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兒,回來吃飯了!今天大花獵回來了一隻山雞,你有口福了!」一個看起來三十多半,手執著一個木鏟,但是看起來卻很是有儒雅之氣的男子,站在院牆的籬笆外面,對著遠處坐在村口棗樹下發呆的孩童喊道。
那看起來頗為瘦弱,個子也比同齡人低一點的小男孩聞言後,便如同做賊似的將身前的一本發黃的線裝書藏在石頭下面,臉上帶著笑容向著男子跑了過來,而這是,一隻斑點土狗不知道從哪裡竄了出來,繞這那小孩子撒歡,唯獨那土狗的眼睛似手有靈性一般,帶著一絲單純的歡快和欣喜。
衛龍站在竹籬笆旁邊,看著這面色有點不正常蠟黃的孩童,微微歎了口氣,高聲道:.,風兒,小心點,慢點跑!」
他們已經來到這小村子將近五年的時間了,小衛風也長成了一個五歲的小孩芋,只是略顯瘦弱,面色有點不正常的蠟黃,個子也比同齡人稍微矮一點,同村的那些小孩子總是背地裡稱呼衛風是病秧子、沒娘孩兒,不過這五年的時間,卻是衛風最為開心的五年。
而衛龍也完全從一個殺生盈野的仙人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凡人,修為已經完全的封印了起來,甚至是被衛龍遺忘,丹田之中,數樣法寶也完全的被封閉在丹田之中溫養,唯獨太極圖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旋轉著,似乎也明白了此刻的修為已經不敢再提升了,吸納的那些微弱之極的天地元氣都是自己吞噬了.沒有一點返還給衛龍,甚至還會吸納一些衛龍的大道金丹本能的吸納來的一些天地元氣。
五年的時間,衛龍的修為沒有寸進,但是心靈卻像似經過了洗滌一般,變得愈發純粹了起來,各種感情也不再壓制,也變得純粹而單純,人之七情,沒有井麼地方比凡人界更容易感悟到了,哪怕這一個只有數十戶人家的小村也是一樣,誰家的收成好了,便會好長時間都透著一股歡快愉悅。
誰家的畜生生病了.便會舉家哀愁,每個人都簡單,每個人的心思似乎都這麼的平凡簡單,這種生活讓衛龍感覺心中不比的滿足.而這五年來,看著衛風一點一點的長大,從最初的換尿布都會手忙腳亂.到看著衛風第一次邁出人生第一步的時候的那種喜悅,都是從來沒有感受過的。
衛龍住的地方在村口,離那顆歪脖子棗樹只有數十丈的距離,但是就這麼點距離,衛風都跑的氣喘吁吁,面色略顯蒼白,看著那張帶著天真笑容的幼稚面孔,衛龍忽然生出一絲心疼的感覺,五年的時間,就算以衛龍的手段,都難以補全這小傢伙的先天缺失,不是什麼特殊的體質,而是在胎腹之中的時候營養沒跟上,導致了身體機能各方面都先天不足,先天之氣嚴重不足。
這種天地之間最為玄奧的生命之力,乃是孕育一個生命的最根本力量,純粹的生之力,只有嬰兒在胎腹之中孕育的時候才會出現,而沒有任何人能掌握生出這種力量,縱然在最普通的凡人身上都能出現.但是卻是天地之間最高級的力量之一,而諸多邪道高手用紫河車煉製邪寶便是因為此。
看著跑的氣喘吁吁的衛風,臉色那稚嫩的強顏歡笑,看到衛龍的樣子,便似乎安慰衛龍一般,那稚嫩的聲音之中還帶著一絲微弱的堅強:「爹爹,我餓了」
衛龍心疼的摸了摸衛風的腦袋,心中有點發酸,笑道:「走吧,爹爹燉了你最愛吃山雞!」
衛風點點頭,道:「爹爹,要不要叫杜爺爺一起來吃?上次杜爺爺還專門給我送了大城裡帶來的桂花糕,可好吃了!」
衛龍微笑道:「我家風兒真懂事大花,去叫杜老爺子一起來吃吧,反正做的多!」衛龍看著那斑點土狗,那斑點土狗似乎猶豫了一下,便轉身跑到十來丈之外的小農院裡叫了兩聲,不一會,一個佝僂著腰,滿面如同老樹皮一樣皺紋的老者便從那土房子之中走了出來,看著大花,笑道:「又是風兒叫你來的吧,多好的孩子啊,可惜了.咖....,
說著,老者便拉著一根拄杖向著院外走去,大花似乎撇了撇嘴,心中萬分的不情願,那所謂的山雞其實是一隻一階妖獸,肉質最為鮮嫩,而且其內蘊含溫和的元氣,隨擅長給體質虛弱的人補身體了,這幾年下來,這方圓數百里之地的所有雛雞都被大花快抓完了。
自蒸捨不得讓這老頭子去分一杯羹,不過衛龍和衛風都說話了,他也不敢說不,這一直化為士狗的風狼說起來可比衛龍還要寵衛風,又一次別的小孩子欺負瘦弱的衛風,大花差點上去把人家小孩子的腦袋咬下來,若不是衛龍及時趕到,這二階妖獸一個人都能將這村子屠個十七八遍了。
回到衛龍的院子之內,普普通通的土牆房子,還帶著木糙的簡陋桌子,竹筷子,大黑碗,用砂鍋盹出來的雞湯,香氣淡而悠遠,讓人嗅一下都胃口大開,衛風和杜老爺子坐在方桌邊,衛龍用籠布趁著,將那海碗大的砂鍋端上桌子,給衛風和杜老爺子一人盛了一碗,自己卻只盛了一碗雞湯。
而後看了眼恬著臉蹲在一邊的大花,衛龍暗笑一聲,從袖子裡摸出來一粒二階的黃芽丹,彈進大花的嘴裡,這死狗便歡天喜地的跑出去找地消化了,而這時,衛風看著衛龍,道:「爹爹,你多吃點肉,你怎麼又只喝湯……」說著,便將自己碗裡的雞肉夾到衛龍的碗裡。
衛龍伸出手摸了下衛風的腦袋,道:「你吃吧,爹爹剛才先偷吃了…六心中的酸楚卻愈加的強烈了起來,哪怕神通如衛龍,也難以干涉這天地大輪迴,衛風先天不足,身體孱弱,靈魂都孱弱不全,衛龍身上的任何靈藥都能撐爆這小傢伙,每天夜裡,衛龍都會偷偷以金針渡穴的手法滋養這小傢伙的肉身,而以肉身的強力反哺靈魂,任何修真界的手法都不是這小傢伙的靈魂能承受的。
而就算如此,衛龍也能清晰的感覺到,頂多再過個十幾年,到這小傢伙的生命力到達極限之後便會以一種洩閘一般的速度宣洩,也就是頂多成年,這小傢伙便會徹底的衰歇而死,甚至去過幽冥的衛龍還明白,這種孱弱的靈魂根本連真正的幽冥都進入不到便會魂飛魄散。
心中不由的升起一絲悲哀,任你神通通天徹地,但是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能救下來,要之何用,衛風自小都乖巧之極,除非餓了,從來不哭不鬧,乖巧,孝順,懂事,不說衛龍都喜歡的視如己出,就連大花這妖獸都是對其極盡寵愛,好幾次,衛龍都看到大花為了給衛風獵取補元氣的妖獸而深受重傷的回來。
生而無人撫養遭想丟棄,生苦,活下來之後卻要承受與生帶來的病痛,病苦,而這杜老爺子,體內的生命之力已經接近消散,老苦,估計這幾天就會壽終正寢,死苦,這一個普普通通的桐木方桌上,生、老、病、死,一一呈現在衛龍的眼中。
飯吃的差不多了之後,杜老爺子緩緩的點上一袋旱煙,對衛龍道:「風兒他爹啊,你來到我們村兒也已經有五年的時間了吧,我老頭子雖然沒見識,但也看出來,你肯定是有大學問在身的人,風兒也不是你親生的娃兒吧,哎,風兒命苦,不過算是遇到了個好爹,我一把年紀了,也感覺到自己的時間快到了,風兒這娃兒孝順懂事,我老頭子也捨不得,不過我老子頭還是要說,不管你為什麼肯窩在這窮窩窩裡,但是外面的能人無數,肯定有能治好風兒這娃兒的神醫,去城裡吧!」
衛龍苦笑一聲,歎了口氣,這老爺子為人淳樸,卻是一位自己是躲避仇家躲在這裡了,但是卻明白這老爺子是好心,道:「我明白.老爺子,我最近也正在想,這天下之大,定然能有一位能治好風兒的神醫,一個人不行,不代表別的人不行……」
聽到衛龍這話,杜老爺子才欣慰的點點頭,蹣跚著走出衛龍的小院子,但是他卻不知道,衛龍說出這句話的含義是什麼,一個丹道大宗師,承認自己不行,這已經是非常重的話了,而衛龍這段時間,也終於想明白了,進入丹人界之後,才知道自己並不是萬能的,自己也有無奈,也有眼睜睜的看著無能為力的時候,而不是以前任何事情都會信心滿滿到爆棚的地步。
帶衛風離開這裡,天下,終歸會有能治好衛風的人,衛風不是第一個出現這種情況的人,這種情況也不可能一直沒有治好過,總會有辦法的。
第二天,杜老爺子壽終正寢,一覺睡過去之後就再也沒有醒過來,衛龍親眼看著杜老爺子的靈魂飛入高空之中消失不見,幫忙收拾完杜老爺子的喪失,衛龍便帶著衛風和大花向著城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