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無所獲,樂欣然和蕭劫都有些提不起精神。懶洋洋地,悄悄地回到龍首殿,天色已然有些濛濛亮了。
回到臥房,樂欣然合衣便躺下了,極度睏倦的眼皮耷拉下來,不一會兒便沉沉入睡……
「篤篤篤」一大早,繁漪閣就響起了敲門聲。
……
「公主!公主!」
睡得迷迷糊糊地聽到敲門聲,樂欣然只得睜眼,皺眉道「進來吧。」
「吱嘎——」
粉黛丫頭應聲而入,面帶喜色地衝到月薪然跟前,嚷嚷道「公主,皇上那邊來旨了,國師讓奴婢請您去一趟呢。」
「什麼紙?」樂欣然腦子還在迷糊中,茫然地問。
「嘿嘿,您過去就知道了,皇上的旨意總算是下來了,宮裡又要熱鬧了呢!」粉黛看起來好像很興奮的樣子。
「公主,您今日一定要穿得莊重些,接了旨或許就要去內苑了,那可比不得平時。」
粉黛一邊嘮叨著,一邊打開衣櫥,幫樂欣然挑起了衣服。
還是年輕人精神好啊!
樂欣然很不自願地坐起身來,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這才精神了一些。
「公主,這件粉紫的衣裳可好?」粉黛挑了件淡淡地染著紫色水紋的衣裳遞到樂欣然面前。
也懶得看,樂欣然點了點頭,便直接換上了。
梳洗完畢,樂欣然習慣性地拿起了彈簧劍插在腰間。
「公主拿的是什麼呀?看起來像是一截竹子。」從前日就發現了這個怪東西,粉黛也沒問,見樂欣然好像走哪兒都帶上,忍不住這才開口問道。
「它」樂欣然將其攤在手裡,輕輕地摸挲了一下,有些悵然道「它是唯一能提醒我記得回家的東西。」
彈簧劍是樂欣然在大學城外的一個小攤兒上買的。很便宜,就一百來塊錢。巧妙的是,此劍收起時極短,大概就比一隻鉛筆長不了多少,形似一截細竹。劍多半是精鋼鑄造,打開後,卻又薄又長,極適合樂欣然這樣的女子使用。
看出樂欣然說起那截「細竹」有些微微的傷感,粉黛趕緊道「公主,只要皇上允許,您是隨時可以回老家省親的呀。」
搖搖頭,樂欣然沖粉黛一笑「是麼?粉黛老家呢,在哪兒?」
聽到樂欣然問,粉黛竟撅起小嘴兒,嘟囔道「奴婢生下來就是這大明宮裡的人。父母都是掖庭的罪人,所以……」
見素來伶俐開朗的粉黛說起自己的身世如此委屈,樂欣然心下一酸,上前曲腰,輕輕拍了怕粉黛的頭「丫頭,你至少還能見著父母啊,我卻不知道何時能回家……」
「公主,您待粉黛這樣好,粉黛好高興啊。」粉黛說著,揚起圓嘟嘟的小臉兒,瞬間又笑了,彷彿忘記了剛才的不快,「公主您也別傷心,粉黛相信公主一定能回家的。」
看著眼前這張無邪的笑臉,樂欣然心情也好了許多,點點頭,說給粉黛也是說給自己聽「我一定會回家的!」
一路經過龍首池來到龍首殿,發現蕭劫已然等在了殿外。
「快些進來吧。」見樂欣然來了,蕭劫對其點點頭,這才轉身進去。
心中有些嘀咕,樂欣然見蕭劫面色很是嚴肅,劍眉蹙起,隱隱中也有了些不安。
「玉真公主接旨——」
李公公見樂欣然來了,便攤開了手中明黃的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大唐聖女樂欣然,即日起可隨意進出內苑。八月十五中秋月明前助太子楊暕選出太子妃,欽此——」
什麼!
樂欣然猛地抬頭,一臉詫異地看了看李公公,又一臉詢問地看了看蕭劫。
蕭劫進抿著嘴唇,示意樂欣然稍安勿躁,先接旨。
無奈地起身,樂欣然有些猶豫地雙手接過明黃的聖旨「謝皇上——恩典。」
「玉真公主,您一來就接了個美差,小李子恭喜您了。」李公公諂媚地一曲腰,滿臉笑意。
蕭劫從懷裡掏出一錠金子塞到李公公手裡「李公公,玉真公主初來乍到,等進了內苑還要靠您多多關照才是。」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李公公不露痕跡地接過金錠,趕忙道「既然如此,小的就先告退了。明日一早會有轎子來迎接公主,請公主做好準備。」
說完,對著樂欣然和蕭劫福了一禮,李公公這才退下了。
待李公公走了,樂欣然有些生氣地看著蕭劫,半晌冒出一句「我不想替那個什麼太子選妃!」
「這由不得你不去。」蕭劫也是有些無奈,走到茶桌前坐下。
「那個太子有病啊,沒事兒在貓身上抹什麼毒,還一臉女人相。讓我天天對著他,不如死了算了!」樂欣然嘴裡不願意,可心裡也清楚,聖旨都下了,估計自己也沒什麼反抗能力了。
也給樂欣然斟了茶,示意她過來坐下,蕭劫這才緩緩道「太子楊暕,在本朝是一個謎一樣的人物。其實,一早他並非是太子,而是他的大哥楊昭,曾經的元德太子。」
「元德太子楊昭?」樂欣然隱約覺得好像有些記憶被喚起。
「對,楊昭前些年得急病薨了,死時才被追封的元德太子。那時的齊王,如今的為太子,但楊廣最寵愛的二字卻並非是楊暕,而是三子楊杲。」
「杲聰令,美容儀,帝有所制詞賦,杲多能誦之。性至孝,常見帝風動不進膳,杲亦終日不食……」不知不覺間,樂欣然竟緩緩啟唇,頌出了剛才那段極為拗口的話。
只覺背上寒毛直立,看著蕭劫莫名的表情,樂欣然苦苦一笑「很可怕吧,我也覺得。有時這些句子會不經過大腦地就這樣出來了,就像印在我記憶中被喚醒一樣。」
皺著眉,蕭劫伸手拉過樂欣然的手腕,瞇著眼靜靜地將三指搭在樂欣然的手腕上。
片刻,蕭劫睜眼,有些意味深長地看著樂欣然「或許,你真是上天派來拯救歷史的。你和前面兩個樂欣然果然不一樣,你的脈氣裡有一股平和中正的氣息。正是這股氣息讓你舞劍時有了行雲流水的高水之姿,也正是這股氣息可以指引你找到潛藏在李世民身邊的關鍵人物!」
望著樂欣然眉間的紅痣,蕭劫覺得有些奇怪「我能觸碰一下你眉間的紅痣麼?」
點點頭,雖然不知為何,樂欣然還是答應了。
再次閉眼,蕭劫抬起右臂,伸出右手,緩緩地將手掌貼在了樂欣然的額頭。
只覺一股極為溫暖的氣流瞬間包裹住了全身,樂欣然也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任由自己的額前被蕭劫輕輕地撫摸。
半晌兒,蕭劫睜眼,眼中閃過一絲深意,嘴角勾起一抹極為淺淡的笑意「果然。」
注
元德太子楊昭,584-0年。隋煬帝長子。大業元年立為皇太子。有武力,能開強弓。自奉儉樸。卒,謚「元德」。長子楊倓(03-8),字仁安,受煬帝寵愛,封燕王。與煬帝同在江都被殺,年僅十六。次子楊侗,字仁謹,初封越王。隋末留守洛陽。煬帝死,段達等擁立其稱帝。召李密拒宇文化及。王世充執政少先隊員敗李密,自立,被殺,臨死拜佛,願從此不生於帝王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