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室軍成片成片的倒下,地上的碎肉越積越多,越積越厚,耶律洪基看在眼裡,心疼得不得了,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拽著他的心狠狠撕裂一般。
皮室軍是遼國最為精銳的軍隊,個個千挑萬選,身經百戰,就是整個遼國也才不過幾萬人罷了。每一個都是寶貝,一下子損失這麼多,耶律洪基哪能不心疼的。
心疼歸心疼,還是有值得欣慰處,那就是皮室軍沒有人後退,沒有人害怕,哪怕是明知道衝上去是送死,他們也沒有後退,哪怕是一點點
皮室軍的勇悍,吳驥算是真正領教到了,他們衝將上來,給陌刀成片成片的收割,不論他們如何努力,都不能逾雷池一步,可是,仍是沒有人露出怯意,哪怕是一點點,前面的一死,後面的義無反顧的就撲了上去。
前面的一死,後面的就補上,沒有任何猶豫。如此勇悍的軍隊,吳驥是第一次遇到,看得心驚肉跳。
真正的勇士,要求不怕死,卻不是送死。陌刀凌厲無匹,銳不可擋,血肉之軀根本就抵擋不住,這點,在唐朝數百年的輝煌中早就證明了的,皮室軍如此衝上來,那無異於送死。明知道是死,還如此衝上去,不知道是皮室軍勇悍,還是愚蠢?
「我的天遼狗是活膩了?送死都如此一往無前」李明初看得心驚肉跳,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一雙眼睛瞪得滾圓:「要是別的遼狗,遇到這種情形,早就逃得沒影了,誰還來送死呢?」
「要不是我親眼看見,我也不會相信」吳驥點點頭,歎息一聲,道:「不怕死與送死是兩回事。若我是耶律洪基,我會果斷的命令皮室軍撤走,另想他策。這樣打,純粹就是蠻幹」
「耶律洪基就是一根筋遼狗死得越多越好」李明初眼中光芒閃爍,皮室軍死光死絕是最好。
「殺光南人」皮室軍久攻不下,不僅沒有懼怕,反而氣勢更足,吼得更加響亮了,打量著宋軍,就像獵人在打量獵物似的。
這種眼光,這種神情,在以往的戰場上,是遼軍的普遍眼光。那時節,遼軍真的是獵人,而宋軍是獵物。
如今,無論皮室軍如何勇猛,如何不怕死,卻是不能逾雷池半步
「殺光遼狗」宋軍絲毫不示弱,吼得山響,手中的武器狠狠朝皮室軍身上招呼。
一邊吼「殺光南人」,另一邊吼「殺光遼狗」,兩邊互不相讓,就跟拉歌似的,誰也不甘示弱,吼聲此起彼伏,響徹九天。
「騎兵,出動」吳驥打量著戰場情形,右手一揮,果斷的下令。
「遼狗還沒有敗呢,怎生就用騎兵了?」李明初有些不解,驚訝的打量著吳驥。
「等到遼狗敗退就來不及了」吳驥眉頭一挑道:「皮室軍雖然不怕死,耶律洪基卻不可能讓他們死得太多,一定會下令撤退,我得先用騎兵切斷皮室軍的退路,不能讓皮室軍跑掉。」
皮室軍雖是遼國最為精銳的軍隊,卻是很少出現在戰場上,更多的是一支威懾力量。像眼下這般,皮室軍在戰場衝殺的事情,在遼國一百多年的歷史上也沒有幾次,若是讓皮室軍跑掉了,那就是錯失良機,吳驥會把腸子悔青。
幹掉皮室軍,不讓他們縮回去,這就是吳驥的想法
「下令,撤」果然,就在吳驥剛下達命令的時候,耶律洪基就下令皮室軍撤退了。
皮室軍戰力驚人,卻是太過金貴,絕不能損失得太多了。經過這一戰,耶律洪基算是明白了,宋軍的戰力太過強悍,就是皮室軍也是奈何不得,已經沒必要再打下去了,當以保全皮室軍為上。
他的處置很果斷,就是有點晚,他的命令剛剛下達,只聽「隆隆」的蹄聲響起,只見宋軍騎兵潑風般衝了出來,對著皮室軍的後背就穿插上去了。
要是皮室軍的後路給切斷了,那還得了?皮室軍能撤回去的就不多了,耶律洪基哪會讓這種事情發生,他下令,要強弩射殺宋軍騎兵。
強弩的威力很大,一旦發威,必然要給宋朝騎兵製成巨大的殺傷,撤回皮室軍就是必然了。可惜的是,這事吳驥早有料算,宋軍的騎兵一分為二,一部分直插皮室軍後背,一部分直撲強弩。
強弩的弩矢酒杯粗細,丈多長,一旦射出,血肉之軀根本就擋不住,讓強弩不能發威,至關重要,執行這任務的是周威。他指揮宋軍騎兵潑風般衝將過去,迎接他們的是皮室軍的騎兵。
皮室軍的勇猛是不用說的,他們的騎術非常精湛,排著整齊的陣勢,排山倒海般的衝來,威勢驚天,殺氣騰騰。
「哼比騎射,大遼的勇士會輸給南人麼?」耶律洪基望著疾衝而去的皮室軍騎兵,大是得意。
契丹人是遊牧民族,自小生長在馬背上,騎射嫻熟,比騎兵他們不會輸給任何軍隊,哪怕是唐朝大軍,他們也是不懼。
然而,戰事的進展,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皮室軍的弓箭還夠不著宋軍騎兵時,宋軍騎兵的手弩就發威了,鋪天蓋地的弩矢射來,把皮室軍騎兵給覆蓋了。
儘管皮室軍有精甲在身,仍是擋不住弩矢,中箭落馬者不在少數。好在,皮室軍勇悍,雖然傷亡不少,卻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混亂,依然陣勢整肅,排山倒海般衝向宋軍騎兵。
冒著如雨的弩矢,皮室軍騎兵好不容易衝到弓箭程射,彎弓搭箭,勁矢對著宋軍騎兵射去。和適才的情形如出一轍,不少宋軍騎兵中箭落馬,死傷不少。
宋軍雖有傷損,卻是沒有絲毫懼怕,氣勢如虹,殺聲震天,對著皮室軍騎兵衝去。
兩軍在對沖中對射,死傷無數,中箭落馬者不在少數。最後,雙方不約而同的收了弓弩,皮室軍騎兵拔出彎刀,高舉著,大吼起來,要殺光南人,一往無前的衝上去。
然而,讓他們意外的是,宋軍騎兵並沒有拔出斬虜刀,而是手端長槍,對著他們衝來。
不計其數的長槍,寒光閃閃,整整齊齊,就像欲擇人而噬的毒蛇似的,閃亮的槍尖就像毒蛇的蛇信,讓人生寒。
「不好」耶律洪基對皮室軍的騎兵擁有絕對的信心,相信絕對會壓著宋軍騎兵打,可是,一見長槍出現,就知道大事不妙。
果然,只見宋軍騎兵端著長槍,義無反顧的對著皮室軍騎兵衝去,長槍狠狠捅在皮室軍騎兵身上,把他們挑落馬下。
「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成一片,不計其數的皮室軍騎兵中槍落馬,非死即傷。未死的,不住翻滾,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槍尖不住顫抖,就像飽飲鮮血的毒蛇在歡快的擺動尾巴,駭人心魄。
儘管皮室軍騎兵的陣勢整齊,在遭到如此猛烈的打擊後,也是不得不混亂了。戰場上的小混亂,往往要演變成大混亂,甚至大潰敗。
正是基於這種認識,吳驥才給宋朝騎兵裝備長槍。裝備長槍的目的並是要殺多少敵人,而是給敵人製造混亂,使宋軍騎兵在接下來的砍殺中站在更高的起點上。
這混亂一起,正是宋軍騎兵痛下殺手的良機,拔出斬虜刀,對著皮室軍騎兵就砍殺起來。他們的刀法絲毫不在皮室軍之下,再有斬虜刀的銳利,還有他們剛剛搶佔的先機,這一砍殺起來,如虎入羊群,皮室軍的騎兵儘管精銳,卻是抵擋不住了,在宋軍騎兵的衝殺下,節節後退,混亂越來越大。
「這不可能不可能」耶律洪基把戰場情形看在眼裡,不由得尖叫起來。
騎兵是遼國最大的優勢,一百多年來,遼國之所以能壓著宋朝打,就是因為遼國擁有精銳的騎兵。宋朝一提起遼國的騎兵,是聞風喪膽,沒有人敢與遼國鐵騎正面抗衡。
儘管耶律洪基知道宋軍今非昔比了,要讓他相信宋軍騎兵能壓著皮室軍騎兵打,真的很難,他寧願相信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也不會相信這是真的。
「一定是我看錯了」
「是眼花了」
「眼花了」
不僅耶律洪基不信,就是一眾群臣也是不信,他們猛揉眼睛,以為看錯了。可是,一揉再揉,結果都是一樣,只見宋軍騎兵壓著皮室軍騎兵打,打得皮室軍騎兵沒有還手之力,節節敗退。
在這些人中,只有一個人相信這是真的,這個人就是韓舉了。他把情形看在眼裡,不住搖頭,暗中歎氣:「大遼稱雄的時代或許真的過去了大遼之所以能稱雄百年,那是因為南朝太弱了南朝大軍之所以不如大遼精銳,最大的一個問題就是沒有訓練出精銳的騎兵。南朝一提起大遼鐵騎,就以為不可抵擋,其實,那是自己嚇自己,把自己的膽兒給嚇破了」
想到此處,歎息之意更濃了:「匈奴是遊牧民族,難道還不強麼?他們自小生長在馬背上,可以在馬背上過一生,騎射嫻熟,一開始如大遼這般,壓著漢朝打。可是,到了漢武帝時,訓量了大量的騎兵,大漢鐵騎縱橫在大漠上,不可匹敵,最後把匈奴打得滅種了騎射是可以訓練的,再加了南朝雄厚的財力,發達的技藝,一旦組建騎兵,遠非大遼騎兵所能抵擋這個吳驥,非常了得,他看準了大遼的軟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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