陝州,保州,姚家軍駐地,正在舉行一場盛大的迎新宴會。
姚家老一輩以姚古為首,年青一輩以姚平仲和姚友仲二人為首,還有一眾將領。可以說,濟濟一常,很是熱鬧。
席間,吃肉喝酒,談天說地,好不快活,氣氛熱烈,一派歡慶景象。
作為軍人,他們最關心的是眼下北方的戰事,在說笑一陣後,自然而然的就扯到了北方戰事上。將領們充滿疑問,所問的問題與種家軍的將領差不多,姚古的回答與種諤大致相當,他也認為,眼下宋朝最好的辦法就是依據堅固的城池進行防守,消耗遼國的有生力量,再待機而動,若是有機會就進攻涿州,運氣再好點,就打進幽州,收復燕雲十六州。
這番說話自然是引得一片讚譽聲。這不是拍馬屁,而是姚古的剖析很精闢,是最為穩妥的法子,由不得眾人不讚。
「報,汴京軍令十萬火急」
就在眾將讚譽聲中,一個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兵士衝了進來,把軍令呈上。
「這時候來軍令?必是天大的事情難道遼狗打進來了?」眾將猜測多端,眼睛瞪圓,打量著姚古。
大年夜到來的軍令,必然是非同小可,很可能是遼國打進來了,姚古也是嚇了一大跳,忙接過一瞧,眉頭一挑,道:「莫要亂猜,遼國沒打進來。」
「呼」
眾將長吁一口氣,他們最擔心的就是北方的安危,只要遼國沒有打進來,萬事好說。
「這是三發一至,還要等另外兩份到了,才能知曉。」姚古把軍令一晃,笑道:「真是怪了,這軍令是官家親手書寫的,必是天大的事情。何事如此重大,要讓官家親手書寫?而且,早不來,晚不來,在大年夜傳到」
這問題還真不是那麼容易想得明白的,一眾將領不由得猜測起來,姚友仲眉頭緊擰著,陷入沉思。
姚平仲卻是不管這些,只管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好不快活。一時間,他的吃喝聲最為特別,引得眾人矚目,姚古冷哼一聲:「平仲」
姚平仲嚇了一大跳,不敢再吃喝,假裝思考問題,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乖巧樣兒。
姚古把軍令一瞧再瞧,卻是找不到半天蛛絲馬跡。三發一至,本身就是為了保密,只要缺少一份,都不可能知曉,唯有三份到齊,才能明白原委。儘管姚古足智多謀,也是猜不透,眉頭擰得更緊了,成了一個川字。
時間在眾人的思索中度過,隨著一聲突兀的稟報聲,又一個累得直喘氣的兵士進來,把第二份軍令呈上。
姚古接在手裡,打量一陣,把兩份拼在一起,仍是不明所以,不住搖頭。
一眾將領眼巴巴的望著姚古,很想問個明白,卻是沒有人說話。
這事太讓人
焦慮了,姚古手指不住點著桌面,眉頭緊擰著,不住的左顧右盼,瞧他那副樣兒,是恨不得第三份馬上到來。
「你們這些人想甚想,依我說,不是遼狗打來了,就是大宋打過去了。」姚平仲本想吃肉喝酒,扮了一陣乖寶寶就受不了,信口開河。
「閉嘴」姚古輕斥一句,對這個養子,他還是很器重的,雖然遇事不太愛動腦子,打仗卻是一把好手,敢沖敢拚。
「爹,依孩兒說,與其讓遼狗打來,還不如我們打到遼境去。把涿州打下來,劍指幽州,比起讓遼狗打過來,划算太多了。」姚平仲憋屈了半天,哪會就此閉嘴的,信口胡扯:「至少,不用死那麼多百姓,更不會毀那麼多的家園。要我統兵的話,我就會選在遼狗最想不到的時候去打。」
「哥,依你說,要甚時間遼狗最想不到呢?」姚友仲知道他在胡扯,刁難他一句。
「這個……最想不到的時候就是最想不到的時候。」姚平仲的話等於沒說,自我感覺臉上無光,虎目中精光暴射,還有一抹狡詐之色:「要我說,就眼下遼狗最是想不到大過年的,都在吃肉喝酒,誰會想在大過年的大宋之軍會殺將過來呢?嗯嗯,就是此時」
他給姚友仲刁難,為了圓謊,這胡話說得更大了,惹得一眾將領大笑起來。
「平仲,你你你,你就知曉信口胡扯」姚古是哭笑不得。
「啪」就在眾將的笑聲中,只見姚友仲右手緊握成拳,重重砸在桌上,杯盤碗碟亂濺,猛的站起來,大聲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他的聲音來得太過突兀,眾將聽得不明所以,目光齊刷刷的聚集在他身上。
「友仲,你明白甚麼了?」姚古對這個親子非常器重,因為姚友仲足智多謀,料事極準。
「爹,孩兒明白這道軍令是甚麼了」姚友仲的聲音很是激動,很是振奮:「大哥雖是信口開河,卻是提醒了孩兒。若是孩兒沒有料錯的話,此時此刻,大宋之軍正在涿州廝殺」
「不可能」
眾將一致反對,根本就不信。
「二弟,你莫要胡說大哥那是信口開河的。」姚平仲也覺得不可思議,忙著澄清。
「不」姚友仲卻是異常堅定,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爹,請容孩兒細說。要攻打涿州,最難的就是要一鼓作氣打下涿州。要不然的話,遼國援軍趕到,裡應外合之下,大宋之軍就要吃大虧,甚至大敗。要打下涿州,對我們是千難萬難,對吳驥未必是難事」
「噌」
姚古猛的站起身,雙眼中精光暴射,宛如利劍一般:「友仲,你提醒了為父,為父明白了若大宋不打涿州,官家斷不會親筆寫軍令若此時此刻不打涿州,官家的軍令斷不會在大年夜到來此
時此刻,大宋之軍就在涿州廝殺。官家這道軍令,就是要我們做好應對西夏進攻的準備」
他的聲調越來越高,到最後尖細刺耳了:「諸將聽令:立即集合三軍,準備痛擊西夏哼,這是天賜良機,千萬莫要錯過」
陝州,安定,安定軍駐地,正在舉行盛大的宴會,主將劉昌祚高踞首位,眾將坐在兩廂,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很是快活。
正吃喝間,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一個兵士衝進來,把一道汴京傳來的緊急軍令呈上。劉昌祚展開一瞧,眉頭一挑,嘀咕一聲「三發一至?」
還有兩份到來,才能看得明白,劉昌祚沒用心思去想,接著吃喝。今天是大年夜,是該好好樂樂,劉昌祚的心思很快就不在軍令上了。
過了一陣,又是一道軍令到來,劉昌祚一瞧,第二份到了,還有一份,嘀咕道:「雷不打吃飯人,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要等我過了年再說。」
他把軍令放下,接著吃喝,說笑,很是開心。
又過了半個時辰,最後一道軍令到了,劉昌祚慢條斯量的拼在一起,斜著一雙醉眼打量起來:「甚麼?今夜進攻?」
揉揉眼睛,睜得滾圓,仔細打量上陣,狠狠搖頭:「大年夜進攻涿州?」
「噌」劉昌祚猛的跳起來,一雙眼睛瞪得滾圓,眼珠都差點掉下來了,尖叫起來:「今晚上攻打涿州?天啊快,調集三軍,準備廝殺嘿嘿,夏人以為我們陝州軍的精銳調走了,肯定會上大當,此時不打一個天大的勝仗,我們就是豬了」
陝州,綏德,綏德軍駐地,正在舉行一場宴會。
綏德軍的主將與種諤、姚古、劉昌祚等人截然不同,他面白無鬚,給人一種陰鷙感。此人叫李憲,是個宦官。
在他右手邊,坐著一個年青人,約莫二十來歲,臉色黝黑,頦下無須,身材高大魁偉,皮骨強勁如鐵,雙目炯炯有神,一眼望去,陽剛之氣十足。
此人是李憲最為器重的年青將領,童貫。
童貫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很有豪氣。
李憲高坐首位,他的吃法與童貫正好相反,細嚼慢咽。放下酒杯,李憲拿起軍令,不住打量起來,輕聲道:「三發一至,都到了兩份,還差一份了。究竟是甚軍令呢?大年夜傳來的,肯定非同小可」
抬起頭來,打量著童貫,道:「童貫,以你之見,這軍令該是何等樣的大事?」
「稟大帥,以末將之見,此軍令定是與北方戰事有關。」童貫聲若洪鐘,很有威勢,震得人耳鼓嗡嗡作響:「要官家親手書寫的軍令,眼下來說,無非就是北方戰事。北方戰事干係大宋的安危,也干係著陝北的戰事。若是北方開打,陝州也
會開打,若此說來……」
說到眼處,童貫一雙虎目中猛然暴發出精光,好似利劍一般,嘴巴張得老大,一臉的震驚之色。太過震憾了,竟然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此時此刻,打涿州了」童貫和李憲同時尖叫出聲。
他們二人都是太監,聲音本就尖細刺耳,這一尖叫起來,就跟夜梟啼叫似的,讓人毛骨悚然。
眾將聽在耳裡,驚在心頭,手中的酒杯不住摔在地上,發出一陣砰砰聲,酒水四濺。
李憲和童貫的話太驚人了,要他們不震驚都不行。
「傳令三軍,立即集結,準備痛擊夏人」李憲右手一握拳,異常振奮,尖叫起來:「如此良機,決不能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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