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之血色戰旗 第三卷:會戰!會戰! 第六百三十八章 救援!
    第六百三十八章救援!

    一切都過去以後,人們這才想起:為什麼不先把森林撕出個口子來?

    無須誰來下令,所有的刀手都自動集合起來。選好一處山頭,叮叮咚咚,刀斧之聲響成一片。一棵棵大樹被放倒,被運走,林莽中出現了一個籃球場大小的空地。士兵們抱來一捆捆枯枝落葉,在空地堆起三個大柴堆,專等飛機的再次光臨。

    次日,也是太陽當空的時候,又傳來飛機的嗡嗡聲。

    早已按捺不住的士兵們點燃火堆,三股濃煙沖天而起。

    飛機越飛越近,已臨頭頂。這回可看清了。是一架綽號「黑寡婦」的輕型戰鬥偵察機,銀灰色的機身小巧得像只燕子,翅膀底下,青天白日機徽大放光芒。

    「黑寡婦。」

    「黑寡婦。」

    「我的黑寡婦。」

    「老子把你盼苦啦」

    士兵們手舞足蹈,歡呼雀躍,使勁向飛機招手,拚命向上蹦跳,恨不得跳上去和「黑寡婦」握手擁抱。

    「黑寡婦」會意,它抖動幾下翅膀,開始低空盤旋,螺旋槳攪動的巨大旋風把士兵的帽子吹掉,把衣服刮得辟啪作響。那是「黑寡婦」在和他們擁抱接吻。士兵們興奮極了。

    在一片歡呼聲中,飛機投下兩隻降落傘。

    降落傘在微風中張開,五顏六色,絢麗奪目,像凌空開放的兩朵蓮花。

    士兵們全都把手伸向天空,平地陡然崛起一片肉長的森林。

    蓮花降落了。它降落在士兵們如林的手臂中。

    無數雙顫抖的手,高高托著降落傘下面的兩隻黑皮箱,像舉著兩座山。士兵們簇擁著把皮箱送到杜聿明跟前。

    杜聿明今天氣色很好。他示意士兵把皮箱放到他的帆布擔架上。杜聿明伸出骨瘦如柴的雙手,仔細掂量掂量皮箱的份量。他感到很沉,又感到很輕。心裡揣測著,裡面會裝著什麼呢?是食物?是藥品?面對著成千上萬讓飢餓和疾病痛苦折磨的士兵,兩座食物的山、藥品的山都不夠啊兩隻皮箱能夠什麼?如果是一隻能不斷變出雞鴨魚肉、米飯饅頭的聚寶盆,那還差不多。但是,他又一想,即使裡面裝的是幾包鹽巴,幾聽罐頭,那也是總司令的一片恩典。

    千里送鵝毛,禮輕情義重

    把兩隻皮箱來回掂量了後,杜聿明決定先把那只重一點的打開。他親手啟封。這是作為副司令官的權力,他已經很久沒行使自己的權力了。

    士兵們眾目睽睽,屏息靜氣,一齊盯著副司令官手中的皮箱,好像在盼著一個奇跡出現。捆綁的繩索鬆開,封條被揭下,箱口的皮扣解脫,箱蓋打開了——

    是一部電台,一部嶄新的電台

    士兵們發狂似的呼喊起來。

    電台太重要了。電台就是什麼都能變出來的聚寶盆、百寶箱。我們缺什麼,就向重慶要什麼;要什麼,蔣總司令就會給什麼。這兩個月,我們就是吃了電台中斷的苦啊如今有了電台,我們什麼也不怕了。

    杜聿明把另一隻皮箱提過來。這只皮箱大一些,但輕一些,也上著封條。裡面會是什麼呢?

    反正是好東西,趕快打開

    又是那套程序,解繩索,揭封條,松皮扣。杜聿明把箱蓋掀開——

    呀是鈔票,滿滿一箱緬甸盧比。

    士兵們全傻眼了。

    在這荒無人煙的野人山,錢幹什麼用,不頂吃,不頂喝,還得當個包袱背著。他們太不瞭解野人山了。

    「我的蔣總司令喲。」

    杜聿明心裡悲哀地說。

    好在有了一部可靠的電台。

    晚上,杜聿明開列了一張長長的請求空投物資的清單,交給機要參謀。李參謀從容不迫地將電報拍往重慶,他再不用擔心電池沒電了。

    次日,一架中型運輸機滿載著糧食和藥品,飛臨野人山。已經被擴大了的空投場四周,圍著一大群飢餓的士兵。今天,總不會讓他們再次失望了吧

    與昨天那架身材苗條的「黑寡婦」相比,今天來的可真是一位體態臃腫、快要分娩的「孕婦」。這是一架美制C-45型運輸機,大肚皮裡能裝兩噸半貨物,吉普車都能開進去。

    飛機準確找到空投目標後,降低高度,調整位置,開始空投。

    就見飛機的大肚子下,彈出許許多多的小黑點,頃刻間,滿天開放數不清的花朵。好一個天女散花

    空投物資很快收攏起來,糧食堆成一座小山,藥品也堆成一座小山。

    野人山從來沒有這麼富有過。

    不用誰來招呼,士兵已自覺在糧山前排起長隊。被野人山剝奪權力達兩個月之久的軍需官們,又有事可做了。軍部那位斤斤計較、辦事認真的軍需主任,一隻手裡拿著一隻搪瓷口缸,另一隻手拿一根削得極平直的竹片。他用口缸往白花花的米袋一掏,端出來的是滿滿的一缸大米,再用竹片一刮,缸口就出現一個平面,既不凸突,也不凹陷,絕對公平。

    有的士兵還不放心,眼睛緊緊盯住缸口那個小平面,生怕給自己分米時,軍需主任刮狠了一點,少給幾粒米。那不是米,顆顆都是救命金丹啊

    分到米後,士兵們迫不及待,找好各人的地方,生火做飯。

    叢林處處升起炊煙。

    一切能燒的家什全用上了,鐵鍋、鐵鍬、鋼盔、水壺、茶缸,再不行,砍來竹筒,中間塞進大米,用泥巴堵住兩頭,投進火裡煨烤。

    火光給一張張浮腫蒼白的臉抹上了生命的血色。

    在一棵芭蕉樹下,一位滿臉鬍鬚的老兵獨自一人守著一堆大火,做著自己的飯。他正是那位曾經埋葬過五位女兵的工兵班長。自從埋葬了身邊最後一位女兵後,他變成森林裡最孤獨、最憂鬱的人。

    在火光映照下,他的鬍子比以前更長了,眼窩也更加塌陷,臉上佈滿皺紋,還有一道道荊棘劃出的血印。他一下老了十歲。

    剛才,他從軍需主任那裡領到自己的一份口糧後,他不敢相信這一口缸大米是屬於他的。他一個人怎麼能擁有這麼多的財富呢?他覺得自己突然成了一個大地主。自己富有之後,他更加可憐那些餓死的女兵。要是她們都活著,今天每人也能領到一缸米。有了米,那位活潑可愛的小芳子,那位戴眼鏡、很靦腆的翻譯姑娘,那位老成持重的護士長,還有那兩位像親姐妹一樣的譯電員,她們該有多高興啊

    老班長不禁黯然神傷。

    他畢竟也是餓壞了。一邊是淚光閃閃;一邊是飢腸轆轆。

    柴禾很濕,火光有氣無力,米粒在小鍋裡慢悠悠地翻著跟頭。做飯的鍋是一隻漱口用的小鐵缸,拳頭大小,一次頂多能煮二兩米飯。老班長不停地撥弄柴火,同時,忍不住用小鐵勺去撈鍋裡半生不熟的米粒,往嘴裡塞。

    一邊煮,一邊吃,等做熟了,只剩半缸飯了。

    連哈氣帶下勺子,三下兩下就把第一鍋飯報銷了。米飯是什麼滋味也沒品嚐出來。

    接著又煮第二鍋

    煮了吃,吃了煮,一連煮了五鍋飯。這頓飯,從中午一直做到黃昏,吃到黃昏。

    當他熄火起身,才發現肚子脹得像只大鼓似的。有生以來,從沒吃過這麼飽的一頓飯。

    長時間挨餓,進食縮減,營養不良,使胃腔容量萎縮,腸壁減薄,整個消化系統功能衰竭,突如其來的暴食,令其不勝負擔。

    當老班長意識到自己辦了一件大錯事,為時已晚。

    煮得半生不熟的米飯,在肚子裡不斷膨脹,胃囊在急劇擴大,好像要把其他器官從腹腔、甚至胸腔統統排擠出去。心臟受到壓迫,心跳加速。肺葉受到壓迫,呼吸短促。而肚子還在膨脹,像只不斷打氣的氣球,圓滾滾的要爆炸。

    倍受飢餓之苦的這位老兵,才知暴食竟比飢餓更要命。

    天亮以後,人們發現,在那座用油布搭成的小棚子裡,可憐的老兵已經氣絕。

    據說這一夜,野人山中因暴食致死的不下三五十人。

    從天而降的糧食,給官兵們帶來生存的希望,也帶來意想不到的死亡。

    救援杜聿明部隊的工作全面展開。

    蔣總司令責令聯勤部長俞飛鵬,飛赴印度邊境小鎮列多具體實施救援計劃。

    韋維爾答應由英軍供應杜部糧食和藥品。

    以印度為基地的美國空軍,保證每天派四架飛機向野人山空投補給。

    先期到印度的孫立人部隊,義不容辭地組織了數支先遣隊,背上糧食、擔架、藥品、被服,分路進入野人山,接應第5軍官兵。

    印度政府動員數千民夫,從印緬邊境趕修通向野人山的應急道路,在峽谷架起溜索,在江面搭起木橋。

    民間的大象運輸隊也被緊急徵用,幾十頭大象把各種救援物資馱進深山。

    在野人山的邊緣地帶,每隔數里,便設置一個收容站,準備有帳篷、蚊帳、被褥、飲水、糧食、醫藥。

    一架架救生的階梯從空中、從地面伸向野人山深處;一雙雙充滿摯愛和人道的大手伸向那受苦受難的中國兄弟。

    野人山中的中國遠征軍總算有了轉機,而在重慶,蔣總司令與參謀長史迪威之間本來就不融洽的關係陷入了危機。

    緬甸作戰的失敗,使矛盾加劇。蔣介石說,緬甸之戰全敗在史迪威不聽號令。史迪威說,緬甸作戰所以打不贏,全因為「花生米」亂插槓子。

    另外還有三件事,起了火上澆油,刀口上撒鹽的破壞作用。一件,蔣介石朝思暮想,要美國提供500架飛機,為中國組建一支空軍。蔣介石自己不好開口,也知道他說也沒用,他幾次要求史迪威施加個人影響,直接向美國國會提出申請。對此,史迪威斷然拒絕。蔣介石大為惱火。另一件,中國航空公司根據租借法案從美國得到十餘架大型運輸機,蔣夫人想從中調兩架歸自己管轄的航空委員會,亦遭到史迪威的拒絕。參謀長抹了總司令夫人的面子,總司令本人又是一怒。第三件,美國將駐在印度,負責支援中國戰場的第10航空隊B29遠程轟炸機調往北非。這更使蔣介石震怒。一怒美國輕視中國戰區,二怨史迪威不加阻止,三恨他明知此事而不預先報告。

    幾件事加在一起,蔣介石真把史迪威恨透了。他氣哼哼地給大舅子宋子文寫信,說:「史迪威是你從羅斯福那裡請來的,還由你給羅斯福退回去。我不要這個參謀長。」甚至揚言,日本人曾經對他有很好的建議,如果美國捨不得飛機,他將另想辦法。

    從6月底到7月中旬,蔣介石拒絕史迪威的多次求見,對史迪威的報告也置之不理。

    重慶的總司令與參謀長徹底鬧翻。在太平洋西岸的華盛頓,羅斯福總統焦慮不安。羅斯福知道蔣介石並不是嚇唬他,許多跡象表明,日本人正在加緊對重慶威脅利誘,「亞洲大團結」的陰影越來越大。如果有一天蔣介石的風向果真變了,倒向日本,亞洲人真的拉起手來,美國就要大難臨頭。羅總統一邊向馬歇爾抱怨史迪威不識時務,耍小孩子脾氣,一邊急忙派出智囊人物居裡,作為自己的特使,在蔣介石與史迪威之間斡旋。

    居裡的使命是艱難的。蔣介石與史迪威都太典型了,一個是東方**者無止境的貪慾,一個是西方將領目空一切的驕橫,他們之間的鴻溝,用什麼去填平呢?

    但是,居裡對自己的使命滿有信心。他口袋裡帶有羅斯福總統給蔣介石的一些許諾,那都是些耐人尋味的「口香糖」。

    7月下旬,居裡跨過太平洋,來到山城重慶。重慶的悶熱使這位美國人難以忍受。他對隨行人員開玩笑說:「原來,總統是讓我們往火坑跳。」

    在炎熱的夏天,在火爐子重慶,美國特使與蔣介石夫婦談起了一個又一個火爆爆的話題。

    「本人到重慶後曾與史迪威將軍幾次談話。將軍剛由緬甸戰場回來,為黃疸病和鉤蟲所累,體力甚衰。尤其精神抑鬱,頗有煩言。據將軍說,回重慶三周以來,不曾一睹總司令風采,數次呈遞書面報告,未蒙一復。不知是何緣故?」在黃山官邸,居裡呷了一口蔣夫人親自為他斟的涼茶後,說。

    大熱天,蔣總司令依然戎裝筆挺,正襟危坐,衣扣子一直扣到頜下,顯示出軍人政治家的特有素質。宋美齡把居裡的話一句一句翻譯給蔣介石。蔣介石每次接待西方貴客,都由夫人擔任翻譯。今天更不例外。聽懂了居裡的話後,蔣總司令先是「嘿嘿」苦笑兩聲,接著,操著連許多中國人都很難聽懂的奉化話,又尖又快地說:「不是我不想見到史迪威將軍,而是不好見他呀」

    蔣夫人把這句話翻譯給居裡,居裡忙問:「總司令見自己的參謀長,還有什麼為難之處?」

    「史將軍不僅僅是我的參謀長,他身兼六職,還是羅總統的代表。」蔣介石說,「就中國戰區參謀長職務而言,我當以部屬待之,然為總統代表,則應待之以上賓。此種錯綜複雜的問題未得明瞭,我實不知如何接待他。」

    「總司令閣下,這有何難?」居裡一笑置之,「在處理中國戰區軍事時,可以參謀長之禮待之;在討論有關中美兩國事項,以總統代表之禮待之。名正言順。」

    蔣介石搖搖頭,說:「閣下有所不知,史將軍在華,當總統代表的時間實多於當參謀長。就算當參謀長,也是太上參謀長。比如緬甸作戰。」說到這,總司令越加氣惱,奉化話更尖更快:「緬戰至總退卻之時,彼並不向我報告部隊轉進方向,僅電告馬格魯德將軍。戰敗之前,我嚴令他將中國軍隊撤至密支那,他不執行命令,而向印度撤退。事關大局,竟不直接向我請示,擅作主張。有這樣的參謀長嗎?。」

    在翻譯總司令的話時,宋美齡加上自己的意見,說:「我們與史將軍約有密碼,他不使用,反而直接與馬格魯德將軍通電,足見史將軍目無官長。」

    蔣夫人是翻譯,但絕不僅僅是翻譯。她是蔣介石的政治夥伴、軍事幕僚和談判桌上配合默契的助手,她在翻譯蔣介石的每句話時,常常加以必要的推敲、斟酌、補充、發揮,實質上是最後把關。外國人常常搞不清楚,哪句話是蔣介石本人說的,哪個意思是蔣夫人加進去的。

    對蔣介石夫婦的詰問,機警圓滑的居裡回答說:「想像當時,見中國部隊衝散成若干小單位,無法集合,史迪威必異常失望。唯我本人既非軍人,又未明當時真相,自未便代史將軍做解釋。」

    「當時局勢並非不可為。杜聿明將軍在曼德勒以北尚能集合四個師。」蔣介石接著說,「我以大軍委託史將軍,明令向密支那前進。他反而命令撤入印度。即使史將軍本人退向印度,亦應向我請示。姑不論此舉是否得當,他既為我的參謀長,行動之前,應得我的許可,凡有變化,更應隨時報告。此乃常識。」

    「誠如總司令所言,史將軍確有專擅越權之嫌。不過,本人觀察史將軍最近情形,他好動而深感煩懣。他是一名軍人,而不是外交家,所以,在不能有所作為時,呈焦灼之態,有失當之處,實應諒解。」

    居裡開頭打史迪威一巴掌,替總司令順順氣,但馬上又代史迪威講情,要總司令高抬貴手。

    既然居裡先生講情,給點面子唄大人不記小人過。蔣總司令緩了口氣說:「倘若閣下不來重慶,這些話,我將深藏於心,再不復贅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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