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定情深幾許,劍閣鈴落清秋雨。比翼連枝誰可似,成梁,下面這句應該對上句什麼?」楊齊天一臉的賤笑,劉方平看見她那個樣子就恨不得一拳打在他的臉上。不過楊齊天很明智,他沒有去和劉方平說話,而是一直把臉衝著李成梁,搞得劉方平有火都發不出來。
李成梁道:「你在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我怎麼聽不太懂啊?」
楊齊天叫道:「你怎麼會不懂呢,你和劉方平以前不是最喜歡說一些詩詞嘛!我現在就是在做詩啊,是做七律啊,可是最後一句怎麼也想不出來,你幫我想想!」
李成梁睜大了眼睛,說:「齊天,你說你在寫什麼,在寫七律,你有沒有搞錯啊?」
「怎麼了?只准你們學著寫一些詩詞,就不准我寫嗎?」楊齊天的自尊心受到傷害,很是不滿地道:「我知道我寫得不好,可你們的又能好到哪裡去?至少我這次是有感而發,你怎麼能這個態度呢!真是太過分了,我警告你們兩個,以後不許露出這種瞧不起我的眼神,上學的時候,這種眼神我已經受夠了!」
「好好好,齊天,你說得對,以前是我們不對,好了吧。」李成梁安撫他道:「不過,你這個火發得也太快了,我不過只說了一句話,你要發火也等我把話說完嘛!」
楊齊天還是餘怒未消,冷哼一聲道:「好,那你現在說吧,你準備說什麼?」
李成梁強忍笑意,道:「我想說的話很簡單。你剛才說你寫了一首七律,只差最後一句。齊天啊,七律分首,頷,頸,尾四聯,每句七字,每聯兩句,一共八句啊。你寫了四句就說是七律,是不是過分了點?」他剛說完這句話,劉方平已經放聲大笑了起來,剛才為了配合李成梁,他一直強忍著笑意,結果飲料差一點從鼻子裡噴出來,現在總算可以釋放出來了。再不笑出來,他都懷疑自己會被憋死。
楊齊天此時的臉如同打翻了的顏料盒,紅黃藍白黑,五顏六色什麼色兒都有。這次的臉丟得實在是有點大,尤其是之前自己還發了那麼一通牢騷,現在再想想自己說的那些話,就跟自己打自己耳光似的。好在他是國安局的,心理素質非同一般,臉皮更是厚得可以,給自己打了幾次氣之後,終於緩了過來,道:「我告訴你們啊,你們兩個就算了,你們要是敢把這件事說出去,我讓你們兩個死無全屍!」
李成梁笑道:「是啊,方平,你可一定要小心啊,千萬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不然的話,你的屍體就會變成幾塊幾塊的了。」
劉方平已經笑得從沙發上滑了下去,這個時候重新坐好,問:「到底是變成幾塊啊?」
李成梁道:「可能是變成四塊,也可能是變成八塊,沒準,反正,這兩個數都差不多!哈哈哈……」他剛笑到一半,楊齊天已經一記肘勒,勒住了他的脖子,勒得他直翻白眼。
李成梁都成這個樣子了,劉方平不但不勸,反而在旁邊叫好道:「對,就是這樣,齊天,再勒得緊一點,這個小子不給他點教訓,他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天到晚不是諷刺這個,就是諷刺那個!再勒緊一點!」
李成梁被勒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用手指著劉方平,嘴裡不斷發出「呃,呃」一類的聲音。那意思是告訴楊齊天,你本來的目標是他,怎麼能讓他看起咱們兩個人的笑話來了?
楊齊天一想沒錯,自己編那幾句詩出來,本來就是為了氣劉方平的,可不能受他的唆擺,把注意力放到李成梁身上。他鬆開手肘,讓李成梁透了口氣,說:「我剛才不是警告過你,不許再拿這件事開玩笑嗎?我不過是一時說走了嘴,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寫的不是七律,是七絕還不行嗎?」
李成梁得脫大難,頭點得如同雞啄米,一個勁兒地拍楊齊天的馬屁:「行,當然行了。話說回來了,齊天啊,你這三句詩寫得真不錯,太體貼了,用典也很雅致,只是沒有第四句有點缺憾,要是能補上第四句就完美無缺了。」
劉方平最看不慣他這個樣子,一點原則都沒有,才吃了多大一點苦頭就改變了自己的初衷。這種不能堅持真理的傢伙,日本人要是打過來。頭一個當漢奸!我劉方平雖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卻也羞於此輩為伍,當下背過臉去不理二人,他們說的話,全當聽不見。
可惜他只能背過臉去,不能搭火箭飛到外太空,李成梁和楊齊天的話還是一字不少地鑽進了他的耳朵裡。
楊齊天受了李成梁的吹捧,高興得張著嘴仰天狂笑,說:「你這兩句話倒說得不錯。這首詩,我實實在在是有感而發,比起什麼鬼也幸福一類的話當然要強得多了。不過我只能做出三句,第四句,實在是寫不出來了。要不,你給我續上一句?」
李成梁搖頭推辭道:「不行,我不行。你讓我背幾句詩詞,我還勉強可以。真要讓我寫,那就寫為我了,我一個字兒也寫不出來。不過沒關係,現在我們身邊就有一個很能寫幾句古詩的人物,而且他還是當事人,那心中的感慨一定更深了。何不讓他給你續一句,我想那一定是情真意切,字字珠璣,是不是啊,方平?」
劉方平也不回頭,嘴裡又開始唱戲:「呼拉拉大炮連聲,血淋淋的人頭滾道旁啊。先前怎樣對你講,一心想降北漢王……」平時他只要一唱戲,李成梁和楊齊天就會抱怨個不停,今天兩個人卻一言不發,靜靜地聽他唱戲,倒要看看他能唱到什麼時候。
劉方平這次是使出了渾身的解數,一口氣把生旦淨丑全給唱遍了,非要把兩個的唱走不可。按他半會不會的戲來說,唱兩三個小時也未必能停下來。可人力有時而窮,只不過半個小時。他雖然心裡還想唱下去,但嗓子卻開始不聽話了。正好他唱到一句:「畢竟男兒多薄倖,誤人兩字是功名。甜言蜜語真好聽,到頭都是假恩情」聲音低下去無論無如升不起來了,連著咳了好幾聲,戲再也唱不下去了。
李成梁抓住這個時機,拍手叫好:「好,唱得真好!齊天啊,方平真沒話說,為了替你想出一句好結尾,連嗓子都唱啞了。這樣的好朋友,上哪去找啊?」
楊齊天道:「你說得對,不過我還是不太明白。方平到底給我想出什麼好詞了?」
「你怎麼還不明白了,最後那四句,掐頭去尾不正是一句好詩嘛,正是、『薄倖男兒假恩情』!」
楊齊天回味了一下,道:「一吻定情深幾許,劍閣鈴落清秋雨。比翼連枝誰可似,薄倖男兒假恩情。妙妙,貼切,太貼切了!」
「我把你們兩個不是人的東西!」劉方平用嘶啞的嗓音說道:「我都變成這模樣了,你們還不放過我。是不是非要讓我一死相拼,你們才肯罷休啊?」
「話不是這麼說吧,現在的問題不是我們不放過你,而是別人不放過你。」李成梁慢悠悠地道:「那位申雲小姐當著那麼多的人面都敢親你,你說你跟她沒關係,誰信啊?你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還是好好想一想以後怎麼辦吧!」
「能有什麼事?」劉方平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說:「我和申雲真得什麼事也沒有。她是趁我不注意才親了我一口,我清醒過來之後,不是馬上就推開她了嗎?」
「對啊,最精彩的就是你那一推了!」楊齊天拍著大腿叫好:「人家畢竟是個女孩子,你用那麼大力推她,差一點就把人家給推倒了。再加上那位申小姐哭著這麼一跑,你知道人家都怎麼說你嗎?」
劉方平把頭轉向一邊,說:「我管他們怎麼說!」
李成梁道:「我倒覺得劉方平那一推很好,申雲親他的時候,你沒發現王海蓉的臉色非常難看嗎?劉方平這一推,馬上就把他們已經站在懸崖邊上的關係給拉了回來,這一推推得好啊!好沒良心啊!」
「你這個人怎麼說話沒有個定譜啊?你到底是贊成我推她,還是不贊成我推她啊?」劉方平把臉扭了過來,盯著李成梁看,好像要把他給看穿似的。
李成梁坦然地道:「從理智上來說,我當然希望你推她,把她推得越遠越好!不過站在女性之友的立場上,我不能不對你進行聲討!要是你這種行為我都不聲討的話,我以後都沒女人緣了。齊天,你說是不是?」
「何止沒有女人緣啊,要是被人知道我們和這種人相談甚歡的話,我們兩個一定會被他連累,成為女人之敵的!」
劉方平說不過他們,索性也不說了。他真得沒有想過要在宋淑真的婚禮上鬧出什麼事來,可事情偏偏就找上了他。本以為林丹兒和王海蓉之間不至於鬧到不可開交的地步,誰又能想得到申雲竟然在這個時候出現了,而且還吻了自己。劉方平從來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和別人接吻的經驗,吃驚之下當然會慌了手腳,差點把申雲推倒實非他所願。「這個申雲到底想要幹什麼啊?」
「你現在是不是在想申雲想要幹什麼啊?」李成梁猜出了劉方平的心思,這傢伙的心思一點都不難猜,特別是對老朋友來說,尤其如此。「你最好有點心理準備,這個女人不簡單。她和王海蓉,林丹兒,蘇曼青,甚至謝千千都不一樣,這幾個女人都很喜歡你,就算有矛盾也是因為這一點才引起的。只要你耍點手腕,擺平她們不是什麼問題,就算擺不平,吃苦的也是你自己,不會有什麼大事。」
楊齊天打岔道:「這樣還不會有什麼大事?我怕有一天,其中有一個人因愛成恨,先殺了劉方平再自殺!」
李成梁道:「就算那樣也不過是劉方平一條命的問題,根本算不上什麼大事。」
「喂喂,你這是什麼話?」
「方平,你給我閉嘴!聽我把話說完!申雲就不一樣了,我不是說她不喜歡你,不過我看得出來,她對王海蓉的恨意更深一點。當初是王海蓉把她給逼走的,如果沒有一點依仗的話,你說她會不會特意選這個場合來向王海蓉示威呢?她既然這麼做了,接下來的事就絕不會是示威這麼簡單。我怕王海蓉那邊這幾天就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