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書桓聞言苦笑,不能告訴?什麼意思?口口聲聲的說著要讓他相信他們,卻有不願意說出事情的始末根源,他難道看著向是盲目相信人?
顧少商?這人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先是鴻通錢莊,如今又是莊家,還有別的嗎?
「公子,這是今年春上才新采的碧螺春,市面上還沒得買,您嘗嘗?」莊蒙少親自捧了一隻白底彩繪的茶盅過來。
邵書桓接了,打開蓋子瞧了瞧,茶色呈現淺綠色,純淨透明,當即端起茶盅,輕輕的啜了一口,果然是口齒生津,回味無窮。
「好茶!」邵書桓讚道。
「這是老宋家特意孝敬公子的,等下公子帶一些回去嘗嘗。」莊山同含笑道。
「老宋?」邵書桓不解的抬頭問道。
「嗯!」莊山同笑道,「宋家和林家,都是侍候主公的,只有甄家不是——這些年朝廷也不是一次兩次想要動江南這一塊了,不過,我們幾家一直都奉公守法,自然不會做自毀根基的事情。」
邵書桓低頭喝茶,現在他們家做的事情,可不是怎麼奉公守法的樣子。
「阿蒙,去看看,老宋和老林是怎麼回事,還沒有來?」莊山同道。
「還有客人?」邵書桓抬頭問道,莊蒙少說了,可就是他,連著安王都沒有一同請,不過是請他過來散散」老宋和老林家地。也要見見主公!「莊山同道。
「宋家和林家地?」邵書桓皺眉。他上次在景陽宮聽得邵赦提起過這個江南四家。聽地說相互之間都有聯姻。根深蒂固。關係更是盤根錯節。想要動這四家。實在不易。
而且。好像是從大周國開國時期就存在了。數代經營。確實夠古老地了。
莊蒙少出去。很快就進來。笑道:「他兩個倒碰得巧。一起來了。」說話之間。外面兩人一起進來。年齡相仿。都是五旬開外。其中一個面容清瘦。另一個卻是個大胖子。兩人站在一起。著實有些搞笑。
那兩人進來。見著邵書桓在座。都不住地打量著他。
莊蒙少忙道:「兩位見過主公。」
兩人答應了一聲,忙著跪下施禮,邵書桓起身扶起他們兩個,問道:「該如何稱呼?」
莊山同忙著介紹道:「這位是宋家的家主宋林寇,這位是林家的家主林紫浩。」
那個胖子卻宋家的,瘦的就是林紫浩,邵書桓忙著禮讓兩句,莊蒙少便道:「酒菜都已經齊備,請一起過來吧。」
說著。親自過來侍候邵書桓,邵書桓只是笑笑,低聲道:「平日裡我們不過是朋友相交,你也範不著這麼多禮,弄得人不自在?」
「今兒不同!」莊蒙少低聲笑道,「家父和林、宋兩家的都在。不便失禮。」
酒宴就擺在西面的大花廳裡,不過是家裡一班小戲子,並無外人,邵書桓自然坐了首位,餘下的三人相陪,莊蒙少由於有著老父在座,只是站著斟酒。
那宋林寇和林紫浩兩人,不過略坐得片刻,便告辭去了。邵書桓笑道:「莊先生。就我們兩人喝酒也無趣,不如讓令郎相陪。豈不是有趣。」
「既然如此,阿蒙就一起過來吧!」莊山同忙站起來道。
「莊先生不要如此多禮。」邵書桓笑道。
「是!」莊山同答應了一聲,欠身坐下,早有小廝另添了杯筷過來,莊蒙少也告了坐,坐了下來。
莊蒙少看了看邵書桓,又看了看老父,欲言又止。
邵書桓不解,問道:「莊公子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莊山同也是好奇,只是看著他,莊蒙少皺眉道:「父親,難道你沒有感覺,林家和宋家,似乎很是冷漠?」
「哦?」莊山同沉吟了片刻,半晌才道,「你是意思是,他們會背叛?」
「這難說的緊。」莊蒙少皺眉道,「畢竟都這麼多年過去了。」
邵書桓也是笑笑,他從來不相信什麼忠誠之類,總的有著一些利益關係綁定才成,比如現在莊家向他投誠表示效忠,自然是準備著也弄點好處。但是,莊家、宋家、林家原本到底效忠地主子是誰,他們為什麼叫他主公,理由何在?
而且,江南的這三家,歷史夠悠久的,甚至比大周國建國歷史還要長久,他們的主子到底是什麼人,又和他有什麼關係?
莊山同淡淡地道:「阿蒙,你過濾了——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了,但是,我們三家一直忠順守護著當初的誓言,而且,你別忘了,我們的命脈可都在鴻通錢莊握著,如果他們敢反叛,最後會一無所有,且淒慘無比,宋家和林家都不是笨蛋。」
「父親固然是如此說法,只是——這麼多年過去,只怕他們自己留下了小動作,我看主公應該防著一點。」莊蒙少皺眉,看著邵書桓。
邵書桓搖頭道:「我對你們,一點也不瞭解……」言下之意甚是明白不過,想要他不防備都難。
「主公放心!」莊山同聞言,巍巍顫顫的站了起來,道,「如果他們敢背叛,莊某第一個饒不了他們,莊某今日發誓,誓死效忠主公,若是有半句虛言,有如此杯。」說著,他將說中地酒盅狠狠的砸在地上,頓時四分五裂。
邵書桓忙道:「莊老先生快別如此,書桓倒是不好意思了。」
莊山同又抱拳道:「今兒見著主公,本當盡數告知主公這其中的原委,以及我們這三家的來歷,但是,顧先生說暫時瞞著主公,自然有著他的深意,所以,還請主公勿要多疑。」
邵書桓只是笑笑,按著他坐下,輕輕的道:「我信莊先生就是,今兒良辰,我們且喝酒聽戲,不說這個……」
「好好好……莊某老糊塗了。」莊山同忙道。
「不錯,父親,效忠一詞,可不是說說而已,得讓公子感受到才罷。」莊蒙少忙道,他故意把「公子」兩字咬得很重。邵書桓不喜歡主公兩個字,一來是忌諱,二來用他自己的話說,聽著就彆扭。
莊山同頓時就明白過來,抱拳笑笑,坐了下來,盡撿一些春花秋月等等話題閒聊。
一頓酒只喝了一個多時辰,莊山同命小廝撤了酒菜,換上茶點,外面的小戲子也全部撤退出去,房裡僅僅剩下他們三他,莊山同這才道:「公子,莊家這些年只是經營珠寶生意,因此,能夠給公子的,不過是一些俗物,公子若是需要花費銀子,只管來莊家取就是。」
「哦?」邵書桓試探性地問道,「我可以取多少?」
「三百萬兩以內,莊某還算可以孝敬得起的,超過這個數,需要另外兩家支援——宋家是專管糧米油煙、茶葉等等營銷,林家專管布料、染色、器皿等等……」莊山同解釋道。
邵書桓心中一動,糧草?宋家專管糧草,林家是管布匹等物,莊家是珠寶斂財,如果這個原本的主子是準備謀反用的,應該還有專管兵器馬匹,以及信息等等,怎麼卻沒有?
鴻通錢莊遍佈天下各處,想要收集情報並不難,那麼兵器等物呢?
顧少商一直混跡在璇璣內衛中,訓練人手,融通關係,想來也是不錯的……
這些人到底想要幹什麼?邵書桓一瞬之間,卻不得不暗暗警惕起來,江南這三家的實力,可不是普通地強,否則,也不會一直動搖不了他們的根基。
「江南私鹽,本來是最大的肥缺。」莊蒙少插口道,「但一直以來,雖然我們三家都有所插手,終究進不去,甄家把持著江南私鹽,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我在京城的時候,也聽得說起過你們四家。」邵書桓皺眉問道,「你們四家不是素來都有聯姻嗎?」
「那不過是表面現象。」莊山同道,「雖然我們四家都有著聯姻,但甄家……和我們是不同的。」
「私鹽不是方家的嗎?」邵書桓更是頭大,原本以為,只要抄了方家,收攏一筆銀子向陛下交差,順便把私鹽控制在自己手裡,既然私鹽禁不了,不如自己做,反正誰也不會嫌錢多了。
但如今看來,江南的情況,遠遠比他想像中複雜得多。
「方家的根基太淺薄了——若不是出過一個太后,又和邵家聯姻,他實在算不上什麼,私鹽如今最大的買賣,依然在甄家。」莊山同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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