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部在文風的目光下,感到了發自心底的駭怕,他的身子有些顫抖起來。在死亡面前,像這種偽君子,自然是會恐懼了。一旦這樣的念頭產生,他們的思想就會瞬間崩潰。阿部向前走了兩步,顫音乞求道:「李先生,您千萬別殺我,您看這樣行不行,我把我們吉川會海外的所有企業都送給您,只求您放過我,放過我!」
「你現在好像已經無權處理那些,那些企業的產權好像也不是你,它們的所有人應該是籐原家才對。還有,你好像求錯人了,要殺你的不是,你自己想想,該去求誰吧。」文風平淡地回答道。
阿部聞言,抬眼看向了籐原輝,他繞過文風,一下子跪在了籐原輝面前,聲淚俱下乞求起來:「阿輝,請你原諒,這些都是山本牧夫那個傢伙逼我做的,你要報仇就去找他吧。難道你忘記了,叔叔是看著你長大的,叔叔對你是最好的。我也是沒辦法,山本牧夫拿住了我的把柄,他找人脅迫我,請你放過我吧。阿輝,我會把吉川會交給你,把一切都給你,我什麼都不要,只求你們別殺我!」
籐原輝聞言更怒,他一腳揣開了阿部,抬起手指著他說道:「你給我滾開,阿部,你現在還有臉說這些,你殺了我父親,母親,那時侯,你怎麼想不起他們是你的大哥大嫂了。你這個卑鄙小人讓我失去了最親的人。如果不是李先生他們救了我,我想,我現在已經死在你派的人手下的。阿部,你放心,山本牧夫,我也絕對不會放過的,你們帶給我的,我會加倍還過去。
哈哈,老天,我恨!我的爸爸都要退隱了,為什麼還要給他這樣的待遇呢,我的媽媽,她是那麼善良,那麼善良的一個人,為什麼要牽連她呢。還有那些無辜的僕傭。那一條條鮮活的生命,阿部,他們在乞求你時,你為什麼就不能放過他們呢,哈哈,我要殺了你,殺了你!」籐原輝情緒動盪,他順手拿起一個酒瓶,向阿部砸了過去。
當酒瓶快要落在阿部頭上,阿部的眸子裡也露出無比驚慌時,一隻手,卻快速地握住了籐原輝握住酒瓶的手,而且是狠狠地握住,無論籐原輝多往前用力,也脫不出去。他手裡的酒瓶子一時把持不住,落在了地上,『嘩拉拉』頓時,一陣令人心悸的脆響。
阿部在這陣響聲中,嚇得身子連顫,眼睛也閉上了,可過了一會兒,他發覺身上沒有痛楚感,睜開眼睛抬頭看去,卻不禁露出了喜色。而籐原輝也詫異地看著握住自己手腕的人,他吃驚地問道:「李先生,您這是?」
阻止他的人正是文風,文風看到他的樣子,便笑了笑,回道:「小輝,我不會阻止你,但是你手裡拿的東西有些不對,還是用這個吧!」說完,文風另一隻手,拿著那把仍余血跡的尖刀,遞了過去。
籐原輝接過那把刀,眼睛輕顫兩下,他的神情有些緊張了,畢竟他只是個普通的大學生,剛才是盛怒之下,現在被稍稍打斷,神情已經恢復了些。待看到這把刀上,閃閃發光的血跡,那陣陣閃過的紅暈,似乎強烈地震懾著他的內心,他的手也輕輕顫抖起來,眼睛轉到一邊,不敢去看那刀了。
「在你面前的,是殺害你父母的兇手,是殺害那麼多忠心於你們籐原家的兄弟的惡人,小輝,只有釋放他的血,才能祭奠他們在天之靈。你懂嗎,你難道忘記了自己父母對你的寵愛了嗎,他們半月前,還在歡笑,現在呢」文風明白他的心理,便淡淡地說了起來。
「你別說了,別說了,我知道,我知道!!!」籐原輝臉上出現痛苦的神情,他連連搖晃著腦袋,說到最後那句,他的聲音陡然激烈起來,眼睛裡冒出了仇恨的光芒,他看著阿部,狠狠地向他刺出了一刀。
阿部嚇得連連後退,但是籐原輝如同瘋狂了一般,一刀接著一刀,阿部在中了一刀之後,再無法閃避,接著,那刀子,猛地往他身上,連連紮了進去。在鮮血噴湧間,阿部面容扭曲,連痛呼就沒機會呼出來,最終,他的腦袋一載,重重地砸在了地方。而籐原輝仍然如同瘋子一樣,狠狠地一刀又一刀刺著。
過了好一陣兒,籐原輝的身上,臉上都濺滿了血,他的手仍然揮動著,不過,漸漸地慢了下來。而地上的阿部,早已經千瘡百孔,遭到了他應得的報應。籐原輝的手,終於停了下來,如麻木般垂落,手裡的刀子也掉在地上,血順著刀鋒,靜靜地流淌著,在明亮的燈光之下,閃著令人恐慌的奇詭色彩。
籐原輝身子一癱,坐倒在地,他的眼神也呆滯一樣,看著前面。文風慢慢地走過去,矮下身說道:「小輝,你已經報了一劍之仇了,不過,別忘記,你的仇人還有一個,他很強大,就是這麼簡單能做到了的,所以,你必須振奮,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無所畏懼地走下去,知道嗎,我相信你,所以才會幫你,但是,你也要相信自己!站起來,給我堅強地站起來!」說到最後,文風聲音嚴厲起來。
籐原輝的眼角陡然出現了一滴淚,不過,一滴落下之後,就沒再流。他站了起來,而且身子站得筆直。他的眼睛裡出現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神情,冷酷,又淡漠。
「每個混黑道的人,都有這樣的過程,殺掉阿部,就當作是對你的洗禮吧。」文風轉過身子,邊走到窗前邊說著:「就像這夜晚的黑暗一樣,但這僅僅只是開始,冷血,通知追命,下面的人一個不留!」
冷血聞言,拿出手機,快速地撥了一個號,撥痛之後就立刻掛斷了。
籐原輝也慢慢地走到了文風身後,他距離落地窗,還有幾步遠,但他不再向前走,而是站在文風身後一步遠,似乎是刻意。他冷酷的目光,也只有觸到文風的身影時,才改變了,那是種真誠的感激,和欽佩之情,而且還含帶著隱隱的複雜情致。
「下面的動靜咱們聽不到,外面的動靜咱們也聽不到,但一切都要置於心中,小輝,即使做不到運籌帷幄,也要心有成策,你以後的路會很難,也會很殘酷。但我知道,你一定成闖過去。
以後的路就只能靠你自己去走了,別人的幫助只是輔助,最重要的還是自己,還有你手下的兄弟。只有自身成為一個強大的集體,一個互相信任,以你為核心的集體,那樣,你才會占穩腳跟。有了這些,就不怕任何強大勢力的侵襲,即使遭遇到,再艱難,再危險的逆境。
你要記住,只要有這個集體在,只要有兄弟們在,就有希望,那是崛起的希望。你要記住,這個世界上沒有奇跡,每個看似奇跡的背後,都有著平常人想不到的凶險,和艱辛。但你心裡要始終有一個信念,那就是永遠向前的信念!」文風說到這裡,轉回了身子。
籐原輝眼神波動起來,晶瑩閃爍,他看著文風,情感交織,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但感動之情溢於顏表。
文風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接著說道:「你不必感激我,在日本,我已經無法再給你幫助,金三角這邊,你可以放心,有事情可以找金叔。不過,在其他事務上,只能靠你自己,即將來臨的這幾個月,將是你,和你的吉川會最艱難的時刻,也可以說是生死存亡的時刻。
小輝,今夜過後,你就是新一代的吉川會會長,也是亞洲最年輕的黑道翹楚之一。我希望吉川會能在你的手裡,超越山口組,甚至做在那幾乎不可能的事情。我也相信你,努力去做吧。記住一點,你的吉川會不是我的附庸,只是我的合作夥伴,你那個承諾,我也不會認同,你不是我的屬下,我們是兄弟。懂嗎,兄弟!」
聽完文風的話,籐原輝情緒難以自制,但他強忍著沒有流出淚水,他猛地握住了文風的手,動情地說道:「兄弟,我們是兄弟,從這一刻開始,我籐原輝對天發誓,你李文風,將永遠是我的大哥,是我一輩子的大哥,如果做出對不起大哥的事情,讓我萬刀穿心!!!」
籐原輝聲音堅決,又高昂。說完,他單膝跪地,低下了頭,真切地喊道:「大哥!」
文風扶起了他,心裡情緒也起伏起來,他拍了拍籐原輝的雙臂,動情地回道:「好兄弟!」冷血看著他們,嘴角似乎輕輕揚起了笑意,金炳南眼神裡,更是明顯的讚許之意。
這時,門被推開了,一個身穿灰色中山裝,長相平常,但臉上掛著淡然笑意的青年走了進來。他面朝文風,恭敬地說道:「風哥,處理清了!」
文風點了點頭,然後回身看向了窗外,籐原輝仍然站在他的身後。外面的夜空,雲霾悄然浮動起來,漸漸濃郁,慢慢地形成了奔雷之勢,一個淡淡的,又似乎含帶著無法阻擋的氣勢的聲音,輕輕地響起了:「暴風驟雨即將降臨了,那麼明天,應該,應該是個久違的黎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