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千千說劉方平不是死人就是傻子,王海蓉被她氣得笑了起來,拿起一隻坐枕扔在了她的頭上,說:「你去死啦,他既不是傻子也不是死人,他是我看中的人!」謝千千作出肉麻的樣子,說:「唉呀,他是我看中的人,還能再肉麻一點嗎?你怎麼不乾脆說他是你的真命天子?你以後不要讓他叫你海蓉了,乾脆就讓他叫你小親親好了。你是不是花癡啊?」
王海蓉在謝千千身邊坐下,說:「喂,和你說正經的,你說要是我把劉方平帶去見家裡人,你覺得怎麼樣?」
謝千千從沙發上坐了起來,說:「你玩真的?男人這種東西,玩玩就是了,你上當還沒上夠啊?更何況他自己都對你們的關係沒有奢望,你還這麼認真幹什麼?」
「就是因為他對我們之間的關係不抱希望,我才要讓他見一見我家裡人。我要讓他知道,我對這一段感情是很認真的。」雖然劉方平在高塔上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可是王海蓉並沒有死心,相反她的心已經進一步向劉方平打開了。如果說以前她對劉方平只是有一種慾望的話,那麼現在她已經把這種慾望昇華為精神寄托了。
謝千千是一直反對王海蓉和劉方平在一起的。她很瞭解自己這個朋友,養小白臉這種事並不適合她。不要看王海蓉一副女強人的樣子,其實她的思想還是相當守舊的,頂多也就搞搞一夜情,真要是對著一個人時間長了,難免要產生感情,到那時候再想撒手麻煩就大了。「這樣吧,你把他領出來給我看看,然後一起去見你家裡人。我想有我在,他們多少得給我點面子,當然了,如果我這一關就通不過,那你就別想別的了!」謝千千提出一個辦法。
王海蓉想了想,這對於謝千千來說,已經是很大的讓步了。再者說,她對男人的經驗比自己多得多,有她幫忙看一看劉方平,對自己也不是什麼壞事,也就同意了。
劉方平看著鏡子,覺得鏡子裡的自己好像是另一個人。他自嘲地想:「這還真是人配衣服馬配鞍,就連我這樣的人,穿上這身衣服也顯得人模狗樣了。」隨即又想起自己穿得這身衣服是王海蓉掏錢買的,自嘲地笑容就變成苦笑。想起來真是好笑,沒想到會有女人這麼愛自己,竟然主動提出讓自己去見家裡人。說起來。宋淑真也應該見過王先烈的家裡人了吧?以王先烈的人品一定是主動讓宋淑真去見他家裡人,不會像自己這樣讓女人先開口。不過從另一方面想,自己可是要比王先烈有勇氣地多了。自己這一次去見王海蓉的家裡人,一定會被別人羞辱,明知道會被羞辱的事情,王先烈一定不會去做的。他覺得領帶有點緊,用力扯了扯,然後用手在鏡子上輕輕彈了一下,轉身走出了家門。
謝千千在劉方平樓下和王海蓉一起等劉方平下樓,王海蓉有些忐忑不安,手裡拿著一條手帕來回絞著。謝千千看見她這個樣子,無奈地翻了翻白眼,心說:「真不明白她是怎麼想的,現在應該害怕的應該是那個劉方平才對,你害怕什麼?難道怕他不敢去啊?」一扭頭看見從樓門口走出一個男人,二十幾歲的年紀卻還是一臉稚氣,五官還算端正,離英俊卻差著十萬八千里。謝千千怎麼看都不明白王海蓉為什麼會愛他愛得這麼深。
她有心給劉方平一個下馬威,笑著走上前去,說:「這就是劉方平先生吧,果然是很英俊啊,難怪能把海蓉迷得神魂顛倒的。我是謝千千,有沒有興趣和我交個朋友啊?」謝千千算不上是什麼天姿國色,但她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妖媚的氣息,從某中意義上來說她這種女人是最容易引起男人衝動的。如果放到古時候的話,一定會被人當成狐狸精。她說話的時候還故意整了整裙子,有意地把劉方平的目光引向自己那雙又白又嫩的大腿。
要是說劉方平完全沒有一絲衝動,那就太假了。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劉方平當然會有一些衝動,可他這個人一向喜歡吃清淡的東西,不喜歡那種口味太重的。謝千千的味道實在太辣,辣得劉方平一見心臟就有點承受不了,受的影響反而不大。
他聽了謝千千的話,只是微微一笑,說:「小姐真會開玩笑,我哪算得上英俊,更不可能迷得住什麼人了。倒是小姐,真是迷人的很了。」王海蓉趕忙把謝千千介紹給他。
謝千千給劉方平下了一個定語,他並不像王海蓉說得那麼不通世事。自己一上來就拿他開玩笑,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如果真是一個沒有進放社會的學生的話,聽到自己的話,最起碼會臉紅一下。可這個人馬上就做出了回答,回答得不太好,但總算還得體,不像是一點經驗也沒有的人。當然了,現在的學生接觸社會也比較早,說不定他是其中最少的,但他跟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謝千千看著劉方平若有所思,王海蓉心有點提起來了。她倒不是怕別的,謝千千這個人雖然行為放肆,但一向很重視和自己的友情,不會向劉方平動手。可這個女人一向喜歡戲弄人,如果她看一個人很順眼,或者很不順眼,她都會千方百計地拿這個人開玩笑。王海蓉可不想讓劉方平變成別人的開心果。看,她現在就故意坐在前排的位置上。
王海蓉用力拉了謝千千一下,說:「出來,坐後面去,這個位置是方平的,他坐車暈車,坐前面好受一些。」
謝千千眼珠轉了一下,一副無奈地樣子,說:「好吧,這點眼色總應該有的。小帥哥,你坐這裡吧。」她站起來讓了一下,做了個請的手勢,卻沒有把路完全站出來。
劉方平目測了一下謝千千和車門之間的距離,如果自己要從她身邊鑽進車門的話,勢必要碰到她的身體。看這個女人一臉笑意的樣子,劉方平想起在中學裡有一個特別喜歡捉弄自己的女生,兩個人的笑容簡直是一模一樣。他沒有動,只是笑著說:「還是不用了,我暈車的毛病也沒有多嚴重,還是坐後面寬敞一些。前面的位置是上位,還是謝小姐坐比較好。」
謝千千扭頭向王海蓉做了個無可奈何的手勢:「怎麼辦?他不想坐你旁邊。不由這樣好了,你坐前面,我們兩個坐後面?」說著就去開後面的車門。王海蓉一把把她拉到前座上,惡狠狠地說:「你給我坐在這裡!」
謝千千坐在王海蓉身邊,眼睛卻向後望著劉方平。劉方平始終面帶微笑,也不迴避她的目光。謝千千也不說話,只是這麼看著他。她不說話,劉方平也不說話,兩個人對視了足足有五分鐘,還是王海蓉打破了僵局。
王海蓉說:「千千,好在不是你開車,不然的話,現在我們已經和別的車迎面撞上了。你能不能回頭看看我,不要再去耍方平了?」
謝千千把目光轉了過來,湊到王海蓉耳邊,低聲說:「能跟我的目光對視這麼久,不是超級色狼,就是大奸大惡,要麼就是個白癡,你的男朋友屬於那一類?」
劉方平後面插話說:「能讓我自己選擇一下嗎?前兩個負擔太重,也太了不起,我寧願是個白癡。」
「為什麼這麼選擇?現在的年青人不都是寧願是個超級色狼,或者大奸大惡嗎?因為那樣他們會過得很好,不是嗎?」
「也許他們是那樣想的吧,不過我不是。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那兩種人要做的事情太多,而我這個人太懶,太懶的人當不了那兩種人。」
謝千千又給劉方平下了一個定語,這是一個道德感過重的人,同時又是一個膽怯的人。因為他並不敢表現出自己與他人的不同。從這一面來看,王海蓉的選擇又沒有出錯,這個人的確是個很幼稚的人。不過這樣會更有趣,謝千千偷笑了起來。
王海蓉把車開到了一個高爾夫球場停了下來,馬上就有一個很英俊的侍應生過來把車開走了。劉方平覺得那個侍應生都比自己有風度,這倒不是說那個侍應生的衣服比他的更好,而是說他的舉止行動一眼就看得出來受過良好的教育。從外表上來看,唇紅齒白,連劉方平這個男人都不能不承認,實在是很英俊。劉方平不由想:「難道我們國家的人才真的這麼多?都到連這樣的人才都只能當一個侍應嗎?」
謝千千發現劉方平在注意那個侍應生,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說:「看什麼?難道你對男人有興趣?」
劉方平笑道:「我對於斷臂山沒有什麼興趣。我只是覺得那個侍應生很……」
「很特殊?我也這麼覺得。」謝千千回頭向王海蓉說道,「海蓉,你知不知道?每次你來這裡,接待你的都是剛才那個人。」
王海蓉在櫃檯給劉方平辦了一張會員證,回答說:「好像是吧,那又怎麼樣?這裡的侍應生不是固定接待一個客人的嗎?這有什麼奇怪的?「
謝千千說:「沒有什麼奇怪的,只是我正巧記得他好像是另一個人的專用侍應生,這就很奇怪了吧?」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王海蓉回過頭來,把會員證遞給劉方平,不耐煩地問。
謝千千眨了眨眼,說;「沒有,我什麼也不想說。」
「謝小姐可能是想說,也許剛才那位先生對你有些別的意思。」劉方平饒有興致地替謝千千說了出來。
王海蓉狠狠瞪了謝千千一眼,這個意思她早就明白了,但這是能在劉方平面前說的事嗎?她本來指望裝不明白就可以把這件事遮掩過去,但劉方平到底還是察覺出來了。這讓自己應該怎麼解釋?「方平,你不要誤會,他只是一個侍應生,我不會和他有什麼的。」王海蓉向劉方平努力解釋。
劉方平其實並不關心王海蓉與那個侍應生有沒有關係,他只是隨口一說而已。王海蓉的回答卻讓他意想不到。什麼叫「他只是一個侍應生,我不會和他有什麼」?那麼我呢?照我看,我比那個侍應生差得遠了。劉方平始終認為自己是下層人民,他覺得那個侍應生也是下層人民,王海蓉看不起他,又怎麼會真得看得起劉方平呢?她現在不知為什麼對我很著迷,等她清醒過來,或者說這種熱情過去了,她又會怎麼對待我呢?劉方平還遠達不到喜怒不形於色的程度,他心中有了這樣的想法,臉色自然就有點難看。
王海蓉還以為他十分在意剛才那個侍應生,走過去挽著他的手臂,輕聲說:「方平,我和那個人真沒有什麼的。如果你實在不高興的話,我可以跟這裡的經理說一下,把他調開或者開除。」
「什麼?」劉方平吃了一驚,這才真正明白王海蓉說過的話。「我可以讓你上天,也可以讓你落地。」就因為不想別人起疑,就可以隨隨便便打破一個人的飯碗嗎?他不能這麼做,不然的話,他心有不安。「不不不,跟他沒有任何關係,我只是想起了別的煩心的事。我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掉下床了。對,就是因為這個,我現在想起來還很不高興。千萬不要因為我的關係,開除他。」
「哈哈哈,這麼大人了,還會掉下床,你真是太可愛了。」謝千千放肆地大笑起來。
王海蓉鬆了口氣,說:「可能是床不太合適吧?我回頭叫人給你換一張新,大一點的。」
謝千千說:「對,一點要大一點的,大一點比較好。」話裡有說不出的嘲諷之意。
王海蓉就當聽不見,領著劉方平就向球場走去。謝千千跟在劉方平身後,隔著劉方平的肩膀,悄悄說道:「應該說你人好呢?還是應該說你的思想太怪了?你完全沒有必要因為覺得你們有相同的地位就同情那個侍應生。」
劉方平沒有回頭,低聲說:「謝小姐誤會了,我真的是因為今天早上掉下床才會有點不高興的。沒有人會因為這件事高興吧?」
「是嗎?也許是這樣。不過我想在海蓉給你換過床之後,你不會再掉下來了。」謝千千又笑了起來。劉方平無可奈何地也笑了笑。
S市號稱是寸地寸金的地方,但就是這裡卻有中國最大的高爾夫球場。在這個環保之風刮遍全世界的時代,任何一件事情只要有損環保,就會招來眾多的反對。可是這種毀壞土地,種植草地的行為卻很少有人反對。劉方平看著一眼望不到邊的高爾夫球場,實在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高爾夫球場雖然看起來草地很多,實則對環保沒有一點好處,這不是什麼新發現,為什麼就是沒有人提出意見呢?難道就是因為這裡是高級場所嗎?
他跟在王海蓉身後,亦步亦趨,慢慢向草地中央走去。在草地中央正有幾個人在那裡擊球,周圍還有幾個球童。謝千千向劉方平介紹說;「看見中間那個死胖子沒有?那就是海蓉的大哥。王氏集團的董事長,王銳,你最大的敵人。他旁邊的人也都是海蓉的親戚,你小心一點,今天這關不好過。」
劉方平摸了摸鼻子:「您說得太嚴重了吧?什麼敵人,我可不想和他為敵。」
「你想不想都一樣,只要海蓉想跟你在一起,這個傢伙就一定會看你不順眼。你等著瞧好了,他一定會給你難堪的。」謝千千對劉方平的天真不以為然。
說話之間三個人就到了王銳等人的身邊。王銳沒有停下擊球的動作,重重的一桿把球打了出去。劉方平不懂高爾夫球的規則,只知道他打得很遠,聽周圍眾人的喝彩聲,好像打得不錯。王銳臉上卻露出不滿意的神色,搖了搖頭,把球桿遞給身旁的一個球童,不在意地向王海蓉說:「以前大家聚會,你不是從來都不來的嗎?今天怎麼這麼有空來找我啊?還帶了兩個人來。你好,千千。」他向謝千千揮了揮手。
謝千千嘴角帶笑,也略微抬了一下手,算是和王銳打過招呼了。劉方平心想:「看樣子這位小姐好像很不喜歡這位王先生,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至於王銳就好像看不見自己這件事,他倒並不太在意。
王海蓉拉了他一把,讓他站在王銳面前,說:「大哥,我今天是想向你介紹一個人,這是劉方平。方平,這是我大哥王銳。」
劉方平本想伸手和王銳握手,但馬上意識到對方絕對不會和自己握手以示友好的,便略微彎了一下腰,算是鞠躬了。他沒想猜錯,王銳沒有和他握手的打算,就連他彎腰也只當沒有看見。
王銳向王海蓉說:「我對於你新交了什麼男朋友,沒有興趣,你也根本不必帶他來見我。」說完轉身向球的落點走去。
王海蓉大聲說:「大哥,劉方平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未婚夫,我們是要結婚的。不管你喜不喜歡。」劉方平心猛地跳了一下,王海蓉這麼快就給兩個人的關係下了這個定義。這個時候自然容不得他出言反對,那樣的話,王海蓉一定會下不來台,只能等過了今天再和她商量了。
王銳停下腳步,轉過身向王海蓉發出了陣冷笑:「是嗎?你又要結婚了?我記得你剛離婚不到三個月吧?這一切也發生的太快了,如果你不是我妹妹,你知道我會說你什麼嗎?女人的愛情,哈哈哈……」
謝千千這個時候站了出來,也發出一陣冷笑:「有這麼好笑嗎?王先生,你想說什麼儘管說得明白一點。在這裡的人對你們都很熟悉,誰有什麼事,多多少少大家都知道一點。不要把你說得好像道德模範一樣,你究竟知不知道什麼叫羞愧?」
劉方平身為旁觀者,聽謝千千這些話都渾身針扎一樣,真不知道王銳是什麼感覺。可王銳臉上至少什麼變化都沒有,只是自嘲地一笑:「也許吧,只是千千,你難道不覺得海蓉的動作有點過快了嗎?胡正志離開才有多久?他好歹也當過我幾天妹夫,我也應該替他說句話吧?」
謝千千放聲大笑:「好笑,真是太好笑了。王總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人情味了?我記得胡正志當年就是被你擠得在S市無法立足才去了外地吧?你現在要替他說話?胡正志是沒在這裡,在這裡連他都要吃驚吧?」
王銳好像對謝千千有些畏懼似的,被謝千千這麼諷刺也沒有發火,只是乾笑兩聲,就轉身走了開去。謝千千還想再說些什麼,旁邊有一個中年人走了過來,笑著說:「海蓉和千千你們都來了,難得來一次,還不快點去看看大嫂?」他是王海蓉的姑夫孫得英,在王氏集團裡是個老字輩的人物,雖然並沒有什麼大的實權,但到底是個長輩,就連謝千千也不能不給他三分面子。王海蓉給劉方平簡單介紹了一下幾個人,就領著他向中心休閒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