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蕭劫就候在了皇家別苑外頭的竹林。
樂欣然也不敢耽擱,一早匆匆收拾了一下,就趕緊和楊暕告了別。誰知一到園子,就看到蕭若水一付嬌憐欲滴的樣子,正半倚在門欄邊,默默地望著遠處蕭劫一抹玄黑的背影發呆。
「咳咳」樂欣然低咳兩聲。
聽見聲響,蕭若水猛地一回頭,卻雙眸含淚。
走到蕭若水身邊,樂欣然搖頭勸道「蕭姑娘,你已經是太子的人了,怎麼……」
「沒有,只是風沙迷了眼。」蕭若水勉強一笑,提了裙角便匆匆側身下去了。
難以臆測那蕭若水的心思,樂欣然只得整理了服色,快步來到林中。
感到身後來人,蕭劫只是拋下句「綠綺來了名帖,讓你今日過去添香院一敘。走吧!」便自顧向前,連頭也沒有回。
原本想著昨日拒絕了和蕭劫一同回客棧,今日準備一早就給他好臉色打個招呼,結果遭遇了這樣的一個悶棍,樂欣然抿了抿唇,埋怨地瞪蕭劫的背影一眼,這才重重邁步跟上。
來到行苑外,樂欣然更是傻了眼。
只見俊白的纖離身旁竟也栓了一匹……不,應該一頭——毛驢!
毛驢傻傻的望著比它高大威猛許多的纖離,眼中露出掩不住的羨慕,彷彿唇邊還掛了一滴口水,即將滴落地面。
「你不會讓我騎它吧!」小跑幾步上前,樂欣然急急問。
「你不會騎馬,總是不太方便。再說男女有別,你我共騎長久也不是辦法。毛驢溫順,你可以先在上面練練騎術。」蕭劫淡淡回答。
「騎就騎,人家張果老也是騎驢的!」樂欣然心頭一火,也懶得和蕭劫廢話,逕直走向那毛驢,解了繩索就準備上去。
「雖然只是一頭毛驢,但也要小心。驢子平時脾氣溫順,若惹惱了也是會撒野的。」蕭劫在身後不緊不慢的吩咐道。
皺眉不理蕭劫,樂欣然輕巧一個上跳,便側身坐在了那小毛驢的身上。小毛驢感到有人坐上來了,似是有些緊張,埋頭在原地轉著圈子,四蹄兒踏個不停,卻就是不往前走。
無奈地搖了搖頭,蕭劫上前,扯開樂欣然緊緊拉住毛驢兒韁繩的雙手「你別拽這樣緊,放鬆些。它吃痛,自然就在原地打轉,不會往前走了。」
欣然依言放鬆了手勁兒,可毛驢乾脆不走了,「呼呼」地噴著熱氣,彷彿是生氣了。
「你要這樣拉它,讓它知道你的目的。」蕭劫說著,伸手按住了樂欣然拉住韁繩的雙手,比劃了起來。
手背被蕭劫觸到,樂欣然也沒有躲閃,只是側眼看蕭劫認真地教著自己心中也不似剛才那樣生氣了,輕聲問「你不是故意給我難堪,讓我騎驢的吧。」
「我沒有那麼多心思。」蕭劫淡淡回答。
「沒有就好。」心下忍不住想笑,卻面上仍舊板著臉,樂欣然感覺蕭劫的手心彷彿有些出汗了,微微有些發燙。
「這樣牽了韁繩它就會乖乖聽話麼?」樂欣然問。
「嗯,你試試吧。」蕭劫點頭,放開了手「還有,你坐正,別當自己是張果老。」
「哦」樂欣然跳下毛驢,又重新坐了上去。
「毛驢乖,我們走吧!」樂欣然第一次獨自騎驢,心中雖然有些害怕,但畢竟新鮮勁兒佔了上風,不出幾步,就已經不是那樣害怕了。
見樂欣然顛簸著向前衝了出去,蕭劫也趕緊翻身上了纖離,不緊不慢地跟在了樂欣然身側。
於是,一個黑衣白馬,一個暖衫騎驢。在洛陽路人們看來,竟是說不出的怪異好笑,惹得大家紛紛駐足,指指點點。
樂欣然知道此刻自己騎驢的樣子很是滑稽,也只有僵著臉,當作沒看見,自顧走著。
誰知剛剛經過添香院的後門,就被一個黃衣小丫鬟看到了。
「公子公子,您這麼早就來啦!」小丫頭一眼便認出了欣然就是那日在悠然園圃裡和自己小姐論琴的人,便湊上前打招呼。
「啊,你是……」樂欣然想起自己沒問過綠綺丫鬟的名兒。
「奴婢小娥,是綠綺姑娘的丫頭。」小娥乖乖答了。
「告訴綠綺姑娘,在下回客棧梳洗一翻再過來赴約。」樂欣然想起自己一夜未歸,也沒換衣服。
「是,奴婢送來的帖子上是請姑……公子入夜再來的。公子自當空下再過來和我家姑娘一敘。記得,來時也走後門便可。」小娥差些說漏了嘴,趕緊掩口嬌笑。
不過蕭劫和樂欣然都未注意道,均點頭,又騎馬騎驢地回了客棧。
……
一番沐浴梳洗,樂欣然換上了一身月白色的儒衫,繫了一方青色腰帶,順手拿了彈簧劍別再腰間,這才準備出門。
推門便見到蕭劫在廳堂獨自飲茶,匆匆下樓,樂欣然道「我去添香院了。」
「我們一起去吧。」蕭劫也起身。
「人家綠綺請的是我,你去幹嘛?」樂欣然問。
「她琴彈得不錯,很想與她切磋切磋。」蕭劫淡淡答道。
「你倒是有著閒情。」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樂欣然只得和蕭劫一道去了添香院。
來到添香院後門,小娥早已候在門口了。跟著小娥進了後院,經過一道長長的迴廊,便來到了添香院姑娘們平時居住的後院子。據小娥說,當紅的姑娘是可以獨自居住一個園子的。綠綺是添香院的頭牌,自然有自己單獨的居所。
不一會,來到一方獨門小院兒,上面掛了牌匾,上書「繞樑」二字。
「看名兒就知道是綠綺姑娘的居處。」樂欣然隨口道。
「小娥,請問李先生住在那兒?」蕭劫倒是並不關心其他,等到了綠綺門口,這才問。
「是那個整天只知道喝酒的李先生麼?」小娥問。
「對,他一直住在添香院,我就是來找他的。」蕭劫點頭。
「只和我家姑娘隔了一個園子呢,蕭爺您過了那彎翠湖就能看到一個兩層的小閣,李爺就住那兒。」小娥指了指西南方向。
「欣然,你去和綠綺會面吧,我去找太白。等下你也過來一趟。」蕭劫說完,自顧走了,也不等樂欣然反應。
感情,蕭劫是來辦正事兒的。自己先前還對他想來聽綠綺撫琴有些不太樂意,樂欣然想,看來自己錯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