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書桓看了他片刻,這才緩緩的道:「想要知道為什麼陛下要處死你嘛?」
二皇子口中塞著汗巾子,自然是說不出話來,只是搖頭。邵書桓從袖子內取出周錦鴻的那張供詞,送到他面前,搖頭道:「你自己睜開眼睛,好好的看看清楚……」
二皇子盯著眼見那張近在咫尺的供詞,越看越是心驚膽顫,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不敢相信,或者是接受不了,居然兩眼白翻,暈死過去。
邵書桓緩緩的收起那張供詞,扯出塞在他口中的汗巾子,找了找,房裡沒有水,當即叫道:「來人!」
王泰和何敬忙著躬身走了進來,邵書桓指了指二皇子道:「把他弄醒。」
「是!」何敬答應了一聲,也不敢多問什麼,忙著囑咐小太監取來冷水,潑在二皇子臉上,過了片刻,二皇子才咳嗽的一聲,睜開眼睛,只是盯著邵書桓。
邵書桓揮揮手,何敬和王泰會意,忙著又退了出去。
「這不是真的,不是……我一定是在做夢……」二皇子盯著邵書桓,目光呆滯,搖頭慢吞吞的說道。
邵書桓沒有說話,直接從旁邊取過皮鞭,對著他狠狠的抽了過去。
二皇子痛得慘叫出聲,邵書桓卻如同沒有聽見,只打了十多鞭子,這才住手,問道:「痛不痛二皇子不答,只是死死的盯著他。\
「很痛,對嘛?」邵書桓用皮鞭托起他的下巴。冷冰冰地笑了笑,湊到他面前,低聲道,「這裡是冷宮,是小太監們平日裡處置一些被廢黜嬪妃的地方,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話,我可以讓你知道,什麼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二皇子喉嚨口發出嗚咽之聲,依然沒有說話。
邵書桓清清淡淡的笑著。笑容俊美絕倫,映著冷宮淒冷的宮牆,帶著一絲陰柔詭異之色。
「一個人,不管是什麼人。終究是要死的,不管是死在病床上,還是瘐斃在大牢內,甚至千刀萬剮死在凌遲的刑台上。或者是英勇就義……死分很多種,但最後的結局,都是一樣。冰冷的黃土埋葬腐爛發臭的身體。」邵書桓的嘴角一直帶著一絲冷漠地笑意。
「你想要怎樣殺……我……」二皇子顫抖的問道,作為堂堂皇族,他是不會被判處以極刑的,最多就是被賜自盡,是三尺白綾還是毒藥一杯?但是,那是陛下的賞賜,如今落在邵書桓地手中,只怕他未必能夠死的乾脆利落。
「不……你錯了,我不殺了你!」邵書桓搖頭道。
「螻蟻尚且貪生怕死,何況萬物主宰的人類?二殿下。\\我真的不想殺了你。畢竟,你我無冤無仇。對嘛?」邵書桓依然在笑著。
二皇子地目光中陡然出現一絲亮光,如同是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如今就要過年了。陛下想來也沒用心動動戶部大臣,而貴妃娘娘和陛下這麼多年地感情,也不是說丟就丟開的,對嘛?」邵書桓輕輕的歎道。
二皇子只是點點頭,順著他話供詞上所寫是不是真的並不重要,重要是陛下信不信?而顯然的,陛下應該是相信了,否則,逛個青樓玩個女人,陛下斷然不會發這麼大的無名火。更不會讓邵書桓把自己帶來冷宮直接處決掉。
也許……也許自己不是尊貴的皇族血統,但是,自幼便在皇家,這等宮廷傾軋的玩意,他卻是比任何人都要瞭解的。
他是蠢笨一點,但還不至於到不要可救的地步。
「小時候,陛下很疼你,對嘛?」邵書桓突然再次問道。
二皇子點點頭,這等時候他突然莫名其妙地想起周帝地種種好來……至少他對待自己,從來不向對待太子那麼冷漠。
如果沒有邵書桓的出現,他依然是那最最受寵地。
「你說,陛下在知道他受騙之後,會怎麼樣?」邵書桓歎道,「且不說假冒皇子乃是欺君大罪,就是作為一個普通人家的,誰受到了這等打擊?陛下很生氣,你知道嘛?」
「我……我知道……」二皇子顫抖著道,細細地思量著,如果邵書桓那張供詞上所寫,都是屬實,換成他,只怕未必能夠保持周帝現在的冷靜,早就雷霆大怒把所有人都殺了。
「我會放了你,陛下那邊我會過去解釋!」邵書桓道。
「謝謝!」二皇子這次是真誠的道歉。
「我不用你道謝!」邵書桓搖頭道,「回去老老實實的做你的二皇子,孝敬好你的母妃不,應該說是你的姑媽,另外,讓你那位真正的父親大人,別給我添亂,我沒有別的要求,這麼一點,如果你同意,這事情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否則,這大過年的,我不在乎有你周家所用人的鮮血和屍體,來作為我生日的賀禮。」
二皇子這才想起,邵書桓的生日快要到了。
「我知道怎麼做,你放心!」二皇子深深的吸了口,強忍下全身的劇痛,一顆心砰砰亂跳。
「很好!」邵書桓笑了笑,「我不想說什麼威脅的話,但是如果你敢胡作非為,後果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
「我知道!」二皇子深深的吸了口氣,「如果我不能讓你滿意,不但我得死,周大人,我母妃都會死,而且,你還會用種種酷刑,讓我們受盡折磨,死的毫無尊嚴……」
邵書桓輕輕的鼓掌,點頭道:「早有如此地聰明,該有多好。聰明人怎麼就盡著做傻事?」
「父皇不喜歡向太子那樣慎重細微的人……」二皇子搖頭道,所以,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著邵書桓,想要引起他人的注意。
但是,邵書桓不是太子。
邵書桓點頭,周帝的喜好,他還真是不太明白,周帝一直都寵著他,由著他的性子……周帝確實是不怎麼喜歡那種謹小慎微的性子,所以。對於邵書桓的種種放肆,他也從來沒有在意過。
或者,他喜歡有個人向他撒嬌發脾氣?比如說,那個嫻妃娘娘獨孤雲卿?再比如說。邵赦現在的弄權?不都是他這種性子使然?
周帝絕對不是一個昏庸的君王,也絕對不是糊塗之人,如果他願意,斷然不會由著邵赦坐大弄權玩政。
邵書桓諷刺地笑了笑。不再說什麼,大聲叫道:「來人!」
何敬忙著推開門,佝僂著身子走了進來。滿臉都是諂媚的笑:「桓殿下有何吩咐?」
「把他放了!」邵書桓指了指二皇子道。
「是!」何敬忙著解開二皇子身上的枷鎖鐵鏈,沒有了束縛的二皇子幾乎連著站都站不住,扶著牆壁,只是喘氣,而原本那些見著他恭恭敬敬地小太監們,居然就這麼冷冰冰的看著他,沒有一個人願意過來扶他一把。
皇宮的勢力,讓他再次狠狠的見識了一番。
「還能夠走嗎?跟我來!」邵書桓問道。
「可以!」二皇子深深地吸了口氣,這個冷冰冰的皇宮,他還得繼續挨下去。不為自己想想。也得為著母妃、為著周家想想,如果邵書桓所說都是真的……
用力地搖頭。有些事情他簡直不敢想像,他要找他的母妃證明清楚。這一切是不是真的?
「跟我來!」邵書桓背負著雙手緩緩的走了出去,抬頭看著透過高高的宮牆,金光萬道的太陽,照耀著這冰冷至極的冷宮。
夏天的太陽,火辣辣的讓人無法仰視,而現在是冬天,冬天的太陽照著人暖洋洋地,很是舒服。
二皇子扶著牆壁,踉蹌地跟隨在邵書桓的身後,何敬和王泰等小太監想要跟著過來侍候,邵書桓擺擺手,示意他們不用跟著。
跨過高高地門檻,走進後殿,殘破的宮殿角落裡,蜷縮著一個披頭散髮地女人,身上披著一件破破爛爛的囚衣。
邵書桓從袖內取出那瓶劇毒鶴頂紅,遞給二皇子道:「他的你的女人,你自己處置吧!」
二皇子看著手中那瓶劇毒鶴頂紅,這東西他自然是不陌生的,在抬頭看著那個蜷縮在一角的女人,當即緩緩的走了過去。
在死亡的威壓和身世的驚恐中,別的一切,似乎都變成不再重要……
「二殿下,救我……救我……」水仙披散著頭髮,嚇得簌簌發抖,抬頭之間二皇子,用力的向著他爬過來。
「救你,誰來救我?」二皇子吶吶問道。
水仙用力的抱住他的雙腿,仰頭道:「二殿下,救我……救我……」
邵書桓緩步走了進去,看著水仙,歎道:「水仙……」
水仙陡然抬頭,她自然是認識邵書桓的,那次在碧水亭見過一次,只是沒有想到,再次相見,居然是在這樣的環境下,不……昨天在大堂上,他也在的……
「陳家的抄家滅族,始作俑者,皆是因為你!」邵書桓搖頭,「他們既然都死了,你也去吧。」
「不……不……二殿下,救我……」水仙聞言大急,她雖然聽不懂邵書桓說什麼,但有一樣還是知道,他要殺了她!
「二殿下,快點!」邵書桓淡淡的道,他外面還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事情要處理,沒工夫在這裡閒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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