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歸信軍出動
歸信,歸信軍營地。
吳驥正與鄭太、皇甫嵩、齊大保商議軍情,四人一臉的興奮之se,滿面紅光。
「遼狗竟然提前五天到來,看來,耶律洪基也防著我們下手。」吳驥眉頭一掀,剖析遼國的舉動:「雄州一戰,遼軍慘敗,影響極大,不僅極大的提振了大宋的軍心士氣,更在於給了大宋對歲幣下手的機會。若是按照正常的時間jiāo接,我想會有很多人打歲幣的主意,王樞密是不會放過這一良機的。」
「著啊!」鄭大大聲附和,道:「雄州一戰,著實讓遼狗丟了臉面,上百年積累的風光幾乎在這一戰丟光了。著實是對付歲幣的良機,想動手的人不少。可是,耶律洪基jīng明過人,他提前幾日jiāo接,就會讓人措手不及。」
「那是對他人來說,對我們,對歸信軍不適用。」皇甫嵩樂呵呵的,一拍吳驥肩頭,道:「吳都指揮早就在打歲幣的主意了,我們的準備已經完成,隨時可以出動。吳都指揮,我們出動吧!」
「是該出動的時候了!」吳驥重重點頭,道:「我估mō著,遼狗在雄州呆的時間不會太長,會加緊時間jiāo接,然後迅速離去,留給我們的時間不會太多了。」
「那是!」齊大保很是贊成吳驥這說法:「雄州大戰,遼狗吃了那麼大的虧,留在那裡找氣受麼?遼狗肯定是不願久呆,恨不得馬上滾蛋。」
「我們這就去集結隊伍,準備出發。」吳驥出了屋,叫來吳星,在他耳邊低語一陣,吳星點頭,快步離去。
一聲令下,歸信軍集結在一起,吳驥打量歸信軍,頂盔貫甲,威風凜凜,卻是沒有穿宋軍的軍服,著的是尋常衣衫,即使遼軍發現了他們,也不會知道他們是宋軍。
即使歸信軍穿著宋朝的軍服去打劫也不是問題,不過,如此一來,或許會帶來麻煩,不如著尋常衣衫的好。這就是吳驥的打算。
吳驥騎著戰馬,來到陣前,打量著歸信軍,大聲訓話道:「兄弟們:今日,我要帶你們去大幹一票!我們要去打劫!打劫遼狗,把歲幣劫回來!」
「劫歲幣?」歸信軍的眼睛猛的瞪圓了,有些難以置信,呼吸粗重,跟奔行了數十里的牛喘氣一般粗重,呼呼直響。
劫歲幣這事誰不想?只要是宋人,就想這麼幹的!可是,卻是數十年來,沒有人幹過!如此好事,竟然落到自己頭上,歸信軍能不歡喜麼?能不震驚麼?
「劫歲幣!」
「劫歲幣!」
歸信軍清醒過來,就是沖天的吶喊聲,直上雲霄,響徹天地,震得地皮都在顫抖。
如此美事,如此揚眉吐氣的好事,誰能不歡喜?歸信軍是用出了吃nǎi的力氣在歡喜。
「出發!」吳驥右手朝北方一揮,皇甫嵩、鄭太、齊大保三人騎著戰馬,率先走出了軍營。在他們身後是兩千五百歸信軍,騎著高頭大馬,一臉的興奮之se,興沖沖的朝遼境趕去。
雄州,王韶正與遼國使臣jiāo鋒。
遼國使臣叫奚若,約莫四十來歲,身材高大,很是jīng悍,打量著王韶,略一抱拳,道:「大遼使臣奚若,見過王樞密!」語氣頗淡,一點敬重之意也沒有,仍是一副不屑之態。
如此語氣,如此行事,這在數十年的宋遼歷史上司空見慣,一點也不用驚奇。
「奚若?你這次帶了多少人?是五萬,還是十萬?我王韶正準備著,要與你們大戰一場呢。」王韶更乾脆,連抱拳回禮都省了,斜了奚若一眼,極為不屑:「你放心,雄州城還在,你就是再來十萬,二十萬,雄州城照樣不會落到遼狗手裡。」
當著遼國使臣的面罵遼狗,這在宋朝歷史上並不多見,奚若臉一板,就要喝斥,可惜的是,王韶哪會給他機會:「遼狗橫行百年,在雄州吃了這麼大的敗仗,還想厚著臉皮橫行?你也不睜開眼瞧瞧,我是誰?我是王韶,豈在乎你區區遼狗?哼!」
一聲冷哼,宛如雷霆,奚若只覺耳際嗡嗡著響。
人的名,樹的影,王韶的熙河之戰,著實打得漂亮,就是遼國也在研究,不得不承認,此人有著過人的軍事才幹。面對王韶,奚若本就氣矮,再給王韶拿腔拿調的一頓rou捏,他的氣焰更低。
王韶聰明人一個,善於抓住機會,把一身的殺氣全放出來,氣勢威猛,宛如天神,在戰場上歷練出來的殺氣具有驚心動魄的力量,奚若哪裡禁受得住,臉se大變,額頭上滲出了汗水。王韶在戰場上砍的人頭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那殺氣豈是奚若這等人能禁受得住的。
冷冷的打量著奚若,只見他額頭上的冷汗越來越多,一開始是一點細汗,到後來就是細密起來,再到後來,就是一顆接一顆的滲出來,奚若的臉se變白了,雙tuǐ都在打顫了。
看看差不多了,王韶這才故作親近,道:「遼狗,無論怎麼說,你遠來是客,我必須作東。我已備下薄酒,略酌三杯,就當是餵狗。」
奚若面對王韶,有一種童子面對巨人的壓抑感,哪敢再與王韶面對,忙道:「王樞密,xiǎo的有急事在身,不敢久呆,還請見諒。」
xiǎo的一詞,在宋朝是身份低微的自稱,堂堂遼國使臣,往昔裡是趾高氣揚,不可一世,不把宋人看在眼裡,如今卻是自稱xiǎo的了,在宋遼歷史上是第一遭。這固然有王韶氣勢威猛,殺氣驚人的震懾效果,還有雄州之戰的作用。
「莫急!莫急!我們再聚三日。」王韶一副真心請客的樣兒。
要是與王韶呆三天,估計奚若要發瘋,哪裡敢,忙道:「xiǎo的這次奉大遼皇帝之命,前來雄州jiāo接歲幣,還請王樞密成全。」
「歲幣jiāo接,還有幾天呢,我們先聚幾日吧。」王韶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兒。
這次提前jiāo接歲幣,其中一個很重要的考慮,就是不給宋朝別有用心之人以機會。若是按照正常的jiāo接時間,會有很多人打歲幣的主意,奚若雖是懾於王韶的虎威,卻是知道此事的重大,忙道:「大遼皇帝有旨,xiǎo的不敢不遵。」
「哈哈!」王韶仰天大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遼狗也是欺軟怕硬的貨se!雄州一戰,讓遼狗破膽了!讓耶律洪基破膽了!」
他一口一個遼狗,還把耶律洪基也給罵上了,奚若有心爭辯,卻是懾於王韶之威,最終不敢爭論。
「jiāo接了就快滾!再看見你們,我恨不得一刀砍了你的狗頭!」王韶越看遼人越是厭惡,右手一揮,好像趕蒼蠅似的,很不耐煩。
「謝王樞密!謝王樞密!」奚若忙施禮告退,在宋軍的引領下,前去jiāo接歲幣。
以前,歲幣的jiāo接是在「納貢館」裡進行的,納貢館給吳驥毀了,這次歲幣jiāo接,只能在宋軍的營地裡進行。
奚若帶人趕到營地,只見一車又一車的絹帛、銀子,不由得眼睛放光,適才的害怕之情一掃而光,tǐǐōng,昂起了頭顱,大步過去。
隨他而來的遼國隨從,開始點檢。點檢,主要是查看品質與數量。這些銀子都是紋銀,品質不錯,閃閃發光,很是you人,個個看得眼睛瞇到一起了。
再看絹帛,匹匹美麗,mō在手裡,一股柔滑感襲來,讓人身心俱爽。
「南人的手就是巧,這些絹帛如此美麗,比起大遼的絹帛好得太多了!」奚若撫mō著一匹絹帛,一顆心怦怦直跳,一臉的貪婪之se,要是這些東西全歸了自己多好。
再拿起兩錠紋銀,輕輕一碰,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悅耳之極,讓他打從屁眼裡歡喜。
「jiāo接歲幣是個美差,可以撈好處!那個蕭慶衣不就是撈得發大財了麼?我怎生一點好處沒撈著呢?不僅沒撈著好處,還給那個王韶震懾,受盡了奚落,虧大了!」奚若不住轉念頭,東想西想,怎麼想怎麼不划算。
在以前,遼國強,而宋朝弱,遼國勢壓宋朝,遼軍的歲幣jiāo接使者趁著歲幣jiāo接之際,大撈好處。要是宋朝不給的話,使者就會找各種藉口,諸如紋銀的品質不好,絹帛有問題之類,nong得宋朝焦頭爛額,是以,宋朝不得不先把使臣的胃口填滿。
蕭慶衣做了幾年的使臣,撈得多了,發了大財。
可是,因為雄州一戰,一切都顛倒過來了,作為遼國使臣的奚若,不僅沒有撈到好處,還受夠了王韶的奚落、譏諷、震懾,心中的鬱悶之情難以言說。
「遼狗,銀子、絹帛可有問題?」一個宋軍的營指揮使大步過來,遠遠就喝問起來了。
要是在以往,陪著奚若的一定是宋朝的欽差大臣,好話說盡,笑臉陪夠,好處給夠,像今天這般,只一個xiǎǎo的營指揮使就敢對他大呼xiǎo叫,呼他為遼狗,在數十年的歲幣jiāo接中,還是頭一遭。
「你……」奚若懼王韶,卻不怕xiǎǎo的營指揮使,就要喝斥。
可惜的是,這個營指揮卻不給他機會,聲調更高了,道:「奉王樞密之命,前來問遼狗你,遼狗你若是沒問題,趕緊jiāo緊!遼狗你若是有問題,馬上滾蛋!這些銀子,絹帛,就不給了!」
一口一個「遼狗你」,那是指著鼻子在罵,奚若氣悶得緊,雙拳緊握,眼睛瞪圓,就要發作。可是,營指揮使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裡,上前一步,指著他的鼻子,威脅起來:「遼狗,你有種就打我呀!遼狗你要是敢動手,歲幣沒有了不說,還要拔了你皮!」
「太囂張了!太囂張了!」奚若心裡一個勁的罵,卻是不得不陪著笑臉:「營指揮,你誤會了!歲幣沒問題,沒問題!這就jiāo接!這就jiāo接!」
堂堂大遼的使臣,幾時對一個xiǎǎo的營指揮使低聲下氣的陪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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