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哈!」這個無比溫和的聲音,卻夾雜著滂湃的氣勢,直接席捲了整個大廳,和廳裡所有人的耳朵。如驚雷一樣,直穿透人們的耳膜,迅速地抵達整個身心。頓時,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就連包萬生也不例外,他雖然鼓勵文風下注,但也沒想到他會全梭了。
周圍觀看著的許多上年紀的富豪,更是連忙拿出了降壓藥,忙不迭的吞了下去。還有兩三位,竟然承受不住這個聲音,直接昏過去了,他們的隨從一陣兒慌亂,又是掐人中,又是呼喚服務生去叫醫生。像這麼豪華的遊艇上,不用說,自然是又私人護理室,每次出遊都有私人保健醫生跟著的。更何況今天舉行這麼大的活動,醫務人員自是不再少數。
過了一會兒,就進來幾個醫護人員,抬著幾副簡易擔架,把昏迷過去的老者,抬了出去。這一抬不要緊,外面又進來許多人,有男有女,皆是一副高貴的裝扮,這些人都是對賭博沒有興趣的,此刻,看到這樣的情景,也不禁好奇起來,又得知了裡面進行著這麼瘋狂的顛峰對決,自然是興趣大增,連忙走了進來。頓時大廳裡人滿為患了。
賭桌旁,兩個政府官員不用說,就連台灣黑道梟雄賀啟山都顏色大變了,紀紅軒,驚得輕輕呼喊出了一聲,就趕緊自己摀住了自己的嘴,賀啟山自然不會覺得異常了,因為這種情況下,男人都會萬分驚訝,何況女人,廳裡衣著華貴的女士們,早已經失了儀態,幾乎沒有不驚出聲的。不過紀紅軒和她們不同,她的眼睛裡除了驚訝,更有著有一種深深的震撼,而這種震撼又不單單那麼簡單,又似乎含帶著很複雜的含義。
何家駒雖然身為賭王,大小賭局見過不計其數,這樣的顛峰對決也親身經歷過,但是畢竟是年輕時候的事情了。「這年頭,哪裡有人跟瘋子似的,拿著二三十億,就這麼輕易到推上去呢,何況對方的牌又比他的大。明知不可為而為,難道他真的是同花,就是同花也不行啊,難道會是同花順,他的牌獨缺一張紅桃J,難道會那麼巧就是這張嗎。」
何家駒想著,不禁又看向文風的面容,只見他神色平淡,嘴角揚著淡淡的微笑。「難道他想玩剛才的雙簧,嚇走容建成嘛,要知道容建成可不是容志安,這是條狡猾的商界巨鱷,什麼場面沒經歷過,他會輕易放過這個一舉顛覆他和包萬生船運地位的機會嗎。可是,這個少年又這麼神色自然,從容,莫非他真的是同花順嗎。現在,就要看看容建成的底牌是什麼了,如果真是難得一見的大四條,他就說不定要拼了,畢竟這個機會是千載難逢的,拿到了尖沙咀碼頭,他就會一舉打敗包萬生,而包萬生的股票就會狂跌,從此徹底退出船運爭霸。現在,就看容建成這個老狐狸了」何家駒的腦海裡急轉著,最後,他的目光輕輕地落在容建成身上。
而叼著煙斗的老者,已經完全把煙斗放在了桌子上,神情凝重起來,但是,他的眼神裡明顯地露著欣賞的神色,極度欣賞地看著文風,他的臉上隱隱地浮現了一種氣勢,威嚴,不可抗拒的殺伐之氣。
此時的容建成已經從巨大的震驚中,醒過神來,他面無表情地打量著文風,和他桌上的那四張牌,那醒目的紅色直往他的眼睛晃,而那張底牌又那麼嚴實,沉寂地扣在桌子上。他很想自己能看穿那張牌,現實卻不允許。他只能仔細地觀察著文風的神色,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大廳裡已經鴉雀無聲,文風的臉上還是一副平淡的樣子,那笑容更讓容建成覺得厭惡。
容建成只好又看向文風身後的太子,他沒看冷血,因為他剛才已經觀察出來,冷血的表情是一陳不變的,無論廳裡有多大的動靜,他都沒變。不過,他並不知道,冷血的表情也會變,但那是單獨面對文風,或許有人威脅到文風的時候,他的表情,可以說,是圍繞著文風轉的。
而太子卻修煉不到那種水火不近的程度了,儘管他故做平淡,但眸子不禁流露出了黯然的神色,儘管他極力掩飾,卻仍然被老奸巨滑的容建成敏銳地捕捉到了,見狀,容建成不由地一喜。但當他看向老對手包萬生時,卻再次陷入了疑惑,包萬生此時還在震驚著,但並沒有慌亂,畢竟他剛才已經得到了文風故意做的暗示。
容建成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時間過去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鐘了,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半。他的心裡複雜之極,正如何家駒所想的,他確實不捨得放過這個打敗老對手的機會,但是三十億港幣的資產,說上就上,他也捨不得,畢竟這已經相當於他三分之一的財富。一時間,他陷入左右為難的慌亂中。
「容先生,該說話了吧,都過去二十多分鐘了,請不要再浪費大家的時間了,上不上,痛快點!」文風故意給了他足夠的思考時間,才笑著說道。這時,荷官已經很知趣地不說話了,他很清楚,這個時刻,是不適於他說話的。
容建成聞言抬起了頭,再次重複了當時打量對方的那個過程,還是十分猶豫,巨大的誘惑,可以說是他一生最大的願望,觸手可及,但是偏偏又這麼叫人為難。的確,他的牌很大,如果是普通的牌,即使文風是詐他,他也會直接扔掉,正因為他的牌就像何賭王所想的那樣,他才這麼猶豫,舉棋不定。
「爸爸,上吧,這小子肯定又在剛才的把戲,咱們可不能放過這個打擊包萬生的機會,再說,連同那小子剛才詐我的,桌上已經有咱們十億左右的本金了,這麼大的牌,不上,那不是把錢白白扔給他們嗎!」容志安悄悄走過來,看了看自己父親的底牌,然後在容志安耳邊,小聲地說了起來:「爸爸,干吧,和他們拼了吧,贏了,姓包的就完了,那小子估計財產也不多到哪裡去,那樣他也就輸慘了。那桌子上可相當於這個碼頭的一半資產啊,再說,如果這陣咱們退縮了,站的這幫人肯定宣揚出去的,咱們的股票到時,肯定會下跌的。那樣豈不是白白損失了!肯定會贏的,爸,這麼大的牌,正是咱們的吉兆啊!」
容志安雖然是花花公子,但不代表他沒頭腦,這番話是經過他冷靜下來,思考出來的,當然他冷靜的時候不多,這次,恰逢受到文風表現的巨大震動,才難得地平靜下來,暫時不再狂妄。這些話,倒也說的有道理,只不過,他夾雜著太多的報復心理,影響了他的分析正確程度。例如,他們輸了,沒有了中環碼頭,股票照樣也會下跌,而且,給他們航運集團的打擊也是巨大的。但是,不可否認,他的分析有一定正確性。
果然,容建成聽了自己兒子的這番話,倒有些詫異地看了看他,他又仔細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他不由地伸手輕輕掀起自己的底牌,再看一眼,然後心裡稍定,他猛地看了眼睛文風,這一次,目光很凌厲。
「姓容的,你到底上不上,你不上,我們可就要收錢了!」包萬生早已平靜下來,又等了會,見容建成看著文風,目光狠辣,一動不動,不由地焦急起來,他站起來,不耐煩地說道。
「想收錢,白撿我十億港幣恐怕沒那麼容易!」容建成轉頭看向他,目光凜凜。
「好,那你就上錢,開底牌!」包萬生重新坐下來,見容建成神色大定,他的心裡不禁打起鼓來。
「大陸仔,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膽量,但是這點還嚇不退我。你今天或許算錯了,我不會上你的當,因為你實在是運氣不好,遇到了這麼大的牌。好,我跟你,梭了!」容建成神色森冷,把桌前的協議,和剩下的籌碼,往前一推。他的另一手,同時拿起了那張底牌,往桌上狠狠地一放,眾人看去,臉上的神色皆都變了,見那張牌正是一張醒目的,紅桃A!鮮紅,鮮亮,像在閃爍一般。
這下,所有人都變了顏色,何家駒,那位老者,還有包萬生,雖然猜到文風的那張扣著的牌可能是什麼了,但是沒親眼見到,畢竟不是事實。此時,看到容建成的牌居然真是大四條,四個A,一個老K,包萬生臉上淒慘起來,太子更是忍不住轉過頭去。
唯一臉上還有笑容的就是文風了,他的嘴角一直掛著笑意,直到此刻也未變。正當眾人懷著疑惑,看向他時,文風輕輕站了起來,笑著注視了容建成,又看向他桌前的牌,然後一個溫和的聲音再度響起:「大四條,確實很大,我的運氣確實不太好,遇到這樣的牌,可惜啊,容先生,你的運氣更不好,居然被你買中了一個絕世剋星,那張幾率小到極點的唯一,就在這裡!」
眾人順著文風的手望去,只見他輕輕掀起了那張扣著的牌,慢慢地翻倒在桌子上,這張牌終於露出了它神秘而艷美的面目。看到它,廳裡所有的幾乎都驚呼出來,一直坐著的三位監督,和老者也站了起來。
就見那賭桌,放著張比剛才的紅桃A,更加醒目的紅桃J,它靜靜地放在已經一字排在四張牌裡,整齊地站在自己的位置裡,紅桃QJ10,9,8,赫然是紅色同花順。
容建成自聽到文風的話,就覺得事情不妙的,待看清了那張牌,登時臉色大變,一下子慘白起來,就聽『通』一聲,他癱倒在了地上,而容志安沒有理會自己的父親,完全直直地,傻著臉,站在了原地,就如同一根風吹不動的石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