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之血色戰旗 第三卷:會戰!會戰! 第三百二十七章 大戰過後
    「高飛高飛」

    「高總指揮高總指揮」

    一聲聲急切的呼喚在台兒莊內響起。

    零星的槍炮聲依舊傳來,但勝利已經到來。

    士兵們在那焦急的呼喚著、尋找著。

    「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到」

    隨著這一聲聲音,所有官兵一起挺直了身子,「叭」的一個立正。

    在警衛的護衛下,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出現在了台兒莊內,沒有任何的客氣,直截了當地問道:「高飛呢?找到高飛沒有?」

    在他的身後,跟著白崇禧、第31師師長池峰城。

    「報告,總指揮好像在小北門那裡。」一個士兵大聲說道。

    李宗仁一句話也沒有說,拔腿就向小北門方向而去。

    「高飛高飛」

    呼喚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

    池峰城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急忙大叫一聲:「馬德弼」

    「師座」馬德弼一個立正:「總司令,師座」

    「高飛呢?看到高飛沒有?」

    馬德弼茫然搖了搖頭:「最後一次看到總指揮,日軍最後一搏,全部衝了進來,我們都在各自為戰,總指揮和老黑、鎖柱他們,據守一處據點,之後就沒有消息了」

    小北門,民國27年下午17點。

    三名國軍官兵從一個臨時的地堡裡走了出來。每個人手裡都拿著槍,上著刺刀的步槍,子彈已經打空,但依舊還被他們牢牢的攥在手裡。

    槍,就是士兵的生命。

    接著,兩個同樣穿著國軍制服的姑娘也從地堡裡走了出來,手裡握著的是手槍。子彈一樣也早就打空了,但即使當現在日本人衝到面前,她們也一樣會揮著槍朝日本人狠狠的砸上去

    「飛哥,我們,我們還沒死嗎?」鎖柱大口大口喘息著,好像不相信自己到了現在居然還活著。

    「你個龜兒子的,難道希望老子們死了?」老黑大是不滿,罵了一句。

    高飛一笑,什麼話也沒有說,朝後面看了一下,發現荊戀雨和符小甘也正在看著自己。

    結束了,台兒莊之戰結束了

    槍炮聲已經不在台兒莊內響起,高飛知道,自己真的成功了。

    那最後一刻,彈盡糧絕,高飛真的以為自己會就這樣殉國,但奇跡,卻總是眷顧最勇敢的人

    「飛哥,你看」

    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大群人正在朝這邊走來,漸漸的走進了,高飛看清了,最前面的是李宗仁,跟在他後面的,是白崇禧,是池峰城,是外國軍事觀察團的成員,是大批的中外記者

    李宗仁也終於看到了高飛。高飛沒有死,真的沒有死這個人還活著

    高飛帶著弟兄們一步步走了上去,走到李宗仁面前,立住,然後緩緩地抬起手敬禮:

    「報告,國民革命軍陸軍第26師第76旅副旅長,151團團長,台兒莊守城總指揮高飛完成任務」

    「好,高飛,好,高飛」李宗仁顯得異常興奮:「我就知道你不會死的」

    可是話才說到一半,已經說不下去了。

    面前的高飛,哪裡還像是一個二十郎當歲的大小伙子?衣衫襤褸,渾身上下都是血跡。身上綁著傷口的繃帶,早已被血跡和泥土染的分不出了本來的顏色。

    在他的身後,無論是老黑、鎖柱,還是荊戀雨、符小甘,一樣都和高飛如此

    「高飛,好高飛,好高飛」李宗仁翻來覆去的,已經只會說這兩句話了。他完全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麼,來表達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

    勝利了,真的勝利了,可在這樣的勝利背後,高飛和他所指揮的弟兄們,卻又在承受著怎樣的沉重代價

    從3月27日台兒莊會戰正式打響,到4月7日國軍大舉反攻,一舉擊潰日軍,整整十二天

    高飛帶著微薄的兵力,整整在台兒莊堅守了十二天

    不光日軍無法相信,就連李宗仁、白崇禧、池峰城這些國軍高級將領也都無法相信,一個驚天的奇跡真的就這麼誕生在了高飛的手裡

    可是,在台兒莊堅守了十二天的國軍官兵們,許許多多的人,已經長眠在了這片土地上,從此後再也不會醒來

    這,是一場用無數忠勇的國軍官兵鮮血和生命凝聚而成的勝利

    但無論是活著的人,還是死了的人,他們之中,沒有一個後悔的

    鎂光燈在那不斷閃動著,忠實地記錄下了記者們所看到的一切。

    英雄,在他們面前的,是中華民族頂天立地的英雄

    「高總指揮,我是『中央日報』的記者」

    但記者的話才一出口,就已經被高飛所打斷:「對不起,我現在真的無法接受採訪,我,我想睡覺」

    所有的人都怔在了那裡。

    這個帶領著部下取得了如此輝煌勝利的年輕總指揮,在勝利到來之後,所提出的要求,竟然僅僅是睡覺

    路被讓人出來,帶著鎖柱、老黑,帶著荊戀雨、符小甘,高飛一步步的從將軍們、從記者們的身邊走了過去。

    睡覺,現在的高飛,只想美美的睡上一覺,甚至再也不會醒來也無怨無悔

    在他們的身後,李宗仁舉起了自己的手,行了一個最標準的軍禮;白崇禧舉起了自己的手,行了一個最標準的軍禮;所有的軍官,都舉起了自己的手,行了一個最標準的軍禮。

    致敬,英雄

    「民國二十七年四月七日。

    高總指揮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時候,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被震驚了。我們並沒有經歷過台兒莊血戰,但從高總指揮的身上,我們已經知道,在台兒莊內曾經發生過什麼。

    高總指揮衣衫襤褸,面色憔悴,鬍子拉雜,渾身浴血,幾乎比他的實際歲數整整大了十歲。

    十二天,我看到那些英國或者美國的觀察團成員們在那不斷的喃喃交談著,他們也不相信憑藉著這樣微薄的力量,在有限的炮火和空軍支援下,這支部隊竟然頂住了數倍於己,擁有著絕對優勢火力的日軍十二天的進攻

    那一刻,我幾乎流淚。

    十二天來,高總指揮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戰場上。哪裡的戰況最激烈,高總指揮就會出現在哪裡。十二天來,這位年輕的總指揮幾乎沒有得到任何的休息。

    當勝利到來的那一刻,我們看到,他如釋重負,如果允許的話,就在染滿了鮮血的地上,他也可以香甜的睡去」

    這是次日發表在《中央日報》上的一篇文章。

    而也正是這篇文章,才讓全國民眾知道在台兒莊內這十二天內究竟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

    一個個夢境不斷的出現。

    好像台兒莊血戰還沒有結束,日軍瘋狂的槍炮聲依舊在台兒莊內響著。

    高飛看到老黑衝了上去,倒在了日軍的機槍下;看到鎖柱衝了上去,倒在了日軍的機槍下然後看到荊戀雨、符小甘一個個的倒下了。接著,無數的日軍圍住了自己,閃著寒光的刺刀對準了自己

    高飛一個機靈,醒了過來。手一下伸到了邊上,但卻沒有摸到自己熟悉的槍。

    厚厚的窗簾遮擋著,屋內一片漆黑,讓人分不清現在到底是什麼時候了。

    高飛發現自己渾身上下都已經被汗水浸透,在在怔怔地坐了一會,才想起戰鬥已經結束了。

    從床上翻身下來,拉開窗簾,明媚的陽光很快射進了屋內。

    調整了一下情緒,打開門走了出去。

    更加強烈的陽光照射在了高飛的身上,暖洋洋的,這是春天的陽光。

    「總指揮好」

    「總指揮醒了,總指揮醒了」

    那些正在外面放哨警戒的警衛,看到高飛出來,一起興奮的叫了起來。

    「報告總指揮,李司令長官已經來看過你幾次了,並且囑咐我們,你一醒來,立刻到設立在城西的指揮部去報道,車子都已經為你準備好了。」

    高飛點了點頭,整理了一下軍裝,快步朝車子走了過去

    「報告,高飛奉命報道」

    這一聲響亮的回答,驚動了屋子裡所有的人。

    高飛也被嚇了一跳,滿滿一屋子的人,那些軍官、觀察團的、記者們幾乎都在,聽到高飛的聲音,一齊把目光投到了高飛身上。

    在李宗仁身邊坐著的,居然是鎖柱、老黑、荊戀雨和符小甘。

    「好傢伙,這一睡就睡了十八個小時。看看,看看,現在就精神多了」李宗仁笑著站了起來,拉著高飛的手坐了下來:

    「你看,大家都在等你,從上午七點就到我這了,都說不見到你,誰都不會走的。」

    高飛有些抱歉的笑了一下。

    「只要能夠等到高總指揮,親自採訪到他,再等下去也不要緊。」一個記者說了起來,接著引起了一片同意。

    「實在對不起,我真的是太累了。」高飛抱歉地說道。

    「不要緊,你是大功臣,就是再等上幾個小時,也不要緊。」李宗仁一擺手,接著對記者們說道:

    「好,現在我軍正在追擊殘敵,咱們也不專門另外設置會場了,我們年輕的英雄就在這裡,諸位有什麼想問的,就在這裡問吧」

    「卡嚓、卡嚓」的鎂光燈不斷閃亮,照的高飛幾乎無法睜眼,很快昨天曾經想提問的那個《中央日報》的記者率先開口問道:

    「高總指揮,我們一致認為,台兒莊血戰這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奇跡,請問您是怎樣創造出這場奇跡的?」

    「不是我創造的」高飛緩緩搖了搖頭:

    「我的弟兄們,是我的弟兄們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們究竟是怎麼挺下來的。每一分每一秒我們都會死去,再也不會醒來」

    關於這場「奇跡」,高飛並沒有回答很多,但只這簡單的幾句話,卻已經讓在座的每一個人知道了其中的凝重和傷痛

    沉默了一會,一名外國記者操著不太流利的中國話問道:

    「上校先生,在您熟睡的時候,我們也採訪了許多您的部下,從他們嘴裡得知,在這次戰鬥中,你採用了許多新式的戰術,比如在卡車上包裹上鐵皮,利用機槍射擊,與日本的裝甲車抗衡,請問您是如何想到這些的?」

    「逼的。」

    高飛的回答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隨即看到高飛苦笑了下,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

    「逼的,真的是被逼出來的。如果我有坦克的話,我絕對不會採用這樣的方式,我也很想擁有自己強大的裝甲力量,和日本人面對面的抗衡,但我沒有。就連那幾輛卡車,我也是東拼西湊出來的」

    高飛在那沉默了下,接著說道:

    「戰鬥開始之初,日軍的飛機、大炮、坦克瘋狂的肆虐著,我的士兵,幾乎都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在那阻擋著敵人的進攻。我已經完全不記得,有多少兄弟渾身綁滿了手榴彈,義無返顧的衝上日軍的坦克,然後拉響身上的炸藥包了

    不過,我清楚的記得,有一個年輕的士兵,他叫什麼名字?我不知道。多大?我也不知道。大概不會超過十八歲吧。我記得開戰之前,我還和他說過幾句話。

    日軍在北門發動進攻的時候,大約有四輛裝甲車,火力一直死死壓制著我們的陣地,打的弟兄們根本無法還擊。這個時候,我從望遠鏡裡看到,這個士兵抱著一個炸藥包,直接從陣地上滾了出去,然後一聲巨響,什麼都沒有了」

    死一片的沉寂,沒有一點聲音,高飛整個人都好像陷入到了回憶之中:

    「這個士兵就這麼為國捐軀了,你們知道開戰前,他和我說過什麼嗎?他對我說,『總指揮,等到這場戰鬥打完了,您能放我幾天假嗎?我想回四川去下,我姐姐要結婚了,就在下月,我就這麼一個姐姐,我想回去看看。』

    我說,『好,我親自批准你的假,幾天怎麼夠?你個瓜娃子的知道這離四川有多遠嗎?光憑你的兩隻腳,來回一個月都不夠。這樣,你要能殺了十個鬼子,老子就批你兩個月的假,怎麼樣?』

    他很開心的答應了下來,他殺了不止十個鬼子,可是我再也無法實現諾言了,他也再也不能回去參加姐姐的婚禮了。我很自責,真的很自責,我甚至忘記了問他叫什麼,連他住在哪裡我都不知道」

    低低的抽泣聲響了起來,每個人的眼眶都是紅紅的,李宗仁轉過身子,悄悄擦了一下眼睛。

    一個記者聲音哽咽地說道:「可以,可以去問下他的長官他叫什麼名」

    高飛神色黯然的搖了搖頭:「問不到了,問不到了,他所在的那個班、那個排、那個連,所有的人兄弟,都已經陣亡了」

    記者張了張嘴,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再說些什麼了。

    其實,在台兒莊血戰中,太多太多的人,都像高飛所說的那個沒有姓名的年輕士兵一樣,默默無聞的死去,沒有留下姓名。

    當許多許多年以後,我們的後人再來憑弔這些台兒莊的時候,他們只知道許多年以前,在這裡發生過一起驚天動地的血戰,這裡曾經是埋葬日本人的墳墓。但他們又有誰能夠準確的說出每一個烈士的姓名?

    大多數的人都已經成為了無名英雄

    無名英雄?無名英雄

    一個悲壯,但卻充滿了太多無奈的稱呼。

    在那沉寂了許久,一個記者把問題拋向了荊戀雨和符小甘:

    「荊女士、符女士,台兒莊大戰中,女性直接參加到戰鬥中的少之又少,根本我所知,不會超過五個。聽說在戰鬥最慘烈的時候,你們也和日軍交上了火。我想問的是,在中國還有著一種傳統觀念,女人應該在家相夫教子,而不是和男人一樣拿著武器上戰場,但你們卻做到了。請問你們在和日軍搏殺的時候,害怕嗎?」

    荊戀雨和符小甘互相看了一眼,荊戀雨緩緩說道:

    「害怕,怕得要命,起碼在開戰前是這樣的,但是等真正上了戰場,卻完全就不一樣了,那些害怕和恐懼,會隨著第一聲槍炮聲響的時候消失得無影無蹤。有幾次,我們的命都是總指揮救下來的。」

    符小甘接口說道:

    「我已經忘了總指揮曾經救過我們幾次了,可只要他在我們的身邊,我們就不再會擔心。其實不光是我們,還有許許多多的人,和我們一樣在戰鬥。在我們中間,有女人,有孩子,甚至還有聾啞人。我們之所以在這裡,都完全是因為一個人,高總指揮」

    她說這話的時候,忘記了羞澀,絲毫也沒有隱瞞自己對高飛的崇拜和仰慕,或者更加準確地說,是愛慕。

    所謂的英雄,並不是那麼的高大,無所不能,英雄,也許平時是那麼的不起眼,但當真正需要他的時候,他卻總會出現在自己應該出現的地方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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