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鼎記 正文 136章 子不孝
    卻說邵赦急急向景陽宮而去,剛到門口,就見著幾個小太監迎了出來,躬身含笑道:「邵大人好,陛下吩咐過,任何人不准私闖景陽宮。」

    「那煩請通報一聲,就說邵赦求見!」邵赦苦笑,不准私闖,難道還要他遞個拜帖求見不成?

    小太監答應了一聲,忙著進去,須臾,王泰出來,躬身笑道:「大人請!」

    邵赦隨著他進去,逕自走進邵書桓的臥房,邵書桓已經起身迎了出來,笑道:「父親大人怎麼來了?」

    「陛下留我吃飯,書桓不會趕人吧?」邵赦笑道。

    「怎麼會?」邵書桓笑笑,請邵赦做了,親自倒了茶捧給他。

    邵赦接了,笑道:「你坐下說話吧,陛下面前也沒見著你這麼拘禮。」

    「陛下不會罵我!」邵書桓笑道,言下之意很明白,你會罵我,所以,還是拘禮點好。

    「桓兒,晴瑤別院就快要修繕好了,你想要什麼東西,可以和我要!」邵赦忙著轉變話題,笑道。

    「倒也不要什麼,把多多給我怎麼樣?」邵書桓笑道。

    「多多?本來就是你的啊?」邵赦淡淡的道,「你若是喜歡,把她收房裡吧,我瞧著那孩子也算聰慧,模樣也好,收在房裡侍候你也是好的。這些年跟著我,也認識幾個字。「以後再議!」邵書桓忙道。

    「別的呢?」邵赦問道。

    「別的?」邵書桓搖頭,別的,他要了,他也不會給,何必開那個口?

    「桓兒的傷怎麼樣了?」邵赦突然問道。

    「已經差不多痊癒了……」邵書桓不明白他突然問這個做什麼,只是模糊的答應著。

    「嗯,桓兒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京城,我是想著——江南之行還是求著陛下另派他人吧?」邵赦試探性的問道。

    「正因為我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京城,所以。我才想要去江南看看,再說了,江南天氣暖和,如今又正值春上,正是游賞的大好時機,我想著陛下也是此意,辦得了辦不了案子,事實上陛下也不會責怪與我,不過是另我去江南散個心罷了。」邵書桓明白他的意思。終究,邵赦還是不放心他地。

    「父親大人也太操心了,我們都這麼大了。自然會照顧好自己。」邵書桓在頓了頓後,又道。

    邵赦聽得他語氣中的那個「我們」兩字,心中一顫,半晌才道:「看算你長大了,為父還是擔憂的。」

    邵書桓聽了這麼一句話,心中甚不好受,低聲道:「父親真的擔心我?」

    「當然!」邵赦點頭。眼見房中就他們兩人,又道,「陛下今兒午後明著在御書房詢問我和吏部尚書對於你的看法——他甚的疼你,可是,皇家傳承,不是靠著疼愛就成的,桓兒。晴瑤別院本是皇家園林,你若是願意,大可從此逍遙自在。」

    邵書桓慢慢的搖頭。逍遙自在?他原本也想著。如果不把他的身份明著抬上明面上,他大可仗著周帝寵信,邵赦、安王扶持,從此做個富貴閒人。但是,如今卻不成,周帝一而再,再而三地表態,要他掙、要他奪,要他去搶。

    周帝看著他的時候。眼神總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無奈。開始地時候。他弄不明周帝的態度,甚至以為。他只是想要借用他磨礪一下太子,但是,當周帝讓他去江南的時候,他明白了,周帝不是要磨礪太子,而是要他直接去爭奪。

    「父親大人,我沒有後退的路。」邵書桓緩緩的搖頭,低聲道,「我不想逼迫父親大人什麼,也希望父親大人不要逼迫我什麼,念在我叫了你這麼多年父親的份上,求著父親——到時候兩不相幫,書桓就感激不盡。」

    邵赦歎氣,話說到這個份上,他也不便說什麼,邵書桓笑笑,淡淡的道:「瞧誰有能耐了……也許,書桓會死地很早。父親不是常常說,書桓太聰明,所以不長壽?」

    邵赦扭過頭去,不敢看他清俊的臉,邵書桓走到他身邊,伏在他耳邊低聲道:「難道父親以為,太子將來登基,會容得下父親?會容得下邵家?」

    「噹啷」一聲脆響,邵赦手中的茶盅,落在地上,頓時粉碎。

    邵書桓故意「啊」一聲,忙著叫小太監進來收拾,王泰問道:「這是怎麼了?」

    「我不小心失手了。」邵書桓解釋道。

    邵赦臉色蒼白,半天也沒有回過神來,邵書桓眼見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當即吩咐御膳房傳飯,添了酒菜,請邵赦做了,邵赦隨便用了些,只感覺食不甘味。

    飯後,邵書桓又親自烹茶,盡撿些春花秋月,和他說笑一番,等著天色晚了,這才命小太監送他出宮而去。

    「外面可有馬車等著?」邵書桓扶著邵赦,低聲問道。

    「有的!」邵赦點頭,苦澀的笑笑,在景陽宮門口,突然低聲道,「念在為父這些年撫養你的份上,給我留一跳退路吧!」說話他已經轉身向外走去。

    邵書桓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地背影發呆,給他留一條退路,豈不是給自己留一條死路?

    卻說邵赦回到邵府,剛剛在書房內坐下,就見著邵瀾領著邵庭、邵梅、邵蘭來請安,邵赦問道:「都這麼晚了,還沒有歇息?」

    邵瀾首先走到邵赦面前,撩衣跪下道:「等著父親。」

    邵赦見如此,便明白有事,點頭道:「有事起來說吧!」

    邵瀾見如此,這才道:「孩兒聽的昨天陛下給父親賜婚了?」如今他不在東宮侍候,宮中之事也不如以前那般靈通。

    「不過是隨口說了一句。」邵赦搖頭道。

    「可是如今外面都傳言,說父親毒死了自己的糟糠之妻,要迎娶公主?」邵瀾低頭,不敢看邵赦,低聲道。

    「胡扯!」邵赦倒也不動怒,淡淡地道,「不過是謠言罷了,我和你母親這麼多年的夫妻,何來這等說法?」

    「母親死的確實蹊蹺!」突然,邵蘭低聲道,「父親大人勿要著惱,母親素來身體都好,怎麼會喝了幾杯酒,摔了一下就中風了?」

    邵赦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眼,冷冷的問道:「這麼說,你們今兒四個是疑我貪圖富貴,想要娶公主就逼死你母親?」

    「不!」邵蘭抬頭,看著邵赦道,「父親大人,我們並不是疑你——今兒下午我們四個詢問過侍候母親的丫頭和姨娘們,得知就在母親去世的那天晚上,書桓一人去過母親的房間。而當天夜裡,母親就去了。

    母親沒了,書桓從來沒有一絲的悲痛,甚至公然勸父親另娶她人,甚至說什麼……人到中年有三大喜事,莫過於陞官發財死老婆……所以……」

    「夠了!」邵赦陡然站起來,怒道,「這麼說,你們是懷疑書桓害死了你們母親?」

    「父親!」邵瀾忙道,「父親先別嚇著妹妹,只是桓和母親素來不和,這些日子在家裡住著,也從來沒有踏足過母親的房間,偏偏就在母親病勢地前一天晚上,他獨自去了,而且,當初母親房裡並無一人,由不得人不懷疑,再說了,他過後種種行徑,實在是太過了。」

    「瀾兒,凡是都是要講究證據地,不能亂說話!」邵赦道,「這不是上次的公堂,可以由著你做偽證。還有,如今他不在家,栽贓嫁禍地事情,也不用做了。」

    「父親,我今天命人搜查過棲霞院——」邵瀾淡淡的道,」一無所獲。」

    「什麼?」邵赦聞言大怒,「你什麼時候能夠長一點出息?你居然愚蠢的搜查棲霞院?」

    「父親就是護著那個邵書桓。」突然,邵庭哭道,「如今連著母親也死了,父親是不是準備娶個後媽來好管教我們?」

    邵赦聞言,又氣又恨,他怎麼就養了這等糊塗兒子?

    「別說書桓不會害死你母親,就算他真要做了,難道還會將把柄留在棲霞院給你們搜?再說了,就算你們搜出個什麼來,你們能夠把他怎麼了?他現在是皇子、桓殿下,連著我去景陽宮見他,也的陛下首肯,先著人通報了才行。」邵赦道,「你們真是糊塗,陛下賜婚,不過是拉攏朝臣的一種政治手腕,居然被你們想成這樣?再說了,書桓和你們母親不和,你們母親沒了,他自然不會傷痛,他高興還來不及呢,他傷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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