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
一陣如雷的蹄聲響起,震得地皮都在顫抖,冰雪飛濺,只見一隊遼軍直朝寶光寺馳來。
這支遼軍隊伍整齊,個頭極是高大,聲威不凡,正是皮室軍。皮室軍是遼國最為精銳的軍隊,是遼國皇帝的禁軍,每當皇帝出行,必有皮室軍護衛。
這次也不例外,耶律洪基騎在高頭大馬上,給皮室軍護衛在中間。此時的耶律洪基臉色發青,一雙眼睛發綠,碧幽幽的,再也沒了平時的龍虎之氣,氣色不佳,精神不振。
他緊抿著嘴唇,一語不發,凝視著前方,雙眉緊擰,成一個川字。
一眾大臣緊跟在他身後,沒有人說話,個個臉色難看,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新年裡,原本該好好歡喜歡喜,更別說還是攻宋之戰馬上就要開始了。對於宋朝,遼國君臣沒有一個人放在眼裡,只要遼軍出動,勝利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只是在於大小罷了。按理說,他們應該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然而,他們卻是如此一副樣兒,要不是親眼看見,任誰也不會相信。
這都是因為吳驥的一通賀禮,惹得耶律洪基暴怒。在大年夜攻下涿州不說,還斬下一千顆遼軍頭顱,連同耶律昭這些將領的頭顱一道送到寶光寺來,說是要送給耶律洪基的新年賀禮,任誰知道了都會氣個半死。
這是挑釁
這是輕蔑
是赤luo裸的抽遼國的臉
是對耶律洪基無上威嚴的踐踏
耶律洪基沒有當場氣死,算是他肚量大了。
吳驥這份賀禮,可是把遼國滿朝文武嚇了個半死。遼國自從創建以來,經歷了不少大風大浪,就從來沒有如眼下這般,給人如此挑釁的。更別說,涿州是堅城,從來沒有丟掉過,如今,給吳驥一舉攻下,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宋朝已經劍朝幽州了。幽州若是不保,燕雲必然不保。燕雲不保,意味著遼國會一落千丈,其實力會給大為削弱。
可是,這都不是讓遼國滿朝文武驚懼的。讓他們驚懼害怕的是宋軍強悍的戰力
涿州之堅固,不需要說的,就是出動十萬大軍強攻,也不見得能一舉攻下。可是,就是這樣的堅城,卻給吳驥一舉拿下,雖說是賺城,這也彌足驚人了。
更別說,涿州駐軍好幾萬,即使遭到突襲,斷不會連半個晚上都堅持不了。事實卻是如此,駐守涿州的幾萬大軍,愣是沒有堅持半個晚上,就給宋軍打得灰飛煙滅。這不是因為遼軍的戰力不行,而是因為宋軍的戰力太過強悍了。
如此強悍的戰力,只有唐軍才具備,就是說,眼下宋軍的戰力已經可以與唐軍媲美了。儘管如今的遼軍與唐朝時期大為不同,強悍了不少,遼國君臣卻是知道,遼軍的戰力仍是比不了唐軍。
如此一來,遼國君臣敢不驚懼麼?
驚懼歸驚懼,卻是嚥不下這口惡氣,耶律洪基決心要親眼看看吳驥送給他的這份禮物,帶著人馬趕來寶光寺。
其實,耶律洪基完全可以派人把這些所謂的禮物弄到他的行宮去。可是,此地不同,有著非凡的意義,是以他決定親自前來。
寶光寺離行宮並不算遠,沒要多少時間,一行人就趕到了寶光寺。遠遠看見給遼軍守衛著的車輛,耶律洪基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一拍馬背,疾馳而來。
來到近前,耶律洪基飛身下馬,快步來到車輛前,一個親衛就要掀起遮蓋的布,卻聽耶律洪基暴喝一聲:「滾」
喝聲如雷,震人耳膜,威勢不凡,親近嚇得不輕,逃也似的離開了。
耶律洪基上前,掀開布,只見滿車的人頭,刀口是新的,砍下沒多少時間。至於是不是遼軍的人頭,耶律洪基一眼就辨別清楚了,這些絕對是遼軍的頭顱,絕對假不了。
「耶律昭」
耶律洪基眼睛一掃,就看見了耶律昭的頭顱。只見耶律昭一臉的恐懼之色,一臉的不甘,一雙眼睛瞪得滾圓,怒視前方。
對耶律昭,耶律洪基很是瞭解,這是一個膽大過人的人物,要他如此驚懼難安,可見他經歷的事情有多恐怖。
「呼呼」
耶律洪基胸口急劇起伏,好似牛在喘息一般。
讀了吳驥的信,耶律洪基就相信此事不假,氣得不行。此時,他親眼見到吳驥送來的禮物,心中的難受再度湧上來,他的胸膛都快氣炸了。
「噗」
耶律洪基嘴一張,就是一口鮮血吐出來,身子搖搖晃晃,就要摔倒。幸得韓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
群臣檢視著這些頭顱,個個一臉的驚懼之色。這些是正宗的遼軍人頭,沒有一顆假的,他們看著人頭,彷彿看見宋軍的屠刀在砍殺遼軍一般。
不,準確的說,是宋軍的屠刀劈面朝他們砍來
「寶光寺」
就在群臣驚懼之際,只聽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響起,只見耶律洪基一雙眼睛瞪得滾圓,盯著寶光寺,直接石化了,一動不動,要不是他的胸口急劇起伏,氣息粗重如牛喘氣,一定把他當作了雕像。
「寶光寺?」
「這有何干係?皇上用得著如此生氣麼?」
契丹人信佛,對佛寺保存得很好,不敢有絲毫冒犯之心。可是,此時的耶律洪基瞪著寶光寺,一雙眼睛似欲噴出火來,打量著寶光寺就像在瞪著仇人似的。
一眾大臣不由得納悶了,這佛寺又怎生招惹了他?
「閉嘴」
蕭律是都元帥,長年坐鎮於幽州,當然知道原因何在,大聲喝斥起來。
「蕭大人,這是為何呀?」一眾大臣摸不著頭腦,很是奇怪,不得不問詢一句。
「這個……」蕭律打量了一眼耶律洪基,卻是不好回答了。
他知道原委,卻是不敢說,怕刺激耶律洪基。耶律洪基今天氣得不輕,吐了很多血,若是他再說出來,那不是狠狠抽他的耳光麼?他一定會再度吐血的。
「說給他們知曉」
就在蕭律猶豫著,要不要說的時候,只聽耶律洪基說話了。耶律洪基不住吸冷氣,強迫自己平復下來,卻是無論如何不能平復,反倒是越來越怒,又差點吐血了,打量著寶光寺的目光更加仇恨了。
「各位大人,事情是這樣的。」蕭律應一聲,面對群臣,不得不細說經過:「吳驥把頭顱放在此處,其用心險惡,是對大遼的挑釁,是對大遼的侮辱,是對大遼的輕蔑……」
一張口就是一連串的大罪扣在吳驥頭上。這些都是廢話,吳驥攻佔了涿州,還送來這麼多的人頭,只要不是豬,都知道這是挑釁,這是侮辱。
蕭律不卻理睬群臣怪怪的臉色,接著道:「這事就要從當年趙匡義北伐說起。」
「和趙匡義有關?」群臣更加不理解了。
「趙匡義在滅了北漢之後,自以為武功蓋世,不把大遼放在眼裡,率領數十萬大軍北伐,妄圖一舉收回燕雲十六州,真是狂妄」蕭律嘴角一裂,很是不屑的道:「耶律斜軫元帥足智多謀,不與之硬拚,yin*趙匡義北上,直抵幽州城,再伏兵四起,一舉擊敗趙匡義,趙匡義不得不乘驢車而逃。你們可知,趙光義當時在哪裡指揮進攻幽州的麼?你們可知趙匡義在哪裡乘驢車而逃的麼?」
話都說到這程度了,只要不是豬,都能明白,不需要蕭律再說了。
「寶光寺」群臣總算是反應過來了。
「沒錯就是寶光寺」
說話的是耶律洪基,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調整,總算是把一口怨氣壓了下去,略略平復下來,轉過身來,打量著群臣,道:「吳驥把大遼勇士的頭顱放在這裡,那就是在告訴朕,南人如今要雪恥,要報仇,要收復燕雲十六州」
寶光寺是宋太宗駐蹕之處,是宋太宗逃跑之地,是宋朝的恥辱。如今,吳驥把人頭放到這裡,那就是一個信號,一個極其強烈的信號,宋朝要雪恥,要報仇,要打進幽州,要收復燕雲十六州的信號。
「南人可惡」
「南人癡心妄想」
「一定要狠狠教訓南人」
吳驥這一舉動,狠狠的刺激了遼國君臣的神經,他們要不憤怒都不行。
把遼軍的頭顱當作新年賀禮送來,這本身就讓人不能接受,遼國君臣氣憤不已。更別說是放在遼國的榮耀之地,其挑釁意味更加明顯。
想當年,耶律斜軫打敗宋太宗,來到此處,是何等的意氣風發,那時節,遼國舉國歡騰。而眼下,耶律洪基君臣來到這裡,卻是怒氣噴發,氣得不輕,這諷刺意味相當的強烈。
「大遼的勇士們,你們能容忍南人的挑釁麼?你們能容忍南人的侮辱麼?你們能容忍南人的諷刺麼?」耶律洪基是天生的演說家,幾句話說到群臣的痛處了。
「不能」
「不能」
「不能」
驚天動地的吼聲響徹天際,直上雲霄,徹得九天這上的浮雲為之碎裂。
「大遼的勇士們:朕命令你們,拿起彎刀,背上弓箭,騎著駿馬,殺向南朝」耶律洪基猛的拔出彎刀,朝南一揮,刀光閃耀,氣勢威猛:「大遼的勇士們,用你們的彎用砍下南人的頭顱用你們的弓箭射穿南人的胸膛大遼的勇士們,殺光南人,迫使南人的妻女在你們懷裡痛哭」
「殺光南人」
驚天動地的吼聲再度響起。
PS:人已經到了,這章是我擠時間寫的,今天就這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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