懷裡掏出一封信,竟然站了起來,走向傅依然。
「你放在地上吧,退到後面去。」傅依然命令道。她也是多了個心眼,怕這老實人會突然攻過來,對她下手。想當年她的祖父就是這樣死在刺客的手裡。
「是,我們主子蔚然公子絕對沒有惡意,陛下放心就是。」那老實人口中說著,很聽話的放下信向後退去。
蔚然公子?難道會是那個潛逃的陳少主嗎?傅依然拿起信,展開,見上面寫著:
依然陛下會吾:
前次不告而別,實屬倉促,心中甚感不安,今日特備薄禮,還請原諒在下的不恭之處。
信很短,寥寥數語,就結了尾,後面落款是蔚然,年月日正是今日,今時。
看信上所表達的似乎全是好意,但在大運、晉國馬上交戰之時,他巴巴的送錢、送糧的,到底懷著什麼意思?若說那個陳少主乃是個大好人,樂善好施,普救眾生,那是打死她都不信的。
「你們少主可還有話說?」傅依然又問。唯今之計最主要的還是得搞明白他們的意圖。
「少主說所有的一切心意都在信中了,囑咐小人交完東西就趕緊回去。不過倒是有一件事,少主吩咐一定要告訴陛下。」
「什麼事?」
「上次在僬僥,少主所說的買走陳家所有存糧的,其實是晉國皇帝。」
他的意思是說,凌紫陌想陷她於死地,故意讓大運賑災不成嗎?這個消息轟的傅依然頭嗡嗡作響,一時都驚得說不出話來了。她一直以為凌紫陌雖不是君子,但應該不會對她背後使陰。沒想到是她看錯人了。
送走了那老實人,傅依然的心情顯得異常沉重。軒轅金進來時,她的頭正埋在案幾之上,一個人望著筆筒發呆。臉上的神情似哀怨,似心痛,百般的滋味,難以言語。
「你怎麼了?不高興嗎?」軒轅金靠過來,輕聲問道。
傅依然坐直身子,苦笑一聲道:「我實在高興不起來,誰知道那人是好意還是歹意。」
「既然已經收下,何必再苦惱這事。」軒轅金勸慰道。
「是啊!白給的不要白不要,有總比沒有好吧。」傅依然歎息了一聲。她現在是窮得叮噹渾身響,哪怕有一斤米都能熬頓米飯湯喝。此時也管不得陳蔚然的目的,只要有東西給,都會照單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