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戎 裂土之謀 第四十三章潛流暗湧(上)
    [SOHU廣告][百度廣告][智源廣告][阿里廣告][Google廣告]路上盧克忠對楊樸道:「你在會寧一事,大遼士子多有知曉,若以楊樸之名現身,只怕會被人識破。不如潛伏城中,趁機謀事。如何?」

    楊樸答應了,忽而想起一事,心道:「你說我在會寧一事大遼士林多有知曉,然則你自己豈不是也早就知道?在曷蘇館時我還以為你是被我說動,原來卻是早有此心,只是趁機借我過橋!」想到這裡心裡冷笑,口中卻不道破。

    兩人進入遼陽府以後,楊樸另有去處,並不住盧克忠家。原來劉介和趙觀在遼陽府都有重要據點,楊樸出發前楊應麒便打過招呼,趙觀劉從連千里越境的事情也敢做,何況在偌大的遼陽城藏一個人?

    盧克忠和楊樸約好聯絡方式後,便來見同僚打聽消息,此時金主對高永昌「不許聯手、只許歸降」的消息已經傳來,而高永昌皇帝夢正濃,哪裡肯答應!盧克忠見一切和楊樸所言若合符節,北歸之心更為堅定。不多時高永昌宣見,盧克忠不說曷蘇館事,先詐道:「此次去曷蘇館,無意中卻打聽到一個天大的消息!」

    高永昌問是什麼,盧克忠道:「高麗人對遼東也動了心思,興兵五萬,要來犯我東京!」

    高永昌大驚,盧克忠又道:「微臣到曷蘇館之時,高麗也派了密使,許諾了曷蘇館人不少好處,要他們起兵呼應。他們行動雖然隱秘,卻仍被微臣窺破機關,微臣當機立斷,以好言語先將曷蘇館部穩住,又使計誇耀我大元兵威,又令曷蘇館上表示忠。如今東南局勢暫時無變,只是當此之時,似不宜對曷蘇館人索求過甚,否則容易讓他們倒向高麗!臣以為眼下宜以羈縻之策,令胡十門作為遼陽與高麗之緩衝。待契丹事畢,再作打算。」

    高永昌大喜,嘉獎了盧克忠,忽然急報傳來:「金人引兵南下,不知何意!」

    高永昌忙問道:「有多少兵馬?」

    「金軍偵騎四出,我們不敢靠近。但遠遠望去都是殺氣。」

    高永昌又問道:「打聽到都有哪些將帥了麼?」

    「主帥是女真勃極烈斡魯,副帥是金國駙馬折彥衝!」

    渤海君臣一聽這話更慌了!盧克忠心道:「楊樸果未騙我。」

    群臣正慌亂,又有諜臣來報:「大遼興兵來犯,號稱五萬。」

    高永昌忙呼且罷朝議,又命人傳令整軍備戰,戒盧克忠等「不得將高麗來犯之事外洩」。

    遼金兩路來犯的消息一傳開,遼陽府登時人心惶惶。不過聽說會寧漢部是這次金軍的主力後,許多渤海人又起了僥倖之心。這幾年漢部對渤海人頗為優待、不視為外人的事在大遼各地多有傳聞,許多人甚至說漢部的首領其實都是渤海人,因此聽說漢部南下,都盼望金軍戰勝遼人,那樣無論高永昌是勝是敗他們都有一條活路。

    盧克忠眼見人心如此,知道高永昌必敗無疑!問題僅在於開到城下的是契丹還是女真而已。

    數日後消息傳來:金軍遼軍遇於沈州,遼軍望風潰敗,漢部先鋒衝入沈州城內,城中兵民盡降。盧克忠聽說後趕來朝見,只見高永昌已經連剛打造好的龍椅也坐不住了,畏懼之情現於臉上。

    盧克忠奏道:「金人此來,未必是戰。趁著還沒和我軍接鋒,趕緊派人勞軍,或許可以化干戈為玉帛。」

    這句話正中高永昌下懷,當下命他持金印、銀牌,上表願去帝號稱籓。盧克忠領命出來後,秘密請見楊樸,楊樸道:「你持我書信去見折大將軍,我仍留遼陽,以作內應!」

    盧克忠也等不及第二日便出城,走了兩日便遇見北軍前哨,卻原來是曹廣弼派出的偵騎。他說明是使者,偵騎將他送到中軍已是隔日。盧克忠打聽得護送自己的是漢部兵員,未見主帥,先出示楊樸交給他的信物求見折彥沖。那兵員持了信物,沒多久來請,態度客氣多了。

    盧克忠步行入中帳,一路見兵甲光芒耀日月,士氣卷塵沖長天,心道:「這樣的武功!高永昌如何能敵!」

    進了大帳,只見上面坐著五人,最中間那人不過二十出頭,顧盼間卻有氣奪三軍之勢;左邊一個中年,沉斂韜晦,不測深淺;這中年下手一個青年,身穿鎧甲,頭上卻結著儒巾,不像戰將,卻似一個書生;右邊一個年輕將軍,一張臉就如同是用鐵木雕刻出來的一般,脖子上一塊青色胎記,一言不發卻令人凜然不敢冒犯;他下手那人一身胡人打扮,目光一掃,竟讓盧克忠背脊冒出一陣冷汗。

    盧克忠膝蓋一軟,跪下呈上楊樸的書信。

    這五個人,便是折彥沖、狄喻、曹廣弼、楊開遠和蕭鐵奴。此次南征,漢部精銳盡出。不但如此,工兵伍中甚至藏著不少非為戰爭而來的農工醫士。楊應麒沒有明說,但曹廣弼等卻都隱約猜到他的打算。

    折彥沖取了盧克忠的信看了,說道:「盧先生是楊先生引薦的良才,不必多禮,快坐下吧。這帳裡都是自己人,大家以後要一起做事,我來給你介紹一下吧。」

    盧克忠連道不敢,折彥沖道:「不必這樣拘束。」當下給盧克忠一一介紹了狄喻等人,又對他們說了楊樸信中之意。

    曹廣弼問盧克忠道:「高永昌是真要投降麼?」

    盧克忠道:「未必!此人好行險,又圖僥倖——是個不見黃河不死心的人。大金軍威天下,行速如神,這麼快就打下沈州,一戰擊退契丹,這都是他始料未及的。或許他要借此爭取時日,整軍備戰。」

    蕭鐵奴冷笑道:「就算他是真的要降,我也不讓。好容易等到一個廝殺的機會,豈能因一紙降書就罷手?」

    曹廣弼問道:「高永昌能打退遼人,是僥倖還是他真有那個實力?渤海人有那麼善戰麼?」

    盧克忠道:「契丹渤海,以戰鬥論不過五五之數,因高永昌佔了地利,又是背城而戰,渤海兵士氣高漲,所以能勝。」

    曹廣弼又問:「此去遼陽府,道路是否難走?高永昌還有什麼天險可以依憑麼?」

    盧克忠從懷中取出一幅圖來道:「此去遼陽府道路,盡在此圖之中。」

    曹廣弼接過看了一下,見上面不但有山川地形,還有高永昌的軍備分佈,點頭道:「可比應麒給的詳細了不少。」

    折彥沖從曹廣弼手中接過看了,笑道:「東京在我等囊中了。開遠,給應麒寫封信,告訴他情況。」

    又對盧克忠道:「你也別回去了,免得被高永昌識破降罪。我會對外宣稱將你扣留。你不熟軍旅之事,這次且作嚮導。待疆域略定,再去幹內政——我們會打仗的人不少,會理財治國的文臣可缺得很哪!」

    盧克忠又道:「遼陽府內,士子頗多,還請大將軍破城之時優容幾分,以備將來。」

    折彥沖笑道:「我漢部除了打仗,輕易不殺人。只要是人才,我們歡迎還來不及,不會加害的。」

    盧克忠大喜,又道:「我已經列了一個名單在楊樸之處,只是事情機密,一時不敢去聯絡。」

    折彥沖道:「楊樸既在遼陽城內,想有安排。鐵奴,你若衝進城時留手些,別亂殺人。」

    蕭鐵奴哈哈一笑道:「我理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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