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驥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這話一出口,城上城下的反應截然不同。王韶他們大笑不已,暢快萬分。他們知道吳驥能說會道,耍人有一手,卻是沒有想到,竟是如此耍人的。
「哈哈痛快痛快」周威撫著下額,笑得最是響亮:「你們說,耶律洪基會不會借皇位呢?」
「當然不會皇位能借麼?」皇甫嵩接口道:「吳都指揮耍人太厲害了,如此一來,耶律洪基非給氣得吐血不可。」
對於耶律洪基來說,這一口氣真的非同小可,差一點吐血。陣前勸敵,這是常有的事,被人喝罵一通,訓斥一頓,嚴詞拒絕之事,古往今來不知道有多少,若是吳驥直接拒絕,甚至喝罵一頓,耶律洪基也不會當一回事。
偏偏吳驥是如此戲耍他,這一氣能小得了?他深知吳驥的價值,許諾任由吳驥選官,卻是沒有想到,吳驥竟然要他的皇位,他這不是用熱臉蛋帖吳驥的冷面孔麼?
這太丟臉了比起給嚴詞拒絕丟臉百倍
耶律洪基臉色驟變,變得鐵青,死盯著吳驥,厲喝道:「吳驥,朕給你機會,你不要,莫要怪朕心狠」
「呵呵」吳驥大笑起來,道:「耶律洪基,你莫要自吹了,你再心狠手辣,又能奈我何?就連你的皮室軍,我也不放在眼裡,你能把我怎生了?」
「皮室軍?」耶律洪基臉色一緊,想起一千皮室軍給吳驥殲滅之事,不由得心頭一跳,道:「既然如此,你可敢與我打一仗?」
「你出皮室軍,我出歸信軍,我們在陣前較量一番。」吳驥非常爽快。
皮室軍是遼國最為精銳的軍隊,若是能殲滅了的話,的確是大好事。
「就打一仗」耶律洪基痛快的答應了。
對於遼國來說,這兩年的敗仗太多了,損失巨大,極需要勝利,若是能做到首戰告捷,對提振軍心士氣具有巨大的作用。
耶律洪基率人回去了。
「吳兄弟,有你的歸信軍出動,皮室軍肯定討不了好。」在所有宋軍中,最精銳的就是歸信軍了,他們是吳驥新戰法的最早使用者,遇到他們,皮室軍也只有吃憋的份,王韶他們大是歡喜。
「王樞密,要是我沒有料錯的話,我想耶律洪基不會出動皮室軍。」吳驥笑著搖頭。
「不會吧?他可是陣前答應了的。」周威他們有些難以置信。
「嗯,有理」王樞卻是精明人一個,微一凝思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不住點頭,道:「耶律洪基不明我們的虛實,不可能一來就派皮室軍出戰。雖說我們打了不少勝仗,可是,真正的對決還是不多,遼軍於我們的戰力瞭解不算深刻,耶律洪基一定會派出其他的軍隊作戰,為的就是多瞭解我們。」
「是呀耶律洪基雖是給我氣得不輕,卻是個精明人,斷不會為了爭一口氣而如此莽撞。」吳驥常肯定的道。
「耶律洪基是個精明人,雖然氣得不行,斷不會亂來。至於他答應用皮室軍出戰,不過是計謀,為的是要我們派出最精銳的歸信軍。」王韶大為贊同吳驥的判斷:「韓方,這一仗就交給你了。」
「謝王樞密」韓方大為振奮,一臉的喜色,好像打了一個大勝仗似的。
「哎呀王樞密,你怎能把如此好事交給他呢?」周威不幹了,埋怨起來:「這可是首戰呀。」
「要是我沒有料錯的話,耶律洪基不僅不會派皮室軍出戰,更不會派很精銳的軍隊出戰,韓將軍出馬,一定能做到首戰必勝」王韶右手一揮,韓方大步而去,率領軍隊出城迎戰。
再說耶律洪基回到遼軍,臉色鐵青,胸膛急劇起伏,恨恨的道:「吳驥,吳驥,你欺朕太甚了朕真心誠意要招降你,你竟然如此不給朕臉面,哼朕要你好受。」
「皇上,臣請戰」蕭律大步上前。
「退下」耶律洪基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道:「朕雖恨吳驥,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髓,朕卻知道,大遼還不是很瞭解宋軍,不知道這種新戰法,不必動用皮室軍,也不動用精銳大軍,派兩千人前去挑戰。」
「皇上,若是不派精銳的話,萬一……後果不堪設想。」蕭律很是不甘心。他說得很委婉,卻是誰都明白他的意思,那就是若是戰敗的話,對於遼軍的軍心士氣打擊很大。
「兩年來,大遼吃的敗仗很多,不在乎這點。若是能摸透宋軍的戰法,對大遼有著極大的好處。」耶律洪基的精明處展現出來了。
這兩年裡,遼國吃的敗仗太多了,就算損失兩千人,也不算什麼。至於對軍心士氣的打擊,比起摸清宋軍的情形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
若是能摸清宋軍的情形,就是損失上萬人,耶律洪基也願意。
蕭律不敢再說了,只得退下。一道旨意擲下,一支兩千人的遼軍開了出去。耶律洪基騎著戰馬,帶著群臣,前來觀戰。此戰極為重要,他要親眼目睹宋軍的新戰法。
雖然這支遼軍並不是精銳中的精銳,卻也是不錯,行列整齊,陣勢謹嚴,殺氣沖天。
對遼軍的表現,耶律洪基大為滿意,不住點頭。
再看宋軍,與以往大不相,陣勢厚重嚴謹,具有堅不可摧的氣勢,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座大山,不可撼動。
「南人真的變了怪不得能在兩年裡連敗大遼之軍。」耶律洪基把宋軍的陣勢一陣打量,越來越是驚訝。暗中有些後悔,自己也太后知後覺了,太小看宋朝了。若是他早知宋軍如此能打,他早就調集大軍,攻下歸信城,把宋朝新軍扼殺在搖籃中。
「殺」
讓人想不到的是,宋遼兩軍竟然不約而同的同時發起進攻。
遼軍怒吼一聲,彎弓搭箭,發起了衝鋒。遼軍不愧是天下精銳,這一發起衝鋒,聲響若雷,吼聲驚天,威猛不凡。
再看宋軍,在韓方的指揮下,以攻對攻,氣勢不僅不落下風,反而大佔上風。騎兵護住兩翼,陌刀手在中間,弩手緊隨其後,刀手護住。這一移動起來,就像一座大山,不可撼動。
「南人變了南人變了」
耶律洪基看在眼裡,眼睛瞪得滾圓:「要是在以往,大遼勇士發起衝鋒,他們早就抱頭鼠躥,恨不得爹娘多生兩條腿,有多遠逃多遠如今,他們絲毫不懼,竟然與大遼勇士對攻,以攻對攻上百年來,這種事情不是沒有,卻是不多」
由於宋朝太過腐敗,軍中貪污成風,搶功冒功之事層出不窮,導致士氣低落,軍心不振,將士們沒有必死之心,見了遼軍的影子就開逃。如今,宋朝新軍軍紀嚴明,整肅異常,有功必賞,有過必罰,沒有搶功冒功之事,軍心士氣大振,將士們不再像以往那般,見了遼軍的影子就開溜了。
相反,他們不僅不逃,反倒是視死如歸,視打殺遼軍為榮,不要說面對兩千遼軍,就是面對數萬遼軍,他們也敢衝鋒。
「南人的血性、膽氣給激發出來了」耶律洪基喟然一歎:「大遼之所以能壓著南朝打,就是因為南人的血性、膽氣給壓抑著。南人並非缺乏血性、膽氣,只是沒有激發出來罷了。一旦南人的血性、膽氣給激勵出來,將會是驚天動地」
雖然他萬分不願承認,卻是不得不承認。不要說秦漢之世,就是想想才過去的唐朝,唐軍膽氣過人,血性暴發,衝殺起來無堅不摧,那是契丹人的惡夢。武則天僅僅派了一旅偏師,就打得契丹人差點滅種。
戰事的進展如耶律洪基所說,宋軍將士們沒有人畏懼,他們一往無前,不可戰勝。先是用弩箭射殺,弩箭沒有停頓,一撥接一撥,遼軍傷亡慘重,死傷枕籍。
看著宋軍的弩矢不要命似的射來,耶律洪基不僅沒怒,反倒是不住點頭,道:「南人終於找回了他們老祖宗的看家本領」
不間斷射擊,不是吳驥的發明,是老祖宗的拿手好戲,只是宋朝給丟掉罷了。
弩矢過後,就是騎兵對攻。對騎兵,耶律洪基很有信心,心想遼軍人人都是騎射好手,還會怕了宋軍?可是,戰事的進展,讓他很意外,遼軍的騎兵根本就不是宋朝騎兵的對手,很快就敗下陣來。
契丹人是遊牧民族,自小生長在馬背上,可以在馬背上過一生,騎射之術天下無雙,連這都敗下陣來,不僅耶律洪基震驚,就是一陣大臣也是驚訝不置。
遼軍之所以在騎兵上敗下陣來,並不是他們的騎射不如,恰恰相反,他們的騎射之術不在宋軍之下。他們之敗,是敗在裝備不如宋軍,別的不說,宋軍的精甲就夠遼軍喝一壺的了。
等到陌刀發威時,那是一邊倒的屠殺,遼軍根本就擋不住了。
看著成片成片倒下的遼軍,耶律洪基腦袋發暈,宋軍的戰力也太恐怖了吧。對於陌刀,契丹人不會陌生,唐軍當年屠殺契丹人時,陌刀就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事隔幾百年後,陌刀再次出現在戰場上,遼軍哪能不害怕的。
這一仗的結果,沒有任何意外,遼軍給宋軍輕鬆全殲。
這還是王韶下令,沒有動用霹靂彈的情況下。這是首戰,也是試探之戰,沒必要把宋軍的霹靂彈暴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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