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老倆口
戰場已被鮮血染紅,太陽也不再忍心看到這一幕,緩緩的落了下去。
喊殺聲已經停了下來,戰場上,一地的屍體。風出過,發出嗚咽的聲音,似乎正在述說著剛才在這所發生過的一幕一幕
老黑手裡握著那把依舊在滴血的大刀,站在暮色之中,一動不動。
痛苦和哀鳴,安慰的聲音從邊上傳來,弟兄們攙扶著受了傷的百姓,百姓們抬著受了傷的弟兄,紛紛朝這村子裡走去。
勝了,1連的弟兄靠著手裡的大刀,硬生生的把衝上來的谷子鬼子給殺了下去。
但是,這卻又付出了怎麼樣的代價?
43個1連的弟兄永遠的長眠在了這裡,227名百姓也永遠的不會再睜開眼睛
可是,老黑一點也不後悔。值,能夠救出了那麼多的人質,就算死了再多兄弟,也值了
陣地,還在自己的手上。
忽然,村子裡,傳來了一聲嚎啕大哭,接著,又有更多的哭聲傳來,夜色裡,正在交織起一副最悲愴的場景
「營長,胍子村那打的很激烈,槍炮聲一直都沒有停過。」
茶樹村方向,余文正放下了手裡的望遠鏡,有些擔心:「是不是到了該出擊的時候了?」
「還沒有到」高飛的臉上露著堅定:「日軍還沒有盡全力,還有後手,這個時候出擊,反而要吃大虧」
余文正點了點頭,但話語中還是掩飾不住自己的擔心:「老黑那實在太吃緊了,我擔心他們頂不住」
「我相信老黑。」高飛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平時,他是一個老兵油子,但他既然答應了我,就一定會守下去的」
高飛心中急迫的心情,並不會比余文正低多少。但現在,的確還不是出擊的最後時刻。
自己是整個胍子村到茶樹村防禦陣地的最高軍事主官,自己,必須要為戰役的勝利負責。
高飛相信老黑,相信自己的這個弟兄一定能堅持下去的。
「老黑,挺住」高飛在心裡輕聲說道
「旅團長到」
隨著這聲聲音,面色鐵青的國崎登少將走進了33聯隊司令部內。
「八噶,一群廢物」國崎登並沒有給自己的部下留任何面前,直截了當的大罵道。
「哈依」33聯隊所有的軍官一齊低聲應道。
國崎登怒氣未消:「將近兩天的戰鬥,沒有任何進展,卻反而使那麼多帝國優秀的士兵葬送在了這裡。恥辱,這是我們最大的恥辱我國崎登支隊自從登陸支那,再到編入第五師團,從來也都沒有遭受過這樣大的恥辱」
「哈依」野田謙吾大聲應著,接著說道:「旅團長閣下,我願意承擔起全部的責任,但是,我的部下們已經盡力了,責任完全在我」
對於自己的這名部下,國崎登還是信任的,語氣稍稍放緩了些:「在對面的是什麼人?」
「已經打探清楚了,是支那26師76旅151團第3營,軍事主官高飛」
「26師?高飛?我好像在哪聽到過這個名字。」國崎登略略皺了一下眉頭。
「是的。」野田謙吾趕緊說道:「這個26師,就是在上海大場阻擋了帝**隊七天七夜的那支部隊,而這個高飛,就是被稱為『支那死神』的那個人」
國崎登的眉頭皺的愈發緊了:「支那死神?我聽說過這個人,他殺死了許多帝國優秀的軍官,不可饒恕,不可饒恕」
「是的,不可饒恕但我認為支那人以整個第3營的主力安排在了胍子村,他們的彈藥充足,抵抗決心非常強烈,因此我想懇請旅團長閣下在多給我們一些時間」
國崎登坐了下來,此時他的怒火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他也知道野田謙吾已經盡到了最大努力,甚至不惜動用到了驅使百姓衝鋒這樣一個有損軍人榮譽的辦法。
但是,野田謙吾和他的33聯隊面對的,卻是支那最精銳的第26師。
起碼,日本人的情報上是這麼說的。那些情報人員,從大場之上的戰況上分析,26師是一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支那王牌師,其戰鬥力甚至可能超過了支那的德械師。
日本人毫無疑問是這麼認為的哪怕當日後他們得知,面對瘋狂日軍的26師,不過是一支裝備低劣,甚至幾個人合用一支槍的部隊後,日本人也舉不願意承認這一點。
一旦傳到了日本國內,當國民得知辛苦武裝起來的日本精銳部隊,竟然敗在了一支雜牌到不能再雜牌的中**隊手上,那麼在國內一定會引起軒然大的
還好,高飛在南京的舉動,「幫了日本人一個大忙」。
不得不佩服日本情報人員「天才」般的表演,在他們的報告裡,再度把26師描述成了一個裝備如何精良,如何具有很強戰鬥力的中國王牌軍隊,而在報告之中,甚至著重提到了「高飛」這個名字。
「支那死神」這個外號,是日軍情報人員最先提到的。接著在報告裡,他們大肆渲染了高飛是經過特殊訓練的軍事人才,甚至懷疑26師中存在著大量高飛這樣的人才。
於是,「支那死神」和26師的名字,開始在越來越多的日本人中傳開
國崎登想到這裡,面色變得凝重起來:「我們的戰車部隊正在朝這裡趕來,大概今天夜裡就會到了。野田君,我再增調一個步兵大隊裡,同時炮火全面支援,務必要在明日拿下胍子村,而後對西河鎮發動全面攻擊」
小說就]來O「哈依」野田謙吾站起來大聲說道。
國崎登深深吸了口氣:「希望,這次不要再讓我失望了。」
胍子村,24日夜。
村子裡不時能傳來受傷者痛苦的呻吟和哀號。疲憊的士兵們東倒西歪的睡著,哨兵警惕的注視著前面的日軍陣地。
老黑拖著一條又開始發炎的傷腿,來回巡視著。
該死的秀才,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還不出動,難道要老子們都死在這裡嗎?老黑在心裡喃喃地咒罵著。
「長官,長官。」一個上了年紀的跌跌撞撞跑了過來,一把抓住了老黑:「長官,快去看看啊,快去看看我老伴啊」
老黑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春妹子的父親,鎖柱的老丈人孫實全,急匆匆的跟在孫實全後面,來到他的家中,見到春妹子和鎖柱都圍在床前。
一見老黑來了,鎖柱彷彿看到了主心骨一般:「老黑,老黑,快,快看看我春妹子她媽啊。」
老黑看到,春妹子的母親躺在床上,胸口上一個老大的血洞,血雖然已經被止住了,但春妹子的母親臉色黯淡,明顯已經不行了。
老黑知道自己沒有這個本事救他,自己誰都救不了
「長官,長官」床上的春妹子母親忽然虛弱地叫道。
老黑急忙走了過去,就好像床上躺著的是自己母親一般,聽話的坐到了床邊。
春妹子的母親喘息了幾聲:「長官,你和高長官都是鎖柱的大哥,答應我,幫我好好看著這個孩子」
老黑哽咽,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不斷的在那點著頭。
春妹子母親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接著又把鎖柱和春妹子叫到了身邊:「鎖柱,你是個好孩子,好孩子,答應我,幫我照顧好春妹子」
「媽,我答應,我答應」鎖柱哭著說道。
「傻孩子,別哭,別哭。春妹子妹子的母親喘息了幾聲,對自己的女兒說道:
「春妹子,你找到了一個好男人,好好待他,好好待他,鎖柱鎖柱將來一定會有大出息的,一定等仗打完了,和鎖柱和鎖柱一起回四川去,回四川去」
「媽」春妹子叫了一聲,「撲通」一聲和鎖柱一齊跪了下來。
春妹子母親死死握著女兒的手,目光落到了孫實全的身上:「老頭子,我要走了,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自己」
說著,春妹子的母親實在太疲憊了,沉沉睡了過去
看著孫實全呆呆坐在老伴身邊,老黑輕輕拍了拍鎖柱和春妹子,走到了門口,小心的關上了屋子的門,長長歎息一聲:
「鎖柱,春妹子,不行了,不行了,讓老孫好好陪陪,好好陪陪」
鎖柱在那哭著,春妹子也在那哭著,可他們沒有辦法,真的沒有辦法。
「鎖柱,春妹子。」老黑忽然說道:「剛才我聽到東洋人那傳來了轟隆隆的馬達聲,我猜這是東洋人調坦克來了,明天,明天我們怕是不一定能挨的過去了,春妹子,去通知村子裡的人,朝徐州那裡跑吧。」
「你們呢?」春妹子紅著眼睛問道?
「我們?」老黑笑了一下:
「我們都是軍人,沒有命令我們不會離開這裡一步的」