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之血色戰旗 第三卷:會戰!會戰! 第四百十七章 血戰青雙山
    第四百十七章血戰青雙山

    稻葉這回擺出了破釜沉舟的架勢,將本師團的4個步兵聯隊全部投入一線,志在一戰定乾坤。

    他以今村旅團中野英光第13聯隊糾纏松山嘴何知重第86軍,剛從潛太路撤下來的長谷川正憲第47聯隊主戰東界嶺曹福林第55軍;牛島旅團佐野虎太第23聯隊對付隘路口劉汝明第68軍,若松平治第45聯隊攻打蕭之楚第26軍;騎兵第6聯隊、野炮第6聯隊、裝甲車兩個中隊悉數上陣,在駐合fei、安慶第1飛行團的重點扶植下,擬圖一拳砸開武漢的大men。

    稻葉疏眉濁眼,面相板平,用兵也煞費苦心地在牛島和今村之間玩那平衡的彫蟲xiǎo技。先鋒輪著當,頭功輪著記。他這會兒真正寄希望的是今村的長谷川聯隊和牛島的若松聯隊。東界嶺是廣濟縣和蘄chūn縣的分界嶺,與公路南側的龍頂寨兩山相望,出得此境,往後便一馬平川了。

    長谷川是第6師團南京暴行後惟一留隊的聯隊長,他在軍界有「成熟」、「老練」的口碑僅僅是他敢說假話。據說他向新聞界宣稱「本聯隊在南京沒有發生一起有違軍風的事件」。前一段保障潛太補給線,其聯隊jiān擄燒殺無惡不作,可他在呈jiāo上級審讀的日記裡,臉不變se心不跳地大寫「秋毫無犯」。

    如果說武士文化是一種東方雙重人格的道德美容,長谷川大約是最會矯飾自己的人jīng了。

    會做人的人總是以自己的前途為原則而不在乎事業的成敗。長谷川原想一鼓作氣拿下界嶺長驅西進,取攻佔武漢第一功的,但曹福林就是不給他面子。jī戰兩天兩夜,還在界嶺的山腳下委屈蜿蜒。報告今村和稻葉,說本部常受到公路南側龍頂寨敵火力威脅,請示先協助若松聯隊解除後顧之憂。

    龍頂寨和界嶺相隔二三公里,以中**隊的武器,根本形不成jiāo叉火力。長谷川像一切jīng明的領導,最善於為自己因無能而造成的失敗尋找最好的客觀原因。

    曹福林,馮yu祥的親兵、韓復矩的心腹、蔣介石的重臣,貌似憨愚心有奇竅,換騎易主不lu形se,總是攀附著眼目所及的最高桂枝,人榮他榮,人辱他也榮。政治經驗警告他:以自己大不清楚的歷史,丟界嶺就等於丟腦袋。時值中秋佳節,他將後方慰問的月餅一塊塊地親手jiāo到一線官兵的手上。「弟兄們,這是個團聚的日子,可是,日本鬼子害得咱們背井離鄉,妻離子散啊」

    第55軍河北兵源,算得曹福林的家鄉子弟,吃著月餅,想著北國胡塵中的父老鄉親兄弟姐妹,不覺淒然淚下,哽噎難嚥長谷川面對哭紅雙眼的死志哀兵,不是自找沒趣嗎?連少將旅長陳德馨也在第一線叫戰衝鋒,以致中彈殉國,基層官兵哪還有苟且貪生的懦夫?

    若松平治同樣好大喜功,揚言戰至自己一把長刀,也要拿下龍頂寨。他的攻擊儘管和長谷川一樣兇猛,儘管有手握「助廣」軍刀的田中大尉這樣的大xiǎo魔頭,也一樣結局。

    龍頂寨,也叫捆龍頸,這是一座奇形怪狀的山梁,有如宇宙大帝揮著倚天之筆在這裡畫下的一個七八里長的巨大「?」號。下筆處頗似蜷過來的龍頭,高高地揚起,仰天嘶鳴。那卓然形象,確如一條蒼蒼巨龍,被天帝捆鎖著頸脖,金繩yu帶的另一端繫在瑤宮華表。

    龍頸相圍處有一座古se古香叫「太子廟」的xiǎo寺院,一老僧兩沙彌,廟雖xiǎo據說神很靈,香火就旺。蕭之楚上山時,老和尚正做法事,擊鼓撞鐘,諷誦宣號,叢林森嚴。

    城牆差可走馬。太堅固的歷史問號有如東方斯芬克司,詰難了已泯滅人xing的若松平治。好在,空軍荒鷲部隊比若松更真切地看到了這條巨龍的威力所在,他們以十幾架飛機對龍頂寨翻土豆似地輪番轟炸,龍頸處的太子廟一片瓦礫。老和尚一個留在山上,抱著一尊xiǎo佛像猴在廟後的一個石dong裡,才躲過劫難。

    山上大樹全成了光桿,灌木林燒成了一層灰燼。趴在石頭上的隊伍在空中看來如一條條凍僵的蜥蜴

    「撤!」蕭之楚下命令了。

    若松「英勇佔領」龍頂寨的捷音報告牛島和稻葉的同時,新聞記者們也將這「特大喜訊」電傳東京,當然少不了南九州的「勇士」家鄉,包括田中軍吉的桑梓。

    是的,只要以一部監視東界嶺,明天就可大步西征了。稻葉的右手楂著粗短的指頭,搓麻將似地在地圖上繞了幾圈,一副火氣正旺的得意情態。

    子夜宵分,戰爭中的山野連xiǎo蟲也深蟄地下不敢張鳴。只有一點點流螢高下明滅,似冥冥中的使者提著綠火燈籠,為一個個奈河橋上的幽靈引渡mi津。

    沉沉夜se中,從上陳垸、伍家垸、李沖三個方向,浮動著三行無頭無尾的黑影,直向龍頂寨移去。近看,原來是部隊,沒有聲音,似過yīn兵。細聽才有壓抑的呼吸,又像是雨前的風鳴了。

    近了,近了第26軍第32師貴州兒郎全是赤腳草鞋,像貓科動物似地mō到了寨口。哨兵被幹掉的同時,響動驚起滿寨的槍聲「殺--」龍頂寨似沉睡了千百萬年的火山突然迸發,愈來愈烈,滿山岩漿蔓延,從山脊向山下緩慢而凝重地滾動

    這一場短兵拚殺未到天亮,若松已在山下長谷川的帳篷如籠中野狼似地來回踱步。

    沒有飛機大炮配合的若松和田中,手中的「助廣」軍刀看來不一定是第32師的對手。

    然而,當20多架日機順著陽光轟轟而來,籐手機看ωO村謙大佐的野炮一起指向龍頂寨的時候,蕭之楚又不得不有氣無力地下令:「撤。」

    天一黑,蕭之楚來了jīng神:「攻下來!」

    說攻就攻下來

    鐵絲網、地雷、夜步哨若松使出了全部解數,就是擋不住第26軍的進攻。

    從9月7日白天放棄到晚上攻取,蕭軍對龍頂寨曾八出八進。

    稻葉在此傷亡官兵2000餘人,實在筋疲力竭,才死了撇開海軍配合獨取武漢的貪心,命令若松聯隊撤下龍頂寨就地休整,待補充了3200新兵後,極不情願地去啃田家鎮要塞那塊明擺著的硬骨頭。

    這條捆著頸項的蜷龍,可能本身就是一個罪嬰天遣的悲劇吧。日後稻葉再攻龍頂寨--捆龍頸時,掩護部隊撤退的第32師第68團1營300餘官兵全部戰死,70多名傷兵被用繩子吊在廟旁的松樹上,一天一天活活餓斃。這是40多天後的事情了

    雨後的青雙山青黛蒼茫,一條條銀se的瀑布從雲間垂下,白燦燦的耀人眼目。

    青雙山上,站著一個20來歲氣宇軒揚的年輕少將,舉著望遠鏡朝東邊探視。

    國民革命軍陸軍第26師少將師長高飛!

    日軍第13師團師團長荻洲立兵緊挨公路的塹壕裡,中國士兵的鋼盔不時移動,像一隻隻綠se的瓢蟲在匆匆爬走。

    荻洲立兵放下望遠鏡,咧嘴一笑,臉上的老皺更加茂盛起來。

    他有什麼好高興的?經過一個多禮拜的休整,各中隊補齊了新兵,還增配了輕型裝甲車、炮兵和獨立機槍部隊。炎暑即將過去,時下正是天高馬fei騎獵清秋的千載良機。空軍已經探明,前方集結了大部中**隊--在荻洲眼裡,那是堆砌自己戰功金字塔的首級。望遠鏡裡的青雙山,一行行塹壕斑馬線似地,不正是自己軍事生涯登峰造極的步步台階嗎?荻洲在中國戰場確實一帆風順,不久便高昇第6軍司令官。可在對蘇諾men坎一戰,栽了個大大的觔斗,連剛到手的軍中大拿,也給賠了進去。

    荻洲曾任過北京陸軍大學軍事教官,對中國以及青雙山的地理環境因職業的關係已瞭如指掌。青雙山山脈的高峰大嶺,從沒使他感覺到是一種地理障礙。中國北方的山往往一邊陡峭一邊平緩,確乎易守難攻。此地卻不然。這裡是氣候分界線,南雨北風jiāo匯於此,植被豐厚,山形也平庸無奇,愈是高山,坡面愈長。他看著蔣軍在青雙山設兵佈陣,便覺得很好笑:那不是xiǎo兒們的海灘沙城遊戲嘛!

    高飛放下望遠鏡,也咧著嘴莞爾一笑,順著山坡走下去。

    好猖狂的鬼子!老子要是有炮兵,非炸你個狗血淋頭!但,雖說是王牌,除了兵員整齊,武器還是落後得很。

    沒必要發那個虛火,只要我基層官兵英勇殺敵,日軍就絕不能那麼輕易的進武漢!

    三條脊嶺,中間的主陣地是第151團,左陣地第152團,右陣地是第153團。

    說話間,日機已飛臨頭頂。千篇一律的空中轟炸開始了。

    荻洲以第26旅團主攻青雙山。

    一株老槐樹下,第26旅團旅團長沼田重德雙手扶著戰刀,一動不動地叉tuǐ而立,似一尊泥塑的凶神惡煞。沼田與軍界著名人物東條英機、今村均、岡部直三郎以及同一戰場的草場辰已等同是陸大二十七期生。

    一朵朵xiǎo太陽旗在向前移動衝擊開始了。

    「殺--」一層黃塵爆起,153團陣地海嘯似地陡漲狂濤。

    日軍開始施放毒氣。

    余文正急忙命令每班備一桶水,每人一條mao巾,以防不測。這回日軍一放毒,官兵們立即扎上濕水mao巾。沒水的急忙將mao巾niao濕,以毒去毒。沼田目送登山比賽似的官兵,內心突然正升起些微的不安--日本式的虛偽:以放毒取勝畢竟不是光明磊落的武家風格啊。然而,就在這一瞬間,他被破殼而出的153團驚得目瞪口呆。

    「弟兄們!」團長余文正的嗓men吼出獸中之王的威猛,格外響亮,「把鬼子殺球個乾淨!」

    1000多把大刀、刺刀的廝殺,在一塊橫堅三五百米的斜面舞台上,表演世界戰史上的奇觀。沒有爆炸聲。高飛沒有炮,荻洲不敢打pao。除了這一片黃塵裡的白刃格鬥,方圓數十里耳目所及的人們全屏聲靜氣地盯著這裡,最緊張的兩個人--當然是高飛和荻洲立兵。

    這一場廝殺整整進行了3個xiǎo時,添田聯隊終於銳氣耗盡,丟下200餘具屍體,且戰且退地敗下山去。渾身是血的添田孚大佐拖著戰刀踉蹌地晃到沼田面前,撲通跪下,「哇!」他chōu刀要切腹,「八格!」沼田制止了。

    受命直取中**隊後路的日軍第33旅團長瀨谷啟少將率第10聯隊乘著夜se行軍,擬圖突襲成功。但他剛行至文廟,就被153團派往日軍側翼搜索的第1營發現。

    1營營長梁筠知道來者不善,飛報師長高飛。高飛略一沉yin,急令部隊佔領坳口塘。這是一險要隘口,確實易守難攻。瀨谷啟自以為行動詭秘,天明時進入坳口,兩山伏兵同時開火,打得日軍五雷轟頂,屍橫枕籍。瀨谷啟急令撤退。聯隊長mao利末廣大佐自恃jīng兵,應該攻擊前進,可瀨谷啟就是不允。

    半年前,瀨谷啟以3萬之眾破滕縣,渡運河,直搗徐州,何其威風。可是,因孤軍深入,被困於台兒莊幾乎斷送了整個旅團和自己的xing命。每想起那些傚法蘇我氏焚宅自殺的傷兵,他就心有餘悸。又是孤軍深入。在同一個路口摔跤才是真正的「八格」!

    「撤!」瀨谷啟不由分說,扭頭就走。

    即便這樣,已傷亡三四百人了。

    荻洲並不在乎瀨谷啟chā手,他傾全部兵力向青雙山進攻了。

    血洗南京屠戮蘇皖凶殘至極的第16師團已到達葉集附近,直bī青雙山。

    整整11天的攻堅戰,荻洲臉上的皺紋又豐富了許多,恐怕不是笑的緣故了。第2軍的隨軍記者是很多的,日本報紙關於青雙山的報道說:「此役由於受到敵主力部隊高飛軍的頑強抵抗,傷亡甚大,戰況毫無進展」

    高飛因此而榮獲華胄榮譽獎章。

    荻洲終於佔領了青雙山,休整半個月後,按既定路線繼續西征。前方有一個地名叫「峽口」,顧名思義是一個不大吉祥的路段。荻洲會繞過去嗎?

    武漢會戰期間,日本有1000多名新聞記者活躍在青雙山區和長江流域。《讀賣新聞》攝影記者須籐和通口來到星子縣yu筋山下的第101師團司令部,準備拍些戰場紀錄片。

    伊東正喜指著地圖告訴他倆,本師團的現期作戰目標是攻佔東牯山,戰鬥非常jī烈。須籐和通口聽著隱隱傳來的炮戰,怕錯過時機,斜陽黃昏時分mō到了一線陣地。

    然而,戰鬥已經結束。更叫須籐和通口失望的是,這個戰場山石叢立,隊形分散,很難構成jī戰畫面。他倆什麼也沒拍成,怏怏地來到缽盂山聯隊部準備吃晚餐。到了戰鬥前線卻空手而回,該是何等窩囊啊!通口mō著所羅menxiǎo鬍子歎氣的當兒,眼前人影一閃,腦子裡忽然有了靈感。

    因為天熱,聯隊長飯塚國五郎大佐總是赤膊光脊樑。這是一個已知天命的中年漢子,戰場難修邊幅,鬍子拉碴的。

    這個形象實在bāng極了!通口順手拾起一個鋼盔,給飯塚戴上,抓來一把戰刀,讓飯塚拄著,以廬山為背景,拍成一個光脊樑指揮作戰的畫面。反正膠片不多了,通口一氣推、拉、搖、轉,濃墨重彩地傾情一撥。

    飯塚xing格內向,不善jiāo游,酷愛釣魚。平時就是這麼一副yīn沉沉的冷峻神se,在戰場氛圍下,也就特別上像。

    「請您談談作戰體會吧。」直到將膠卷全報銷了,須籐和通口才進行錄音採訪。

    「啊,怎麼說呢這裡的敵人很頑強就說攻這座山吧,」飯塚跺跺右腳,「我們是以6次衝擊、3次格殺才奪取的」

    須籐和通口這才發現,腳下的山地血跡斑斑。

    堅守這座缽盂山的葉肇軍第160師梁佐勳團除撤下100餘傷兵,1,000多廣東兒郎全部戰死在這裡,包括梁團長他自己。

    「東牯山更難打呀,我們已經進行過10次衝擊了」飯塚用下巴指指東牯山,語氣憂鬱地說,「你們看到了吧,那山上的石頭全變se了,那是血染的」

    果然,夕陽殘照裡,那些光禿禿的石頭黑白斑駁,與週遭景se大相逕庭。jī戰後的幾屢殘煙裡,一面面中**隊軍旗悄然無聲地斜立著,像一些舉止瀟灑的英雄豪傑,弓tuǐ掐腰地傲視著腳下的殘兵敗將。

    守軍王敬久第25軍第190師雖然是去年年底才組建的新部隊,但作為中央骨幹,軍官來自軍校,士兵來自湖廣,齊裝滿員。師長梁華盛,黃埔一期生,別出心裁地在全師官兵的衣袖上繡織著「忠勇」二字,第190師上下便以「忠勇師」張目自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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