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突圍
龍真不停地在xiǎo聲呼喊:「快快,跟上。」
情勢緊急,領路的老頭連傷帶嚇,這會也是渾身打顫,畢竟年齡大了,一緊張,一時半會兒竟也找不到原來的那條xiǎo路。樹林裡,荊棘叢生,數不清的籐枝蔓葉縱橫jiāo錯,每個人都只有mō著黑瞎撞,不時地會傳來哧拉哧拉的衣服被樹枝扯破的聲音。看不清更叫不上名的荊棘一下接一下拉過每一個人的身體,每被拉一下就會有鮮血浸出,可那一會兒誰也顧上痛了,逃命要緊。
好一陣沒頭蒼蠅似的luan躥,慌luan中,龍真一抬頭,透過枝葉的間隙,看見了前邊一片亮晶晶的河水。想必就是老陳說的那谷底的河灘到了。
跑出叢林的時候,眾人定了定神,本想分辨一下方向,可天漆黑一團,除了那條泛著清冷的河水外,周圍幾步之外的事物根本無從辨認。
一路上,老陳幾乎全靠龍真的攙扶,才喘著粗氣勉強跑了下來,老陳定了定神,給龍真一指:「憑感覺,咱們得往這個方向跑。」
雙喜說:「老陳你確定嗎?別他娘的一會兒再跑回到鬼子窩裡,好不容易跑出來了。」
老陳說:「我也拿不準,這黑燈瞎火的,我又不是火眼金睛。」
龍真說:「別說了,聽老伯的,就朝這個方向。」
因為剛下過雨,河灘上,泥濘不堪,溝溝坎坎的,到處是積水,極其難走。
大伙剛跑幾步,身後卻突然一陣人歡馬叫。回頭一看,一個個暗叫不好。
一隊鬼子騎兵,舉著火把,疾馳而來。一把把刺刀在火光的映照下,閃著令人mao骨悚然的寒光。
龍真也被驚得一怔,剛想喊眾人散開,可話還沒出口,那些鬼子騎兵已經衝到,那些東洋大馬,個頭比一般的馬要高出一頭,膘fei體壯,蹄大如盆,嘶呤呤暴嘯著,如虎入羊群,衝向眾人。幾個躲閃稍微遲緩的士兵被一下子撞得斜飛丈外,仰面摔倒在一片片爛泥溝裡,掙扎著剛要爬起,鬼子騎兵一抖韁繩,那些東洋大馬,兜了一圈,轉眼又到,大如盆子的鐵蹄,光光幾下,又把那些**士兵踩倒在爛泥裡,幾個兵被馬蹄踩得頭破血流,水坑瞬間被染得猩紅,其狀慘不忍睹。
而那些鬼子騎兵卻提著馬韁繩,一個個仰天長笑。
一個挑著太陽旗子的鬼子騎兵在撞倒了一個**士兵之後,又一勒馬韁繩,再次衝向人群,老陳的動作稍微遲緩,慢了半拍,那匹東洋馬眨眼即到,剛剛定腳的龍真回頭一望,眼看老陳xing命不保,情急之下,來不及細想,一個箭步,就衝了過去,照準馬tuǐ就砍。卡嚓一聲,馬的兩個前tuǐ被砍斷,日本騎兵也栽落馬下。龍真大刀照頭劈下,瞬間解決了他。
其他的鬼子一看,登時大駭,八嘎八嘎大叫著,紛紛帶了韁繩,掉頭,一字排開,朝龍真衝了過來。
旋子一看,大吼一聲:「弟兄們,砍他個***。」
叫旋子這一喊,大家才從驚恐中緩過神,從背上chōu了大刀,聚擾一起,一字排開,再看,那些東洋大馬眨眼就到跟前,「she人先she馬」,雖然很多人不知道這句詩,但看了龍真剛才的舉動,也都明白了,所以大刀都照著馬tuǐ招呼。一旦馬tuǐ砍斷,騎兵也必死無疑。
所有人都變得瘋狂,喊著,叫著,罵著,hun戰一處。
原指望騎馬佔點優勢,沒想到,適得其反,不大會兒功夫,就有十幾個鬼子騎兵葬身馬下,餘下的一看實在不行了,索xing從馬上跳下來」哇哇怪叫著跟龍真他們搞陸戰。這樣一來,對龍真他們來說,更好收拾了。
形勢大轉,餘下的日本兵被龍真他們團團圍住,一通猛砍,幾個回合下來,全做了刀下之鬼。
一清點,一排犧牲了七個兄弟,還有四個被馬踩成重傷,胖三的膀子上挨了一刺刀,幸運的是沒有大礙。
那四個被馬踩成重傷士兵流著淚跟龍真說道:「排長,不用管我們,你們趕快跑吧,能跑出幾個是幾個。」
龍真想都沒想:「就是死,咱們兄弟也得死一塊,黃泉路上也有個伴兒。」說著,一彎腰就拉起一個負傷的士兵,一攢勁扛到了肩上,轉身跟旋子幾個說,「你們輪流背他們三個。」
沿著河灘向東剛跑出不遠,打北邊跑過來一個黑影,那黑影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破風箱似的,老遠就能聽到喘粗氣的聲音。
眾人一愣,以為是鬼子,紛紛握了傢伙,準備再戰,旋子舉槍喊道:「誰,再跑,老子可開槍了!」
打了一陣luan槍,日本兵見連龍真幾個人的一根mao都沒撈到,一個佩帶少佐xiōng章的日軍軍官把手裡的指揮刀一揮,嘎嘎唧唧喊了一陣,便有很多日本兵跳進了河裡。朝著對岸游了過去。
此時,天se已經大亮,遠處的山巒上升騰著白se的霧氣,視線還算開闊的那片山坳裡,跟放羊似的,跑得到處是人,一個個累得東倒西歪,狼狽不堪。
一望無際的紅薯地裡,不時有人被紅薯秧子絆倒。
眼看數不清的日本兵從河裡爬了上來,眨眼工夫又追了上來,謝依邊跑邊衝著已經跑散的士兵大喊:「所有人聽著,各自突圍,突圍之後,到東南十里處一個叫三里鋪的村寨集結。」
正跑著,龍真一回頭,發現謝依撲騰一下被腳下的一團紅薯秧絆倒了。再看,後邊十幾個端著刺刀的日本兵眨眼工夫追了上來。八嘎一聲,一個日本兵把刺刀一壓,朝著趴在地上的謝依就捅了下去。嚇得謝依就地一滾,那刺刀就扎進了土裡。那日本兵嘿地一聲從土裡拔刀,又刺。
情勢危急,龍真來不及細想,一轉最〕好書最快身,猛跑過去,跑動中,一個「旱地拔蔥」,身體騰空而起,半空中,龍真使了一招「神龍探海」,一腳踢出,正中那日本兵的額頭,日本兵猝不及防,被一腳放倒。
落地之際,龍真一把抱起地上的謝依:「營長,沒事吧?」
地上的謝依抬頭沖龍真笑道:「沒事,快扶我。」
龍真伸手把謝依給拽了起來,剛一起身,另一個日本兵從後邊舉槍便刺,龍真頭都沒回,呼的一下踢出一個漂亮的後擺tuǐ,正中那日本兵後脖梗上,擺得那日本兵撲通一聲,一屁股蹲在地上。
趁這當兒,龍真一帶謝依:「營長,跑。」
剛跑出幾步,一顆流彈正she在謝依的xiǎotuǐ肚上,謝依哎呀一聲,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幸虧龍真及時扶住。
「咋了營長?」龍真一驚。
「我他娘的叫鬼子的子彈給摟著了:你不用管我,快跑。」
龍真在謝依跟前把腰一彎:「營長,快,趴我背上,我背你跑。」
謝依把龍真一把推開:「你背了我,恐怕咱倆會一塊兒完蛋,你還年輕,別管我,快點逃。」
龍真一回頭,眼見十幾個日本兵馬上就要追上,情勢萬分危機。不容多說,龍真一把把謝依給抱了,謝依一個典型的西北漢子,長得人高馬大,虎背熊腰,虧得龍真是個練家子,一運氣,一翻手,就把謝依給扔到背上,說了聲:「營長你抓好了。」然後腳下發力,一咬牙,箭一般向前衝去。
龍真背著營長一路狂奔,翻過那片丘陵,又淌過一條xiǎo河,順著一條大溝一路向南狂奔,那溝裡到處是爛泥和積水,一腳踏上去,龍真的衣服和鞋濺得全是泥水,然而那一會兒情勢危急,只顧背著謝依瘋跑。
前面是一片積水,龍真一轉身,順著坡趴上了溝頂,拐上一條田間xiǎo路。謝依因為失血過多,神志也變得模糊起來。
因為一連多日的血戰,吃不好睡不好,營養得不到補充,龍真的體力也是嚴重透支,別說背著個大塊頭的活人,就是空手一口氣跑了這麼遠也受不了。跑著跑著,龍真的雙tuǐ就開始打起晃了。
背上的謝依說話了,聲音很低:「龍真,順著這條xiǎo路再向東跑一會兒,就會有一個山坡,過了那個山坡就是三里寨了。你把我放下來,我自個走,你也歇會兒。」
跑動中,龍真把背上的謝依又往上托了托,說:「沒事營長,我還能撐,不吹牛bī,我背你跟玩似的,再說三里寨馬上就到了。」
龍真又深吸了幾口氣,一咬牙,朝著那山坡就衝了上去。終於上了山坡。煙水mengmeng中,三里寨被大片茂密的柳樹給包圍著,遠遠看去,只有個別的幾家的屋頂在霧氣中隱隱可見。
龍真興奮地喊:「營長,你再堅持會兒,咱們馬上就到三里寨了。」說著,龍真邁開雙腳,順著山坡,飛也似的衝了下去,山坡上沒有路,到處長滿了綠se的籐蔓。龍真死裡逃生,只顧高興,所以跑得越來越快,跑著跑著,左腳被籐蔓絆住,龍真站立不穩,連著背上的謝依,兩個人一頭栽倒,順著山坡滾下去了。
龍真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黃昏,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陌生的屋子裡,屋子裡的光線很暗,chuang頭放著一張破舊的八仙桌,上邊擱著一盞油燈,燈頭如豆,空氣裡散發著濃濃的煤油味。那扇木men半掩著,能聽到外邊院裡母jī的咕咕聲。
龍真一醒來才感覺xiōng悶得厲害,禁不住咳嗽了兩聲。men也隨之被人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