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巴雅慢慢地講了起來,她的表情飄渺,淚水也不再流,但眸子裡的傷感卻叫人為之神傷。幾個人的表情無一例外,都被深深地感染著,老闆娘的眼淚,也不自覺地流了下來,連老闆的眸子裡,也似乎慢慢地濕潤了。
直到巴雅講完,幾個人都沒有說話,似乎仍然沉浸在巴雅的聲音裡。過了好一會兒,老闆娘擦了擦淚水,走過去,疼愛地將巴雅擁入懷裡,低語著:「我可憐的孩子啊,可憐的孩子!」
這時,文風也發出一聲歎息,心底也為草原人的義氣感到震撼。原來,巴雅家遭巨變,她的父親知道已經無法倖免,便趕緊派人把那時已經嚇傻了的女兒送走,越遠越好,而送巴雅的兩個人,來到火車站,正好這裡有一趟去南昌的火車,他們買了票把巴雅送上火車,又囑咐了一番,才離開了。那兩人不知道巴雅已經嚇的神經恍惚,出現了喪失記憶的現象,他們並沒有自己逃跑,而是回去和自己的老大並肩作戰了,那結果可想而知了。
文風靜靜地看著巴雅,又看了看老闆和老闆娘兩人,陷入了思索。過了好一會兒,他問道:「老闆,老闆娘,你們是不是將巴雅當成自己的女兒了,在這裡,你們也應該沒別的親人了吧?」老闆夫婦兩人點了點頭,疼愛之意表露無疑。
「巴雅是注定要離開這裡了,因為她想起了過去的一切,她還有弟弟,還有很多事情等她們去做,所以,她會和我們一起走,這點,我想你們也明白吧?」文風點點頭,接著問道。
老闆娘和老闆娘相視一眼,很傷感,也很無奈。巴雅抬起頭來,露出不捨的表情,哽咽地說道:「叔叔,阿姨,巴雅對不起二老了!」
「孩子,你能想起過去,知道你還有個弟弟,我們很高興。放心吧,我,我和你叔叔會理解你的。這幾個月,你也給我們帶來了很大快樂,你那麼懂事哎」老闆娘說著,再說不下去了,神情慘淡,淚水再次滴落。老闆的表情也很不捨。
「巴雅,老闆,老闆娘,你們不用這麼傷心,有個辦法,可以叫你們不分離,我想了想,這也是必須的了。」文風見狀,心下不忍。
三人聞言,便都看向了文風。巴雅問道:「先生,您說吧,有什麼辦法,雖然我一直管二老叫叔叔和阿姨,但在我的心裡,已經把他們當成了父母一樣。他們二老很善良,對我很好。我真的想照顧他們,孝順他們一輩子!」
文風點點頭,看著老闆夫婦回道:「既然二位在這邊沒有親人了,也真正地將巴雅當作女兒看待。那麼我想了一個主意,就是你們二位和她一起去北方。我知道這對你們二位來說,將是很困難的決定,畢竟離開家鄉,是誰都不願意的。但是,你們看屋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這幾個人是你們這邊市裡的黑幫頭目,即使他們調查不到這裡,我想,二位在這裡也沒主義了吧。
去報警,相反地會給你們帶來麻煩的,你們雖然是尋常百姓,但應該也聽說過青幫的名頭,以他們的能力,不難查到這裡。這件事既然因我而起,自然我會解決掉。我想,你們二老就和巴雅一起去北方吧,在那邊你們可以再重新開一個小店,或者更大的酒店也行,錢由我來出,那樣,你們就可以和巴雅生活在一起了。巴雅也會很高興的,你們看呢?」
老闆夫婦聽完,自然而然地露出了為難的表情,他們互相看著,看看自己的店,想著文風的話,又看看巴雅,一時間,左右為難起來。
「阿,不,媽媽!」巴雅見狀,焦急之下,動情地喊了出來,「媽媽,還有爸爸,以後二老就是我的父母,是我和弟弟的父母。李先生說的對,這裡二老也不能呆了,你們繼續呆在這裡,我會不放心的。你們就跟我一起去北方吧,讓我來孝敬二老!」
老闆夫婦聽了那兩聲,自己期待已久的呼喚,身子巨震。老闆娘動情之下,將巴雅抱進懷裡,疼愛地回道:「好孩子,好孩子,我和你叔叔期待這兩聲呼喚,很長時間了。孩子,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我們兩口子,早已把你當成了親生女兒了。說實話,我預感你有一天會離開,一旦你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但是,沒想到,真正到了今天,我卻如同刀割一樣。老伴兒,李先生說的也在理,裡面的情況不用說,也是那幫人先欺負咱女兒來著,他們是壞人,也是罪有應得。李先生和這位冷血小哥都是好人,我,我做主了,為了女兒,為了咱們的女兒,我去,咱們都去!」
「好,好,巴雅,女兒,好孩子!爸去,咱們都去!」老闆也走了過來,三人抱在了一起,眼睛裡都流出了淚水。
文風看得感歎,眸子也有些濕潤了,他回過身,向裡走了兩步,回頭對冷血和追命說道:「咱們今夜就走,去南昌,用飛機把他們送到北京,再叫家裡人去北京去接,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好,風哥,那我們這就去準備吧。」冷血回答一聲,便和追命向外走去。老闆娘鬆開手,看著自己的老伴說道:「老伴兒,那咱們也去收一下吧!」
「好!」老闆只說了一個字,但聲音裡卻含帶著顫抖的感覺。
兩人下去後,文風走到巴雅身邊,柔聲說道:「巴雅,你也去收一下吧,和店裡的夥計們告一下別,另外,不要叫人到二樓上來了,懂我的意思嗎?」
「嗯,我知道,那我先下去了,先生!」巴雅點點頭,神情之間也很不捨。在他們都走下去後,文風把那間房門關上了,然後也走了下去。
兩個小時後,已經是午夜時分,一輛加長的黑色紅旗轎車,慢慢地開上了山間馬路,在後面不遠處,一團火光沖天而起,熱烈地燃燒起來。在車的後艙裡,有三個人頭沖後面,透著窗,正全神看著那火光來處,他們的神情不捨而傷感。過了好一會兒,直到看不見後面的大火了,他們才轉回頭,只見三人的眼角,早已淚跡斑斑。
文風坐在一旁,心裡也輕輕歎息起來,不過,他沒有說話,此時此刻,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離開住了大半輩子的地方,心裡的傷感可想而知。
又過了好一陣子,車已經開出山裡,進了貴溪市,街道上很靜,所以車速很快。三人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文風看了看巴雅,她睜著眼睛,似乎在想什麼。文風微微一笑,拿出了手機,熟練地撥了一個號碼,過了幾秒鐘,那邊就聽了,只聽一個急切的聲音傳了過來:「風哥,您還好吧,我在鄭州聽說您去了南面,都快擔心死了,若不是小東攔著,真恨不得馬上過去保護您呢。風哥,您沒事吧,這麼晚打電話,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巴特爾,我很好,放心吧。這兩個月,你辛苦了!這次沒叫你們回A市,希望兄弟們諒解,我想,用不了幾天咱們就會再見了!」文風嘴角揚起了溫暖而會心的笑意,也許只有自己的兄弟,能叫他流露出這樣的笑容吧。
「誰,先生,是巴特爾嗎,請您把電話給我吧!」車裡,巴雅聽到文風的話,倏地直起身子,眼睛裡露出了急切的渴望。
「風哥,真的很想再見您,也很想再跟在您身邊。對了,剛才是誰在旁邊說話啊?」巴特爾在電話那邊,顯然聽到了這邊的動靜。
文風笑著示意,叫巴雅稍等一下,然後回道:「巴特爾,你把鄭州的事情交給曉東就行了,你這樣,凌晨狼牙的老兄弟們趕回A市。」
「風哥,是不是有什麼任務,您說吧,我帶人現在就回去!」巴特兒正色地說道。
「呵呵,不用,巴特爾,不用緊張,算了。還是叫你和一個人說幾句吧,不過,你要做好準備,這可是巨大的驚喜。另外,知道這件事後,你不要連夜回去,凌晨再回去,這是我的命令,知道嗎?」文風的話裡體現了兄弟般的關心。
「驚喜?好,我知道了風哥。」巴特爾的話聲裡,流露出了疑惑。
文風把手機遞給了巴雅,巴雅克制不住激動的心情,手輕輕地顫抖了起來,她把手機放在耳邊,淚水也慢慢滑落了。
「是誰啊,風哥,和我說話的是誰,怎麼哭起來了,你是誰?」巴特爾聽到這邊的聲音,忍不住問了出來。
聽著熟悉的聲音,巴雅身子巨震,她平靜下來,顫顫地回道:「巴特爾,巴特爾,真的是你嗎?」她說的是蒙語,但從表情上,也能猜出她的話意來。
「姐姐,你是姐姐!?」巴特爾大驚,連文風等人都能聽到他的聲音,他此時的表情可想而知了。
「嗯,我是姐姐,弟弟,姐姐很想你!」巴雅說著,再克制不住,哭了起來。
「姐,你還活著,姐姐,我找的你好苦啊!太好了,太好了!」巴特爾的聲音也哽咽起來,但很喜悅。
文風能聽到巴特爾的聲音,也能想到他此時的表情,看著喜極而泣的巴雅,文風的嘴角慢慢地洋溢出了溫暖的笑容,像陽光一樣的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