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樂欣然仍舊穿上太監服扮作小太監打掩護,悄悄隨蕭劫出了宮。昂琉也照例從龍首殿「翻牆」出去,沒有與二人同路。
來到宮外,找了隱蔽之處換上青衫男裝,一個俊俏的小郎君便又出現了。
與蕭劫緩緩行走在長安大街上,樂欣然此刻的心情頗為輕鬆。
自來了這個世界,算算時間已經過去了十日有餘。不但無驚無險,反而「收穫」頗豐,也讓樂欣然對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未來充滿了一些些的希望。
可不是麼,反正按蕭劫的話說自己穿越而來就是為了扳正歷史。到時候完成任務,回到自己的世界也不過才過了片刻時間,根本就不耽擱正事兒。打個比方,就好像自己額外獲得一段生命一樣,也像做了個夢,夢醒了現實還始終是現實。
正胡亂想著,樂欣然又一眼瞥見了上次路過的打鐵攤子。
「蕭劫,你等等我。」樂欣然沖身前喊了一聲,便轉頭進入了鐵鋪。
一進屋,一股燥熱感撲面而來,讓樂欣然有些措手不及。
「客官要買什麼在屋外挑選吧,屋內太熱。」打鐵匠看了樂欣然一眼,又埋頭繼續鑄劍,也不理樂欣然。
「呃,這位師傅」,樂欣然強忍住熱浪靠近鐵匠「我的劍豁了個小口,可以幫忙補補麼?」
聽其這樣說,鐵匠抬頭,丟了鑄到一半的劍在一旁,扯了一方布帕擦了擦手,這才對樂欣然道「給我看看。」
點頭,樂欣然抽出腰間的彈簧劍,甩開,這才遞給了鐵匠。
拿起劍在手,鐵匠仔細地看了看鋒口,又升出手指彈了彈劍身,半晌才抬頭道「公子這劍如此鋒利,我打了十年的鐵也沒見過這樣即柔韌且銳利的細劍。恕在下不才,無法修補。」
樂欣然聽了鐵匠的話很是失望,本來此劍乃精鋼所鑄,古人的鑄造水平怕是還未達到。
如此,只得就此作罷,樂欣然對鐵匠點點頭,這才出了鑄劍坊。
出來正好看到蕭劫等著自己,一臉疑惑。
「走吧,餓死我了。」樂欣然沖蕭劫淺淺一笑,便走到了前面。
……
此番來了德福樓不比上次。蕭劫直接帶了樂欣然上到三樓頂兒一個名為「秋菊攬月」的包廂。
包廂佈置的極為雅致,牆上掛了整幅的黃色粉菊花水墨彩畫。點點鵝黃配上漆黑的傢俱木件,透出一股沉穩瀟灑的美。
「好漂亮!」樂欣然一進來,就對包廂讚不絕口。
「你喜歡就好。平素我和昂琉常來,都是要的『秋菊攬月』。」蕭劫一邊說一邊徑直入內坐下「不過,昂琉偏好『紫雲芙蓉』,確實比之這裡要奢華許多。」
「蕭爺,仍舊來壺雨前龍泓清口麼?」隨身進屋的店小兒滿臉堆笑地問。
「你想喝什麼茶?」蕭劫想起樂欣然對茶道頗有研究,便問。
聽見小二稱了『龍泓』二字。樂欣然問「請問是『獅、龍、雲、虎』那一峰的?」
「回這位小爺,本店在長安城可是數一數二的場子。自然是拿上好的『獅峰老井』來招待貴客。」小二轉而對樂欣然答道。
「嗯,那就上一壺吧。」樂欣然一聽竟是上品的「獅峰老井」,便連連點頭。
此時乃是唐代,龍泓自明代才改了名諱叫做龍井茶,能喝到早幾百年的龍泓,樂欣然不禁暗歎真是不虛此行啊。
「那龍泓竟還有這些講究?」蕭劫聽了樂欣然與小二對話,來了興趣。
「嗯」樂欣然點頭,緩緩道「古人云白雲山下雨旗新。說的就是龍泓茶!」
說起茶道和品茶,樂欣然是行家,自然隨口就來「龍泓,我們那兒的人叫龍井。傳說在三國時就已發現此泉。而明代,就是唐後幾百年的朝代,掘井抗旱時從井底挖出一龍形大石,則更名為『龍井』。龍井茶因有獅峰、龍井、五雲山和虎跑山4個不同產地而有『獅、龍、雲、虎』的品種區別。其中以則以『獅峰老井』風味最佳。」
蕭劫聽了淡淡一笑「平日來只是覺得龍泓味清淡適口,卻沒想還有這樣多的講究。」
「呵呵,品茶是一位,懂茶則又是一味。其間若少了任何一味,茶道就不圓滿了。」樂欣然笑道。
正說著,小二敲門又進來了,手裡拿了托盤,盤中放了一壺青瓷鮮茶,四個青瓷小杯兒。
「蕭爺,您今日帶的這位小爺似是個行家。且品品咱們店裡的『雨前雀舌』,若滿意了才好,若不滿意,咱掌櫃的說了,今日所點酒菜一律免了銀錢。」小二一邊說,一邊放了托盤在茶桌之上。
「兩位爺請慢用,等昂大人來了小的再進來為爺們點菜。」小二恭敬地又是一福禮,又出了門去。
「怎樣?光看不品,能知其一二麼?」蕭劫見樂欣然盯著茶杯不語,便問。
「所謂『雨前雀舌』指的便是谷雨前採摘的『雨前茶』。」輕輕端起茶杯在手,樂欣然抬首對蕭劫道「雨前龍井的葉芽比之清明前採摘的『明前茶』更為細嫩。沖泡以後,嫩勻成朵,葉似彩旗,芽形若槍,交相輝映,所以這種茶又叫『旗槍』。」
頓了頓,樂欣然對著蕭劫莞爾一笑「那句『白雲山下雨旗新』說的便是此茶。」
眼中帶著一絲欣賞,蕭劫也拿起了茶杯「今日與你飲茶,竟比那飲酒更加來的盡興。以茶代酒,我且敬你一杯!」
說完,蕭劫將手中茶杯舉起。
「說的好!其實,飲茶雖是清雅之事,但比之飲酒不知解意多少倍。」樂欣然也舉起茶杯,和蕭劫輕輕一碰。
將茶送到嘴邊,看著樂欣然一副陶醉的模樣,蕭劫只覺得今日飲茶竟比平日都要滋味甘美得多。
「上好的龍泓乃有有四絕,又是不可不表。」樂欣然滿足地放下茶杯,又接著道「便是色翠、香郁、味醇、形美。」
抬起手中茶盞,樂欣然低首含笑凝視,片刻才開口道「手中的這杯,觀其色,碧玉如翠;聞其香,宛如青蘭;品其味,清郁甘美;視其形,扁如雀舌。確實是上好的『獅峰老井』……」
「好!文靜今日聽了小兄弟一襲茶語,頓覺滿口生津,也要來討一杯以滿足口腹之慾啊!」
說話間,一位朗眉星目、儒雅俊逸的藍衫男子推門而入,對著樂欣然一拱手,滿面皆是驚異讚許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