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和樂欣然一同入夢後,蕭劫隨時臉上都掛著暖暖的淺笑,一改往日略顯憂鬱的神色。
看著蕭劫的變化,青娥與粉黛都感慨原來欣然的魅力那麼大?國師憂鬱了幾乎一輩子的臉都能變成一朵花!
話雖如此,兩人都是樂見蕭劫如今的狀態。畢竟一直以來他都是默默承擔自己的些心事,無論怎樣的事情彷彿都無法讓他的眉頭舒展開來。直到樂欣然的到來,不過只近一年的時間,蕭劫能有如此改變,也算是讓她們兩個做奴婢的覺得不可思議了。
其實,只有蕭劫心裡知道他為什麼心情突然變得輕鬆。不是因為欣然、不是因為愛情,而是因為一個可能,一個可以完全挽回一切存在的可能。了。
一身半舊的灰袍,年過四旬的孫思邈面上有著如玉般溫潤的書生氣質,讓人一看就能放下戒備,誠心以待。
國公府自然把藥王孫思邈當作了貴客來看待,吃住無一不是照顧地周全禮貌。但孫思邈做世外高人做慣了,反倒不太習慣這些俗禮。而且蕭劫也提前告訴了他蕭後重現的消息,孫思邈自然在國公府呆得焦急。
所以這一日蕭劫和欣然一來,孫思邈就抱怨了起來。
「蕭劫,你和國公說說,我孫思邈布衣茶飯慣了,這些吃食都不適合我。」孫思邈指著滿桌琳琅滿目的珍羞佳餚,卻是一臉的苦色——
「哇,這麼多好吃的你不吃。」樂欣然嘖嘖直歎,腦筋一轉便想到了一個法子「那你每日都邀請阿史那李白他們來一起用膳啊。阿史那喜肉,李白好酒,有了他們就不愁沒人吃這些好東西了。」
「孫大哥喜靜不喜熱鬧。叫了然來反而更不好。這樣吧,孫大哥去昂琉處居住吧,正好姐姐也在。」蕭劫略微想了一下,李淵的盛情不能隨意怠慢,而且正好讓孫思邈住到金喜居去,也好打開十年的心結。
「你是說,你姐姐她……美娘……」孫思邈怔怔地念著「美娘」二個字。有些失神。
樂欣然看著孫思邈表情不對勁,悄悄低聲問蕭劫「你不是說提前知會了孫大哥你姐姐的事兒嗎?怎麼現在他這樣反應。」
苦笑了一下,蕭劫又道「孫大哥若不願面對,那就算我沒說吧。」
「不。只是過了這麼多年,如今再見。心裡不免有些發怵。」孫思邈這才回神,趕忙道。
「蕭姐姐受過忘塵術,孫大哥,你要做好心裡準備。」樂欣然不忍看他這樣,便想提醒。「我知道。蕭劫也告訴了我一些事情。」孫思邈重重地點了點頭「就算她不記得我了,也要見見,也算瞭解了一件心事兒。」
「那就請孫大哥稍等。一路看首發我這就去和國公說說。」蕭劫望了樂欣然一眼,示意她留下和孫思邈說說話,這才去了。
見蕭劫離開,樂欣然走到孫思邈面前拿了茶杯斟滿遞上「孫大哥,見了蕭姐姐,你準備說些什麼呢?」
木然地接過欣然遞上的茶杯,孫思邈抬眼,卻眼中朦朧「是啊。該說些什麼呢?」
「其實,之前我也有和蕭姐姐提起過您。」樂欣然順勢坐下,也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在手。
「她……可有說什麼?」孫思邈有些緊張地問。
「蕭姐姐說經過了忘塵術,對於情感之事看得很輕。雖然你一直愛慕於她,可她卻沒有給過你任何承諾。」樂欣然有心要先打擊打擊孫思邈。以免見了蕭美娘後受地打擊更大。
「是這樣麼?」孫思邈的笑只是更苦了,久久掛在臉上不能舒解。
「其實想想也對。雖然孫大哥你愛慕了她這些年,可蕭姐姐何曾給過你希望呢?有時候感情的事兒不過是庸人自擾罷了。人要多為自己而活,而不是為別人。」樂欣然看不過眼,只得又勸。
「其實,你的話我何嘗又不清楚呢。只是眷戀了那麼多年,沒有結果心中總是不甘。」孫思邈眼神黯然,話音也隨即低落了起來。
「所以等下見了蕭姐姐您千萬別太過激動。要多想想自己,別總是想著十年都未見心裡太過激動反而不好呢。」樂欣然道。
「欣然,你變著法子來教我呢。」孫思邈抬頭,臉上的笑容總算不再那樣勉強了。
「因為孫大哥是我敬重的人,欣然不想看您為情所困。人生苦短,您已經花了十年的時間來苦等一個並不愛你地女人了,又何苦繼續消耗一輩子的時間呢?不如早些說清楚,問清楚,看清楚,這也算對自己的心負責。」樂欣然見他終於笑了,又趕緊再勸。
「放心吧,若真見了,說不定什麼紛紛擾擾都去了,心中反而清明了。」孫思邈逐漸恢復了神采,抬頭見蕭劫回來了,起身又道「走吧,今日就了了這事兒。」
蕭劫和樂欣然將孫思邈送入金喜居便離開了,也沒有留下來礙事兒。
只是到了晚上,蕭劫這才從昂琉那兒得到消息,孫思邈和蕭後談了整整一個下午,傍晚走出來用膳的時候,兩人臉上都帶著平靜的淺淺地微笑,就好像沒事兒人一樣。而兩人竟以兄妹相稱,蕭後為妹,孫思邈為兄。
知道兩人相安無事,樂欣然心裡這才安了下來。可蕭劫聽到兩人兄妹相稱的時候明顯楞了一下,許是想到劉文靜和欣然也做了異姓兄妹,蹙眉道「怎麼又是兄妹。」
因為孫思邈的心事兒緩解了,樂欣然正樂著呢,突然聽到蕭劫這句酸溜溜的話,倒覺得不爽了「怎麼,難道不做兄妹做仇人才好啊。」
「只是覺得彆扭罷了。」蕭劫也知道自己不該這樣說,搖頭微笑,把話題轉了「既然孫大哥也來了,你做好準備。今夜我觀了天象,準備先占算出個適合的時間,然後就為世民舉行祭祀儀式。」
「這麼快?」樂欣然有些錯愕「可我,我地《大唐依舊》還沒寫好呢。」
「無妨,又不是做完儀式就能馬上板正歷史。總有些過程的。」蕭劫道。
「話是這樣說,我得去研究研究。」樂欣然說著就從椅子上下來了,準備回繁漪閣再仔細琢磨。
看著欣然匆匆離去,再想著她是為了書寫《大唐依舊》好回到她的世界,蕭劫心中不免有些低落。自己從來沒有開口求過她留下,那時因為自己沒有任何自個來開這個口。雖然心中清明,兩人在一起總會有分開地一天,但蕭劫一想起今後的生活中沒有了那張燦爛的笑臉,不免心中還是會有些痛。
想到這兒,蕭劫又不自覺地又輕輕歎了口氣,轉念卻又想起與欣然一同入夢的事兒。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極淺的笑容又取代了愁苦和擔憂,蕭劫彷彿心中又有了希望,和一種讓自己永遠和欣然在一起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