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會後悔的!」劉方平很嚴肅地對王海蓉說道:「我的主意你應該聽完之後就把它扔到垃圾箱裡,如果可能的話還應該挖個深十幾米的洞,把它埋下去,從此再不提起。可你竟然說真打算按我的主意去做,你一定會後悔的!」
「我後悔不後悔是我的事。」王海蓉也一本正經地道:「我已經徵求過大家的意見,大家都同意把這件事交由你負責,無論成功還是失敗,沒有人會怪你!」
大家的意見?劉方平目光流轉看了看在坐的「大家」,忍不住也笑了起來。看來王海蓉是深得中國民主的精髓,所謂的「大家」都是絕對不會反對她的人。
王銳,這是個前一階段完全沒有出場機會的人,王海蓉在這個時候能徵求一下他的意見,他就應該感激不盡了,哪會有別的什麼意見?就算王海蓉這次失敗了,她仍然握在絕大多數的永輝集團的股份,以股換股之後在新成立的永華也是大股東,王銳以後仰仗他這個妹妹的地方只會越來越多,他怎麼可能有不同意見?
宋淑真,劉方平的老友兼死黨,雖然喜歡在心裡為自己打些小算盤,但總體來說還是講義氣的。出於義氣她這個時候應該幫劉方平說兩句話,告誡王海蓉不要把這麼重要的一件事壓在這個靠不住的男人身上。可王海蓉是她的上司,上司想做的事,你卻提出理由說不能這麼做,這樣的下屬一定幹不長。宋淑真還要為自己的家庭考慮,上司和朋友放在一起,她當然只能為上司考慮了,所以她也不會反對。
劉方平的目光落在了申雲的身上,這位小姐是最在理由反對自己的,她一向就看不起自己,應該不能忍受被自己使喚,也許可以從她身上下手,故意激怒她讓她來反對自己?不可能,現在最著急的就是這位小姐。王海蓉輸了還有股份,她可就什麼都沒有了。劉方平現在是她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有用沒用,有沒有負作用都得先抓住了再說。劉方平甚至懷疑申雲有拉他一起下火坑的心。指望她來實在不切實際。
「這個大家是不是少了點?」劉方平苦笑道:「也許我們還應該找別人問問。」
「少嗎?」王海蓉淡淡地道:「我覺得他們三個完全可以代表公司裡的所有人。我大哥代表的是我有求於我,不能不聽命於我的人,淑真代表的是跟你關係很好的人,順便說一句,這種人公司裡實在不多。至於申雲嘛,她是一向對你有意見的人。這三種人都同意由你接手最後一個星期的競爭,難道還不算是大家嗎?如果你覺得還不夠,我可以再加一個,那就是我!這個公司的決策人!只要我決定了,這個公司還有人能反對嗎?」
「說得就是嘛!」申雲不耐煩地道:「你不也已經答應幫忙了,怎麼又打起退堂鼓了?現在這種情況,輸是肯定的,贏才是意料之外的,就算你幹得再差,也不過是個輸嘛,有什麼好擔心的?一點都不乾脆,不是個男人!」
宋淑真也道:「方平,你不用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既然王總你,你就大著膽子試一下嘛。是好是壞,不會有人說你什麼的。」
要是早兩個星期王銳是決不會同意由劉方平接手的,可眼下這個局面,接手的人就得準備背黑鍋,這個黑鍋劉方平不背,難道要他來背嗎?所以他也道:「劉先生,我早就聽說過你是大才,大才嘛就是在關鍵的時候發揮作用,現在就是你施展本領的時候,我真心希望劉先生可以挽狂瀾於即倒啊!」
難怪方鴻漸先生會問「誠實怎麼會是一種美德」。三個人裡只有王銳說得不是實話,也只有他的話好聽。申雲的話最難聽,已經開始傷害劉方平身為男人的尊嚴了,可她的話最真實。
劉方平心想:「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就像申雲說得左右不過是個輸嘛!我輸的次數太多了,再多一次也沒什麼。」開口道:「既然你們都想讓我來接手,那我把醜話說在前面,我讓你們怎麼做,你們就怎麼做,不管出現什麼後果,我都不負責任!」
「誰也沒想過讓你負責任!」申雲惱道:「大家坐在這裡就等你一個人,你有主意的話快點說出來好不好?」
「好,我的計劃有一個代號,名字就做『釜底抽薪,一拍兩散!』」
不說劉方平這邊如何商量定計,轉回頭再說榮華國際這邊。李成梁如此輕易就答應把將要到手的勝利讓給李成棟,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每個人在吃驚之餘,都在猜想,這位深謀遠慮的李三公子,是不是又留下了什麼後著了?李成棟當然是最擔心的那個,他得到這個消息馬上就把李成梁接手以後所做的事情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琢磨了一遍,生怕李成梁給他埋下什麼定時炸彈,可他找了一晚上也沒能找出來。是李成梁把炸彈埋得太深了,還是他根本就沒有什麼後著呢?
「你別騙我,你一定有後著!」鞏子建說:「別人不瞭解你,我和白小姐對你可是太瞭解了!你第一次還可以說是為了家人的情誼,這一次勝利馬上就要到手了,又臨陣換將把你給換下來了,你心裡真就那麼服氣?打死我我都不信,你一定又給你二哥設下套了!」李成梁約他和白曉下班之後到酒吧喝酒,誰知這小子酒品不好,一喝就醉,一喝醉話就多,非逼著李成梁交待清楚不可。
李成梁說:「子建,你也太放肆了吧?雖說這是業餘時間,可我到底也是你上司,你這麼沒禮貌,當心我開除你!再者說白小姐也在這裡,你說什麼套不套的?一點都不注意影響!」
白曉白了他一眼,道:「我看不注意影響的是李總你吧?生怕我沒聽見,沒臉紅,所以故意又多說了幾遍是不是?你這樣做,我可以告你性騷擾的!」
李成梁連忙陪笑道:「說句笑話,不用這麼認真吧?這樣吧,我喝了這杯酒,就當向白小姐陪罪。」舉杯一飲而盡,說:「這樣總可以了吧?」
白曉氣道:「我說李總,你是不是在外邊花天酒地太多了?我是你手下的傑出員工,不是你的客戶!你喝酒不喝酒關我什麼事?你要是真想道歉,那就把你的底牌給我們看看。」
「底牌?什麼底牌?」李成梁詫異道:「我們沒有玩牌啊,白小姐你想玩嗎?小說整理發佈於我讓服務員去拿一副。」
「行啊,李總,這嘴夠嚴得啊!」白曉挖苦道:「在你的眼裡,我們鞏子建都是不值得信任的人吧?要不然,怎麼一點口風都不露啊?子建,你說呢?」
鞏子建這時候是完全醉了,李成梁和白曉在談些什麼,他都不知道,只是從嘴裡發出了幾聲含糊不清的話,頭一歪就睡了過去。
李成梁笑道:「看來子建雖然酒品不好,酒量也不大,卻很有眼色,連酒醉得都是時候。白小姐你真得想知道我有什麼底牌嗎?」
「當然!」
「那好,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底牌,就是沒有底牌!或者說底牌根本不在我手裡。」
「什麼意思?」
李成梁手裡轉動著高腳酒杯,嘗了一口紅酒,笑道:「劉方平你應該還記得吧,他這麼評價過我,說我這個人就是一個偽君子,就算是要害人也想自己心安理得。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我永遠會給對手留下一個選擇的權利,只要他的人品和腦子有任何一方面出色,就不會上我的圈套。劉方平話通常沒什麼用,不過沒用的話往往都是有道理的話,特別是這幾句話。」
「也就是說你到底還是給你二哥設下了一個圈套,只看他會不會中計了。是這樣吧?」白曉覺得李成梁說這麼多,實在多此一舉。
「我這麼說了嗎?」李成梁笑道:「看來人和人之間的交流真得很容易產生誤解,我只不過說了劉方平對我的評價,你怎麼就想到那方面去了?我沒有給我二哥留下任何圈套,我只是給他留下了一個對手,一個不按常理出牌,只會亂上加亂的對手。」
「對手?」白曉徹底糊塗了:「什麼對手?你是說王海蓉?她已經輸了八成了,又剩下一個星期,沒什麼指望了!我們甚至可以不用管她,只等過去這一個星期就行了。」
「是啊!」李成梁放下手中的杯子,道:「我二哥也一定是這麼想的。兵法的最高境界,是不戰而屈人之兵,沒有意義的戰鬥可免則免,因為前三個星期的折騰,股市已經被我們搞得一塌糊塗,王海蓉很難再找到合適的目標來進行操作,我們大可以等下去,等這一個月的期限結束,那個時候就可以穩穩當當地坐上永華總經理的寶座。也就是因為有這個想法,我二哥才會迫不及待地把我趕下來。」
「難道這種想法不對嗎?」
「對,當然對!」李成梁笑道:「如果這裡沒有一個白癡外加神經病的話,應該會這麼演下去。可據我所知,現在在永輝集團,王海蓉身邊偏偏就有這麼一個白癡。他沒有什麼別的本事,卻能把本來已成定局的事情搞得一塌糊塗!唉呀,說著說著我自己都有點等不及要看他的表演了,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啊,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