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頭在夕陽下,發出耀眼的光芒,對著吳驥,就像催命符似的。
這個吳良,真是個狠人,說殺便殺,吳驥真是沒有想到,處此之情,一點法子也沒有了。
「拼了!」吳驥緊緊手中的柴禾,高高舉起,做好了困獸之鬥。
「柴禾!」吳良很是不屑,壓根就瞧不起。柴禾與斧頭比,哪個更厲害,不需要說的。
「啊!有熊!」吳驥突然想到一個法子,那就是使詐,讓吳良分心,興許還有一點點希望。吳驥的演技不錯,尖叫聲極是刺耳,彷彿真有熊似的。
「少來!我又不蠢,不會上你的當!」吳良仍是不信,手中的斧頭高高舉起,就要對吳驥劈下去了。若是劈下去,吳驥百分百完蛋了。
「啊!熊!熊!好大一頭熊!救命啊!」
就在這緊要頭頭,楊秀秀的尖叫聲響起,淒厲刺耳,充滿著驚惶,讓人不敢不信。
「真有熊?」吳良心頭一跳,不由得手中一緩,扭頭一瞧,只見一道明亮的刀光劃來,一把柴刀對著他劈來。此時的楊秀秀,一臉的痛恨,雙手握著柴刀,對著吳良狠狠劈下。
「你騙人!」吳良頓時明悟,他上當了。嘴角一裂,一抹冷笑浮現:「就憑你這小娘子,也想傷我!」向旁一閃,輕輕鬆鬆躲過了。
「還有我呢!」吳良剛躲過楊秀秀的柴刀,吳驥的聲音響起,冰冷,沒有絲毫感情色采。
吳良哪會把吳驥放在眼裡,嘴解一翹,就要嘲諷,卻見黑糊糊一物事兒砸來,根本來不及閃躲,額頭上吃痛,慘叫一聲,眼前一黑,仰面摔倒在地上。
原來是吳驥抓住機會,手中的柴禾狠狠砸下。這根柴禾,是吳驥的枴杖,從家裡出發時,楊秀秀特的給他找的,沒想到,竟然建下大功,救了自己一命。
吳良強壯,一下砸中,不見得能暈多久,吳驥仍是不放心,再次舉起柴禾,狠狠砸在額頭上。吳良痛苦的呻吟一聲,沒有了動靜。
當然沒死,只是暈過去了。
「呼!呼!」
又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吳驥心頭一鬆,直喘粗氣。這一砸,用光了他的力氣,都快虛脫了,搖搖晃晃的,楊秀秀忙扶著他。
吳驥一打量楊秀秀,小女孩兒一臉的煞白,驚懼不堪。她長這麼大,就從來沒有遇到如此危險的事情,今兒是第一遭,一顆小心肝怦怦直跳,嬌軀不住發顫。
「沒事了!沒事了!」吳驥殺過歐本清,見過血光之災,對這等事倒也不害怕,忙寬慰起楊秀秀,輕輕拍著她的背。
「嗯!」楊秀秀輕輕點頭,卻是抖個不住。這種事情,哪能這麼快就平復下來,需要時間。過了老長時間,楊秀秀這才略微好些,問道:「吳郎,這要如何處置?」
吳良是個禍害,不僅要謀財害命,更要霸佔楊秀秀,這讓吳驥打從心裡痛恨,一咬牙,下了狠心:「一不作,二不休,殺了他!」這是永除後患的最好法子。
吳驥從楊秀秀手裡接過柴刀,楊秀秀雙手捂著臉,趕緊轉過去身,身子抖得更厲害了。她痛恨吳良,可是,這畢竟是人命,楊秀秀不怕就不正常了。
把楊秀秀的害怕樣兒看在眼裡,吳驥暗歎一聲,若是就此殺了吳良,楊秀秀見了血光之事,一定會做很久的惡夢。更嚴重的,會出現精神崩潰。這種小山村裡的女孩兒,特別質樸,與世無爭,殺人這種事太嚴重。
「哎!」吳驥暗歎一聲,只得打消殺死吳良的念頭,把柴刀遞給楊秀秀道:「弄點山籐來,把他綁了,扔到熊窩裡去。」
在這裡,把吳良扔進熊窩,無異於斷了他的生路,給人發現的可能性極低。既可以弄死吳良,又不讓楊秀秀見到血光,一舉兩得之事。
吳良欲置吳驥於死地,楊秀秀也是痛恨,微微點頭,接過柴刀,去割山籐了。吳驥一屁股坐在地上,仰面便倒,靠在熊屍上,大口大口喘氣。
今天之事太多,先是獵熊,驚心動魄,幾度歡喜,幾度緊張,幾度驚嚇。再有吳良這事,更是在生死關頭打滾,吳驥的心神大耗,靠在熊屍上,幾欲暈去。
沒過多久,楊秀秀弄來山籐,吳驥把吳良的手腳反蜷著綁了個結實,和楊秀秀一道,把吳良拖進熊窩。吳良的身軀壯碩,份量不輕,吳驥又是累出一身汗。
從吳良身上扯下一塊布片,把吳良的嘴巴塞上,要他喊都沒得喊,只有等死一途。
日頭不高了,天快黑了,得趕緊回去。可是,這熊怎麼弄回去?回到村子裡去叫人,倒是一個不錯的辦法,只是,會讓吳良得救,吳驥不願這麼做。
想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砍了幾顆粗壯的樹木,塞在熊屍下面,這就相當於有了輪子,只需要一用力,就把熊屍向前推動了。
楊秀秀負責推動,吳驥主要負責不住移動樹木。後面一露出來,就拿到前面去鋪上,偶爾再幫楊秀秀一把。
二人就這般,蝸牛般的把熊屍推到坡道上,再朝下一推,發出「轟隆隆」的聲響,熊屍急速滾了下去,速度飛快。
熊窩本就比吳家莊更高,到了坡道上,一切都好辦了。這一滾不打緊,熊屍竟然一骨碌滾出老遠。吳驥在楊秀秀的攙扶下,順著坡道追上去。吳驥查看一番,這熊皮粗肉厚,竟然沒有什麼傷損,熊皮還完好。
在這裡抬熊,不會發現吳良,吳驥與楊秀秀一道回到村裡,直接去見吳清。
「驥兒,你這是怎生了?弄這麼多的汗,大老遠就能聞到汗味兒!你得疼惜身子,你這麼虛,得在屋裡呆著,你亂跑個甚呢?」一見面,吳清就是一大堆的抱怨話拋來。
雖是抱怨,卻是不乏關懷,吳驥心頭一暖:「三叔,快找幾個人,把熊抬回來!」
「熊?甚熊?哪有熊?」吳清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一臉的奇異之色。
「三叔,我和秀秀把熊給殺了。可是,熊太大,我們弄不回來,在坡道上,快找幾個人去弄回來。」吳驥只得連解釋帶催促,三言兩語說明經過。
「你說甚?你獵熊?你把熊殺了?」吳清壓根兒就不信,一雙老眼在吳驥身上溜來溜去,不由得笑呵呵的道:「驥兒,你不愧是秀才,說話都這麼逗!熊那麼大,哪是你能殺的?我們村子裡那麼多人,還有配軍,都殺不死呢!」
「三叔,吳郎說的是真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坡道上看看呀!」楊秀秀一臉的自豪,瞄著吳驥,沖吳清道。
「看看?天快黑了,我還有活兒要做,不費這時間了。」吳清仍是不信,一顆腦袋不住搖晃,晃得飛快。
他們天天盼望獵熊,可是,當獵熊成功了,又不信。這讓吳驥很無語,愣了愣,道:「三叔,我是秀才,絕不會說這種丟份兒的話!若是沒有這樣的事兒,那不是在掉份兒麼?」
秀才是有身份的,若是亂說話,那是落人笑柄,吳清不由得一愣,仍是有些不信:「驥兒,你沒騙三叔?」
「我是秀才,高貴的身份,能騙你麼?」吳驥很沒好氣,不得不再次扯起秀才這張虎皮,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吳清愣愣的,沉吟了一陣,這才道:「那也說得是!我這就隨你們去看看。侄媳兒,你隨我去瞧瞧。驥兒,你身子骨這麼虛,就不要去受凍了,在家裡呆著。」把吳驥請進屋,倒了一碗熱水遞給吳驥,這才隨著楊秀秀去了。
吳驥一碗水還沒喝完,吳清就興沖沖的回來了,一衝進屋,既是歡喜,又是震驚,還有惱怒:「驥兒,你獵熊,給莊子裡除了害,三叔歡喜。可是,你是秀才,以身犯險,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這可如何是好?下次,不許再犯險了!聽見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