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集結待命的士兵,在各自隊長的帶領下,以最快的速度衝到破損的鋼門前。將隨身攜帶的高密防彈盾牌,斜插在地面預置的凹槽中。而他們自己,則平舉著手中的突擊步槍,透過鑽機與閘門的空隙,死死瞄準已經空無一人的通道盡頭。
機械士兵的追殺任務看來完成的非常出色。如果不是磁暴效應還在,莫遠章真想繼續放出另外一隊機械兵。其它方向上的叛民已經發起了攻擊。在驚詫於叛民不計傷亡進攻方式的同時,各通道守備指揮官也發現:一些威力巨大的重型武器,也悄悄出現在叛民軍隊的身後。250毫米電控加農炮、小型攻擊飛彈發射架、55毫米四聯裝高射炮……甚至,在西側通道的盡頭,竟然出現了一輛俄制「T-227」式重型坦克。望著各個屏幕上混亂的戰鬥場景,在感到震驚的同時,莫遠章也在為內心的疑惑,緊張的地尋找著正確的答案。
毫無疑問,叛民集中了他們能夠動用的一切力量,拚死向基地發動了這次聲勢浩大的攻擊。可是,佔領基地獲取食物,真是他們的最終意圖嗎?
局勢一片混亂。每一個通道口,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從基地內部緊急調來的機動兵力迅速填充了防線的缺口。甚至就連裝甲部隊殘餘的坦克,也緩緩從各個車庫中開出。莫遠章臉上絲毫沒有慌亂的跡象。他有絕對的把握守住這個基地。就算叛民打通並佔據了所有的入口,退守基地內部的士兵仍然能夠組織有效的反擊。各區域間密密麻麻的閘門就是叛民最大的障礙。遠離磁暴區的警戒系統仍然有效。在沒有任何掩體的情況下,遍佈基地的激光發生器,將是所有入侵者最大的噩夢。更何況,如果情況確實難以據守。還可以呼叫「堯」號指揮艦請求複製士兵支援。至於基地內部的數千名尚在培養中的複製人,至少也需要一周後才能投入使用……
突然,一種難以想像的念頭出現在中將的腦中。它的來勢是如此兇猛,帶有的意識是如此強烈。以至於鎮定自若的將軍本人,也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這不可能……但……卻是唯
一的解釋!」就在這個時候,聯絡器中傳來西面通道指揮官的緊急求援呼叫。那一方向上的叛民,已經利用重型武器擊毀防壁外側的所有警戒設施。現在,他們正集中了數門大口徑重炮的火力,向封閉的鬧門發動攻擊。
西面的留守力量只有一個中隊。儘管加厚的閘門極其堅固,卻也難以抵抗如此強度的猛烈炮擊。「將軍,讓我帶一個機械兵中隊過去吧!」不知什麼時候,滿面冷漠的劉俊松已經站在了背後:「這種時候,不需要情報主官。只需要戰士。」「去吧!」望著面前年輕的軍官,莫遠章猶豫了數秒,最終輕輕點了點頭:「必要情況下,可以退守第二防線。」望著轉身離去的矯健背影,中將的臉色忽然變得異常冷靜。沉思片刻後,只見他喚過身旁的傳令官:「命令十七特勤小隊即刻返航。將所有戰況數據發送至最高指揮中心。請求他們酌情處理。」南面入口破損的大門外,終於出現了叛民的蹤影。此時,距離派出第一批機械士兵,已經超過了半個小時。而電磁暴的效果,還將持續十六分鐘。「開火——」隨著一聲令下,士兵們紛紛扣動著手上武器的板機。在動力能源失效的情況下,多管電控機槍無法使用。他們只能依靠老式槍械進行反擊。只要堅持十六分鐘,形式就能逆轉。
就在這個時候,指揮中心所有監控系統突然全部失效。各個通話器中,也傳出噪音般的「沙沙」聲。望著眼前大片的雪花圖像,技術人員紛紛進行故障處理。突如其來的意外雖然反常,但是訓練有素的他們卻明白:與其驚慌失措,不如盡快恢復被阻礙的通訊。「馬上查明狀況,改用人工傳令。基地內部各關口,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違令者不論階級一律格殺。」這是典型的信息攻擊。
望著面前混亂的場景,莫遠章在感覺憤怒的同時,也完全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基地內部混入了間諜。而且,這名隱匿者還擁有級高的軍銜。叛民們選擇的攻擊時間實在太巧了。戰鬥力最強的十七小隊剛剛離開,複製人軍隊尚在培養,基地整體防禦新計劃尚未啟動,而生物實驗室也剛剛獲得新的細胞樣本……所有的這一切,只有基地內部的高級軍官才有資格獲知。等等!細胞樣本——生化兵器——
生物實驗室……難道說,叛民的最終目的,就是儲有同化細胞的生物實驗室?
將軍只覺得渾身一陣顫抖,貼身的衣服也完全被冷汗浸透。他實在不敢想像,那種恐怖的細胞為敵人所用,將會產生怎樣可怕的後果。「快,給我接通實驗室守備……」就在此刻,遍佈雪花點的監控屏幕突然恢復了正常功能。
而其中顯示出來的最新圖像,也使將軍口中正在發佈的命令嘎然中止。南面入口已經被叛民攻破。無法抵擋的士兵只能進入二線防禦。雖然遠離磁暴區域,且獲得機械警衛的協助。但是,在叛民不計傷亡的強大攻勢面前,形勢仍然岌岌可危。反觀實驗室方向的監控屏幕,一切都顯得那麼井然有序。尤其是被特勤中隊控制的內部通道,更是守備森嚴。
「難道是我錯了?」莫遠章百思不得其解。儘管如此,出於安全考慮,他仍然將同樣的禁行命令再次發佈。並且要求實驗室方面,一旦出現任何異常,必須立即通報。南面的支援部隊已經派出。儘管整體戰況無比慘烈,但整體優勢卻也還掌握在聯邦軍手中。只不過,莫遠章心中那種潛在的危機感,卻仍然無法消除。此時,早已接獲命令,以最高限速返航的十七小隊,距離抵達還有二十分鐘。「堯」號指揮艦派出的援兵,也將在半小時後進入基地。
局勢看似已經穩定。除了叛民手中的重型火力外,根本沒有任何值得關注的東西。忽然,旁邊一名信息操作兵的自言自語,引起了莫遠章的注意。「咦?怎麼會這樣?數據傳輸重複?難道又是故障?」「怎麼回事?」將軍眉頭一緊。「有點奇怪!」操作兵指了指面前的記錄儀:「這段數據電腦儲存器拒絕接受。顯示屬於重複信號。可能是剛才信息攻擊所導致的吧!」「被拒絕的數據是哪一部分?回放出來我看看!」不知為什麼,中將心中忽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兆。幾秒鐘後,當信息畫面出現在屏幕上時。他臉上的神情,只能用震驚與駭然來形容。
畫面顯示的內容,正是西面通道指揮官請求支援的同步記錄。從揚聲器裡,還隱隱傳來炮彈轟擊閘門外壁的隆隆聲。這段畫面整整持續了十分鐘。並且,在監控設備遭到攻擊後,再次重複出現。也就是說,在過去的這段時間裡,西面通道的所有戰況均被掩蓋。沒有人知道那裡究竟發生了什麼。「檢測程序已經被修改,該區域數據被默認為完全接受。
所有通訊無法連接。」這是操作員在最短時間內找出的故障原因。「改為人工操作。馬上聯絡西面防區。」十分鐘,足夠發生太多的事情。顯然,潛伏的間諜巧妙設置了信息屏蔽的所有障礙。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重新轉接的鏡頭,再次指向了西面入口的戰場。然而,除了數十具守備士兵的屍體外,只有大群從被炸開閘門口蜂擁而入的叛民。甚至,還有幾輛飛快穿梭在其間的小型車載迫擊炮。順著新的信號來源,該方向守備部隊的新防區,也重新進入了屏幕視角。他們已經退守該通道的第二防線。在自動炮塔的協助下拚死抵抗。一名臉上明顯帶有燒灼傷痕的上尉出現在鏡頭前。他是該防區目前銜級最高的軍官。
「所有校級指揮官都陣亡了。」面對將軍的疑問,屏幕前的上尉顯得尤為憤怒:「我們缺少足夠的反擊火力。沒有重武器,我們無法抵擋叛民的進攻。」「那些重裝機械士兵呢?全都被摧毀了嗎?」莫遠章實在難以置信。「機械士兵?」上尉流露出疑惑的神色:「什麼機械士兵?」「十五分鐘前,你們曾經要求支援。一個中隊的機械警衛被派了過去……怎麼?」話未說完,將軍臉上已經有些微微失色。「我從未見過什麼機械士兵,更沒有看到任何支援。」上尉幾乎是在用吼聲回答:「除了我們這個不滿員的中隊,沒有任何人來過。現在,全隊尚餘戰鬥人員六十四名。」就在這一刻,將軍終於明白,那名暗藏的間諜究竟是誰。「馬上檢查實驗室方向的監控圖像。派出特別機動中隊前往研究中心。還有,所有屏蔽後恢復的圖像都要檢查——
快……」再次轉接後的鏡頭,重新接替了原有畫面。各個方向的戰況均無異常。只有通往生物實驗室的所有畫面,顯示出沉悶壓抑的黑色。
「將軍,實驗室方面的通訊受阻。所有監視器可能已遭破壞
還有……之前顯示的全部圖像資料,均為昨天的監控複製數據。被修改後的電腦,只能將其默認為同步……」與此同時,位於基地中心的生物實驗室外。正展開一場血腥的撕殺。肩配上校徽章的劉俊松,臉上依然保持著慣有的冰冷。在數架機械士兵的護衛下,其腳下那雙擦得珵亮的制式軍靴,踏過汪聚在堅硬地面上的腥紅液體。徑直走到一名被機械兵擰住雙臂,高高架起的中尉軍官面前。「通行密碼是多少?」望著這名混身是血,腰部有著明顯槍傷。神智已趨於迷離的中尉。劉俊松以冷漠的口氣問道。「沒有特勤部……或基地……司令官的命令,你……不能進去。」重傷的中尉大口喘息著。喉部的傷口處也隨之湧出一片膿血。
面對如此答非所問,劉俊松沒有說話。只是從身後摸出一把小巧的匕首。面不改色地徑直插入中尉的腹部。在對方淒涼慘絕的痛嚎中,從割開的傷口中,拽出一團模糊的血肉。如果現場有一名外科醫生,一定能夠很容易就辨認出:那是屬於體內分泌器官中的輸尿管。只是已經被完全揉碎。自始至終,劉俊松面部的表情,絲毫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在可怕的冰冷間,更多了幾分殘忍。「密碼是多少?」扔下手中的棄物,他順手將一管早已準備好的強心劑推入中尉的身體。
突然的刺激,在中尉殘破的體內產生了劇烈的反應。他強忍住牙床間猛然撞擊的可怕顫抖,在喉頭湧上的血液阻礙下,含糊不清地答道:「沒有命令……你……
不能進去……」盯著面前半死的中尉看了幾秒,劉俊松漠然地示意機械兵將其放下。只見他平靜地仰面深吸了一口氣後,突然飛起一腳,以巨大的腿力,將趴在地上的中尉腦袋活活踢碎。「沒有密碼,就不能進去了嗎?」自言自語的他,跨過地面手腳尚在抽搐的屍體,大步走到實驗室的入口前。模出一塊烈性膠質炸藥死死嵌在其中。做完這一切之後,才從容不迫地伸手撣掉粘在皮靴上的一顆人類眼珠,朝著拐角處的安全隱蔽點走去。那是中尉的眼睛。頭顱爆碎的瞬間,被擠壓而出的眼球,順勢沾在了上面。望著面前這條浸泡在血液中的鮮紅走廊,靜候引爆的劉俊松不禁生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血流成河這個詞,還真是恰如其分。」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守衛這條走廊的所有特勤人員,包括外圍的警備士兵,成為了被更換過攻擊程序機械兵的殺戮目標。他們甚至到了臨死前,也根本不知道突變的原因。只能用充滿恐懼的雙眼,在無盡的虛空中尋找自己的答案。劉俊松的計劃非常完美。西面守備力量的薄弱,完全出自情報處的安排。在適當的時候申請帶兵支援,獲得機械兵的控制權後。預先設置在控制中心的信息炸彈會當場引爆,被破壞的電腦防禦系統在恢復前無法做出任何反應。一份已經準備好的更換程序也隨之改變了機械兵的敵我識別模式。一隊全副武裝的敵人,就這樣出現在基地的核心。憑借自己的軍銜和身份識別碼,劉俊松很容易進入了實驗室防區。在遭到特勤人員的禮貌阻攔後,緊跟其後的機械兵當場發難。沒有絲毫防備的軍人,就這樣變成了僵硬的屍體。
更換西面通道與實驗室方向的監視圖像,是計劃中必要的欺騙手段。在身份暴露前,劉俊松需要足夠的時間打開實驗室的大門。隨著一聲巨響,厚實的牆壁表面被炸出一條鬆動的縫隙。搶上前去的劉俊松輕輕一腳,虛掩的大門便轟然倒下。身為情報處長,劉俊松對基地的所有角落都瞭如指掌。至於實驗室牆壁與門內的各種構造,更是一清二楚。
一塊在適當位置引爆的炸藥,足夠了。「呼……」一顆子彈從暗處襲來。可惜沒有命中目標。那是一名剛剛接獲命令的研究人員。只是在機械士兵封鎖了所有出口的情況下,他只能選擇近乎自殺般的抵抗方式。數具衝進實驗室的機械士兵一陣亂掃。六名身穿白衣的研究人員無一倖免。
大步跨過狼籍的地面,劉俊松飛快旋開冷凍室的門栓。在精鋼製成的物架上,取出一管被籠罩在白色冷氣中的淡黑色晶瑩液體。這就是整個計劃的最終目標……利用十頭邪神羅婆那血液提取而成的同化細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