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獵殺者 正文 第一八六節 金鵬
    飛行器的有效時間僅為五分鐘。不過,對於那種足以超越常人承受能力的極選而言。已經太過充裕了。受過特殊訓練的渡邊自然不會在乎這些。他只是有些後悔:為什麼大腦發熱,莫名其妙去招惹這頭六親不認的可怕怪物。廣目天殘破的腦袋已經復原大半。相比其臉上無法抑制的劇怒。旁邊的荒波土神卻顯得無比悠閒。手上的「活祭」已經被它嚼完大半。除了兩條粉白細嫩的大腿,整個女人身體上部,都已消失在它那正上下聳動的可怕嘴唇中。只是,從其伸出口邊來回粘舔的噁心舌頭看來。似乎尚未吃飽,也並不滿足。尾隨在後的雷成,已經在肩膀的另外一側,架起從空間內摸出的反物質炮。他已經仔細醞釀過:即便一炮轟不死這頭怪物,也要將之騙入空間。一旦進入那片佈滿無數武器的死亡谷地……哼哼哼……他有絕對把握,把這只醜陋無比的傢伙直接打成肉渣。突然間,異變驟生。隨著半空中陡然橫現的強勁氣流,一道耀眼的金光在怪物身前閃過。愕然不已的荒波土神,只覺得握有「活祭」殘屍的手臂忽然不再接受任何控制。就好像一塊被利刃切割的肉團般,從肘部徑直裂開,無力地垂落在地上。

    不,不僅僅是手。身體,對,應該是脖頸。我的脖子,怎麼也會有著同樣的異感?好像被一根極細的絲線從中橫拉切過。那種微涼的短暫失神,實在可怕。茫然的荒波土神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緊跟其後的雷成卻看得一清二楚。那道憑空出現的金光,從其頸部橫切而下。順帶連其手臂一起貫穿。至於那些古怪混亂的念頭,則是因為荒波土的頭顱從半空落下,一時間眩暈失重所導致。沒有頭,神也要死。身體與周圍環境的異常,顯然引起了廣目天的警覺。當即,它也顧不得繼續追趕亡命的渡邊。而是靜下心來,仔細分辨著空氣中那股略帶熟悉的氣息。「金翅大鵬——是你?」就在廣目天發出驚喜喊叫的瞬間,心中一緊的雷成,也終於看清突施殺手的神秘生物。那是一隻形體不大,遍身散發著金色光芒的大鵬。雖然連通翼展最寬處不過僅為數米,但是那雙銳利無比的鷹眼,卻好似能夠看透一切。金光閃過,巨鳥的形態已經不在。重新出現在雷成眼前的,卻是一名身材高挺,面容英俊的異域男子。如果看過太空中心的資料記錄,他一定可以清楚地知道:此人,正是出現在汕頭盛開花體內,且突然消失蹤影的同一生物。

    跟蹤怪物的過程中,雷成一直非常小心。他時刻保持與目標的相當距離。只是,身形隱沒在廢墟間的他,卻不由得有種手腳皆涼的寒意。若不是死命咬緊牙關,恐怕他早已無法忍受發自內心深處的極寒。渾身劇烈顫抖起來。他不是那種膽小怕事的人。然而,眼前的一切,卻令他無論如何也無法重振精神。九百九十九,這是能量計讀器的最高上限。也是人類社會對於能量探測的最高範圍。十級。是地球對生物最強者賦予的頂級桂冠。可望,而不可及。屏幕上的紅色數字已經不再跳動。那種在充足電力供應下,一直保持醒目無比的紅光。似乎是在提醒自己的主人:如果在三個「九」字的最前端,再添加上第四位十進制數碼的話。這種可怕的跳躍,依然還會向前持續。雷成的右手,已經悄悄摸上腰間的緊急限制通訊開關。這是在危急狀態下才能啟用的衛星定位裝置。其作用有二。一:通知附近所有人員當場撤離。二:指示自己所在方位。並且在可能情況下,引導對地離子炮以最強狀態開火。

    這相當於絕命一擊。依托空間的庇護,雷成有把握全身而退。十級生物,這已經遠遠超出自己的最高接戰極限。除了沒有絲毫把握的偷襲,剩下的對應之策,就是以最快速度逃走。就在他的手指即將按下鈕鍵的一剎那。異變,再此突顯。從廣目天驚喜且親密的面色來看,它與面前由金色大鳥幻化的男子,應該極其熟悉。從兩人身上的裝束來看,也應屬同一陣營。以常理判斷,此種局面,屬於兩強互援。可是,就在雷成的注視下。金鳥幻化的男子,在滿面善意的微笑間,卻看似隨意地揮起右臂。在廣目天無比輕鬆且明顯帶有喜悅之色的目光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種鋒銳無比的片狀金芒,從對方喉頸間再次閃過。「殺自己人?」雷成腦中迅速跳出這句不明就裡的疑問。如果不是親眼目睹,他怎麼也不會相信這是真的。同樣的想法,滿面驚駭的廣目天也有。只是,它已經無法再問出口。失去了氣管咽喉的,獨自滾落在地的頭顱,不過只是一團隨時可能腐爛的肉球。

    金色男子似乎是一名極為專業的殺手。瞬間揮掌數次,無頭的怪物身體被切割成塊。隨即,男子雙手在半空中輕輕一攏。所有屍塊竟然脫離地面緩緩飛起。在懸浮狀態下,彷彿被巨大的氣體碾壓研磨一般。當場粉碎為散亂的骨肉。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呆站在原地的雷成,實在無法決定究竟應該如何。略一猶豫間,卻見金色男子身形一晃。瞬時便已經閃至自己身前。「怎麼?想要殺我滅口?」雷成思維裡,下意識地閃過這個念頭。只是,從男子面色上,絲毫找不到與之有關的任何痕跡。他只是朝自己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空手揮拳,在橫掠的氣流間,劃出一道黑色的裂縫。「空間?」雷成當然認識這種無比熟悉的動作。男子也不多言,伸手將裂縫猛然撕開。邁步進入其中的同時,也轉向雷成,略微偏了偏頭。「他在叫我進去?」對方動作的意義非常明顯。心下大駭的雷成只得跟在後面,縱身躍入黑暗的虛空。他根本無法拒絕。男子實力太強,揮手間,足以讓自己身首異處。甚至,連破開空間逃命的機會也沒有。荒波土神與廣目天,就是最好的例子。無數的念頭,在雷成腦中陡然而生。只是,很快便被眼前的一切所掩沒。

    這是一個無比美妙的空間。一片清秀無比的樹林,綠如芳茵般的草地,清澈見底的澗溪。輔以點綴其中的異石,零星於綠色間的淡色植卉……在天頂那片近乎透明的湛藍之下。顯得無比安詳、寧靜。男子相當隨意地席地而坐。伸手處,只見虛空中竟然出現了一副光潔的瓷製茶具。接過壺口傾倒時,淡赫的液體中,倒也散發出一股清新無比的暗香。雷成也不做作。直接端過杯子抿了一口。步入空間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此行絕無危險。若僅是想要自己的腦袋,男子何必多此一舉?

    「你應該聽過我的名字!」看了正在細細品茶的雷成一眼,神秘的男主人朗笑一聲:「我就是金翅大鵬——迦樓歲王。」顯然,男子不是那種喜歡藏頭露尾的人。性格直爽,開門見山。只是,聽到這個名字的同時,雷成也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迦樓羅王,古代印度神話傳說中的絕對強者。曾經直接殺上天庭,將雷帝因陀羅手下一干神將打得潰不成軍。若不是主神毗濕奴從中調和,以永久不死之身為交換條件。恐怕,當時的神帝只能以換位的方式,才能獲得必需的生路吧!「當然聽過!」略一思索,雷成當即面色肅然道:「強如迦樓羅的大名,如雷貫耳。」這番話,簡短、有力,不卑不亢。冷靜中,隱隱透出對強者足夠的尊敬。任何人都喜歡誇讚。這也是馬屁者存在的必須理由。面對不知根底的超強生物,雷成只能選擇這種貌似絕不卑亢的變相恭維。當然,收到的效果,與預料相當。但凡直爽之人,必定不會喜歡阿諛奉承之徒。可是來自對方口中由衷的稱讚,卻是另外一碼事。當下,迦樓羅王眼中,不由得又添幾分讚許。

    「也許你不會相信,我已經在這個宇宙,存活了足足二十萬年壽。」接下來的話,更令雷成只得苦笑:「我自詡能夠看穿大千世界所有的奧秘。卻無法看透人類的本心。」「為什麼?」「人類,是一個充滿神秘,也令我為之數度吃驚的種族。」迦樓羅王端起面前的杯子侃侃而談:「從表面上看,你們很弱小,非常弱小。幾乎沒有任何力量。活像一隻小小的螞蟻,只需輕輕一摁,剎那間便粉身碎骨。」雷成沒有答話。只是耐心地等待下文。「然而,人類卻擁有無窮的智慧。」語出驚的迦樓羅王繼續道:「每每到了危急關頭,你們總能以各種古怪奇妙的方法為之對抗。令我讚歎不已。呵呵!每當看到這種情形,我總會不由得想起那種鋪天蓋地,足以毀滅一切的龐大蟻群。」「你想告訴我什麼呢?」不明就裡的雷成,決心以直對直。「和我一樣,你很直爽!既然如此,我也不喜歡浪費時間!」迦樓羅王定神看了看他:「我想和你結盟!」「結盟?」雷成只覺得自己耳朵出了問題。驚訝之下,不禁疑道:「什麼意思?」「結為利益相關的盟友!共同對抗我們的敵人!」男子說話的聲音,絲毫不容半點置疑。這實在太突然了。如果不是存在於潛意識的清明提醒。雷成一定會認為自己是在做夢。一個強大無比的十級生物,傳說中連神帝也不是對手的不死者。居然聲稱要和自己結盟?

    與那些不知輕重的傢伙相比,雷成對目前的家底非常清楚。自己實力僅為八級標準。加上能量空間內用於陰人的「陷阱」,應該可以提升到九級左右。被囚禁的建御雷神,只要恢復部分實力與自己進行融合。強化後的身體,自然可以獲得再次提升。不過,就算同樣達到十級的戰力。雷成仍舊沒有絲毫把握勝過面前的男子。九百九十九,那只是人類制訂的標準。天知道這隻金色的怪鳥究竟有多強?別人不知道,自己可是親眼所見。這個強到只能以變態來形容的傢伙,僅僅揮手之間,便輕鬆砍下兩名九級生物的腦袋。

    實力,是衡量一切的資本。強如迦樓羅王的可怕存在,與自己這種不入流的小角色結盟。是故意調侃?還是笑話?或者,更是一種類似施捨的憐憫?

    畢竟,從其剛才所說。似乎對於人類很有好感。「我做事,不喜歡拖泥帶水。更不喜歡和沒有用處的對交道。」看穿其內心的男子笑了笑:「用不著顧忌太多,也不要妄自菲薄。你有足夠的實力做我的盟友。弱者,根本沒有資格踏足我的清修之地。」說這番話時,對方語氣堅決肯定。其目光與思維意念波動基本平衡。面色、肌肉、皮膚等表像平復如常。沒有發現絲毫謊言在大腦作用下,經由神經發射帶起的微小反彈。這是聯邦情報機構用於測謊的部分依據。也是此刻雷成所能使用的最基本評定方法。他甚至發現:迦樓羅王說話的語速稍嫌略快。似乎,其中隱隱有著某種必要的急促。但是不管怎麼樣,結盟,應該是對方的真實意圖。絲毫沒有欺騙自己的可能。「既然是結盟。那麼,第三方勢力,又是誰呢?」見雷成不再懷疑。男子面色又善幾份:「那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欺世神族。」「是它們?」雷成心中一陣愕然。臉上卻沒有絲毫作色。只是略帶疑惑地問道:「敢問一聲,尊下在第二世界,所屬何族呢?」不知不覺見,他悄悄用上了敬語。這也是對雙方交好的一種必要暗示。「吾乃鬼神一族。」迦樓羅王直言道:「欺世神族,欺世盜名。乃神族大逆。」「那麼,我可以將尊下現在的舉動,理解為鬼神一族與我人類進行結盟的理由嗎?」雷成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他記得,就在剛才,眼前的男子親手砍下了廣目天的腦袋。按照增長天的記憶,廣目天與它同為鬼神一族守護須彌山的四大神將。而迦樓羅王現在自稱身為鬼神族屬……難道,這傢伙想要謀逆造反?

    「當然不行!」男子顯然明白雷成腦子裡的盤算。冷哼一聲道:「這只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約定。換句話說,所有的盟誓也僅在暗中有效。如果有第三者在場或者知曉其中內幕,我有權否認今日發生的一切。就算親手砍掉你的腦袋,也休怪我翻臉無情。」這就是強者的結盟。只圖對自己有利,一旦陰謀暴露。首先殺人滅口。雷成明白,這絕對不是什麼恐嚇。而是赤裸裸的明言。迦樓羅王的意思非常清楚:所謂結盟,不過是將自己當成一枚可利用的棋子罷了。

    他並不懊悔,更不會因此心懷憤怒。對方比自己強太多。揮手之間,足以人頭落地。從入侵地球的那天開始,第二世界的所有生物,已經站在人類的對立面。無論身份如何,迦樓羅王也無法逃脫敵人的概念。只不過,在無力與其對抗的情況下,巧妙合理利用這股意外的力量。倒也不失為明智之舉。男子本來就是自己的敵人。既然可以暫時結盟,何樂不為少了個強大的對頭?至於威脅,更是無從說起。想清楚其中關節的雷成,不禁一陣輕鬆。他已經開始盤算:如何利用這難得的機會,從中獲取更多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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