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真相了吧?」劉方平冷笑道:「我就知道你沒安什麼好心,還說我心胸狹窄,你自己的氣量難道很大嗎?剛說了兩句話又開始刺我了!好啊,既然你今天來了,那我們乾脆就把話說清楚,我幫王海蓉是幫定了!你有什麼招數就儘管使出來好了!」
李成梁搖了搖頭,向天狐道:「謝小姐,我實在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對這個傢伙有興趣。他本事不大,脾氣倒不小,而且還特別沉不住氣。我剛進門他就跟我攤起牌來了!」
「你們兩個彼此彼此!」天狐用書遮著臉,用一種看好戲的腔調道:「李成梁,你也不用裝了,你今天非跟我到劉方平這裡來,一定有你自己的目的。你破壞了劉方平的打算,他正在氣頭上,我勸你還是實話實說的好,不然這個小氣鬼男人不會讓你好過的。」
「你也說我是小氣鬼?!」劉方平快要暴走了,如果天狐不是個女性,如果他打得過天狐,說不定他現在已經要動手了。不過他的眼睛卻一直穩穩地盯著李成梁,時刻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劉方平的裝腔作勢當然騙不了李成梁,他覺得這個老同學很可笑,裝出這副樣子究竟是想要騙誰啊?他正在嘲笑劉方平,忽然發現自己的行為跟他也差不多,當即就沒了那個興致,也乾脆就說了實話。
「方平,既然你這麼乾脆,我要是再遮掩倒顯得我小氣了。那好,我們兩個就在今天說個清楚。我是李家的人,榮華國際有我的一份。我前幾天已經給你打過招呼了,要是你還是一意孤行,非幫王海蓉不可的話,咱們兩個人就真要見個高下了。方平,我知道你一直想這麼做,不過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結果對你一定不利!」
「說得真好,我也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黎叔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劉方平打了個哈哈:「我已經告訴你很多次了,我真沒有和你決勝負的意思,不過你未免把我看得太低了吧?咱們兩個鬥起來,你就真敢保證自己一定會獲勝?」
「沒有和我爭鬥的心思?這種話你只能去騙騙自己!」李成梁道:「不過對這一點我們現在不必爭論,很快我就能證明這一點。至於說,我為什麼會認為自己一定會獲勝嘛,我從來沒有這麼說過。我只是說結果對你一定不利。我從來沒有小看過你,我們兩個鬥起來,有八成的機率是兩敗俱傷,剩下一成半的機率是我贏,這你總不會反對吧?」
「三倍的勝算嗎?成梁這個傢伙倒是很謹慎啊。」劉方平心想。憑李成梁的背景,他以往的成績,說他比劉方平有十倍的勝算都有人信,可他卻僅僅只說了三倍,已經夠很看得起劉方平了。
「不反對,三倍這個勝率很公平。」
李成梁微微一笑:「三倍和一倍其實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勝利的機會其實都是一樣的,這根本就不重要。就算你能贏了我,那麼怎麼樣呢?王海蓉一定會把你推上永華總經理的位子,這意味著什麼,你知道嗎?意味著你每天都要和周信佛打交道了!你跟他之間的恩怨可不像我和你這麼簡單,到時候我又不能再你,只憑王海蓉她能保得了你嗎?這個結果不會是你想要的吧?」
劉方平當然不想要這樣的結果,還別說王海蓉未必保得了他,就算能保得了,一想到要一天到晚和周信佛打交道,劉方平也什麼幹勁都沒了。更讓他感歎得是李成梁對他的瞭解,知道他最煩什麼。
「你還真是巧言如簧啊,這一點我還真沒想過。不過我想這並不重要,我只是還王海蓉一個人情,至於結果我倒並不在意。」
「你早這麼說不就得了!」李成梁很沒有修養地一拍大腿:「如果你只是想給王海蓉一個交待,那很容易啊,我明天就可以把股價抬高,你趁機把手中的股票放出來,我讓你賺個幾千萬,這樣你面子上也過得去,我也不會輸,也算是還了王海蓉的人情。這麼幹,你同意不同意?」
這句話就有點異想天開了,看起來的確是如李成梁所說,大家面子上都過得去,實際上卻等於是兩個人聯手欺騙王海蓉。劉方平搖了搖頭:「這種事情我不能幹,我可以輸給你,但我不能幫你騙人!」
「胡說,你不這麼干是因為你根本就不想輸給我!」李成梁氣沖沖地道:「我這個辦法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各方面都過得去,你和王海蓉之間的情誼不會被破壞,我們之間的友誼也可以保持。要不是你自己有私心非要贏我一次,為什麼不這麼做?」
「這叫各方面都過得去啊?這叫糊弄,表面上看起來的確是不傷感情,實際上卻是在欺騙!我不幹這樣的事!」劉方平強脾氣上來,認準了這個死理,怎麼說都不行。
「你這個怎麼這麼死腦筋啊?」李成梁道:「人生在世上本來就是糊弄的,你糊弄我,我糊弄你,上級糊弄下級,下級糊弄上級,老百姐糊弄官員,官員糊弄老百姓,丈夫糊弄妻子,妻子糊弄丈夫,父母糊弄子女,子女糊弄父母,幾千年都是這麼過來的。你怎麼這麼特殊?不糊弄,不糊弄,你什麼事都做不成!就拿男女之間的事情來說吧,結婚的時候都要發誓,說以後只愛對方一個人。這可信嗎?二三十年,三四十年,只愛一個人,不對第二個人動心,你相信有這樣的聖人嗎?可還不是每個人都這麼說?有這麼說的嗎?結婚的時候,當著所有人的面,說,我雖然跟這個女人結婚了,但我不能保證以後只愛她一個人,甚至不能保證不和她離婚。真要這麼說了,那就不是結婚現場,是死刑執行現場了!」
「哈哈……」天狐把書扔在一邊,笑道:「你們兩個說話可真有意思,比那個郭德綱的相聲還有意思!接著說啊,劉方平,你會怎麼回答啊?」
劉方平冷冷地道:「我沒他那麼幽默,他這是有意混淆概念,是詭辯。凡事都有一個限度,超出這個限度事物就會發生變化,無限制地把某一原則加以放大,這本身就是錯誤的。」
李成梁道:「那我就不和你談哲學,和你談點實在的事情。你和王海蓉,申雲,林丹兒,還有宋淑真之間的關係是怎麼回事?你難道不是在同時欺騙這幾個女人嗎?你喜歡哪一個,不喜歡哪一個,對每一個人想法,你敢當著她們的面告訴她們嗎?你不敢!」
「誰說我不敢!」劉方平站了起來:「我劉方平在這方面的確不能說是問心無愧,我很對不起王海蓉她們,但我現在已經明白了,並且已經做出了決定,我以後不會再欺騙她們當中的任何一個。」
「任何一個?包括林丹兒不包括?」天狐忽然插話道:「剛才我聽到外面有點動靜,應該是林小姐吧?在外面那有裡面聽得清楚啊,還是進來慢慢聽吧。」
天可憐見,林丹兒絕沒有偷聽他們講話的意思。她也是被劉方平約來的,還沒來得及敲門就聽見了裡面說話聲音特別大。林丹兒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事,自己現在進去是不是合適,就在門口猶豫了一會。現在被天狐這麼一說倒好像她是有意不進來似的。
林丹兒羞得滿面通紅,進來之後有點語無倫次:「方平,成梁,你們在談事情,我,那個,謝小姐好,不是,我是說我一會兒再來好了。」
「不用,不用!」李成梁道:「丹兒,你來得正是時候,方平正有些話要對你說呢,對吧,方平?」
劉方平今天是想解決和林丹兒之間的問題,可絕不是在這種場合,李成梁的到來把他的一切安排都給打亂了。現在讓他和林丹兒攤牌,他話都不知道怎麼說。
李成梁一臉地奸笑:「怎麼,剛才還說得那麼慷慨激昂,一動真格的就不行了?你倒是說啊,你倒是說啊,韓非不是說了嗎?司馬遷也說了,你看前面是多麼美好的前景啊,只要你說了,就可以從此告別這樣美好的前景了,你倒是說啊!」
「你這個笑話說得太生硬了吧?追捕的台詞不是那麼容易改的,還韓非,司馬遷,生搬硬套,你也不覺得丟人!」劉方平刺了李成梁一句,扭回頭來,深吸了一口氣,對林丹兒道:「丹兒,我今天請你來呢,是為了……是為了……是為了向你道歉。我不應該讓你產生誤會,我,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林丹兒並沒有震驚,從李成梁說的話裡,她已經多多少少猜到了會有這種結果。她強笑道:「什麼,什麼誤會啊,方平,你在說些什麼,我怎麼不明白。我看你今天一定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有什麼話還是以後再說吧。」她不想給劉方平繼續說下去的機會,只要劉方平一天沒有說清楚,他就不能擺脫自己。
「我看還是在今天把話說清楚得好。」天狐拉住了林丹兒,「林小姐,我知道強行讓你聽這樣的話,很不好受,但長痛不如短痛,該解決的問題總歸是要解決的。就算你不替自己著想,也得為我想想啊。我可不想捲進你們的事情裡。你不知道吧,今天劉方平約我來就是讓我來當擋箭牌的。」
「我就說嘛!」李成梁馬上表示自己有先見之明,「我就說劉方平一定沒安什麼好心。你腦子是怎麼長的?這種主意都想得出來,就算你想騙林丹兒,說你有喜歡的人了,也不必硬拉謝小姐下水啊。王海蓉不是現成的人選嗎?」
劉方平約天狐來當然有拿她當擋箭牌的意思,但更重要的卻是想問問她有關自己將來的事情。考慮到天狐的身份,要當擋箭牌她自然比王海蓉更合適。可惜這些事不能對李成梁和林丹兒說,只能啞巴吃黃連了。
林丹兒的眼淚終於流下來了,她哽咽著道:「方平,你,你真打算這麼做嗎?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歡我嗎?上學的時候你就追求過我,現在,現在是我主動,你是不是很報復我,想讓我求你?如果是這樣的話,沒關係我可以求你,你讓我怎麼哀求你都行,只要你能接受我!」
「夠了!」天狐站起身扶住已經站立不穩地林丹兒,厲聲喝道:「你還有沒有點尊嚴?愛情是可以哀求的嗎?他劉方平有什麼了不起,男人又有什麼了不起?他不喜歡你,有的是人喜歡你,至於這個樣子嗎?」
林丹兒也變得激動起來,用力擺脫開天狐的手臂,叫道:「你懂什麼?我也以為自己不會喜歡他,從以前我就不喜歡他,我也一早就知道他這個人毛病多,身邊的女人多,可我就是愛上他了!我是他的初戀情人,當初如果不是我拒絕了他,現在我們兩個早就在一起了!劉方平他是愛我的,他是屬於我的!」
「你錯了,劉方平並不愛你,從一開始他就未必是全心全意地喜歡你。」李成梁不知抱著什麼樣的心思,竟然主動捲進了這種事情裡。「我們幾個都是同學,你和劉方平的事情我也知道,可同時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只怕每個人聽到的版本都不同。林丹兒你聽到得可能是劉方平喜歡你,可我聽到的版本卻是這個樣子的:劉方平在明知你當時對我有好感的情況下,仍然選擇了向你告白。他當然對你有意思,你當時是出名的文靜美女,符合劉方平的審美觀點。但我認為他之所以向你告白,還有點不服氣的因素。劉方平,這就是我剛剛要舉的證據,你敢不承認嗎?」
劉方平差點破口大罵,有你什麼事兒?你吃飽了撐得,非要在這個時候又插上一腳,生怕不夠熱鬧是不是?他想不理李成梁,可林丹兒已經聽到了這些話,含著淚水的眼睛正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回答。
「丹兒,你別理李成梁,他純粹是胡說八道。這種事情哪有什麼服氣不服氣的,我當時是真得很喜歡你,所以才同你告白的。」
「那你現在為什麼又不喜歡我了?」
劉方平頭大了,他明白自己說了最不應該說的一句話,把自己給逼到了死角。這件事說起來也是很普通的,人的感情本來就是變化無常的,初戀就尤其是如此。一個男人或者是女人出於本能和對異性的好奇而喜歡上了某個特定的異性,這完全是一種偶然現象。喜歡的原因可能很簡單,很純潔,一句話,一個笑臉,一個動作,都會成為原因,當然了,還有美麗或者帥氣的外表。因為偶然,所以簡單,也因為簡單,所以顯得不穩定。任何一點微小的變化都會影響結果。
劉方平和林丹兒的再次見面已經過了三四年,在這三四年當中兩個人沒有任何的聯繫,什麼樣的感情能經受得住這麼多時候的淡漠?進入社會之後兩個人和學生時代比起來已經有很大的不同,生活經歷,審美傾向,經濟條件,思維方式,一切能影響愛情的因素都發生了變化,怎麼可能還會保持像以前一樣的感情呢?
劉方平的確對林丹兒有一種特別的感情,他想見她,想知道她現在的生活情況,在幻想裡也想過和林丹兒再續前緣。但這種感情並不是愛情,更多的是想補償自己的一些遺憾。沒有幾個人的初戀是成功的,就是因為失敗所以人們才把初戀想像得更加美好。事實上在劉方平重新見到林丹兒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已經很難再愛上這個女人了。
林丹兒的情況就更特殊了,她一開始就不喜歡劉方平,經過了這麼長時間,劉方平又沒有成就什麼大事業,她就更沒有理由喜歡這個男人了。如果劉方平身上沒有媚惑之珠的話,林丹兒應該只會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朋友,而且是相當普通的朋友。
經過以上的分析,事情就很明白了。林丹兒完全是因為媚惑之珠的關係才會喜歡劉方平,而劉方平對她雖然有感情,卻遠遠談不上「愛」字。在劉方平猶豫不決的時候,也許兩個人還能保持某種曖昧的關係,一時劉方平決定作出選擇,林丹兒必然是他分手的首席人選,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可這麼簡單的事情真要說起來就複雜了。劉方平怎麼說啊,說我早就不喜歡你了,前些日子只是因為想補償自己,才和你變得很曖昧。你也並不是真喜歡我,而是因為我身上有一顆媚惑之珠?往好裡想,林丹兒聽了他的話會罵薄倖,往壞裡想,一個不好自己就得進精神病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