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奉命增援
「援軍,援軍,孫震那裡需要援軍」
「王銘章那裡打的非常艱苦」
紛亂的聲音,讓原本穩如泰山的李宗仁也有一些坐不住了
王銘章死守滕縣,孫震的司令部早已大唱空城計,再無援軍可調。而湯恩伯的部隊到現在還看不到在哪裡。
怎麼辦?
「我看,把高飛的151團拉上去」白崇禧忽然說道。
李宗仁點了點頭,他心裡也是這麼想的。高飛一直被留在徐州,不得重用,但他的151團兵力高達2100餘人,武器精良,彈藥充足,官兵上下早已經憋足了一口氣,就等著上戰場了。
蔣介石離開徐州的時候,專門找李宗仁談過,特意指出對高飛「要用,不但要用,而且要用到最艱苦的地方」
現在,把高飛拉上去,也算能給委員長一個交代了。
而能不能夠及時增援到滕縣,就是高飛的問題了
「是,保證完成任務,但是有一個要求」接到命令的高飛,在李宗仁和白崇禧面前沒有絲毫畏懼:「請總司令允許我在徐州抽調幾輛卡車,將先頭部隊搶先運送到滕縣去」
「可以」原本以為有什麼大事,沒有想到只是抽調幾輛卡車,李宗仁很快點了點頭。
高飛敬了一個禮,大步走出了司令部
「全體集合,準備奔赴徐州」高飛面色堅毅,看了一下身邊聞訊趕來的幾名軍官:「同時,調集徐州城裡一切可以調集的車輛,搶運部隊」
「一切可以調集的車輛?」馬德弼皺了一下眉頭。
「不錯,這是李宗仁司令長官親口允許的」高飛淡淡說道。
自己擅自修改了李宗仁的命令。
李宗仁答應的是允許高飛抽調幾輛卡車,但高飛卻把它變成了「調集徐州城裡一切可以調集的車輛」,意義已經完全改變
為了援救徐州,高飛已經顧不得什麼了
既然有高飛的命令,出了事情也有高飛頂著,151團的這些人也就顧不得什麼了
這些人就和強盜一般,見到車子就徵用,卡車、轎車、吉普車不分是部隊裡的還是民間的,只要見到四個輪子的,連車帶司機都被一起徵用下來。
這些當兵的一個個都凶神惡煞一般,又都嚷著這是奉了李宗仁司令長官的命令,對方稍有不順,輕則遭到呵斥,重則槍托就落了下來,誰敢再有半聲反對?
「我帶著1營出發」高飛根本沒有心思去管這些,一切都是為了援救滕縣,要有罵名,就留給李宗仁去承擔好了:「其餘的繼續徵用車輛,最遲今天下午18點前,全營開拔,與我匯合有車的上車,沒有車的,哪怕跑斷了腿,也必須在規定時間內到達戰場」
說著,跳上了早就在那等候著的一輛轎車:「1營,出發」
馬達轟鳴起來,一支由卡車、轎車、吉普車、幾輛三輪摩托組成的車隊,浩浩蕩蕩的開拔離開徐州,增援滕縣。
「無法無天,簡直無法無天」白崇禧怒氣沖沖的進入了司令部:「高飛簡直就是無法無天,打著司令部的旗號,到處徵用車輛,還有幾個被他手下的人打傷了現在外面的人,都把怨氣發洩到了我們身上他**的,連我的車子也差點被他們搶去要不是我的駕駛員大叫著這是白司令長官的車子,只怕現在我的車子已經在去滕縣的路上了」
李宗仁顯然早已經知道這些情況了,微微笑了一下:「我的參謀官去傳達命令,結果去的時候乘車子去,回來的時候卻是兩條腿走回來的。車子也被高飛手下的人搶去了我的參謀官發了幾句怨言,結果差點被對方打了」
白崇禧怒氣未消:「德鄰,這事不可不管,不是只有他151團一個在打仗」
李宗仁請白崇禧坐了下來:「健生,我接到報告後,又何嘗沒有發怒?但仔細一想,心也就平了。高飛這是急了,急著要增援滕縣,別忘了,在滕縣的王銘章也是四川人。而且,不管怎麼樣,高飛用這些車子,去打的終究是倭寇。只要能夠救了滕縣,這些事情,我只當沒有看到」
「德鄰,你終究是好脾氣」白崇禧搖了搖頭。
李宗仁淡淡一笑:「不是我脾氣好,而是要打好徐州會戰,非用川軍不可,他高飛是川軍中的一面旗幟,又是老頭子欽點的將,我讓他、容他、忍他,無非就是要是上下用命,打好徐州會戰而已」
白崇禧默默點了下頭,接著苦笑著歎了口氣
「***,開,快開,莫哈戳戳的,急了,老子洗你腦殼」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老黑,凶神惡煞,一迭聲的罵著。
開著車的胖子滿臉驚恐,汗水順著額頭不斷落下,手哆哆嗦嗦的握著方向盤,幾乎把握不住。
這不是倒霉催的?自己開著車,帶著老婆孩子,原想著逃離徐州,誰想到還沒有出城,就被一群當兵的攔了下來,不容分說,把自己老婆孩子趕下了車,拿槍指著自己腦袋,說自己和這輛車子都被第五戰區徵用了
自己這是招誰惹誰了?
高飛坐在後面,聽著老黑的叱罵,在看胖子駕駛員害怕的樣子,微笑著道:「貴姓?」
胖子怔了一下,趕緊說道;「回長官,免貴姓范,姓范」
「范老闆做哪行的?」
「絲綢,絲綢」
「那是發財的買賣。」高飛隨口和范胖子閒聊了幾句,見范胖子的情緒漸漸安定下來:「這是福特轎車吧?」
「是的,是的,長官是行家。」說到自己的轎車,范胖子臉上露出得意之色:「這車原本不是我的,後來車子原先的主人破產,把這輛車子轉賣給了我。長官,您別看這車子有些年紀了,可跑起來就和新的一樣。」
「美國貨是不錯,一個福特,一個道奇。」高飛笑一下:「范老闆放心,只要你把我們送到了目的地,我就讓你回去,非但這樣,等到仗打完了,我還要請求上峰給你頒發一枚抗戰勳章。你想,到時候你把抗戰勳章往你的絲綢鋪裡一掛,大家都知道你是抗戰英雄了,你這絲綢鋪的買賣,還不得紅火起來?」
范胖子越聽越是道理,恐懼一掃而空,想到等小鬼子被打跑了,自己的絲綢鋪子興盛的樣子,興奮的鼻子都有一些紅了:
「真有那麼一天,那是托長官的鴻福。要說這抗戰,委員長早就說過了,無非男女老少,人人有責。兄弟也是一個中國人,長官要用兄弟的車,儘管吩咐就是,兄弟我沒有不答應的。」
心裡的畏懼去除,范胖子掛念著那枚勳章,腳下油門猛踩,汽車轟隆隆的奔馳而去。
邊上老黑聽的心裡發笑,這秀才真能耍人,他有個屁本事能給個小老百姓頒勳章
王銘章手下愛將張宣武受命趕回滕縣時,天近黃昏,東面回援的童澄旅也在下午三時左右回來一個營,而且就只有這一個營,營長嚴翊,現在這個營己經佈置在東門外的東關。原來緊急趕來的童澄旅剛走出山區,在離城三十里的地方,同鬼子的迂迴部隊遭遇,一字長蛇陣式的行軍隊伍被子日軍的坦克軍隊攔腰沖成兩斷,雙方激戰三小時,走在隊伍先頭的嚴翊營衝過火網,在下午…到達縣城。
其餘部隊被擋住打回山區,後來繞道去了官橋,又從官橋繞向北,企圖抵達滕縣,但最終在南沙河為敵所阻。嚴翊營原來有一個重機槍連,但這個連臨時配給了團部,在和日軍遭遇時又被擋在後面,因此嚴翊營也是三個步槍連
這時,124師在池頭集的一個步兵連回城來領運彈藥,也成了一支生力軍,受命加入到守城部隊中,不准回去了。
這樣,守城的部隊增加了三個營和一個連。
張宣武帶著隊伍成疏開隊形跑步前進,快到縣城北門的時候,遠遠就望見王銘章高大的身軀站在城門口張望。王銘章一見張宣武,立刻拉住他,急急忙忙把目前的形勢講了一遍,最後十分嚴肅地說:「劉止戎營很快就要到達。劉營到達後,全城共有二千五百官兵,加上縣裡警察,總計有三千人槍。本總指揮任命你擔任滕縣城防司令,城裡所有部隊統歸你指揮」
聽了這個句,張宣武心裡直打鼓:說是三千人槍,除開各總部人員,實際作戰部隊不足二千,可城外是擁有飛機大炮坦克的上萬敵人正在這時,參謀長趙謂賓來了,對王銘章說道:「周縣長來了。」
說話間,縣長周同己經走到跟前。這時的周同完全一副軍人打扮,穿了一身軍裝,腰裡插了一隻盒子槍,身上挎著子彈帶,腳上打著綁腿,蹬了一雙膠鞋,身後帶了兩個武裝警察當警衛。
王銘章對周同極為敬佩,當川軍一到滕縣時就聽到各界人士異口同聲地稱道他的抗日的決心和勇氣。
原來川軍趕到滕縣前,全縣有幾天完全無軍隊,只是靠周縣長帶領著縣裡的警察在支撐。日軍佔領鄒縣後,前鋒到達白沙河一帶,最近的地方距縣城僅十多公里,民眾極度恐慌,一些敵偽漢奸維持會等己經出現。此時,周縣長堅決表示,願「先人民而死」,力持鎮定,閉門拒守。
當時如果不是周同縣長的全力堅持,恐怕日軍己先於川軍進了滕縣。范長江來滕縣後,立即去看望他,穿著樸質而面容堅毅的周同縣長坦然地說:「無它中國先失數百里,未聞有縣長殉國者,我有心打破此種可恥的紀錄耳。」范長江欣佩地稱他為「滕文公」。
日軍大舉進攻以來,王銘章多次勸說周同帶領政府相關人員撤退,但他將全數能作戰的警察人等,全部分散補充到各戰鬥連隊中,自己親自參與督戰。
王銘章將城防司令一職向縣長作了介紹,大家相約一同巡視陣地,圍著全城走了一圈。來到嚴翊營的陣地,看見持槍站崗是原來在師部舞文弄墨的書記官王江平。在他持槍警禮的時候,王銘章對著他苦笑了一下,張宣武在旁邊和氣地問道:「王書記,我看你還很內行,會打槍嗎?」
趙渭賓代他回答:「說不定比你打得准,他是帶過兵的。」
夜裡十時左右,劉止戎營到達,隨後一列車彈藥,雪中送炭。
3月16日,滕縣縣城。
儘管採取了一系列的應急措施,王銘章對守城戰仍然無把握,畢竟雙方力量相差太大。尤其是援軍何時能投入戰鬥,變數太多,像湯恩伯這樣的中央王牌軍,能全力以赴地援救川軍這種雜牌隊伍嗎?
昨天夜裡巡視完陣地己是深夜,他找來參謀長趙渭賓分析戰況,徹夜未眠。今天一大早,當敵人攻擊的槍炮聲響起來的時候,他通知各軍政首腦來城中124師師部召開一個緊急會議,群策群力,最後決定去向。
參加會議的有:王銘章,前敵總指揮,41軍代軍長122師中將師長;趙渭賓,122師少將參謀長;稅梯青,124師少將代師長;鄒慕陶,124師上校參謀長;陳離,127師中將師長,王致遠377旅少將旅長;張宣武,727團上校團長,滕縣城防司令。
另外,滕縣縣長周同也來參加這個緊急會議,不過他對軍事上的問題不發言,只是作好對軍事措施的配合
會議在緊張氣分中開始,與會者個個都憂心忡忡。王銘章先讓張宣武簡單介紹戰備情況,然後問道:「張團長,守城有沒有把握?」
張宣武沒有立刻回答,反問道:「要守多久?」
王銘章思考了下:「兩三天。」
「敵我情況你我都清楚,你看能守多久?」
「守一天有沒有把握?」
張宣武心裡盤算了下:「擔任城防的十個步兵連,有六個連都不是我所屬的建制部隊,嚴、劉兩營的戰鬥力如何,我無法估計,因而我無法擔保能守一天多。如果要守,我只有盡我的最大力量,拚命,也只有唯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