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酒吧外面,一輛黑色轎車絕塵而去,酒吧門口,站著不下百下,都是些提著鋼刀的混混,豺狼站在最前面,面色陰沉到了及至,冷冷地看著轎車離去的方向,沉默不語。
「老大,我帶人去追那小子吧!」豺狼身後一人,急切地說道。
「不用了,就是追也追不上了!走吧,都回去!」豺狼低沉地回了句。
「可是,老大」那混混還要說話。
豺狼回頭瞪了他一眼,喝道:「回去!!」說完,他自己率先走回了酒吧,那些混混們也趕緊跟了回去。
「元沖,這個仇我一定會報!小心別落到我的手上,那樣的話,我會叫你嘗嘗我的手段!!」豺狼邊走邊想,眸子裡釋放著無比陰冷的色彩
車延著太子道,一路向東,如同黑色閃電一樣,急速馳去。元沖雖然有相當實力,但是他也不傻,東旺角畢竟是洪興的地盤,多離開一刻,就多安全一刻。進入九龍油麻地,他才稍稍鬆了口氣,看了看相對來說,已經很安靜的街道,又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夜空,他把車停到了路旁,油麻地是仁義堂的地盤,所以不用再擔心洪興的人會追上來。
「你家住哪裡,我送你回去吧?」元沖看了看身邊的女孩,和聲問道。
李惠美已經平靜了下來,她看了看身邊的青年,小聲回道:「謝謝你!累你受傷了。」
「沒有關係,記住,以後不要再輕信別人,現在的人從外表是看不出好壞的!」元沖臉上浮現一種世故的笑意。
「那你呢?」李惠美突然問了句。
元沖有些驚訝,但是沒有表現出來,他眼望前方,過了一會兒,才回答:「我自己也不知道!也許對於某些人來說,我是好人,但也許對於另一些人來說,我就是壞人。」他的聲音裡含帶著苦澀的意味兒。
李惠美靜靜地聽著,又問道:「大哥哥,你是黑社會的嗎?」
「嗯,是不是害怕了,如果害怕了,就快告訴我你的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時間不早了,你的家人應該很著急了!」元沖面對這純真的女孩,嘴角漸漸地揚起了平和的笑意。
「我不怕!自從我的哥哥,把我從日本救出來的那一刻,我就不怕了。因為我的哥哥很厲害,他比任何人都厲害,而且,對我非常好,他最疼我了!今天晚上的那些壞人,哥哥一定會教訓他們的!」李惠美說著,眸子裡露出了果決的色彩,但過了一霎,又傷感起來,「只是我沒想到,沒想到天成會這樣對我,大哥哥,你知道嗎,他是我喜歡的個男生,他對我也很好。卻沒想到,他竟然害我,玩弄我的感情。我恨他!!!」
李惠美越說越激動,淚水再度滑下。
元沖歎息一聲,啪了啪她的肩頭,柔聲說道:「好了,小丫頭,都過去了,以後不要再輕易相信別人,除了自己最親的人。這個世界上,可以相信的人已經不多了。好了,我送你回家吧,好好睡一覺,就什麼都忘了。對了,你哥哥怎麼會在日本救你?聽你口音不是香港的,是內地人嗎?」
李惠美慢慢地停住哭聲,回道:「不,我是日本人,哥哥是內地人,兩年前,我跟著別人到東京後來是哥哥和山本牧夫提出來,要帶我走。山本牧夫答應了,哥哥就帶我來了中國,而且認我當妹妹,他的父母對我像親女兒一樣,所以,我以後一定好好對他們,他們就是我最親的人,那就是我的家!」
「哦,是這麼回事。」元沖聽完她的敘述,點了點頭,突然他的腦海猛然閃過一個名字,頓時令他震驚了,他看向李惠美,不置信地問道:「山本牧夫,是哪個山本牧夫?」
「就是東京的,具體我也不太清楚,是個五十多歲的老者,我聽哥哥他們提這人的時候,都挺重視的。好像是山什麼組的?」李惠美略有些疑惑地看著元沖。
「山口組,我的天啊!」元沖幾乎站起來,他又看向李惠美,驚訝地問道:「你哥哥是誰?是幹什麼的,能不能告訴我?」
李惠美點點頭,想到自己的哥哥,她的眸子裡閃現了崇拜的色彩,而且還含帶濃濃的親情,「我哥哥很有名氣的,聽他派去保護我的那些保鏢說,現在混社會的人,最崇拜的就是我哥哥了,不過,我的哥哥人很好。不單是他,還有太子哥哥,阿輝哥哥,最近又多了黃英姐姐,他們人都很好。所以,你不要因為自己是黑社會的,就說自己不是好人,我哥哥是很大的黑社會,但是,他的人就很好。聽人說,他有一次,還一下子捐了十億給內地的紅十字會呢!」
元沖驚得張大了嘴巴,隨著李惠美的話音,他的心沉入了巨大的震撼當中,「李文風,李文風,她居然是李文風的妹妹?」
望著面前純真無暇的女孩子,元沖慢慢地平靜下來,眼睛裡浮現了一絲少見的玩味兒,「豺狼,你這次算是完了!以李文風的手段,不管你是誰,只要傷害了他的人,必叫你付出慘重的代價。何況現在是他的妹妹,豺狼,你自求多福吧!!」
「我的哥哥叫李文風,我叫李惠美,大哥哥,你認識他麼,如果不認識等會把我送回家的時候,我介紹他給你認識,哥哥一定會感謝你的!」李惠美繼續說道。
元沖收回心神,但是聽到李惠美的名字,身子卻猛地一震,他的雙手猛得扣住李惠美的肩膀,大聲問道:「你叫什麼,再說一遍?快說!!」
「你弄疼我了,大哥哥,你怎麼了?」李惠美先是駭懼,但接觸到元沖眸子裡的眼神,卻平靜了下來。
「李惠美,李惠美,你叫李惠美!」元沖放下雙手,眸子裡呈現出深深的痛楚,他垂下了頭,喃喃自語起來。那情景,叫人觸目驚心!
「大哥哥,你怎麼了?是我惹你傷心了嗎,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李惠美見狀有些不知所措,很焦急。
「沒有,沒有!放心吧,我沒事!」過了好一會兒,元沖才抬起了頭,眸子裡依然是痛苦的顏色,他看了看身邊的女孩,接著說道:「要不要聽一個故事,一個很久以前的故事!」
李惠美點點頭,眨著明淨的眸子,滿是關切地望著元沖。
元沖的目光轉向前方,似乎深入了那茫茫夜色,「四年前,有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名字和你的一樣,也叫李惠美!她,她那時才二十歲,是一家茶樓老闆的女兒,在機緣巧合的情況下,我認識了她,並且相處得很好。她並不知道我是黑幫中人,她的父母對我也很好。於是,我們商定要結婚了!
可是」說到這裡,元沖的眸子浮現了巨大的痛苦,「可是,就在結婚前的幾天,我的一個仇家,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信息,知道了她是我的女朋友,在一天夜裡,突然闖進茶樓,抓走了她。我知道後,帶人趕過去的時候,已經晚了。後來,後來,我在見到惠美,惠美的時候,她,她已經死掉了,從一個十層樓的窗戶裡跳了下來,她是為了免遭凌辱,為了證明對我的忠貞,而跳樓了。是我,是我害了她」
斗大的淚水從元沖的眼角落了下來,一顆一顆,盈滿了傷郁,他再說不出話來,淚水也再止不住。
李惠美也哭了,很傷心地哭著。但她倔強地挺著身子,她慢慢地伸出胳膊,輕輕地摟住了元沖,元沖靠在她的懷裡,像個無助的孩子一樣,痛不欲生。
良久,良久!元沖才平靜了下來,意識到自己的情況,他趕緊直了身子,老臉通紅,喃喃說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對,對不起!!」
看著這個侷促的大男人,李惠美平靜地笑了笑,回道:「大哥哥,沒關係!」
「好了,我送你回家吧,想必現在李先生已經很著急了。對了,你住在哪裡?」元衝回過頭去,掩飾著心頭的慌亂感。
「銅鑼灣,XXXX!」李惠美回了句,在這一刻,她心裡突然有種長大的感覺,其實她比文風只小一歲,十七歲了,只是任何人在文風面前,都不會再想他的年紀。
元沖啟動轎車,心緒也平靜下來,但剛才那一霎,令他羞澀的感覺,卻揮之不去。尤其是那一瞬間,李惠美所體現出來的溫柔。他趕緊甩甩頭,「她還是個小孩子,我這是怎麼了!」
兩人一路無話,半個小時,抵達了銅鑼灣,到了樓下,元沖看看身邊的人兒,說道:「惠美,你自己上去吧,我走了!記住,以後不再輕信別人了!」
「大哥哥,你也一起上去吧,我哥哥一定會好好感謝你的!」李惠美心頭猛然掠過了一絲莫名的感覺,似乎是依戀一樣。
「不了,我還有事,要回去了!以後有機會再見!」元沖搖了搖頭,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想面對文風,還是不想面對眼前的這個女孩。
「哦,好吧!」李惠美見他這麼說,也只好下了車。元沖擺了擺手,就啟動車,向前開去。
這時,只聽後面響起了一聲高高的呼喚:「元沖哥哥,謝謝你!!我希望你快樂!!!」
元沖聽到了,他的心裡一暖,回頭再看了一眼李惠美,嘴角揚起了一絲笑意,然後才轉回頭去,驅車離開了。茫茫夜色,多了一縷清透的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