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雖然已近深夜,天上的一輪皎月越發地晶瑩明亮了,照的裡屋也被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銀色光華。
蕭美娘和樂欣然兩人在庭院達成共識之後,又攜手回到了裡屋。
「坐下吧。」蕭美娘拉了樂欣然的手過來,端坐在矮塌之上。順手又替樂欣然斟了一杯暖酒遞上。這才轉頭,又對著蕭劫道「我知道你不願意我找欣然救你,所以才一直要昂琉隱瞞你我早已回到長安的消息。可事已至此,你的毒除了欣然無人能解,我們別無選擇。」
搖搖頭,蕭劫略微蹙眉,毫無血色的薄唇抿地緊緊地,微微一歎道「你走了十年都不管,如今也不要管吧。」
「我知道你對我的離開耿耿於懷。這件事兒等你好了再說。」蕭美娘絲毫不理蕭劫反對,回頭對樂欣然道「欣然,明日一早你先回宮。等這邊準備好了我會放昂琉去找你。」
忍不住悄悄看了蕭劫一眼,發現他的臉色竟然比月光還要白上幾分,帶著些許的陰冷。樂欣然心中一痛,別過臉不願再看「那我……先回去休息了。」雖然心裡已經接受,但面對蕭美娘和蕭劫,樂欣然的臉仍舊止不住地紅了起來,像個桃子。
忸怩地起身,樂欣然正要離開才發現自己把楊吉兒搞忘了「昂琉,吉兒呢?千萬別讓她知道了。一路看」
起身,昂琉抖了抖衣袍「放心,我吩咐吳伯給了她一杯安神茶,她早就洗完澡睡去了。」
「走吧,我帶你去房間休息,明日一早送你和吉兒回大明宮。」看了看蕭劫和蕭後,昂琉搖搖頭,這才帶著樂欣然出了房間。酒喝著「你對我的安排不滿麼?」
「我不會答應的。」蕭劫淡淡答道。
「如果不這樣,你的使命,家族的使命如何完成?」蕭美娘道。
「我不能讓欣然這樣救我。」蕭劫的話音澀澀的。
「你放心,她自願答應的。」蕭美娘笑道。
「她……」蕭劫不知該怎麼說。
「她是喜歡你地,傻弟弟。」蕭美娘又將酒杯滿了。
「就算她喜歡我,也不能這樣。」蕭劫喘了喘氣,有些無力地道。
「好啦。你都要死了還在意那些做什麼!再說欣然都同意了,你沒有權利反對!」蕭美娘說著上前扶住蕭劫。
無奈蕭劫現在身體虛弱,劇毒纏身,也沒有力氣和蕭美娘爭辯什麼……,wap,。只得任由她先扶了自己回房。然就被楊吉兒給吵醒了。
「欣然姐姐。我們趁著天沒亮趕快回宮吧。」楊吉兒推了推棉被裹頭的樂欣然道。
疲倦地睜眼,望了望外面,果然天色還只是濛濛亮,樂欣然便翻身起床「你出去等我吧。我們馬上走。」
「嗯,快點哦。昂琉的馬車在外面等著呢。」楊吉兒說著蹦跳就出去了。很是高興的樣子。
看著吉兒快活的身影,樂欣然又想起了蕭美娘。那個如謎一般的女子,卻又有一雙純淨如同清水般的眸子。她是吉兒地母親呢。如今在一個宅子裡呆著,她有沒有去悄悄瞧過一眼吉兒呢……
搖頭,畢竟那只是蕭美娘和楊吉兒母女之間的事兒,樂欣然覺得自己或許不該多想。
起身拿了外袍罩上,再取了木梳理了理頭髮。高高束起一個尋常男子常用的髻,樂欣然再拿了裝有兩件太監服的包裹,這才打開了門。
只是一推門,一股冷風突地迎面灌來。冷的樂欣然一個激靈。
一夜過去,只是初冬地長安城竟飄起了細細的小雪。像雨,卻又分明許多,一顆顆地落下來,還未接地便已經化了。
勒了勒腰間的繫帶。樂欣然掏出楊送予自己的玉牌,想了想還是繫在了腰上。這玉跟了自己這些時候。樂欣然總覺得呆著它有種暖暖的感覺。
背起包裹,正要走,樂欣然卻突然看到一截黑衣從迴廊邊閃過。等來人走過轉角,這才發現原是蕭美娘來了。
仍舊一身薄薄黑衣地蕭美娘似乎一點兒也不冷,領口還露出一抹玉色的肌膚。玄黑的衣裳和輕綰地黑髻更加襯得臉色凝白如脂。
想起昨夜蕭美娘提的請求,樂欣然不禁面上一紅,低頭上前道「姐姐來了。」
蕭美娘笑著走近了,手裡拿了一件裘狐坎肩,抖開罩在樂欣然的肩上,輕聲道「欣然,進宮後靜靜地呆在龍首殿。蕭劫受傷的消息,萬萬不可走漏給楊廣知道了。另外,有機會幫我多照看一下兒,他是個外表冷漠,但內心極為纖細敏感的人。你對他好,他會感受得到的。」
「楊是我的朋友。我時不時會去討杯茶來喝的。」點點頭,樂欣然昨夜心頭憋著沒問,今天想著要走了,忍不住還是開口問了「姐姐,你能回去看看孫思邈麼?」
蕭美娘有些意外樂欣然回提起孫思邈,半晌兒才笑笑「蕭劫帶你去過藥王谷了?」
欣然伸手握住蕭美娘地手腕「孫大哥很想念你的。」
「欣然……我從未給孫思邈任何希望。他對我只是一廂情願罷了。」話雖如此,樂欣然明顯看到蕭美娘笑容一滯。
握了握蕭美娘的手,樂欣然道「孫大哥癡心一片,您哪怕去看看他也好。而且因為您十年無蹤無影,他還擔心您的安危啊。」
抽出手腕,蕭美娘抬手撫了撫樂欣然額前沾染的雪水,輕聲道「莫道相思催人老……可誰又知道承受這份相思人地苦處呢。我說過我不欠他的,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去見他。」
「姐姐……」見蕭美娘堅持如此,樂欣然便也不好再多說,只得點點頭「就勞煩姐姐好好照顧蕭劫了。
「放心,三日之內我便會安排昂琉進宮接你地。」蕭美娘憐惜地看了看樂欣然被凍得有些通紅的鼻端,這才放開了她的手。
紅著臉點了點頭,樂欣然沖蕭美娘笑了笑,這才快步跑了出去。
遠遠看著樂欣然來了,楊吉兒撩開車簾揮揮手,高聲道「姐姐快些,這裡呢。」
趕緊加快腳步,樂欣然乾脆運起「八步趕蟬」,幾個挪移便跑到了馬車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