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菲菲再次端了藥進來,邵書桓還真怕他灌——只能喝了,只是那藥實在難吃的緊。接下來的幾天,邵書桓每天都得忍著那藥刺鼻難聞、苦澀無比的味道灌下去。
幸好這藥雖然難聞,效果卻是出奇的好。加上張大夫和兩個太醫,每天兩次進來診脈看拭,十來天的光景,邵書桓傷口癒合,雖然沒有痊癒,卻已經能夠上床走動。
張大夫吩咐,可以停了煎藥,改用丸藥。另用一些補血益氣之藥,調養就好,有囑咐邵書桓好生調養,戒女色等等,讓邵書桓聽得尷尬無比。
臘月初十,王相告老請辭的辭表陛下批復准了,同一天下午,另一道聖旨下達邵府,邵赦由宰輔正式升為宰相,位極人臣。
邵赦接旨後,倒也沒有太過的高興,反正這一切都是意料中的事情,但接著,諸親友世交道賀,邵府再次熱鬧起來。
臘月十一日,下起了入冬的第一場雪,雪並不算太大,不過卻紛紛揚揚的下了一個下午,傍晚時分,雪停了,天邊竟然微微出現日光,反映著雪色,四野茫茫,晶瑩剔透。
邵書桓圍著厚厚的大狼毯衣,站在走廊上,看著幾個小丫頭笑著在院子裡掃雪,都是一些十五六歲,天真爛漫之事,片刻就玩了起來,嘻嘻哈哈笑鬧不止。
綿綿和菲菲站在邵書桓身邊,看著她們玩鬧,眼中都有著幾分羨慕,邵書桓見了,笑道:「你兩個站在這裡做什麼,也去啊——難得下雪,豈能夠不玩個痛快?」
綿綿訕笑道:「公子身邊沒有人侍候!」
「我有事叫你們就是!我最近心裡也膩煩的緊,看著你們玩笑,我也高興,快去吧!」邵書桓笑道。
兩人也都只不過十六七歲,聽了豈有不高興的,忙著換了鞋子,也加入到眾丫頭中玩鬧去了。
邵書桓看著她們玩的開心,忍不住從廊柱上抹下一把雪,用力的捏在手心裡,感覺清冷冰涼的雪水順著指縫擠了出來——
「這雪……是一樣的雪嗎?」抬頭看過去,天蔚藍如同是剛剛洗過,純淨透明。邵書桓輕輕的搖頭,二十一世紀的天空,早就被工業污染,哪裡如此純淨的天空?縱然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好久,可他依然無法完全的融入進去。只想著求一隅偏安,安度此身罷了。
左肋的傷口隱隱有些發癢,傷口癒合已經結痂,快要好了……在名貴的藥材和璇璣內勁的雙重療效下,他的傷好得出奇的快。
突然,頭頂上細微的風聲響起,邵書桓一呆,本能的側身,頓時,一個拳頭大小的雪球,落在他身後的牆壁上,雪花四處飛濺,抬頭看過去,只見一個小丫頭正抿著嘴兒,尷尬的笑著:「三爺,對不起,我失手了……」
邵書桓見她滿臉嬌憨,模樣甚是可人,年約十五六歲,記得她應該是叫多多,是邵赦挑出來侍候他的,不過,平日裡他近身吩咐的,都是綿綿和菲菲兩人罷了。當即笑道:「沒事!」說話之間,他從廊柱上抓過一把雪,揉了一個雪球,對著多多砸了過去。
「哎呀……」多多正唯恐他責怪,或者傳到老爺耳中,甚是不雅,不料卻見著他揉了雪球對著自己砸過來,忙著雙手抱頭,蹲了下去,笑著躲了開來。
卻聽得門口有人叫道:「哎呀,那個不長眼的奴才,砸死本郡主了。」
眾人都是一呆,只見慕蓮穿著家常衣服,甚至連大毛毯衣都沒有批,掙揉著腦袋罵道:「誰,給我站出來,等下我要告訴邵叔叔,你們欺負我。」
眾丫頭聞言,一個個暗暗吐舌,綿綿和菲菲兩人忙著上去,笑著施禮道:「郡主怎麼來了?」
邵書桓也是好奇,慕蓮怎麼巴巴的跑來邵府了?本來安王是準備等著他生日過了,接他去安王府住幾天,不料在生日那天遇到刺客,邵書桓受傷,自然是諸多不便,這事情也就罷了。
過後,邵書桓聽的說,那個混在邵府的小廝,原本與邵家有仇,家裡也沒什麼人了,他三年前賣身到邵府,就是伺機想要殺了邵赦給父母報仇。所以,逮到機會自然就動手了。
雖然邵赦沒對他說起那個小廝如何處理了,但邵書桓卻明白,那小廝只怕死的很慘。
至於那個倒霉的戲班子,卻交給刑部審理,一班戲子都倒霉了,甚是受了拷問,卻也沒有查處那刺客的真實身份來歷。
這事情似乎就不了了之了,畢竟,邵赦也沒有傷得分毫,邵書桓雖然受傷,但也無礙。
慕蓮腳上穿著一雙羊皮靴子,踏雪而來,直接輕輕的跳過廊柱,然後毫無預兆的一把抱住邵書桓,就大哭起來。邵書桓陡然被她抱住,頓時就傻了眼,他與慕蓮甚至不算很熟,慕蓮雖然小,但也十四歲了,小丫頭身上淡淡的體香,透入鼻尖,讓他一時之間,手足無措。
「郡主,您這是怎麼了?」綿綿和菲菲忙著迎了上來,問道。
「不要你們管!」慕蓮抱著邵書桓,更是哭得凶了。
「好好好……」邵書桓不禁頭大,眼見邵府眾丫頭都在,被圍觀的滋味可不好受,忙道,「不管,我們都不管,只是你得告訴我,你怎麼一個人跑我這裡來了,可有跟著的人?」平日裡他出門,也都是小廝們前呼後擁的跟著侍候,何況是堂堂安王府的千金慕蓮小郡主?
「哥哥,你一定要救我——我爹要打死我呢。」慕蓮提到這個,哭得更加傷心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全部擦在邵書桓的衣服上。
「我們到裡面說話,外面冷。」邵書桓皺眉,安王會打死慕蓮小郡主,怎麼可能啊?口中說著,忙著扶著慕蓮,走到裡面房裡,問道,「你先別哭,告訴我怎麼回事?」
「就是爹爹要打我,奶奶也不幫著我,我就跑了出來,也不知道去哪裡,想來想去的,就來你這裡了……」慕蓮堵著小嘴,揉著眼淚,半晌才道,「都怨你,要不是你,爹爹也捨不得打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