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蕭劫勒馬停在一截懸崖邊時,樂欣然透過他的肩頭看到了一片濃濃的雲霧。
「你不會告訴我,藥王谷就在這懸崖下面吧。」探頭出去望了望有些不可測的深淵,樂欣然一臉疑惑。
「不然你以為藥王谷在哪兒?市集還是大街?」蕭劫竟難得地開起了玩笑。
「可我們該怎麼下去?」樂欣然還是覺得不解,望著蕭劫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議。
「你放心,自有辦法。」蕭劫神秘一笑,竟突然夾了纖離的馬肚。
纖離吃痛,「嘶」地一聲仰天長嘶,有些焦躁地抬起前蹄來回兩三步躊躇了幾下。下一刻,纖離竟縱身一躍,便躍入了那看似有著萬丈高度的深淵中。
對這一切猝不及防的樂欣然只覺腦中一陣眩暈,緊緊地抓住蕭劫的腰際,扯開嗓子便大聲喊了出來「蕭劫,你這個瘋子-
誰知話音還未落下,樂欣然卻突然感到身子一沉,纖離竟停下了下墜的趨勢,彷彿降落在了一方平台之上,只是有些晃晃悠悠罷了。
「你睜眼看看吧。」蕭劫低頭看著懷中被嚇得臉色蒼白的人兒,話音中有著掩不住的笑意。
依言睜開雙眼,樂欣然這才發現,原本濃濃的霧氣已經飄在了自己的頭頂。而纖離此時正停在了一個諾大的石台之上。石台正在緩緩下沉,只是有些不穩在左右晃動。
「這個出入藥王谷的機關是魯班弟子親自建造的。你無須害怕,只要好好包攬一翻這難得的景色便是。」蕭劫說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神也飄向了平台之外。眼中常常籠罩的憂鬱之色也漸漸地散開了。
順著蕭劫所指望向外面,樂欣然地表情也從適才的緊張,慢慢變得舒緩。…沒想到。當雲霧漸漸身高後,開在自己眼前的景色竟是如此地美輪美奐。
整個懸崖之下是一個諾大的山谷。谷底是一個足足有兩個足球場大小地平原沃野。彷彿一個巨大的花園,裡面種滿了各種各樣的鮮花和綠樹。只是一股淡淡的不屬於普通花香的味道提醒著自己,這些都是藥材罷了。
依著山谷地一灣溪水潺潺而下,注入在藥王谷東南方向的一個碧池之中,升騰起裊裊煙霧。一如瑤池幻境一般。
看著樂欣然眼中的驚喜,蕭劫也有些滿足,輕聲道「有時候,真的很羨慕他。能隱居在這樣一片人間仙境之中。沒有繁雜憂愁,也沒有勾心鬥角,一切都是最本真最原始的。」
「嗯,這兒就像個世外桃源……」樂欣然接話道,思緒都還未從這樣絕美的景色中回過神來。
大約過了半注香的時間,平台才穩穩地停在了谷底。
翻身下馬。蕭劫將樂欣然從纖離上抱下來,就聽得耳邊一聲稚嫩的問候「蕭爺,真的是您呢!」
兩人回首。一個男女莫辯地青衫小童端端立在不遠處,一臉的驚訝。
「小茗。」蕭劫輕聲喚道「快告訴你師傅。我要來打擾他了。」
那個被喚作小茗的小童重重地點點頭。轉身便不見了蹤影。
「那個小孩兒,是男地還是女的?」樂欣然走上前去。疑惑地問蕭劫。
「小茗是個男孩兒,怎麼了?」蕭劫牽了牽纖離,帶著樂欣然向前走去。
「沒什麼,那孩子長地真好看。」樂欣然總覺得那孩子十分面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藥王谷地中央有一個兩層的小樓。小樓一層四面無牆,端坐在裡面可以將藥王谷地景色飽覽無餘。
「姐姐,我叫孫茗。」
「那你是孫思邈的兒子嗎?」
「算是吧,藥王是我的師傅。」
喝著孫茗遞上的清茶,樂欣然和他有了以上的幾段對話。
「小茗,那孫思邈到底是不是你的父親啊?」樂欣然不死心,又使勁兒地追問起來。想著若能問出些藥王孫思邈的八卦,自己以後回到現代也能出本書,就叫做《孫思邈私生活二三事》,不正好可以與《我和李白二三事》組成個套書麼。
而孫茗只是紅著一張小臉,有些怯怯地站在樂欣然面前,搖頭,不知該如何回答。
「小茗——」
遠遠地,一聲平和中正的呼喚聲音傳來,樂欣然放下手中茶杯,有些期待地看著小樓的門
果然,話音落下,一截玉色長袍的一角顯露了出來。
與蕭劫一同進屋之人約莫四十歲上下,白面之上難尋一絲細微的皺紋,反而泛著淺淺的潤色光滑。高挺的身形,微揚的頭頸,讓人根本就無法看清他的年齡。
「欣然,過來見過藥王。」蕭劫沖樂欣然道。
「見過藥王前輩,在下樂欣然。」欣然上前兩步,對這孫思邈一福禮。
「此處乃是私人山谷。能隨蕭劫入谷的便是我孫思邈的朋友,叫我孫大哥就好,無須做那些尋常的禮節。」孫思邈微微笑著上前托起了樂欣然。只是在看到樂欣然眉間的一點嫣紅時,有了一瞬間的恍惚。
「孫大哥,欣然中了毒,你先幫她看看吧。」蕭劫待三人落座,趕緊道。
「好吧。」孫思邈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蕭劫,這才對這樂欣然道「欣然,把手腕伸出來吧。」
樂欣然點點頭,只覺得孫思邈柔和的聲音中彷彿有種魔力似的,依言伸出了手腕「聽說您能診玄脈?」
「是誰說的?」孫思邈有些意外地停止了動作。
樂欣然愣了愣,想起自己是在古書上看到孫思邈用過懸絲診脈的方法為長孫皇后看病。可自己總不能說是從史書上看到的吧。
「欣然?」孫思邈見其神色一滯,又出言喚道。
「呃,我只是隨便猜猜。」樂欣然隨意答了,卻想起長孫無垢和孫思邈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繫來。
「好吧,將手伸過來。」將三指搭在樂欣然的脈上,孫思邈診了片刻,即笑道「你服過太一丹吧。」
對自己是否服過太一丹樂欣然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得望向蕭劫。
蕭劫點頭答道「是服了兩顆。」
「那就對了。」孫思邈轉而對蕭劫道「太一精丹是我十年前在峨眉練成的。服用後可解百毒,你可是知道的?」
蕭劫點頭道「是知道的。可是欣然服了兩顆卻肩頭仍舊疼痛,身子還驟冷驟熱。我不放心,便帶她過來,想讓孫大哥你親自診治。」
「關心則亂,蕭劫你終於也像個普通人了。」孫思邈笑道。
「什麼意思?你是說欣然的毒已經解了麼?」蕭劫忙問,倒是忽略了孫思邈「關心則亂」的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