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慶搖頭道:「我來晚了!」
邵庭和張梁都是大驚,兩人忙著下馬,急問道:「怎麼回事?」
「我來的時候,談姑娘已經死了!」邵慶道,「同樣的一刀斃命,傷在了脖子上,一刀割斷咽喉,只是……我發現了一點東西,在死者床前的牆壁上,有一個詭異的圖案!」
「金龍盤月?」張梁倒抽了一口冷氣,問道。
邵慶點點頭道:「你們還是進來看看吧!」
張梁和邵庭忙著一起隨他進去,談香居和碧水亭不同,用邵書桓的話說,這裡算是走精品路線,姑娘們大都是賣藝不賣身的,琴棋書畫,吹彈唱詞,所有的姑娘都有著一兩手絕活。
邵慶逕自帶著兩人走入談姑娘的房間,但剛剛一進門,卻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一個黑衣人,正負手而立,長身立於房中。
「你是誰?」邵慶大步向前,問道。
「顧先生?」張梁也是愣了愣,隨即省起,金龍盤月一案,一直都是璇璣內衛負責調查的。
顧少商緩緩的轉過身來,看著邵庭和邵慶,問道:「你們兩個怎麼也在?」
「恰好碰到!」邵庭口中說著,目光卻落在談香居老闆談花身上。
「張大人,這案子,依你怎麼看?」顧少商問道。
「顧先生,只案子現在越發麻煩,越發撲朔迷離……」張梁歎道,當即便把晴瑤別院親衛之死,詳細的說了一遍。
「如此說來,晴瑤別院刺客。也是這金龍盤月所為?」顧少商沉吟不語。
「現在還難說得緊。」張梁道,「顧先生,你可有什麼線索?」
顧少商搖頭,他是有一些線索。只是實在荒唐可笑得緊,說出來只怕誰也不會相信,自然在沒有真憑實據之前,他也不願意開口。
「顧先生。我要把談姑娘的遺體帶走。」邵庭開口道。
「哦?」顧少商倒是大出意外,問道。「為什麼?」
「總得讓家父見她們最後一面。」邵庭淡淡的道。
顧少商歎了口氣,點頭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說什麼。你命人入殮吧!」
邵庭點點頭,自命人準備談花和董卿兒的後事,邵慶也幫著料理,不提。
卻說邵書桓被周帝命人接進宮中,看著太子挨了一頓打,心中有些荒唐可笑的感覺,太子去後。邵赦也是告退離開。景陽宮中,就剩下周帝地親信小太監在內侍候。
邵書桓笑問道:「陛下。你怎麼就惱上太子殿下了?」
「難道說,朕不該惱?」周帝笑道。說著,指著剛剛送來的點心道,「書桓,吃點點心,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今兒不要回去了。」
「我本來就沒有準備回去。」邵書桓笑笑,周帝看到他就非常高興,這一點他是知道的,順手從桌子上捏了一塊綠豆糕,放入口中,他還是忍不住問道,「父皇,哪天要是書桓惹你生氣了,你可不能用拶指廷杖,書桓可受不了……」
「朕今日也是第一次動這家法!」周帝笑道,「書桓放心,朕哪裡捨得打你?你自幼在邵家,只怕是受了不少委屈……」
邵書桓就靠在熏籠邊,對房裡侍候的小太監笑道:「我和父皇想要清清靜靜地說說話,這裡不用你們侍候。」
那些小太監都會意,忙著退了出去。
「書桓要說什麼?」周帝笑問道,口中說著,就在他身畔坐下。
「陛下怎麼想到用邵庭的?」邵書桓問道,邵庭原本在外的名聲著實不雅,逛青樓,養戲子,外加藉著邵赦之名,欺壓平民,平日裡囂張之極,他是百思不解,周帝怎麼會想到用他?
邵庭有一句話說得不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就算他是邵赦之子,難道周帝就知道他有著邵赦地才華謀略?
「不是朕要用他!」周帝搖頭笑道,「書桓,不滿你說,朕這次做了一點很不厚道的事情,你被免之送去南夏,朕惱怒與他,就抓了邵庭,要挾他我要殺了邵瀾和邵慶,滅他邵氏滿門,朕明著不成,難道暗著也不成?所以你去南夏地那段日子,邵庭一直被我關在冷宮。」
邵書桓笑了笑,這個他自然是知道的,當初還是他把邵庭從冷宮帶回邵府的。
「那小子可不是普通地囂張,朕抓了他,他居然還敢在冷宮罵人,朕一怒之下,就命人每天給他二十板子,打不死人,也不讓他好過。」周帝笑道。
「哈哈……」邵書桓笑了出來,周帝還有著這種惡作劇愛好?
周帝也是笑笑,又道:「過了幾天,他在冷宮吵嚷著要見朕,朕也懶得理會他。不料那小子居然絕食抗拒,如果朕就不見他,他就絕食自盡。開始朕也沒用放在心中,想著不過是小孩子胡鬧,餓得極了,不怕他不吃。不料他還真夠狠的,愣是餓了足足兩天,朕看著不成,總不能由著他死在冷宮,免之那邊朕沒法交代……」
邵書桓心中明白,邵庭死了,一旦傳揚出去,這皇帝逼死朝臣之子,名聲可著實不雅。而且,周帝對邵赦並不像普通朝臣那樣,邵庭死了,邵赦雖然不至於怎麼樣,但傷心在所難免。
「朕去了冷宮」周帝說到這裡,低聲歎了口氣,「他對朕說,這世上沒有誰比他更加瞭解免之,所以,想要免之支持你,他有法子。」
邵書桓笑了笑,讓太子和邵赦反目,這無疑是一個很好的法子,但是,想要讓邵赦放棄太子,談何容易?
「煒兒不傻,他知道他需要免之的支持。」周帝再次道,「所以,挑撥離間是沒什麼大作用的。」
「父皇還是做了!」邵書桓苦笑道。
「是啊,朕還是做了!」周帝搖頭道,「書桓,朕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邵書桓點頭,周帝想要給他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邵赦私下換出皇子的罪名就成立了,不給,將來周帝駕崩,太子即位,他在劫難逃。所以,周帝真地很煩惱。
邵書桓多少有些明白,周帝和邵赦之間,不想普通地君臣關係,兩人大概算是朋友……而且,周帝是重情之人,所以,才會由著邵赦弄權,當他從南夏回來,周帝對他說的那句讓免之去處理。
就這麼一句話,邵赦想要不弄權都難。
畢竟,就大周國地朝政,除了皇嗣問題,別的事情邵赦都替他安排地妥妥當當,不用他操一絲的閒心。
「父皇,您就是一個慈父。」邵書桓笑了笑,真的,周帝雖然貴為帝王至尊,但是,在兒女之情上,他確實就是一個慈父,只會寵著他胡來的慈父。邵赦卻是不同,就算是現在,只要他邵書桓膽敢玩得過分了,觸犯了他的底線,他還是會板著臉教訓人。
「書桓……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你若是知道了,只怕……就不會怨我了。」周帝笑笑,不再用那個帝皇專用的自稱。
邵書桓笑道:「父皇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去年刑部那事。」周帝苦笑道,「那是朕一手策劃的,朕只是想著……讓你認個罪名,隨即判斬立決,半路上朕已經準備好人,替換下你。」
「父皇,我知道的!」邵書桓輕輕的笑了笑,「我知道,在刑部的時候我就知道了,能夠動用軍方人士,連著太子、二皇子全部扯進去,如此瞭解邵家的人,只有您。」
「那你不怨朕?」周帝倒是有些意外,實話說,當初從刑部將邵書桓抱回景陽宮的時候,他就一直擔心,唯恐他事後知情,惱恨自己。
邵書桓緩緩的搖頭道:「我從來都沒有怨過你。」
「朕這些日子一直在想,若是那次桓真的死於大刑之下,朕這輩子都後悔莫及。」周帝歎道。
「父皇,我這不是好好的?」邵書桓笑道。
「煒兒今兒不過挨了幾板子,就這等模樣,書桓刑部的大刑,可是如何撐過來的,而這些,居然是朕親手導致的……」周帝搖頭歎道,「書桓,朕欠你太多……」
「父皇現在寵著我胡來,就好了!」邵書桓笑道,「父皇也不用憂心什麼,有你在一日,我就受用一日,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順便我們也瞧瞧那個邵庭,是不是真如父親……嗯,邵大人一樣,確實是棟樑之材?」
他心知肚明,周帝每次聽到他稱呼邵赦「父親」的時候,心中就不舒服。
「哈……那個邵庭,著實有趣。」周帝聽得他轉變話題,笑道。邵書桓也是笑笑,邵庭但願不要讓他們失望。
而邵府,邵赦一大早的醒來,陡然想起昨晚的事情,心中大怒,小廝進來侍候他梳洗過後,邵赦就問道:「庭兒和梅兒兩個呢?」
「都在外面等著老爺呢!」藥紅小心翼翼的回稟道。
「哦?還敢等著我?」邵赦強壓下心中的怒氣,道,「真以為我不會把他們怎麼著了?」口中說著,已經大步向外間房裡走去。
房內,邵庭、邵梅皆是一身青色掐銀衣衫,見著邵赦出來,兩人一起磕頭道:「父親,節哀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