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方平好像又變成了個傻子,面對楊齊天的指責,他只是睜著他那雙因為被鏡片遮蓋而顯得很無辜,很天真的眼睛,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在指責我有心暗算成梁?」
楊齊天看了坐一旁的林丹兒一眼,說:「方平,淑真和丹兒都不算是外人,有什麼話我也就真說了。說你存心害成梁,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了。但你說不定是有心看他出醜,明明有解決問題的辦法也不告訴他!」
這個指責還真難應付,劉方平一邊摸鼻子一邊想怎麼回答,這幾天他摸鼻子的次數實在是有點多,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鼻子出了什麼毛病呢!
「齊天,你這麼說就太看得起劉方平了。他這個人你還不知道,一向眼高手低,平時高談闊論,一到關鍵的時候就派不上用場!」宋淑真說話給劉方平解圍,不過她解圍的方式先奇特,那就是玩命貶低劉方平。她說:「與其說他有主意不說,存心看成梁的笑話,我看倒不如說他不喜歡動腦子。反正以前前面有成梁撐著,他樂得不出力吃白食,直到成梁這次進了醫院,他才開始著急想辦法。就算他說他有辦法,齊天你也別真就相信了。他還指不定想出什麼餿主意呢!說不定全都是那種聽起來很不錯,但沒有一點可行性的。」
林丹兒也抿嘴笑道:「齊天,我覺得淑真的話很有道理,也許,你真得錯怪方平了。」
楊齊天對宋淑真的話不太在意,對林丹兒的話卻顯得很敏感:「林小姐,什麼時候開始幫劉方平說話了?你們的關係好像發展得不壞嘛!」
林丹兒的臉不知道忽然就紅了,按說以她現在的年紀,這樣開幾句玩笑已經不太可能會臉紅了。林丹兒長得漂亮,為人又溫柔,像這樣的玩笑幾乎每天都有人和她開,她已經習慣了,誰知現在一以劉方平當對象,她又開始臉紅了。她強道:「齊天,我和方平本來就是好朋友,還用得著發展嗎?你再胡說,小心我以後都不理你。」心裡埋怨自己:「你真是沒用!不是已經當著王海蓉的面說對這個男人沒有意思的嗎?怎麼才開幾句玩笑就又胡思亂想了?」
林丹兒和楊齊天並不熟,對這個人惡劣習慣並沒有什麼瞭解。她不知道面對胡說八道的楊齊天,最好的辦法就是對他說的話,聽而不聞,而不是作出反應,不然的話,你反應越來,他越來勁兒。林丹兒那幾句話本來只是想脫身,結果反而惹麻煩上身了。
「哦,」楊齊天恍然大悟,未曾說話先帶三分笑,不過劉方平怎麼看怎麼覺得他的笑容不懷好意。「原來,林小姐和方平的關係已經用不著發展了!怎麼不早說啊!這樣我就明白你為什麼要幫方平了!」
林丹兒剛才的臉紅只不過是輕輕紅了一下,不用心看根本看不起來,此時被楊齊天這麼一說,臉卻一下子紅得像熟透的蘋果。劉方平在書上看這個比喻看得多了,卻還是第一次新眼看見這種情況。第一個想出這種比喻的人真是太了不起了。林丹兒那嬌嫩白皙的皮膚籠罩上一層紅暈,的確就像紅蘋果一樣讓人垂涎欲滴。
「咳!」劉方平輕咳了一聲,替林丹兒解了圍。雖然他也很想看林丹兒那不勝嬌羞的模樣,但讓自己曾經的夢中情人受窘總是與心不忍。更何況今天的目的是找楊劉齊天幫忙,兒女情長的事情還是放在以後再說吧!「齊天,你不要老拿丹兒開玩笑,人家可不像你,臉皮比城牆還厚!說正經事吧,我的主意不一定可行,可如果你不幫忙的話,就一定不可行!」|
「聽你這話的意思,好像對這個計劃還很有信心。說吧,你想出了什麼鬼主意啊?」楊齊天趾高氣揚地蹺起了二郎腿。劉方平有事求自己,這是多大的面子,李成梁都解決不了的事情,要求自己幫忙才有可能解決,這個面子比天還大!楊齊天一瞬間都有點飄飄然了。
「齊天,你在國安局裡到底能指揮動幾個人?這次要用的人手可能不少。」
楊齊天一個寒戰,馬上就清醒了過來:「劉方平,你想幹什麼啊,你不是想讓我派人去鎮壓那些示威的人吧?他們要是為了討工資,那還可以,我想想辦法就能找來人。可他們是在愛國啊,誰要是動他們,那就是賣國!別說是我,就算是我老丈人,也不敢這麼做!」他說的是實話,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多天了,S市官方一點反應都沒有的原因。中國人除了危險的時候,向來都是愛國的,誰要是敢動示威的這些人,賣國求榮這四個字是無論如何也跑不掉的了。S市的官那可是大肥缺,這些在職的官員不知花了多少心力,走了多少門路,送了多少錢財才謀到這個位置,怎麼會為了區區一個李家搭上自己的前程呢?
劉方平笑道:「看你那樣子,我只問了句話就把你嚇成這個樣子,太沒擔當了。我是那種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的人嗎?那是只有腦子有病的權勢人物才會選擇的方法。第一我腦子沒病,第二我無權無勢,絕不會用這種方法的。我是想讓你的人幫我打聽一些消息。」
「什麼消息?」
「這次的事情很奇怪。榮華國際和千葉集團合作的事情不是什麼大新聞,一開始也沒有太多的人關注。成梁也找那幾個釘子戶談過,他們也沒有想過要通過示威遊行搞什麼事。可是事情就好像是在一夜之間變得不可收拾了,在很短的時間內,榮華國際和千葉集團合作的消息就不脛而走,而且連一些合作的細節都在網上批露出來了。我覺得這裡面很有問題,應該是我們集團內部的人幹的,我想你把他找出來。」
「大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你以為我這個小科長有這個能力嗎?是,是有些人剛發表過一些指責本地領導文章就被逮捕了。那我的級別不夠啊,我可沒有那麼大的權力要求別人這麼幹!」
「不要緊,我也知道有些錢是不能省的。該花的錢一定要花。」劉方平難得的大方了一次:「既然成梁把這個項目交到了我手裡,就算他大哥二哥再怎麼不願意,總不能一分錢不讓我動。我知道成梁手裡有一筆交際資金,為數還不少,你要用多少錢,說一聲就是。」
楊齊天眼珠轉了轉說:「有錢那又不同了。我能拿多少?」
劉方平很慷慨地大手一揮:「你要多少隨便拿!以後找成梁報賬就是了。」
「……難怪你這麼大方,原來是慷他人之慨!」楊齊天心裡把這件事來回琢磨了幾遍,認為沒有什麼出格的地方。國安局裡托人幹這種事的他不是第一個,更不是唯一的一個。那些有門路的人幹這種事幹得多了,要是交待事情的是哪一位高官的公子,不但要辦事,而且還要受氣,相比之下,劉方平這件事算是件美差了。
「好,我答應下來了。不過我醜話說到前頭,錢雖然未必一定要很多,但也不能太少,總得讓人家覺得這個活可以幹才行。」
「我明白,總不能把那點意思,弄成不好意思啊!」劉方平開了句玩笑。楊齊天沒有說自己不會在這裡拿錢,劉方平也沒有問他要多少錢。以他們兩個的交情,這種話說出來反而顯得虛假了。
劉方平和楊齊天談事情的時候,宋淑真和林丹兒難免覺得有些無聊。以前來這裡的時候,雖然總是會出現一些情況,但有劉方平在自己面前扮小丑,總還有點意思。現在這個小丑竟然一本正經地談起正事來了,聽得宋淑真心裡直發悶。林丹兒倒是對這個話題起了興趣。她問道:「方平,你找出背後的主使人是想從他這方面著手嗎?」
「這個嘛,我還沒有想過。」劉方平停了一下說:「其實背後主使人不用找的,我和成梁都可以肯定這件事是李成棟搞得鬼。我想找的是經手人,如果能把他掌握在手裡,就算現在用不上,以後也有很大的方便。」
楊齊天是國安局的幹活,當然知道這一點的重要,當即點頭,大表贊同道:「說得對!你這次算是找到重點了。不過,你都能想得到,怎麼成梁反而想不到呢?」
「他可能不是想不到,而不好下手吧。畢竟李成棟是他二哥,真要鬧出了什麼事,他臉上也沒有光彩。」劉方平說到這裡,忽然想:「李成梁是不是就是因為想到了這一點,才把事情交給我來辦?」這個念頭在他腦海裡一閃而過,卻又生出了無數的狐疑。
「方平,方平,怎麼又發呆了?你不會就說這麼點吧,快點說下文吧!」楊齊天見劉方平又開始走神,有點不耐煩起來。這個傢伙就這個毛病,正好好跟人說話呢,忽然就兩眼發直,一言不發,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神經病呢!
劉方平還過神來,向林丹兒尷尬地笑了笑。宋淑真和楊齊天跟他太熟了,對他這種情況見怪不怪,林丹兒相比之下,就有些生疏,不要因此嚇著了這位小姐才好。
林丹兒正凝視劉方平出神,見他忽然自己笑了笑,還以為他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心裡一慌,不由地低下了頭。林丹兒一向佩服地是那種能幹大事的人,當然她之所以拒絕劉方平,也是因為覺得這個人不是做大事的材料。(可謂真知灼見。)不過現在林丹兒才知道原來劉方平還有這樣的一面,能一下子就抓住事情的要害,看他與楊齊天談話時那種從容不迫的樣子,正好似那依長江而抗雄曹,雄姿英發的公瑾一般。不知不覺間林丹兒竟有些沉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