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尚樺見他穿著不俗,雖然不認識,也躬身施禮道:「公子請裡面坐。」
那青年也不推遲,走入裡面,團團作揖道:「諸位公子請了,在下莊蒙少,見過各位公子。」
眾人都站起來還禮,邵書桓心中好奇,拉著顏京豐悄悄問道:「這人是誰?」
「不認識,看他穿著,應該是生意人。」顏京豐低聲答道。
邵書桓點點頭,也沒有說話,那莊蒙少又道:「在下久在南邊做生意,今兒偶到京城,聽的說這碧水亭無雙姑娘乃是教坊歌姬之冠,因為十分仰慕,過此特來一見,不料剛才卻聽得這位姑娘的歌曲,實在不同凡響,因此冒昧打擾。」
說著,他吩咐跟來的兩個小廝,把酒菜移來此間一處,又說:」諸位勿要見怪,在下今兒做東,算是給諸位公子賠個不是。」
眾人見他豪爽,也不說什麼,招呼著一起坐下,邵書桓倒了一杯酒給紅鳶,紅鳶接了,甚是高興,忙著喝了。
那莊蒙少也倒了一杯,遞給她笑道:「姑娘唱的好曲子,不知道能不能賞臉,在唱一曲?」
紅鳶見他說得客氣,忙著陪笑道:「公子說笑了,只要不辱了公子清聽就好,只是——剛才那曲子,卻只此一曲,別的曲調,只怕都是公子聽得膩煩的。」
「哦?」莊蒙少不解的問道,「這卻是為何?」
紅鳶掩口輕笑,眼見邵書桓似乎並沒有不悅之色,這才道:「剛此那曲子,乃是邵三公子剛做的,小女子得蒙恩寵,得以先唱。」
「邵三公子?」莊蒙少大驚起身問道,「那個邵大人家三公子,就是最近京城盛傳的謫仙散人?」
「不過是傳言罷了!」邵書桓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起身答道。
莊蒙少忙著再次起身施禮道:「久仰久仰!」
顏京豐突然插口道:「莊公子是不是就是寶慶莊家的少東家?」
莊蒙少點頭道:「正是,不知道公子如何稱呼,怎麼就認識我了?」
「在下顏京豐。」顏京豐站起身來,抱拳道。
「原來是顏家的。」莊蒙少打了個哈哈,道,「顏公子最近這兩年真是好本事,只怕明年的珠寶大賽,魁首非顏家莫屬了。」
顏京豐搖頭道:「我雖然管著京城的一些生意,哪裡比得上莊家這些年裡外協調,哎……」說到這個,他也不僅歎氣,倒不是虛話奉承,他雖然管著顏家在京城的一些生意,但很多事情,卻做不得住。
都是做珠寶生意的,莊家在南邊,顏家在北邊,雖然有著地域局限,但競爭依然激勵,所以,顏京豐得知,莊家前幾年的生意著實不好,只是不知道這莊家大少使了什麼法子,不過短短幾年,就讓寶慶起死回生了。
莊蒙少聽了,只是哈哈一笑,忙著岔開話題,坐在邵書桓身邊,問長問短,顏京豐心中著惱,他巴結邵書桓,一來是因為邵書桓如今在京城名聲大盛,二來他是宰輔大人家的公子,三來他手上有著珠寶名器。
如今眼見來個碧水亭,居然會碰到莊家大少,心中委實後悔不已。
「噓,開始了!」突然紅鳶指著下面道。
眾人一呆,都忍不住向下面台上看去,只見台上放著三張長凳——
莊蒙少似乎也熟知碧水亭的種種,好奇的問道:「紅鳶姑娘知道與否,今兒是哪三位姑娘這般倒霉?」
紅鳶歎道:「說了你們也不輕賤,我們每日迎來送去的,哪裡注意這些?二來院子的規定,不准私下別的姑娘的客人,避免不正當的競爭,所以,每日也都得人出來,才知道的。」說著,她一直纖細的小手搭在邵書桓的肩膀上,笑道,「若是雨蝶姐姐知道今兒的客人是邵三公子,悔不死她的。」
眾人聞言,都不禁笑了起來。
「這倒不好,讓你取巧了,你這小妖精,明兒如何謝我?」姜尚樺一邊說著,一邊摸著她纖細的腰肢,逗著紅鳶咯咯嬌笑不已。
「咦?」邵書桓突然輕輕的「咦」了一聲,台上,三個女子已經緩步走了出來,都低垂著腦袋,其中兩個倒也罷了,有一個穿著白綾子對襟上衣,下面卻是蔥綠團花裙子,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隨意的挽著髮髻,纖細的小蠻腰盈盈不及一握。瓜子臉,新月眉,眼睛不算很大,卻非常靈活。
邵書桓心中暗道:「好標緻的女孩子,難道這樣的絕色,也乏人問津?」
「那位姑娘是誰?」邵書桓好奇的問道。
「哦……她是水仙!」紅鳶低聲道,「公子保誰也別保她,討人嫌得緊。她還以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了,脾氣打得很呢!」
「啊?」邵書桓不解的問道,「這卻是為何?」
紅鳶皺眉道:「我只知道她原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由於父親犯了事,累及家族,家裡的幾個姐妹,都入了奴籍,成了官妓,她來這裡已經半年了,脾氣依然壞的緊,不懂得討好客人。開始人家還圖個新鮮,後來就罷了。
而且,她又不是咱們教坊裡面出身的,動一些吹彈的,連喝酒都不會,就算客人來了,叫著陪酒,也沒個趣味。」
「她父親犯得什麼事情,怎麼連累家屬也入了奴籍?」邵書桓皺眉問道。
「嗯,具體我也不太清楚。」紅鳶皺眉道。
「他父親原本是御史,好像是……」顏京豐陡然住口,那個陳御史不是彈劾邵赦、邵攸掌權,被邵赦扣了個私通敵國的罪名斬首的,家裡男丁幾乎全部都殺了,女的——年少著入了奴籍,就在這京城妓院內受苦受罪,年長者被流放到西蠻貧瘠之地為奴,永世不得返回。
「好像是什麼?」邵書桓見他陡然住口不說,忙著問道。
「呵呵!」顏京豐笑道,「他父親原本是進士出身,不懂官場來著,讀了幾句書,就胡亂彈劾的,最後終究惹惱了陛下。」
邵書桓聽到這裡,就算是再笨也已經明白,只怕這女子的父親是得罪了邵赦那老狐狸,最後被抄家滅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