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之血色戰旗 第三卷:會戰!會戰! 第六百五十八章 衡陽保衛戰 (二)
    第六百五十八章衡陽保衛戰(二)

    「是鬼子?」平子的內心也驀地閃過一個念頭,天生的懼怕心理使他兩腿開始顫抖起來,猶如懸在半空中,身子也彷彿不再是自己了。

    他眼看著後面那個穿黃色戎裝的人艱難爬過,又不廢吹灰之力地取過了他手中的一把步槍,強撐著站起,平子雙手抱頭,閉上了雙眼。

    「砰」戰壕方向射來一顆子彈。

    「媽了個吧子,就個半死不活的鬼子,老子已經補了一槍,再擺不平,你他**別回陣地」戰壕裡的國軍早已看到了這一幕,那槍自然也是國軍連長打的。

    「窩囊廢,你**傻了,再不動手老子**你」大鬍子也在那罵罵咧咧:「老子當兵幾十年,多窩囊的沒見過,就你這活寶,老子還是第一次遇到」

    平子緩緩睜開眼睛,那被補上一槍的鬼子艱難地喘著氣,眼睛無比毒辣地瞪著平子,好像馬上就要撲過來一般,但這個鬼子身上彈痕纍纍,暫時卻也動不了。

    「窩囊廢,幹了他,把他幹掉」戰壕裡的強子在聲嘶力竭地吼著,但平子一動不動,任憑別人怎麼說,他好像永遠難以邁出那一步。

    突然那鬼子干吼一聲,不要命地翻滾著直撲過來。

    「媽了個吧子,他**窩囊到了頭,死了比活著好」國軍連長恨鐵不成剛地吼著,大鬍子幾個欲趴下戰壕救他,卻被連長阻止了:「媽了個吧子,讓他去死,就這王八蛋厚顏無恥還他娘的談什麼尊嚴」

    字字句句針一般刺進了平子的耳朵,甚至連他自己也覺得,他的確沒救了。

    還是鬼子的那一槍驚醒了他,因為這鬼子幾近虛脫,雖然兩人咫尺相隔,那一槍射擊的時候往下偏了一下,在平子的大腿上打出了一個大洞。

    陣陣劇痛和著洶湧而出的鮮血,終於讓平子意識到了此刻的窘境。

    「不、我再這樣會死的」平子突然換了個人一般,雙眼瞪著那鬼子,良久,終於不顧一切撲了上去,那鬼子折騰著拚力反抗,卻還是被平子卡緊了脖子,鬼子不顧一切想把平子的手掰開,但只折騰數下,便再也無力了。

    平子像提了條鴨子一般卡著鬼子脖子站起:「我殺鬼子了,我終於殺了鬼子了」他忘情地干吼著,大腿部位的血猛地往外湧,也好像絲毫沒感覺到疼痛。

    十米外鬼子的機槍又響了起來,幸好平子剛好轉了個向,數發子彈都射在死去鬼子的屍身上。

    「媽了個吧子,樂個鳥啊,快回戰壕」國軍連長幾個高呼起來。

    通信兵周康從戰壕盡頭逶迤而來。

    「周連長」周康操著粗嗓子朝國軍連長囔著,嘴巴咧開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貴客啊貴客,什麼風把老弟送這來了」周連長掉頭,暫時無暇顧及剛剛回到陣地的平子:「有什麼任務嗎,還要你親自下連隊送達?」

    周康曾經是周連長的兵,因為都姓周,周連長沒少照顧周康,又因為周康腦瓜子靈活兼之手腳利索,一年前被選拔到軍部做了通信兵,兩人也算是老熟人了。

    「周連長,見笑了」周康歎息:「我是下連隊給您當兵來了,不知您收不收這個兵」

    「怎麼著,軍座不要您了?」周連長詫異:「就你這身」

    「我這身手咋地」周康歎息:「陣打到這份上,連預備隊都不要了前陣子軍座說,要充實一線戰鬥力,所以長官讓我們或者回到老部隊、或者聽候調遣——我就來了」

    「那越是這樣,通信兵越不能缺啊」周連長有點躊躇:「媽了個吧子,老子要收留了你」

    「您不收留我軍部早晚讓我到其他連隊,情況就這樣」周康期望地望著周連長:「老哥,我們長官說了,換個人過去,手腳齊全的就行」

    「哦,你」周連長眼睛一眨:「只要能跑、會走,其他的無所謂?」

    「對,能跑,會走就行」周康點頭:「派個新兵換下我吧,讓他們也有時間練練」

    「那個」周連長想了一陣,眼睛瞄了瞄神情狼狽的平子:「你——起來」

    平子軟而無力地爬起,手裡還抱著幾支三八大蓋。

    「媽了個吧子,叫你沒聽到嗎」周連長眼睛一橫。

    「長官叫你你得喊到」一邊的傻子嘿嘿地笑著。

    「你他**連傻瓜都不如」周連長氣惱:「得得,給我滾到通信營去,就說,就」他把臉轉向一邊的周康。

    「說代替二連八班的周康就可以了」周康微笑:「這位新兵老弟,到了後面可得抓緊了,你們以前或許連槍都沒摸過,咱想讓你們多練幾天可日本人急啊」

    「行了,你講那些他聽不懂的」周連長打斷了周康的話:「媽了個吧子,他娘的走狗屎運,到通信班享福去吧」

    「長官我、我不想走」平子突然站得筆直,顯得有點激動:「讓我留下吧,我、我不怕鬼子了,我還要殺鬼子」

    「行行,就你那德性」周連長苦笑:「你不去,他、他、他去」他的目光在強子和大鬍子幾個人身上一一掃過:「這裡有哪個人不如你?」周連長調侃一樣望著平子,周圍的士兵哄笑起來。

    平子被這種笑聲弄得有點難為情,這在以往是不可能的,因為各種嘲笑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連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如今怎麼臉皮越來越薄了。平子的目光上下閃爍著,突然在傻子那裡停了下來。

    「別看我,我沒欺負你哦」傻子頗為緊張地把目光轉向周連長。

    「看傻子幹嗎?剛才沒看到嗎,他投手榴彈是絕活,你他娘沒資格和他比」周連長這話等於宣判平子唯一的希望破滅了。

    「長官,我、我真的想留下來殺鬼子」平子低下頭嘟囔著。

    「行了,瞧你那窩囊相」一旁的強子推了推平子:「讓你去就去,要你暫時到後方是要你多訓練幾天,殺鬼子可不興光嘴巴囔囔」

    「實話和你說吧,通信兵的位置何等重要要不是情況特殊就你這德性還能做通信兵,你他**八輩子修來的福氣還不自知」周連長在平子肩膀拍了拍:「放下槍過去吧,我們如果都陣亡了,你他**接過槍再干,這幾天你得好好練」

    這話語氣平和,平子聽在耳朵裡突然有種莫名的觸動:「長官,對不起」他知道自己剛才出盡了洋相,雖然並非內心所願。

    「行行走吧」幾名國軍士兵不耐煩地催促平子。

    平子抬頭,嘴邊強擠出一絲笑容,好像做了什麼錯事一樣乖乖地在眾人眼前慢慢消失

    「站住、口令」

    平子只走了數百米,便被荷槍實彈的數名衛兵擋住。

    「那個」平子站那左右不是,前面兩名衛兵目光犀利望著平子,嗓音更是把平子的耳朵也震得嗡嗡作響。

    「舉起雙手」

    平子下意識地舉起雙手:「長官,我不是壞人」

    一名衛兵在平子身上搜索了好一陣:「你是什麼人,到這幹嗎」

    「嘿、嘿,長官」

    「笑什麼,不准笑」衛兵神情嚴肅地瞪著平子,目光冷澈令平子有點不寒而僳。

    「長官,我是新兵,去通信營代替通信營2連8班的周周康」平子好不容易把要說的話說完了。

    「有什麼證件嗎」一名衛兵並不理會平子的窘迫,冷淡地詢問著。

    平子搖頭。

    不久,他被幾名衛兵帶到一個地下室,地下工事深入數米,再往下走,外面零星的槍炮聲也幾不可聞。

    「前面幾個,往哪走?」在一個轉角處,一個少校將幾名衛兵擋住了。

    「報告長官,抓住了一名奸細」一名衛兵敬禮匯報。

    「先候著,裡面在開會」少校說完這話閉目養神,原來他是親自守在這裡。

    裡面傳出嘈雜的聲音,平子聽得出,有人在發火,而那聲音似乎聽過,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也和少校一樣靠巖壁上假寐起來。

    「混蛋,誰讓你睡了」身邊一士兵一槍托砸過來,平子受痛醒來,原來自己剛才竟然睡著了,他掙著惺忪的睡眼,眼看士兵的槍托第二次又開始向自己砸來。

    「幹什麼—幹什麼,你這個兵」裡面那群軍官正往外趕,一個高個子軍官將槍托把住了:「為什麼打他?」

    士兵槍托動彈不得,抬頭看時,魂都嚇沒了:座」

    高個子神情嚴肅:「為什麼打人」

    「報告軍座睡覺」

    「那也不能隨便打人」

    「長官,他們說我是奸細,我不是奸細,您、您剛剛見過我的」

    軍官的話使得平子受到了鼓舞,他不顧一切大叫起來,果然,他的話起了作用,高個子望向了他,臉上明顯閃過一絲微笑:「你是那個準確報出敵酋方位,十師二十九團一營二連的新兵」

    「是,我是,長官您救救我」平子的話使得高個子軍官疑惑了一陣,然後逐漸神情嚴厲:「作為一個士兵不守在陣地上,你跑後面幹嗎來了」

    「長官,我是被我們連長攆出來的,通信營2連8班的周康一到,連長就命令我到通信營來報到代替他到8班,可這幾位弟兄硬說我是奸細」

    高個子點了點頭,面向幾位押送平子過來的士兵:「你們可以走了,這個人交給我」

    「是,軍座」士兵們敬了個禮,轉身走了。

    高個子又轉身對少校笑著:「曾營長,是你們通信營的兵」

    「報告軍座,卑職不認識他」

    「剛換給你營的29團新兵,沒幾個認識他」高個子笑著:「不過剛剛日酋68師團長佐久間受我迫擊炮重傷,日軍攻勢也才稍微緩了一緩,此人於此大大有功」

    「是,軍座,卑職一定好好培養他」

    「不用了」方先覺一笑:「先讓他到我這裡來」

    「您的意思」

    「我的幾個勤務兵都補充到戰鬥部隊去了,我身邊沒有人」

    「是」曾營長雖然不知道長官為什麼對這個人這麼感興趣,但從平子猥瑣的動作上他覺得,軍座的選擇顯然不大對頭。

    高個子原來正是第十軍軍長方先覺將軍。

    在半年前的常德會戰中,他帶領第十軍拚命援救陷入孤城的74軍57師,十軍幾個師基本傷亡過半,第10師師長陣亡,由同樣身負重傷的葛副師長代行師長職責,整個十軍已經剩下不到一萬八千人。尚未來得及整補,日軍就以幾個師團的軍力猛撲過來,在最高統帥部嚴令堅守的情況下,方先覺部隊沒有和其他部隊一樣一觸即潰,他下定了決心要死守衡陽城。他命令軍師團部凡是能戰鬥的兵都要到一線去,甚至連身邊的大部分親兵警衛也全部派到了戰鬥部隊。

    「知道我為什麼要用你?」方先覺平和的語氣中帶著嚴厲。

    平子搖了搖頭。

    「因為你還完全不會打仗——衝你立個那麼大的首功,我給你幾天時間練練但你在我身邊也不能閒著,你得多練練,或許沒過幾天,你還得和別人一樣上一線去」方先覺緊盯著平子:「我的話你聽明白了?」

    平子似懂非懂點了點頭,他很快跟隨方先覺到了城裡——極普通的一個民居,但饒是如此,對平子這種顛沛流離到處乞討的孩子來說,也好像到了皇宮一般。

    「我叫方先覺,是10軍軍長,目前這座城最高長官今後你就跟著我,房間就在我隔壁,有什麼不適應的要告訴我」方先覺如一個長輩一般耐心地和平子解釋著,令平子有了一絲久違的感動,他何時被人如此關懷過呢,潛意識裡,只有父母未逝的幼時有人如現在這樣關懷過他,何況對方還是這麼有身份的真正「大官」,與其說他是來做軍長的勤務兵,照顧方軍長,還不如說是方軍長在照顧他了。

    座」平子哽咽著,眼裡竟噙著淚花。

    「哭什麼哭,成何體統」沒想到方先覺一見到眼淚,臉色頃刻拉了下來。

    高興」平子顯然察覺到了對方的變化,眼淚頃刻止住了:「軍座,我一定好好幹,不給您丟臉」

    小屋裡,經常有三三兩兩的人過來,平子才來兩天功夫,就好像過了非常漫長的一個世紀。

    原來交戰初期敵情不斷幾乎不分日夜,面對如此嚴峻的形勢方先覺根本無法睡覺,他和10軍其他軍事長官一樣,已經連續幾天幾夜沒睡了。平子經歷一天的勞累原本極度疲乏,但軍長不睡他哪裡敢獨自去睡,一直默默靜立一旁,以便隨時聽候軍座的吩咐。

    一陣困意襲來,平子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呵欠,眼皮也不停拉扯著,站在那裡的身子也是搖搖欲墜。

    「喂喂,小鬼」方先覺的聲音使得平子觸電一般徹底清醒了:「到」

    「睡覺去,這裡不用你守著」

    「是」平子答應一聲突然又覺得有點不妥:「不,軍座不睡我也不睡」

    「囉嗦什麼,服從命令」方先覺的聲音有種不怒而威的味。

    「是」平子馬上收回後半截話,一聲不吭地朝自己那個房子走去,那是無數個日夜的夢中夢到的一張床:柔軟的被子,結實的木板,更不用使身體經受風吹雨打的浸蝕,這麼奢侈的夢中的東西,平子怎麼也想不到今天這麼容易就輕易得到了,他甚至來不及脫下髒兮兮的衣服,懵頭栽到了被窩裡,眼睛一閉就進入了夢鄉。

    睡夢中平子又夢到了這幾天見到的鬼子,無數日本人魔鬼一般撲來,平子身邊孤零零並無一人,他大無畏地拾起了槍,毫無畏懼地與敵纏鬥,但終於寡不敵眾,日本人的子彈如漫天的雪片一樣朝他身體的上下左右飛舞著,子彈紛紛進入平子的身體,一顆又一顆,平子不知道自己到底中了多少子彈,但他覺得,他不能倒下,倒下了鬼子就贏了,因此他一直沒有死。

    「混蛋,怕死,怕死別做老子的兵」一聲轟然的巨響把平子吵醒了,平子從夢中醒來,他慶幸夢中的子彈竟然不是真的,他也很快意識到剛才那聲厲喝不是夢,那是外面的方軍長在發脾氣,一座客廳的壁祠讓他掀翻了,平子大氣不敢出,聽著外面的聲音。

    原來方軍長讓一個電話惱了

    電話是預十師葛師長打來的,葛師長一直跟著方先覺,兩人關係較好,三個師中,三師、預十師、190師,第三師不久前剛剛在向上面請示後正式劃撥第十軍系列,經歷常德會戰後,10軍損耗嚴重,於是將190師大部兵員補充到3師和預10師,留下1200餘名190師的班長及以上其他骨幹兵員準備去預定地點接受新兵重新編練,沒想到還沒出發,就接到日軍將要進攻衡陽的緊急軍情,這1200名官兵被軍長方先覺截住了。

    如今,正守衛在城郊的湘江東岸,而無數鬼子正朝他們猛攻,如果不撤到城內,眼看就要全軍覆沒了

    第六百五十八章衡陽保衛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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